第51章 Chapter51[嘴巴都破了?……
室内只点了一盏落地暖光灯,恰到好处地勾勒着暧昧的氛围。
谢妄檐扶着她的腰,在床畔慢慢靠近。或许是怕她紧张,他全程没有说话,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路青槐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察觉到脊背的位置塞了一个枕头,她不解地仰头,“只是检查的话,应该用不着垫。”
温热的吻落在她额间,谢妄檐一面将她的裙摆往上推,一面哑声启唇:“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的声线伴随着很浅的砂砾感,似乎带着某种安定的力道。
路青槐眼睫轻颤,唇边蓦然抵上一截手指。
谢妄檐俯身在她耳廓,温声细语地哄,听到那两个字,她愈发难为情,嘟囔道:“不许叫我老婆。”
“现在没说正事。”他温柔地将那段绸缎般的布料褪下,攥紧在手中,温热的吻如同雨点般落在她的脖颈、锁骨,“所以不算犯规。”
她分明没说出口的心里话,谢妄檐就这样轻易洞穿。
那双浓墨般的眸子凝过来,路青槐顿时不再忸怩,将浮出来的少女心思压下去。
热息落在颈侧,路青槐察觉他的吻重新落回,含着她的舌尖,小心翼翼地吮咬。不同于以往的强势主导,这次吻得很温柔,像是在她心口洒了小钩子似的,勾得她莫名心痒难耐,主动将灵巧的软舌往前探了些许。
谁知这一探,她的舌便被一张大网锁住,汹涌的吻法像是埋伏已久的陷阱。
那层柔软的真丝睡裙,在彼此拥吻的摩擦下,激起电流般的细微触感,以至于连裙摆何时被他往上推的,她都没有丝毫意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巧的纤维布料已经被谢妄檐攥在了掌心。
他的骨节生得宽大,根根分明的指节将其半挂着,画面透着几分禁欲感被打破的冲击。
谢妄檐气息发沉,眸色深黑不见底,将那快巴掌大的布料叠好,放置在一旁。
路青槐脸颊涨得通红,偏过头去,避免他问起来。
“怎么穿这种款式的。”
疑问的话用陈述句说出来,后半截好似艰难启唇。谢妄檐实在很难想象,内。裤竟还有系带款。看这款式,似乎是在髋骨侧系成蝴蝶结。
仅需指尖用力一抽,所有的遮挡悉数化为雾气。
路青槐迟疑几秒,忍着羞意,“前几天不太舒服,普通的款式磨得有些疼,我晚上都是穿得这种。”
她曲着小腿,嗓音虚飘,“你最近每天都回婚房,我又不好意思不穿。”
路青槐杏眸里笼着一层湿漉的雾色,清雾般的面容染上绯意,不自知地说着诱人邪火上窜的话,让谢妄檐既心疼,又不免燃起更多燥意。
他语气低着,柔声说:“在家当然是以你的舒适为主,不用过多在意我。其次,我也不是陌生男人,昭昭,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所以不要避讳我。”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他血气方刚,每次抱着自己时,身体的反应都十分明显。
她实在做不到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路青槐屏了呼吸,“但你也是个正常男人。”
谢妄檐迟凝片刻,昏黄的光影下,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容半明半暗,对她的控诉不置可否,“你说得对。”
倘若她真的什么不穿,他更没办法保证自己的自制力。
“昭昭,张开一点。”谢妄檐嗓子愈发干涸,指腹拂过她细腻的肌肤时,明显察觉她颤了下。
路青槐咬唇照做,却不敢分得太开,在他目光落定后的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延长。
“好了吗?”
一想到他正在注视着那处,潮热滚烫的气息拂过,似乎也同她一样羞赧,弥漫出阵阵湿意。
谢妄檐握住她脚踝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浓得化不开。
确认过没有明显的痕迹后,他松开对她的桎梏,将人用力地压在怀中,呼吸分明紊乱,却依旧在隐忍。
“应该已经好了,从外面看不出什么问题。”
路青槐点头,用鼻息黏糊地应了一声,“嗯。”
过了两秒,谢妄檐压抑着声看向她,圈着她的手几乎快将她揉碎,“但和平时还是有些不同。”
路青槐不知有诈,秀眉因为他的话涌上一丝忧虑。
“你先别害怕。”谢妄檐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语气不似故意逗弄,“只是有点——”
那个字刻意压低了声,几乎快低入尘埃里。
路青槐还是听清了,脸颊烧起来,反驳道:“还不是因为刚才和你接吻。”
“昭昭,和我接吻,你也会有反应吗?”
谢妄檐在脑中掠过她的话,他承认,在她面前,无论怎样压抑,都能被她轻易挑起。
此时此刻否认,显得太过虚妄,路青槐只好实话实说,“不是每一次都有。”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种问题。路青槐别开脸,被他的话勾出更多的意动。
“什么时候有?”
或许是知道她不会回答,谢妄檐并没有深究,就这么吻上来,打算用实际行动试探。
吻势逐渐加深,直到唇舌相缠,她无力地攀上他的肩,原本还存着些许干涩之处,氤氲出些许湿雾。
她身体的回应无比明显,会不由自主地拥紧他、靠近他。
谢妄檐停下这个用以寻求答案的吻,青筋嶙凸的指骨没再有所动作,低声道:“刚才那样会疼吗?”
路青槐被他逼出了些许难耐的泪花,摇头。
谢妄檐似乎在和她的相处中,找到了聆听她心声的最佳方式。
很多时候,她不会直接给予答案,尤其是在这些事情上。
他不再言语,而是专心致志地拧转着长指,慢条斯理地碾过。不肯放过她面上丝毫的表情变化,连她唇瓣翕张的幅度都观察得一清二楚。
旋转一整圈后,他抽回手,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
劲瘦修长的手指拉扯出几条银丝。
在灯影下,熠熠发光。
而后,他沉哑着嗓,视线将她锁定。
“昭昭,已经恢复好了。”
路青槐很轻地嗯了声,早就知道的结果,其实无所谓验证。
“那……要
做吗?”
见她主动提出要求,谢妄檐鼻尖在她颈侧流连,先确定好今晚的计划。
“三次。”他撕开包装,温声询问,“可以吗?”
“要不一次好了,我担心次数多了被磨红。”路青槐含糊道。
谢妄檐很清楚自己的欲望,按照她的要求来,大概率餍足但不满足,比不做更折磨。
他冷静地看着她,黑眸欲流旋,“一次不够。只会让火烧得更旺。”
“两次?”
“或许不够。”
“说不定够呢?”
路青槐说完,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这里为次数谈判,有种荒谬的暧昧感。哪有人谈恋爱的时候,纠结床事频繁程度的。
趁着年轻精力好,及时行乐,似乎才是主流。
谢妄檐看出她的犹豫,提议道:“如果你担心我会弄伤你的话,我有个办法。”
他捧着她的脸,扶着她的腰身往上抬,吞下她没能溢出口的声音,等她适应过后,才缓声哄:“我多试试各种技巧,把你的阈值提高,好不好?”
本该彼此磨合,寻求一个双方都舒适的平衡点,他却坏到来想办法提高她的承受能力。
路青槐只记得自己鬼迷心窍地点了头。
中场歇息的间隙,他还会仔细检查一番。
路青槐刚开始还在忸怩,不肯让他看,后来只好摆烂。
其中一次,是在浴室的镜前检查的。
她背对着他,不敢看镜中交错的身影。
……
最后一次不知为何,变得格外漫长。
谢妄檐没能捕捉到完整的句子,听不清她说了什么,除了那一缕烟似的‘老公’。
他耐心地停下来,目光灼然发烫,“昭昭,刚才叫我什么?”
刚经历一场濒临极限的临界点,她这会什么也顾不上,声音带着点浓烈的鼻腔,“我叫你快点结束。”
她鬓间碎发沾湿,尖巧的下巴更添几分妩媚昳丽。
“快不了。”谢妄檐挽唇,特意咬重了音节,回应她先前口不择言求饶时的称呼,“老婆。”
得到的回应让路青槐感觉自己又中了他的圈套,又气又急地咬住他。
她的贝齿磕过他上唇,谢妄檐躲闪不及,又或者是不肯躲闪,唇边不慎被她破了皮,浅淡的血腥味在唇腔蔓延。
玩闹过了头,路青槐顿时涌起一阵歉疚,“对不起——”
道歉的话刚递出去,腰际的力道蓦然加重,男人性感低沉的喘声如同冬日的奏鸣曲,滚过耳畔。
“谢谢、对不起一类的话,都不用对我说。”谢妄檐紧蹙的眉心还未散开,声音低沉,“我不介意被你磕破皮。”
相反,他对于这种偶尔磕碰的触觉格外敏感,以至于不得不提前结束。
路青槐困倦地半阖上一只眼,看他忙前忙后地清理。
如同鸵鸟般,索性将整个身体埋进被子里。
她好像……发现了谢妄檐的弱点。不知道下次她承受不住的时候,能不能再度复刻。陷入沉眠间,路青槐迷糊地想,要是她提前用这招,导致在他意料之外的时间结束,会不会有点太打击人了啊?
这次亲密持续到夜里两点,好在第二天又是周末,路青槐赖床多睡了会。
醒来时,看见谢妄檐留了一张便签纸贴在床头。他昨天说过,今天有事要去趟分公司。她起得晚,见他不在并不意外。
字迹一如既往的清隽,留言内容也相当简约、贴心。
[三明治在冰箱,我中午回来]
[厨房里还有熬好的小米粥]
生活上的细节,他向来妥帖。路青槐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惊起地发现多了几束蔷薇,清晨看到鲜花,心情也会染上俏丽生动的粉色。
客厅的所有垃圾袋都已经换过,连浴室也清洁过。
实在让人很难想象,昨晚他们将这里弄得有多狼狈。
她避开视线,用微波炉热了下三明治,坐在餐桌边,一边用餐一边给他发消息。
[三明治很好吃]
消息发送后,谢妄檐没有回。路青槐也不着急,忙了会自己的事,隔一阵才去看手机时,正好被弹出来的群消息吸引。
之前集体仲裁的那个群又加了不少人。有她们成功维护自己的利益在前,选择不再忍气吞声的人越来越多,队伍不知何时逐渐壮大。不过平时还是以八卦讨论为主,路青槐平时都是瞟一眼便不再看,唯独这次,同谢妄檐有关。
[启创的老板果然结婚了,我有朋友在启创上班,说他今早去公司的时候,上嘴唇明显破了块皮]
[周末加班?好惨(打工人专属特殊关注点)]
[人家启创加班有加班工资、绩效,还提供餐补、交通补贴,水果酸奶免费,换我我也愿意加班,不是,重点歪了,咱们不是在讨论八卦吗?怎么又说到工作上了,牛马味也是深入肺腑了(狗头)]
[嘴巴都破了?这啃得是有多激烈]
[好歹是身价上亿的总裁,贴个隐形贴不行吗]
[贴了隐形贴还怎么秀恩爱,要不说你是母胎单身呢(狗头)]
启创在业内名声一直不错,被誉为最有合作欲望的甲方,因此大家对其的讨论度一直很高。路青槐往上翻,在看到一张偷拍放大的视角后,彻底心灰意冷。
尽管镜头距离很远,男人上唇的颜色缺块还是很明显。领结系得一丝不苟,连西装裤缝线条都笔直到挑不出错误,身形挺拔矜贵,浑身上下都写着性冷淡三个字。
唯独唇角的那一小块破皮,成为高岭之花下神坛的标志。
跌落得很彻底,毫无回旋余地。
路青槐忍不住缩放照片,仔细地看了半晌。
她昨天,咬得有那么重吗……
第52章 Chapter52因爱生欲,本就……
怀揣着疑惑,直到谢妄檐中午准时到家,路青槐才确定了猜想。
她的确咬得真的很重,以至于目光停留在他面上时,完全没办法忽视。
这么明显的痕迹,她实在难以想象,启创的各种员工群会讨论成什么样。
[嘴巴都破皮了?这啃得是有多激烈]
脑中又浮出先前看到的调侃,她脸颊微红,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相较于她的欲言又止,谢妄檐显得无比从容。
“昨晚……”路青槐找了很久的开场白,愣是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谢妄檐转过头,关怀地问:“我又把你弄伤了?”
“没有没有。”路青槐急忙解释,“我什么事都没有。”
昨晚的对镜检查还历历在目,她的腿弯被他架在大理石台面,羞耻到连眼睛都不好意思睁开。
拂去那些凌乱旖旎的片段,路青槐定下心神,“你的嘴唇……”
谢妄檐抬了下眉,轻描淡写地说:“一点小伤,不碍事。”
他放下顺带买回来的鲜花,放置于柜前,听她换了个方式问。
“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去公司,会不会太招摇了?”
“你是说——”谢妄檐看向她,语调散漫,“没关系,大家都知道我已婚。合法夫妻,很正常。”
合法夫妻也不会激烈到将嘴唇咬伤啊。路青槐顿时遁地的心都有了。
见她涨红着脸垂头丧气,谢妄檐拽着她的手腕,将人松松扯过来。
“昭昭,我以为你见到后,会先关心我的伤。”
不知为何,路青槐从他脸上看到了几分委屈。
他没有责备她,只是单纯因为没有得到关怀而落寞,眼尾染上些许颓靡,让她没由来地生出几分歉疚。
路青槐只好顺着他的话问,“那你疼不疼?”
谢妄檐拢着她的腰,看着她茫然又心疼的神情,不免觉得有些罪恶。他本该有很多方法可以遮盖,却选择了不做任何处理,还以此来获得她的在意。得亏路青槐在感情上迟钝又单纯,否则,肯定会先兴师问罪一番。
遇上他,算是落入
虎口了。
即便如此,谢妄檐还是狠下心,继续行使计谋,“有点。不过你亲一下应该就不疼了。”
他的话语引导性极强,路青槐反应过来,嗔怪道:“你怎么能用苦肉计来骗我的吻……”
“怎么会是骗?”谢妄檐眼底笑意温和,“你的吻确实有止疼功效,至少心理上的效用很明显。”
况且,本身就是她咬的。她咬的伤,由她来治,很合理。
他附在她耳边,眼里带着些许如薄醉般的缱绻,期待的意味十分明显。
路青槐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每回孤儿院里的小朋友央求她带她们玩水的时候,她都撑不过三秒。
这次也不例外。
她有些不太情愿地在他脸颊飞速印下一个吻。
谢妄檐不动声色地点着唇,黑眸凝视着她,提醒:“昭昭,应该亲这里。”
蒙混过关看来是不行了,路青槐一颗心被他搅得黏糊,鬼迷心窍地照做。
他像是终于满意,不再捉弄她。
路青槐不知道的是,作为礼尚往来,下次她受伤时,他会回以同样的吻。
后面的生活基本步入正轨,路青槐想起来,他们似乎从未约定过一周的次数。以至于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时,她直挺挺地靠在边缘,不知该不该主动抱他。
路青槐正迷糊地想着要不要开口,谢妄檐已经穿过她的腰肢,将她往他的方向捞过去。
她体重轻,夜里睡觉穿得也不多,炽热的体温如火山般递过来。
这间床上有许多不堪入目的回忆,激活片段仅需要一个对视的眼神,忘情地接吻似乎并不需要理由,一切皆在暧昧的氛围中,凭借着本能升温。
路青槐学会换气,但仍旧架不住他愈发熟练的深吻技巧,不多时就已目光涣散,素净的脸庞浮上瑰丽的霞色,“要不我们一周做两次?”
谢妄檐扣着她的后脑勺,舌尖裹挟着她的下唇,轻缓慢碾地吻。
暧昧的声响在夜色里分外惹人心猿意马。
“两次是你的最低需求?”他误会了她的诉求,声色喑哑地说,“我可以满足。”
什么最低需求!路青槐的手被他高举过头顶,只能扬起下巴,躲避他逐渐吻过敏感地带,颤着嗓说:“我说的是上限。”
“上限两次?”谢妄檐停下来,正色看向她,“会不会太低了。”
见他中断攻势,路青槐垂眼解释,“我们平时都要上班,工作挺耗费心神的,需要各自的空间休息。一般情侣好像是一周一次,但你的……”
说到这里,她莫名不敢看他深晦不明的视线,并拢双腿避开热源,咬着下唇说:“你的情况特殊,所以合理地增加了一次。”
他应该是属于性。欲旺盛的类型,路青槐搜查过资料,很少有男性会在这个年纪,有这么强烈的需求。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距离他的上限还相距甚远。
谢妄檐钳制了她的双手,却没再往下。
“那就先约定两次。”
见他答应,路青槐蜷了下脚趾,“这周已经做过一次了。”
“今天是周末。”谢妄檐托着她的后腰,慢慢往上抬,直到她在他身上跨坐落定,“以每个周末为界的话,这周还欠一次。”
“……”路青槐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这周是第一次执行规则,不能算在内。”
“好吧。”谢妄檐依着她,“经期自动往后延?”
路青槐想了下,觉得应该没问题,红着脸点头。
提出要约定次数的人是她,细节问题他倒是考虑得比她全面,捏揉着她的虎口,清隽眉眼压抑着欲色,继续同她商讨,“累加的权利交给你,好不好?”
她没明白他的话,眼里浮出些许困惑。
“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惹你生气,你就扣减一次。”谢妄檐说,“让你失望和难过的时候,可以叠加,扣成负数。”
规则听起来很新奇,路青槐眼眸瞬亮,感兴趣地问,“负数会有什么惩罚吗?”
“当然有。”谢妄檐眼底覆上宠溺,“你可以想任何办法,让我取悦你。而我只能隐忍,任你处罚。”
他用词并不轻佻,路青槐却听得面红耳赤,脑补了一万种画面。
她轻咳两声,没有再继续追问。
“好。”答应后,路青槐岔开这个话题,“你就不怕我乱扣分啊?”
谢妄檐:“不怕。”
他对自己的爱,有万分自信,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路青槐勾了勾唇角,心满意足地同他相拥。
新的一周开始后,路青槐逐渐开始适应工作内容,把部门同事的名字和脸对上了号,大家相处得还算愉快,每次从食堂吃完饭回来,见她没拿酸奶,都会顺手替她捎上。
谢妄檐在公司的时候,会提前过来接她。
白助理在这短暂的一周时间,摸清了老板习惯的转变,于是非常上道地将一些会面和应酬挪开。
和启创有过数次合作的公司总裁见时间和以往不一样,电话打到了谢妄檐那。
彼时路青槐刚上车,见谢妄檐正在接听电话,侧身打算自己系安全带。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过来,同她掌背相碰,如同触电一般。
“谢总,一季度材料供应的会议,我听白特助说改到晚上九点了,是您最近有别的事耽搁吗?以往我们都是五点讨论啊。”
谢妄檐一边给她扣上卡扣,一边平声道:“改成九点,线上。王总,你那边不好协调吗?”
“协调没问题,毕竟是线上会议,就是我在家,孩子老缠着我,估计到时候会有点吵,希望您别介意。”
“都是为了家庭,能理解。”
谢妄檐难得多言,引得对面好奇,开玩笑道:“谢总的太太也快好事将近了?”
电话对面的人大概并不知道路青槐在旁边,就着话题展开。
“我太太怀孕的时候,情绪特别容易受激素影响,每时每刻都想着我陪着她,我那一年基本都没怎么去公司。以前那会互联网没这么发达,什么事都得现场去。不过啊,牺牲一点订单就能换得太太心情愉快,何乐而不为呢?”
先前谢妄檐唇角被咬伤的八卦传开,再联系他朋友圈发布的瑞士蜜月度假内容,稍微熟悉他的人,自然会往这方面揣测,没什么恶意,纯属爱妻人士之间惺惺相惜的交流。
路青槐耳根泛起一片绯色,呼吸放轻,尽量降低存在感。
谢妄檐漫出一丝轻笑,同人寒暄,“我和我太太暂时还没有这个计划,不过倒是感谢王总分享太太怀孕期间的经验——”
他微微侧目,视线在路青槐面上拂过,“以后我会注意照顾她的情绪。”
王总听完,乐呵呵地恭维:“爱妻者风生水起。”
挂断电话后,车辆缓缓起步,谢妄檐同她说明,“刚才是分公司的供应商,妻子陪他白手起家,吃了不少苦,因此他万事都将她摆在第一位。”
路青槐抿唇笑:“那我是不是出现太晚了?”
没有陪他经历艰难的时刻,倒是见证了他的风光。
“是你回来得太晚了。”谢妄檐唇边弧度清浅,“如果当初你从小在路家长大,我们应该算是青梅竹马,说不定,会更早喜欢上对方。”
“然后顺理成章地应下长辈的愿望,恋爱、结婚。”
夕阳将城市的地平线染上灿烂的灼红,汇入星罗棋布的车流中。路青槐不知为何,对他的设想竟有些憧憬。
“谢妄檐,你在学生时代应该也很耀眼吧?”
谢妄檐语气稀松平常,“可能你会觉得很无趣。”
“不会啊,我看过你高中时的照片,少年感很强。”
明明是夸赞的话,不知为何让他捕捉到了漏洞,反问她:“现在老气横秋?”
路青槐不上当,抿唇笑,“成熟稳重。”
他默然了片刻,偏眸看后视镜时,余光温和地落在她面上,“那你喜欢成熟稳重类型的吗?”
这就是变相地从她这里套话,路青槐一旦答应,便约等于表白。
有种微妙的前后呼应感。
她心底激起阵阵暖意,慷慨回应,“目前来看是的,但不一定是长期的。”
闻言,谢妄檐周身压下些许寒意,握住方向盘的手蓦然一紧,对于她的回答感到紧张。
“说不定以后你会换风格呢。”
凝聚在眉心的郁结散开,谢妄檐轻声应,
“我会一直保持让你喜欢的模样。”
甜丝丝的味道在两人身边漾开,路青槐从没想过,和他谈恋爱可以甜到这个地步。
和他相处的这周过得飞快,然而约定的任务却一次都没完成,周五晚上,路青槐换了沐浴香氛。东西是许昭雾送给她的,说是作为‘特约红娘’的答谢礼,沐浴露、洗发水、磨砂膏、身体乳一整套,添加了依兰花精油。
许昭雾神秘兮兮地表示,说这个沐浴露只能给她用。
路青槐一开始不太懂,洗完澡后,也没觉得这香气有什么特别。追问许昭雾,她却缄口不言。于是路青槐只好善用搜索引擎,看清那些联想的描述后,接连给许昭雾发了好几个感叹号。
[路青槐:你买的这是什么!!!]
许昭雾秒回:[你去搜啦?(坏笑)没有科学依据的哦]
路青槐回了一串省略号。
影视剧里常用依兰香代表催。情香,但基本都是虚构夸张的表现手法,用来推进男女主的感情线。现实中没有依据,但一想到它代表的作用,路青槐就浑身燥热。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喷点别的香水压一压,谢妄檐推门进入了主卧内。
一个人常用的洗浴用品改变后,身上的气味会有很明显的变化。
谢妄檐嗅觉灵敏,显然注意到了,滚烫的指尖勾住她的发丝,在指缝中滑落。谢妄檐俯身嗅她发梢的香气,喉结上下滚动,“昭昭,怎么换沐浴露了?”
“之前的正好用完了,朋友送了一套。”路青槐含糊带过,对上他异常灼热的视线,耳根的潮红越烧越浓,小声询问,“这个香气很怪吗?”
“没有。”谢妄檐哑声,“不算特别浓烈,很好闻。”
闻言,路青槐心头咯噔一声,神思飘忽地想,该不会真的有作用吧?可是网上说没有科学依据……
她往后退一步,谢妄檐则迫近一步,直到将她抵在柜门,圈禁在方寸之间。
急促的心跳漫过四肢百骸,路青槐踟蹰半晌,“要不还是留在明晚吧?”
“原本的计划是这样。”谢妄檐指骨抬上她的下颔,低了嗓,“但今天很奇怪,好像格外难以压制。”
路青槐被他撩拨得浑身发软,红着脸问:“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谢妄檐说,“可能是忍了一周。”
他顿声,漆黑的眸好似将她吞没,“也可能是,你换了新的沐浴露。”
又或许是,因爱生欲,本就无需理由。
第53章 Chapter53水蜜桃还是葡萄……
两人坐在床畔,谢妄檐指腹克制地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似乎并不着急开始正题,蓦然问她,“更喜欢什么水果?水蜜桃还是葡萄、草莓?”
路青槐满脑子想的都是依兰香的事,一头雾水地认真回答,“怎么只有这几种啊?非要排名的话,应该是水蜜桃、草莓和葡萄。”
“暂时只有这三种。”
谢妄檐从抽屉里摸出几个新款包装,慢条斯理地拆开,按照她说的喜好顺序摆好。
路青槐看清不同口味的字样标识后,反应过来他问出这些问题的出发点。
她蜷了下手指,唇角抿紧,脸上潮红半褪,“怎么是三个?”
“突然想起,这个品牌的套餐正好有三种口味。”
路青槐哽了一下,“人家出三种口味不是让你一次性用完的。”
“分开用的话,没办法横向比较。”谢妄檐指尖一动,将她胸前的束缚轻松剥落,他镇定自若地望着她,询求她的意见,“昭昭,如果你还能说出上一次的具体感受,我们也可以分开体验。”
在大部分事上,谢妄檐都会同她商量,而不是专断独行。
对于路青槐来说,她确实喜欢这种被尊重的感觉,但总觉得偶尔会跌入他编织的陷阱里,一不小心,就会被藏匿在暗处的黑雾吞掉。
毕竟,他在这种事上实在算不上多温柔。
路青槐不肯轻易上当,放弃了分开试用的想法。
得到她的准予后,谢妄檐掐着她的腰肢,指骨缓缓收拢,深眸里映着对方的神情。
这世上太多人将爱与欲分开,界限分明。可没有灵魂的共鸣,何来身体欢愉。
一声漫长的轻叹辗转碾过她耳畔,在加重的呼吸声中,谢妄檐试图同她寻找共鸣,“昭昭,你感觉怎么样?”
黑眸如同嵌着深不见底的漩涡。
路青槐不习惯这样的注视,一时忘了发出声音。
谢妄檐嶙峋的手掌迫使她的腰向后弯了些,然而没能得到她的回应,烙印一样的吻流连在她颈侧。
“我很舒服。”谢妄檐哑声唤她,寻求她的回应。
见她脑袋混乱一片,似乎并没有猜中他的意图,谢妄檐握住她的脚踝,温声细语地诱哄。
颤栗过后,她将他抱得更紧,音节零散地应。
……
漫长的一次结束过后,路青槐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连脚心都有热气往上窜,提不起半丝力气。
今夜像是彻底失了控,陷入浊潭中的人不再仅是他。
她从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受,哪怕回了神,脚尖仍旧踩在远端。
“谢妄檐!”路青槐忍着羞赧唤他名字,同他约法三章,“你以后不准用这种方式询求答案。”
谢妄檐正俯身收拾残局,劲瘦精壮的腰腹连同人鱼线沾着一层薄汗。再往下,则像是淋了场淅沥的雨似的,路青槐一想到自己刚才……脸颊烫得厉害。
她浑身上下都泛着薄粉,如同盛放的桃花,明媚清艳。
谢妄檐扶着她在床畔站定,克制地移开目光,“抱歉,昭昭,刚才你迟迟没有回答,我以为是不够。”
说到这里,他止了声。
床单湿了一小片,睡裙也沾了些,皱巴巴地堆在边缘。
一切都在昭示着,今晚玩过了火。
路青槐不肯理他,谢妄檐将她额间的几缕湿发别开,放低姿态道:“昭昭,这是正常现象。”
“女性在生理达到高。潮时,神经系统会发生比较复杂的反射,产生的液体——”
路青槐了解的生理知识大多来源于生物课,以及短视频偶尔会刷到的内容。
她知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但也有时是失禁,要说区别,她两种都没经历过,自然分不清楚。
见他耐心解释,原本觉得羞耻的情绪降下去不少。
迷蒙着眼问他,“真的不是……吗?”
谢妄檐心思缜密,读懂了她别扭和在意的点,同她额间相抵,温声说:“不是。”
他几乎一秒便理解了她误以为的意思,路青槐有些羞赧地垂下头,咬着唇问:“你怎么能确定?”
谢妄檐微微顿了一秒,“有办法可以确定。”
四目相对,路青槐被他抱着放置于浴缸边缘,而后便察觉他蓦然蹲下身,吻过那刚经历抚慰之处。
耳边传来一片嗡鸣,刚失了水分的身体正处在极度焦渴的状态。
而他舌尖濡湿,仿佛能控制她的心跳,将触感无限放大、再放大。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清晰的脉络和温度。
谢妄檐再度对上她茫然又惊讶的眸子时,用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给予她满溢的安全感,“确认过了,甜的。现在有没有感觉好受一点?”
更糟糕了。
路青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确定。如果他提前说明情况,她一定会拦着他。
见她没吭声 ,谢妄檐将沐浴泡沫挤出来,均匀抹在纤薄的肩上,耐心地引导着她,“不用有心理压力,之前在瑞士度假的时候,我不是也这样帮过你吗?”
这样想的确好接受很多。
路青槐索性不再纠结,但还是忍不住看着他的眼睛,“谢妄檐。”
“嗯,我在。”
“我感觉齿根有点痒。”
谢妄檐蹙眉,“智齿发炎?你等我一下,书房里有生理盐水,我给你拿。睡前漱一下口,如果明天还是没有好转的话——”
“不是这种痒。”路青槐打断他,“我想咬你。”
这下换作谢妄檐愣住,旋即包容又宠溺地半俯下身,失笑道:“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但你想咬就咬吧。”
他特意将手臂抬高,递送至她唇边,薄红的唇笑弧浅淡,大有任君采撷的意思。
路青槐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心软,他欺负完她,她当然要欺负回来。
于是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梭巡一番,宽肩窄腰,薄肌分外扎眼。他赤着上身的时候,荷尔蒙气息浓烈,偏偏淡褐色瞳眸透着些许疏离的冷意,如同一颗行走的春。药。
得亏他喜欢穿显得正式的西装,要是运动系的话,不知道能把人迷成什么样。
路青槐想到这里,在他锁骨上磨了下牙,齿痕并不明显。
“好了。”路青槐说,“发泄完了。”
谢妄檐垂眸,似笑非笑,“路小姐手下留情了?”
路青槐冷哼一声,裹上浴巾,将他关在玻璃格挡门里。
浴室水声骤停,谢妄檐慢她一步跨出来,手掌笼上她的发尾,用毛巾一点点攒净水分。
“昭昭,你总是这么容易就心软了,以后要是真的被我欺负怎么办?”
路青槐望向镜中被浴巾堪堪遮住腿根的自己,脸颊隐隐发热,反问他,“你平时欺负我欺负得还少吗?”
“我平时可舍不得欺负你。”谢妄檐声色散漫,像是留了后半句钩子没说。
至于能在哪里欺负,她们心知肚明。
她刚才就不该收劲,最好咬出血痕,好灭一灭心机狐狸嚣张的气焰。
“算了,看在你帮我吹头发,还算贴心的份上,这次大发慈悲放过你。”路青槐点了下他锁骨处几乎快淡到看不见的咬痕,她威胁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要是还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心软。”
谢妄檐低笑,“好,任由昭昭处置。”
小腹突如其来的坠疼让路青槐面色一白,咬着唇,不再同他对话。
“怎么了?”谢妄檐本就担心今晚进得太深,顶开狭窄的地方会伤到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直到看见她腿根的浅色血迹,心脏一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抱着路青槐快步走向卧室,点亮了所有灯光,紧张地询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暂时没有。”路青槐也就是刚才抽痛了一下,险些站不稳,“现在没有任何感觉了。”
闻言,谢妄檐神情凝重,当即换上披上外套,做势要开车带她上医院。
路青槐见他如此兴师动众,急忙拉住他,“我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就要上医院了?”
“万一是黄体破裂,极度疼痛导致神经麻痹。”
由于赵月女士从事职业的关系,谢妄檐耳濡目染了不少医学常识。倘若在情事上过于激烈,有概率导致这种事件发生,出血后需要立即送完医院观察情况。
他飞快从衣柜里找到她的衣服,当即联系人去医院留号。
路青槐眼睛都快被他晃花了,试图让他先冷静下来,“按日期来看的话,可能是经期提前,你先别着急。”
谢妄檐同她十指交握,掌心贴近她的小腹,沉凝道:“提前了四天。确实是在正常周期范围内。”
刚才他看过血迹,偏向浅褐色,并非鲜红血色,基本可以将黄体破裂排除在外。
希望是他关心则乱。
见他对于她的经期竟然记得比她还清楚,路青槐愣了下,“你记这个干嘛?”
谢妄檐眉心郁结未消,“为了根据你的经期范围更好地控制食补材料。”
难怪他最近安排的菜单里,总是会有一些炖菜,里边放的药材路青槐只认识一部分,大多是温补暖性的。
距离上次痛经已经过去很久了,路青槐回忆了下才发现,她的身体在他的照料下好转了不少,最大的感受就是精力充沛,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时常觉得疲惫不堪。上周许昭雾见到她,还夸赞说她现在气色好了不少。
路青槐心口浮出一阵暖意,对忙里忙外的谢妄檐道,“好啦,医院那边你赶紧取消吧,这么晚了,我不想白折腾医护人员。”
谢妄檐仍在坚持,“再观察一阵,好不好?”
他拽着她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好像下一秒路青槐就会因为重症离开他。
黏人的劲远超路青槐曾救助过的流浪猫。
“你放心,我不会再这种事上逞强。再说了,我自己的身体,肯定会好好爱惜的。”
路青槐软声解释,“小腹一点都不疼,真的。而且经期之间,有几天特殊时期。”
那几天受激素影响,对他的身体会有超乎寻常的渴望。
磋磨许久,谢妄檐终于站起身,“我去给你煮红糖姜茶。”
说完,他却并不放心离开,小拇指仍旧勾着她。
“红糖姜茶先放一放。”路青槐无奈地噗嗤一笑,在他紧皱的眉心上落下一个吻,“谢先生,你的当务之急,是松开我的手,让我去换卫生巾。”
谢妄檐只好送开她,护送她走到洗手间,目光写满了恋恋不舍,“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消毒湿巾,或者铺一层电热毯?”
“这些都不用。”路青槐莞尔,“只需要躺在我身边,当我的人形暖炉,给我揉肚子。”
第54章 Chapter54“我很愿意被你……
家里之前囤的安睡裤用完了,路青槐翻出只有出差不方便时才会用的卫生棉条,规矩地换了一套保暖的睡衣。
再回到卧室时,谢妄檐已经整理好了一切。
路青槐发现他侧靠在她习惯休息的那一侧,以为他今晚打算换睡另一边,于是自然地往窗边走。
“床已经给你暖好了,怎么还要换位置?”
对上他关怀的黑眸,路青槐咬了下嘴唇,挪动回去,在他的照顾下,掖好了被子。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嗡声震动,路青槐握住他的一只手,落在小腹处,示意他可以先接电话。
“嗯,暂时用不上了,取消吧。”谢妄檐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温柔地给她舒缓着小腹处的酸胀感。
他现在做这种事已经相当熟练,力道和角度都控制得相当恰到,干燥的掌心熨帖细腻的肌肤,让她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听他言简意赅地取消了预约,路青槐松了一口气。“你是安排白特助帮忙挂号的吗?”
白霄的工作内容虽然有一部分是谢妄檐的私事,但毕竟有下班休息时间,谢妄檐要是找他,时间上做不到最快响应。
他抬眸注视着路青槐,“不是。”
“我联系的是赵女士同门师姐手底下的研究生,之前他进京院,我帮了一点忙。”谢妄檐淡淡道,“他是妇产科的,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资源互助在他们这个阶级是常有的事,路青槐思忖了一阵,忽然意识问题,“啊,那他和赵姨是不是关系还不错?”
“确实,他们上周还一起野炊来着。”
路青槐:“那这个事赵姨会不会知道啊?”
毕竟因为太过激烈做到医院去,怎么看都算是爆炸式的新闻。
谢妄檐低头吻她的耳廓,“不会。他没那么八卦。”
这种事不丢人,主要是羞到不好意思同知晓的人面对面,路青槐光是想到那个场景,都觉得头皮发麻。
“还好不是做到一半……”路青槐觉得挺庆幸,真要是做到一半发现经期提前,指不定她这会已经在救护车上了。
屋内熄了灯,谢妄檐抱着她枕在自己的臂弯,在她的描述下设想,只觉心有余悸。
黑暗中,路青槐呼吸逐渐平稳,察觉到他的发顶朝她的方向靠了过来。
室内一片寂静,依稀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像是南城夏夜里,经久不绝的蝉鸣声。伴着这样的声音入睡,很容易沉溺其中,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路青槐睡眠虽浅,入睡却快,迷糊间她似乎听到身侧的男人沉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是那样,我
会被你吓死。”
路青槐被这声充斥着浓烈自责与后怕的声音惊得眼皮一颤,在他怀里轻哼了声,明明自己困得快要睡着了,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还在软着声唤他名字。
嗓音嫩得像是沁了一汪水,黏黏糊糊的,要将谢妄檐泛潮的心泡成一团皱巴巴的糯纸。
他低头轻覆上她的唇,掌心慢悠悠拍着她的背,如同照顾小孩子般的低柔语气:“没事,睡吧。晚安,昭昭。”-
有谢妄檐贴身照顾,这一周过得非常快。
傍晚时,许昭雾连拍了几张照片过来,让她帮忙三选一,挑一套适合同学会的穿搭。
两人喜好相似,只不过许昭雾要更简约些,配饰和背包基本以知性为主。许昭雾净身高一米七,自然要选择更突出比例的套装。
路青槐仔细对比后,给了她建议:[第一套的上衣换成第三套的风衣,应该会很亮眼]
几分钟后,许昭雾发来照片展示穿搭成果。
[许昭雾:不愧是天赋型选手,我就说先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这么一改好多了]
路青槐想起她前几天作为红娘谢礼,赠给自己的那套沐浴露,猜测许昭雾应该是和郁淮有了新进展,开玩笑打趣她:[什么同学会值得你这么打扮,我看是约会吧]
[许昭雾:真是同学会,南城一中同学会,你不知道啊?]
听许昭雾提起,路青槐下意识点进许久不用的界面,果然弹出了几条群消息。
其中一条私聊是贺之逸发的,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孤儿院。
贺之逸是她在孤儿院的伙伴,大她两岁,同由一位资助者供读,关系更像兄妹,只不过后来各奔东西,除了每年除夕的问候,基本没再联系。
大家计划的是五一假期,时间上很充裕。
路青槐敲字回复:[应该会?我暂时不太确定]
谢妄檐照常来接她下班,不过开车的是林叔,朝她笑笑,“昭小姐,等久了吧?上个路口有点擦碰的交通事故,堵了十几分钟。”
“没事林叔。”路青槐莞尔,她性格比谢妄檐还温和,从不会对下人冷脸,因此颇得众人喜欢。
接过她的包后,谢妄檐的长臂穿过她后腰,松泛地揽着。“今天累不累?”
有林叔在,路青槐坐姿端正,耳根泛起一层薄粉,“上班哪有不累的,每天都差不多,不过这个工作我很喜欢,也不用将时间花在无效社交上,所以还不错。”
林叔是个话密的,见状笑道:“心情愉快了,才能干一行爱一行。”
路青槐很喜欢听老一辈京北人说话,从不让话茬子落下,跟捧哏似的。她回应了几句,同林叔聊了起来,谢妄檐坐在她身侧,单手搭在窗边,黑眸温沉地笼着她,就这么看她和林叔聊天。
等她们结束对话后,谢妄檐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继续引出刚才没能问出口的话题,“有没有想我?”
闻言,林叔在前排一愣,旋即欣慰地止了声,将空间留给她们。
一整天都没有和他发消息,路青槐拿出手机时,本想主动,结果被许昭雾发来的内容打断了思绪,以至于忘记了点开和他的聊天框。
想到这里,她似乎明白他眼眸里透出来的那一丝哀怨是因为什么了。
他等了她这么久,她倒好,一上车就和林叔聊得有来有回,以至于忽略了他的存在。
路青槐点点头,眸光晶莹,声音低不可闻,“有。”
谢妄檐气息渡过来,徐徐出口的话含着笑,“什么时候?”
他的体温灼热,将她半拥在怀中,让路青槐想起了他这几日衣不解带的陪伴,莫名觉得脸热,含糊地说,“午休时。”
他继续追问:“想我什么?”
思念并不是具象化的东西,路青槐望进他的眼睛,唇角微抿,“就是普通的想……”
“我以为会有内容。”谢妄檐温声。
路青槐不想承认自己想念他宽厚的胸膛,筋脉分明的指骨,以及那双映着她的深眸。偶尔也会闪过同他亲密的片段,不过仅仅只出现几秒,就会被她强行驱散,无法向人提及。
被他这样注视着,她就算再有底气,这会也不免有些发虚,“你要是再问,我就说不想了。”
谢妄檐执起她的手,亲了下她的掌背,蜻蜓点水般。
“不为难你了,换我回答吧。”他声音很轻,用仅有彼此能够听见的音调说,“昭昭,我很想你。”
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意。
路青槐很吃他这套,学着他戏弄她的话追问道:“什么时候?”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
她故作不悦地蹙眉,“你先说给我听,没准比我的答案更差呢。”
谢妄檐穿过她的指缝,同她十指相扣,“每时每刻。”
他说这话的时候,黑眸专注地看着她,神色缱绻,用最沉稳的语气,说着动人的情话。尽管她知道,他并不擅长说落不到实处的谎话。
车载音响响起电话铃声,林叔扫了一眼,对后排的人汇报道:“谢总,是贺之逸总打来的。”
在谢家工作久了,林叔对于商场上的那套门清,遇见不熟悉的,统一在名字后面加个总准没错。
谢妄檐重复碾过:“贺之逸?”
林叔再次确认:“是的。”
谢妄檐并不记得自己有存过这么一号人物的联系方式。
路青槐:“是我朋友。”
她之前连过这辆车的蓝牙,估计是自动连上的。几分钟前,她才回复过消息。想到谢妄檐接电话并不避讳她,路青槐对林叔道:“林叔,麻烦帮我点一下接通。”
“贺昭?”贺之逸声线更偏向于冷静的少年感,“好久没联系你,应该没有打扰你吧?”
听见他的声音后,落于腰际的指骨寸寸收紧了些。
路青槐说没有,贺之逸见状,继续道:“孤儿院前段时间收到一笔匿名捐赠资金,院长打算将后面那块荒地改造成图书室,运动区加了不少组件,今年变化特别大。”
毕业后,路青槐陆续有捐赠过孩子们的过冬物资、日常用品,以及零零散散的钱。孤儿院的日常开销主要靠福利基金会提供。修建图书室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捐赠,对应处在小镇的孤儿院来说,犹如雪中送炭。
路青槐跟着高兴:“这是好事啊。孩子们以后就有地方安心看书了,之前食堂里的桌椅不适合低龄小朋友,对她们的脊椎生长不太友好。”
“嗯。”贺之逸说,“不过老院长的身体每况愈下,上周突发脑梗,医生说是伏案工作久了,颈椎压迫血管造成的,好在发现及时,不算特别严重。”
路青槐不知道这事,焦急道:“院长怎没跟我说,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输了三天液,已经出院了。她没说可能是怕让大家担心。”
贺之逸没有将话说得太明显,“但高血压是长期性的,后面随时有可能复发,所以我才想借着假期,回去探望她。”
年纪上来以后,往往伴随数项并发症,真有什么事,谁也猜不准。
路青槐改了主意,对贺之逸道:“我要和家人商量一下,晚点和你确认日期。”
贺之逸停顿几秒,“你找到亲人了?”
“记得你小时候,总是执着于回忆亲人的样子。”他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太合适,释然地说,“昭昭,恭喜你,得偿所愿。”
原本波澜不惊的谢妄檐,在听到昭昭这个亲昵的称呼呼,下颔线绷紧些许。
“谢谢。”
路青槐侧眸看向谢妄檐,声音压低些,“你下周有别的安排吗?要是有的话 ,可能需要你帮我给谢爷爷和赵姨她们解释一下。”
谢妄檐脸色和缓稍许,但眉峰还是压得很低,他连行程表都没扫,平声说:“没有安排,我陪你去。”
他有自己的事要忙,竟还抽出时间陪她回一趟南城。路青槐承认,自己没骨气地被他这一句话,熨贴得心脏柔软。
“跟着我去会比较枯燥,因为大概只在孤儿院里停留。”路青槐说。
“有你在就不会。”谢妄檐握住她的手,“更何况,我也想见一见,在你生命中出现过的重要人物。”
路青槐确定时间后,同电话那头的贺之逸对了下航班,约定好汇集地点。毕竟从机场到孤儿院,还有将近三个半小时的车程。
她当时忧虑着院长的病情,心神自然飘忽,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谢妄檐忍下那位言语之中对路青槐过分关心的贺先生的妒意,在听她说过她和贺之逸的事后,便不再多言,每晚都陪伴着她,给她以巍然的安定感。
路青槐失眠时,他就将她拥在怀中,用指腹轻柔地按压着她的太阳穴。
“昭昭,你这几天太过焦虑了。”谢妄檐面上仍旧是一副君子端方的姿态,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那条弦几乎快要崩断。惶恐和惧怕,不单只是她在承受。他内心也承受着千万分的煎熬,既为她的食不下咽感到心疼,又为她这副焦灼的情绪感到害怕。
怕她的六神无主来源于那个叫做贺之逸的男人。
更怕这次见面,会让她后悔曾做下的决定。
他和她的恋爱,本就短暂如露水相逢。他所给她的一切,于她而言,不过锦上添花,甚至可以称得上可有可无。路青槐内核稳定强大,并不追求物质上的富裕。也是因为此,让他清楚地知道,无论在这方面付出多少,都无法真正触动她的心。
那贺之逸呢?陪伴着她在艰难困苦的环境里长大,引导她成为想要成为的人,一定在她生命的长河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他开始不受控地想,那个陪她徒步攀登雪上的人,会不会也是贺之逸。
路青槐藏不住心事,听他这么说,有些歉疚。主动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环住他精壮的腰身,闻着他身上清淡的雪松香气,腔调柔软得一塌糊涂,“不好意思啊,我的负面情绪影响了你。”
“没关系,昭昭,亲密关系里,理解和宽容是必修课。”谢妄檐沉声,“我很愿意被你需要。”
路青槐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
谢妄檐身为启创的话事人,压在肩上的重担必然沉重。她最近辗转反侧,往往要到夜里两三点才能睡着,很容易吵到他。
她不想让他为自己的事分心,于是提议:“要不你还是搬去楼上睡——”
话音未落,近在咫尺的俊颜眉心重重拧紧,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汹涌热烈地覆上了她的唇。
第55章 Chapter55两道声音同时响……
这次的吻像是夹杂着某种热烈的情绪,燃烧迸发出火花,烫得路青槐节节败退,她无法辨别来源,不明白一句提议为什么会引发星火燎原般的效应。
嫉妒的情绪撕碎了名为绅士的外衣,让谢妄檐变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身体和灵魂对峙、叫嚣着,让他将那些在脑中响起的声音彻底覆盖,逐渐不满于浅尝辄止,唇舌强势地侵占她,吻得又凶又急,几乎要将她吞噬。
盖在床畔的被子掉落在地,路青槐双手撑在胸前,却没有反抗的力道。
她以为是刚才那句提议惹怒了谢妄檐,本能地伸出舌尖,任由他用力地吮吸,试图以此来消解他心中的怨怼。
他呼出的热息裹缠着她,覆于其上的胸膛硬得像一堵墙。
随着这个吻的逐渐失控,她发现他不仅没有得到安抚,反倒变得更燥。
不知过了多久,谢妄檐总算如梦初醒般松开她,手肘撑在她身侧,克制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纤薄的肩颈线条,黑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
路青槐慢吞吞推开他,猜到了几分答案,试探性地问:“谢妄檐,你是不是因为我赶你去楼上卧室睡生气了?”
她问话的声音很轻,耳垂潋滟着被他吻过后留下的一层湿色,在迷离的光影下摇曳。
明明被他欺负成这个样子,竟还善解人意地帮他强吻的行为想好了说辞。谢妄檐心头那点妒忌的燥火顿时被这缕柔情浇出一阵湿潮。
他的手掌还放在她腰际,对此未置可否。
路青槐软着声,“我是怕我吵到你,才让你搬过去,不是想和你分居的意思。”
他们确实算同居,只不过婚姻在前,让这场恋爱显得界限模糊。
见她这样,谢妄檐心头又开始泛软,蠢蠢欲动的野兽被他强行按下去。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猜来猜去,倘若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只会将对方推得越来越远。
谢妄檐沉叹一口气,指尖拂过她的蝴蝶骨,极具占有欲地将她半拥在怀中。
路青槐曾说过,喜欢这样的拥抱,最大面积的接触使得多巴胺的释放加倍,能够消解许多生活上的压力和烦恼。
以往的拥抱是在给她力量,而这一次,却是他在向她索取。
“我刚才确实没有控制住,但这种情绪不是生气。”谢妄檐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眸子里压抑着惊涛骇浪。
路青槐试图理解,“失落?”
毫无章法的吻,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不过她看他的态度,也不像是难过的样子。
谢妄檐指尖陷入她的发丝里,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诚恳,“是嫉妒。”
答案让路青槐有些怔然,旋即回忆起之前要郁淮联系方式的那场乌龙,那时他就表现出很强的控制欲。
比起豁达冷静,她更喜欢这种浓烈的情感,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在乎和重视,哪怕会因此而显得偏执。
路青槐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
“贺之逸算是我半个兄长,小时候他对我一直很好,给我辅导作业、陪我玩。高中毕业后,我们共同的资助人罹患胃癌去世,我们只有各自办理助学贷款,半工半读地凑齐学费和生活费,后来联系也就少了。”
路青槐给他讲了她在小学时期因无父无母备受欺压的事。
彼时孩童们尚未受到完善的教育,匮乏同理心,总以此来取笑她。每当这个时候,贺之逸就会站出来,犹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她是祖国母亲的孩子,也是永远值得他保护的妹妹。
黯淡的日子里,总有熹微的光。
后来时光荏苒,他们各奔东西,撑起了自己头顶的一片天,逐渐变得疏离。
人生本就如旅途,在路上遇见一些人,也弄丢一些人,皆是常态。可以惋惜,但不必困囿其中。
谢妄檐听完后,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同她鼻尖对着鼻尖,“昭昭,你再讲一遍我和你的故事。”
路青槐以为他会释然,哪知他反而陷得更深,不明所以道:“为什么要讲我和你的?”
“你向我描述你和他的过往时,用了十三分钟。”谢妄檐的吻密匝地落在她颈侧、耳畔,轻而易举地攻城略地,“我想看看,我们的相识、相知、相爱过程,能不能超过他。”
“……”
没见过这么能吃醋的,连这个都要比。
路青槐哭笑不得,“原来刚才你默不作声地听,是在悄悄计数?”
“计数倒是不至于,不过我确实不想听你和他相依为命的过往,更不想听见你诉说对他的崇拜。”
他呼着热气 ,克制住想要磋磨她的燥欲,声带拖长尾音,“昭昭,我没你想象中大度。”
可惜事实如此,除了期望着陪伴她、照顾她的人是他外,再无逆转余地。他只能透过一隅,窥探另一个男人在她生命里留下的印记,倾听她表达对那个人的崇拜和欣赏,既感激那个人的出现,又不得不生出无能为力的嫉妒。
路青槐对上他眼里的复杂,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
要从何说起呢?她留学那段日子,他这缕月光曾短暂照耀过她。可她一不恨明月高悬,二不怨月光易逝,再说起暗恋他的往事,竟不知从何开口。
或许需要花时间捋一捋思绪。
反正时间还多,不急于一时。
她拍拍他的后背,迎合着他的吻,“那就讲我们的?”
察觉她的回应,谢妄檐同她纠缠在一起,将她发软的身体弯折着不可思议的弧度。
粗沉的喘息声令声音低到尘埃里,“从第一次见面讲起,好不好?”
他总是这样,看似是在询求她的意见,实际上骨子里的坏劲藏于其中,蛊惑她随他一起沉沦下坠。
在他身下的人香汗淋漓,回应的音节被撞散。
不知是不是为了较劲,他说话的语调刻意放得很慢。
“那天家宴,我正好在青川附近开会,恰逢路滟雪出了点交通事故,老爷子便点名了要我来接你。”
谢妄檐刻意停顿须臾,捕捉她细密而急促的低吟,“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路谢两家的关系纯粹是由两位长辈在维系,众人不喜路建业当断不断的行事风格,更不愿将晚辈的婚姻捆绑于利益之上。
因此,决口不提联姻的事。
谢妄檐自然也不会掺和其中。
“但那天很巧,国际关税政策因政客换代做了重大改变,要拿下订单,必须争分夺秒。”
路青槐被他架着坐直,清晰地望见他眼底酝着的欲色。
她有些不满地咬着他的锁骨,不愿再安静地听着他冷静地讲着接她的动机。
谢妄檐任由她作乱地点火,“昭昭,不喜欢听这个?”
她轻哼几声,主动攀着他的肩,在他身上摇曳生姿。原来那时的他,如此理智又遥不可及,好似她这辈子永远也触碰不到的月亮。
是她太贪得无厌,如今再听时,胸口竟蔓延出一阵苦涩。
她不想要月光孤高皎洁了。
既然照过她,那便独照——
现在的境况与过往天差地别,她等来了他的回应,不再是一腔孤勇的暗恋,拥有任性的底气。
路青槐想到这里,骄矜地扬起下巴,“我要听你讲心动的契机。”
“我没办法具象化到某一个确切的时刻。”谢妄檐轻柔地掐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它是由很多个瞬间组成的,汇聚时,发生了一系列绚烂的化学变化。”
远超乎于诗人对爱情的描写,斑斓得像是彩色的蝴蝶,从心脏奔涌而出。
足有一万蝴蝶。
自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栽了。
“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盛况,第一次拥有如此鲜明的感受。”
难以言说,无法宣之于口。
爱本就一道自由解题。
谢妄檐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抵死纠缠,试图同她灵魂共鸣,“你呢?”
路青槐的腿被他夹住,感受到他的指骨寸寸收紧,几乎快将她揉进骨子里,而她也沉浸其中,在他宽阔的背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她忽然觉得,难怪会欲壑难填,一旦爱上他此刻为她疯魔的感觉,又怎能轻易戒掉。
“我也是。”-
南城的天气和京北天差地别。
路青槐出发时还穿着抓绒外套,下了飞机,还未来得及感受气温,便已被机场里的播报提醒,只留了一件薄衫内搭。
贺之逸从杭市过来的,比她的航班早半小时,路青槐同他约好在行李转盘处会面。
他站在显眼的地方,肤色比以前暗了些,长成了挺拔沉稳的模样,朝她挥手,“贺昭。”
路青槐差点没认出来他,莞尔,“让你久等了。”
“没事。”贺之逸说,“你的行李在哪?我租了车,待会我们走高速过去,应该能节约点时间。”
“车辆不是说好了,让我来安排吗?”
启创在南城有一家分公司,调用商务车过来,三个人倒也宽敞,路青槐也就由着他去了。她简明扼要道,“孤儿院附近大概率没有换车点,折腾起来很麻烦,要不你先退了吧?”
贺之逸向来节俭,听她这么说,同意了。
路青槐安排了大致的路线,贺之逸听完,脸上露出一抹笑,“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眼里露出几分茫然,贺之逸说:“落落大方,什么事情都能安排得有条不紊。”
很耀眼。让他无端自惭形秽。
路青槐莞尔礼貌地笑了下,贺之逸这才发现,她身侧的男士正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那人姿态松弛,浑身上下没有华丽贵重的物件,周身却泛出久居高位的矜冷感,压迫力十足地扫向他。
同他对上目光后,那人似乎收敛不少,淡淡扯唇,朝他伸出一只手。
“贺先生,你好。”谢妄檐说,“总听昭昭提起过你,但碍于工作繁忙,一直没能见面。她在南城的那段日子,多谢有你的帮助。”
贺之逸愣了下。
眼前的男人分明是温和的,却有着莫名排斥的磁场,使得男人面上的笑意裹挟着若有似无的尖锐,如同细密的针尖,温水煮青蛙般刺痛他。
贺之逸本能地察觉到敌意,来自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碾压式的较量。
“你好。”贺之逸没有急于握手,而是看向路青槐,“昭昭,这是……你的亲人?”
那天的电话里,她简单提过一句,在京北找到了她的家人。看年纪的话,身侧的男人大概率会是兄长一类的身份。
谢妄檐眸光微凝,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向路青槐,等待着她的答案。
一时间,在场的两个男人呼吸收紧。
路青槐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但她能够感受到贺之逸目光里的灼然,让她下意识拉住了谢妄檐的手。
谢妄檐接受到她的信号,无声地睨向贺之逸时,多了几分从容和散漫。
路青槐的反应足以证明,这场战役终究还是后来者居上。
她的坦然让他赢得不费吹灰之力。不过路青槐性子温吞慢热,让她方面说出他们的关系,到底还是太为难她了。谢妄檐不想将她逼得太紧,张弛有度,才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男友应该有的形象。
于是,他慢条斯理地启唇,眉峰小幅度轻挑。
与此同时,路青槐也鼓起勇气。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是她男友。”
——“他是我老公。”
第56章 Chapter56“婚内同居——……
不同步的回答让路青槐耳朵红到透底,同他交握的指尖不由得握紧。
她大脑飞速运转,思忖他的出发点。她们该事先通气,统一口径,免得闹出这种乌龙。
自先前起便一直处于低气压的男人,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谢妄檐不失风度地说,“我和昭昭前段时间才领了证,还没来得及筹备婚礼,家父比较注重传统。”
“再加上今天是第一次见她童年时期的好友,我担心她不自在,才退而求其次选择这样说。贺先生,让你见笑了。”
许多地方都有类似的讲究,举办婚礼之前,不会对外称呼为妻子或丈夫。
谢妄檐的这通解释,可谓滴水不漏。
贺之逸僵硬接话:“能理解。”
谢妄檐说话时朝她所在的方向倾斜,眸中仅有她一人,同她并肩而立,无论怎么看,都无比登对,再容不得其他人介入。
贺之逸有片刻的出神,后知后觉地看清他们交握双手上的同款婚戒。宝石界面透亮静谧,如同蔚蓝色的深海,即便不是华丽的款式,也难掩高品质的贵重感。
几分钟前下意识忽略的细节逐渐明朗,颇具指向性地宣告了她已婚的既定事实。
而那位谢先生的臂弯,搭着一件女士长款风衣,另一只手还拎着她的皮包。
显然是他体谅她舟车劳顿,体贴地负担起身为丈夫的职责。
等贺之逸回过神时,谢妄檐已朝他伸出手,“免贵姓谢。”
简短自我介绍过后,贺之逸眼神如同枝叶枯萎般毫无生气,转向路青槐。
“之前从没听过你结婚的消息。”贺之逸调整了语气,“我只是有些怅然,
你应该是我们那一批人里,结婚比较靠前的。”
路青槐正用余光嗔向谢妄檐,他回以淡淡抬眉的神情,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传递的眼神便已知晓对方心中所想。
贺之逸的话,让路青槐不好再和谢妄檐胡闹,莞尔正色道:“我们领证的日子比较仓促,加上最近工作上的变动大,时间上来不及协调,等后订好婚礼的酒店,肯定会邀请大家来见证的。”
“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联系我。”贺之逸勉强提起唇角,“不管以后怎样,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路青槐笑:“谢谢之逸哥。”
她用儿时的称呼唤他,旨在纠正后盾的含义,只是贺之逸再也无将自己摆在兄长的位置上。
贺之逸还欲说些什么,谢妄檐抬眸看了眼机场大屏,淡声打断:“时间差不多了,这里人流量大,不如我们先上车,待会路上再慢慢叙旧。”
一行人跟随指引,来到地下层,提前安排好的七座商务车早已停靠在等待区。
别克这款车型在商务车里排不上太前,不过美式车的品牌在那,安全性和舒适性都不错,属于既低调又足够有面子。贺之逸不清楚这位谢先生是否存有炫耀经济实力的意思,上车时昂首挺胸,不愿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
维持仪态落座后,才发现根本无人在意-
孤儿院这几年的变化很大,完善了诸多运动和学习设施。如今被遗弃的孩子逐年减少,各项资源已不似当年拥挤稀缺,生活环境相对舒适。大门外种植的两株柑橘已长大参天大树,掩盖了南城两字。
路青槐一行人抵达时,赵院长正在教年纪小的孩子们做手工战舰。
赵院长精神头还不错,拿剪刀剪裁卡纸的动作缓慢,手腕有细微的颤抖,不时裁出边缘,显得不那么完美。
孩子们不急也不恼,围在她周围,稚嫩的童声时不时发问,赵院长抿着笑一一解答。阳光穿透刚发绿枝芽的树梢,郁郁葱葱地洒下来,在众人轮廓周身镀上一道金光,让这个画面显得宁静悠然。
路青槐每年都会回来,给孩子们带书包、书籍、文具用品之类的礼物,除了个别年纪小的,大家基本都认识她。
几个小女孩老远就撒开腿跑过来,脆生生地喊:“贺昭姐姐!”
“我们好想你呀!”
“我也很想你们。”路青槐摸了摸最黏人的小女孩的脑袋,“元元怎么长这么高了?”
“那当然。”元元骄傲地说,“每天都有在按时喝牛奶、打篮球,明年我会超过小杰!”
小杰是这群孩子里个子最高的男孩子,因为兔唇被遗弃的,做完手术后,自闭症缓和了许多。闻言,跟元元比了比身高,没吭声。
这里的孩子们被孤儿院的老师们教导地很好,知道小杰的情况,不嫌弃他不肯说话,总带着他一起玩。
路青槐看她们玩闹的氛围融洽,笑道:“小杰也不能挑食哦。”
小杰慢吞吞地点点头,低音节的‘好’字弱不可闻,路青槐还是听见了。
她坐在赵院长附近,关怀寒暄几句,拿过医生开的药看,提醒:“赵老师,降压药记得按时吃,千万别不当回事。”
赵院长年纪大了,性子执拗,对于慢性病时常满不在乎。
听见路青槐的叮嘱,赵院长笑意和善地连说了几个好。
元元抱着路青槐的腿不肯松,在旁边认真听了会路青槐和院长聊天,转而想去牵她贺昭姐姐的手,待看清她身侧英俊端和的男人后,童言无忌地问:“贺昭姐姐,旁边这个帅叔叔是你男朋友吗?”
路青槐哭笑不得,谢妄檐半俯下身,将提前准备好的毛绒公仔送给眼前的小女孩,温声纠正:“叔叔是贺昭姐姐的丈夫。”
“哇,贺昭姐姐都结婚啦!”小女孩怯生生地接过公仔,甜甜道:“谢谢叔叔。”
‘姐姐’和‘叔叔’的辈分差别,令谢妄檐颇为无奈,同路青槐打趣,“怎么你是姐姐,我倒成了叔叔?”
路青槐被他笑意缱绻的目光注视得耳廓发热,故意骄矜道:“可能是因为我显得比较年轻。”
两人五岁的年龄差算不上多大,谢妄檐纵容到从善如流地笑,“看来我需要长期保持运动了,否则以后跟你出门,被人误会差了辈,岂不是很尴尬?”
路青槐嗔他一眼,唇角且止不住地上扬,赵院长见两人关系融洽,不免感到欣慰。
知晓今天路青槐和贺之逸要来,刘姨特地吩咐食堂多做点土豆炖排骨、白灼虾之类的硬菜,解开围裙往操场走的时候,嗓门已然漫过来。
在这工作的人大多身兼数职,刘姨不仅要管后勤,还要和妇女儿童基金会以及资助家庭对接,见到谢妄檐,亲切道,“谢先生,好久不见。”
“刘老师。”谢妄檐平声颔首。
见周遭的人不解,刘姨向院长介绍,“咱们院里的图书室是谢先生捐赠的,包括玥玥和小也的终身治疗费用。”
玥玥和小也是一对因先天心脏罕见病遗弃的双胞胎,医疗费用如同填不满的缺口,没有寄养家庭愿意认领。
谢妄檐的出现,解决了目前孤儿院面临资金上的所有困境。众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匿名人士,却不清楚姓甚名谁。除了同他对接的刘姨。在知道他就是路青槐的新婚丈夫后,刘姨便没再隐瞒。
捋清来龙去脉后,路青槐心里涌过一片柔软,低声问他:“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谢妄檐轻描淡写,“举手之劳,没什么好值得标榜的。”
这些于他而言是九牛一毛,对于需要帮助的孩子们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路青槐:“不管怎样,我还是想代表孩子们谢谢你。”
“又忘记了?”谢妄檐沉静的长眸带着炽烫的温度,“夫妻之间不言谢。”
这句话带有点石成金的意思。来孤儿院的路途上,贺之逸总在借过去的话题和路青槐聊起近况,谢妄檐抽不出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就没来得及向她解释他那样称呼的出发点。
丈夫和男友,有着本质区别。
他怕她会内耗、失落,一路上没松开过她的手。
在‘夫妻’一词上的加重的音节,令路青槐再一次被他的细心折服。
趁着大家闲谈没注意到这边,手从身侧绕过去,拍了他一下。哪知谢妄檐正好蛰伏在附近,抓住她的手后,得寸进尺地同她十指相扣。
猎食者一旦咬住猎物,怎么会舍得轻易放开。
路青槐挣脱不开,脸颊愈发烫。
游离在话题中心之外的贺之逸联想到什么,点开公司对接项目的飞书群,在其中一项今年重要合作的群组里,搜索了谢妄檐的名字。
下方挂着已认证的牌子:启创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启创和他们公司有好几场合作,而高级别领导所在的群组,却只有这一个。
贺之逸还是因为直属领导提拔,才将他拉进群组,但他在群里说不上话,更没见过谢妄檐发言,平时都是他的特助和总监代为处理。
随便拎一位出来,话语权就足以撬动整个公司各个部门的紧急会议。
难怪会如此富裕。
察觉到贺之逸的视线,谢妄檐不动声色选择了自我消化,没有表现出来。
路青槐担心谢妄檐不习惯食堂做的大锅饭,没想到他表现得相当自如,同几位管理者聊起家常的话题游刃有余。
她观察了许久,想通后,蓦然觉得不该定义一些刻板印象。
洁癖和对生活品质有要求,并不意味着无法接受平凡烟火气,相反,他们其实能够自然地融入其中。
就像他洁整如新的长裤,在陪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时染上了好几个带着泥灰的手爪印,他也毫不在意,后面还陪年纪小的孩子玩起了沙堆。
在孤儿院叙旧陪伴的下午相当短暂,附近大学的义工过来后,久违地热闹起来,操场里的欢声笑语穿透时间,从久远的过去投射至此刻。
那时候,她大概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幸福浮生而出的瞬间很微妙,如同潮水漫
进胸腔,沉甸甸地填满心脏空缺已久的罅隙。不需要丰厚的物质堆叠,它们汇聚的时刻,让人措不及防,没有丝毫预兆,甚至可能是一件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小事。
或许是她凝视的时间太长,谢妄檐逆着光朝她走过来,脚下的阴影拉长至旁边的绣球花,如同一幅隽冷的画卷。
贺之逸顺势将话题转移引导,众人谈及南城一中教英语的杨老师,每个暑假都会来孤儿院无偿辅导,路青槐流利的口语就是跟着她练出来的,一直将她视做恩师。
果不其然,听及杨老师的近况,路青槐起了兴趣,“我还以为杨老师退休后去旅游了,她还在南城吗?”
贺之逸:“她环游了半个月,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于无趣,于是回南城创办了公益性的导盲犬培训学校,目前已经帮助了六名先天失明的盲人。”
她们身上肩负的社会责任感,总是屡次让路青槐由衷敬佩。
一生似蜡烛般燃烧自己,不为名与利,只为能够照耀更多有需要的人。
两人一时颇为感慨,谢妄檐在路青槐身边坐定时,贺之逸就已经用无形的枷锁将他隔绝在他们之外。
贺之逸进一步邀请:“正好她今天在,待会我们可以去探望下。”
赵院长:“小杨上周给我说,她们那来了一窝三只拉布拉多,你们正好能过去看看。”
刘姨自是不懂年轻人之间的事,乐呵呵地说,“昭昭和之逸还跟小时候一样,都喜欢猫狗之类的动物。”
路青槐往谢妄檐的方向挪动半寸,主动挽住他臂弯,“要不要一起去?”
她眼眸晶亮,谢妄檐哪舍得拒绝,更何况身边还有着位虎视眈眈的男人。
“要是碰到合眼缘的幼犬,我们可以接回去寄养。”
路青槐完全不了解导盲犬的培训流程,对于名词更是懵然,“寄养是什么?”
贺之逸正欲解释,谢妄檐冷然而具有穿透力的音调先于他启唇,“导盲犬的训练枯燥又辛苦,在进入培训学校前,需要找到愿意接纳它幼年期、以及退休后老年期生活的寄养家庭。而中间接近四到八年的工作年限里,我们不能同它见面。”
“一生要经历数次分离,对于忠诚度极高的犬类来说,每一次都很痛苦。”
了解这些以后,路青槐读懂了导盲犬的伟大之处。
但她有一些不理解,“既然分离很痛苦,为什么不让将导盲犬视为亲人、朋友的盲人继续抚养呢?”
谢妄檐:“导盲犬服役期的工作时间很长,几乎等同于没有休息,如果让它们留在盲人身边,会让它们无法从工作状态中抽离出来,对于身心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
因此,成为导盲犬的寄养家庭,需要承担治愈它的责任。
导盲犬训练基地距离孤儿院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杨老师很欢迎各种各样的人前去参观,带领她们参观了会客厅,科普导盲犬的工作内容。
说是会客厅,其实就是贴着宣传画的空房间,十分简陋。
能够成为工作犬的犬种大部分是拉布拉多及金毛,情绪稳定是第一要素。
现场正在训练期的狗狗非常安静,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正在带拉布拉多进行避障试验,全程见到生人没有多余的表现,完美地带领训导师绕开了地面倒置的自行车。
杨老师带着她们去往幼犬扶养室,三只小狗还是卷毛,正靠在狗窝边缘睡觉,嗅闻到路青槐手上的气息,蹭了蹭,便乖乖趴下。
“刚才亲近你那只叫做贝塔,旁边的是阿尔法,最左边的是嘎玛,它们的母亲曾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导盲犬,基因稳定,为京北的导盲犬培训基地输送了优质幼苗,可厉害了。”
杨老师说着,抚摸着拉布拉多母亲的肚子,“目前只有贝塔没找到寄养家庭了,不过助养的爱心人士人生倒是凑齐了,要是你们愿意,下周就能将贝塔接走。”
在这之前,还需要学习一些培养小狗习惯的知识,毕竟不是宠物狗,不能按照常规的饲养模式。
路青槐拉着谢妄檐走向一边,同他确认,“养一只小狗,需要耐心地教它很多东西,比如它可能需要很多时间来适应定点上厕所。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想征求你的意见,毕竟我们……”
她说到这里,声音渐弱。
谢妄檐:“只要你想好了,能从这样的事中获得正向的情绪价值,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支持。”
他微微抬眼,坚定过后带着几分散漫,不疾不徐地追问她,“毕竟我们什么?”
路青槐只好别开脸,小声回应:“我们要住在一起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泛起不自知的娇羞,嫣红的唇瓣留下一层淡淡的齿痕,若不是这里不太方便,谢妄檐几乎想径直吻上去。
他眸中的漆黯诱人止不住地沉沦,随着呼吸放轻,路青槐下意识往后退,为刚才的话感到心猿意马。
谢妄檐勾着她的无名指,将她的戒指推正,指腹轻剐蹭了她的手背。
“说这个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声音低哑了几分,鼻息凑近她,“我们是婚内同居。”
“合法的。”
第57章 Chapter57“现在就喘不过……
谢妄檐的话莫名戳中她深藏的少女心。
对视间,路青槐的心跳逐渐加速,抿着唇退后半步,保持着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
路青槐:“既然决定好了,那我们就让杨老师帮我们办理寄养手续吧。”
见她将话题拉回正轨,谢妄檐挑出一点笑痕,没再继续逗她,平声道:“好。”
能作为导盲犬预备役的时候的幼犬很聪明,也比较敏感,成为寄养家庭,还要看幼犬本身是否排斥。
大部分情况下,幼犬很喜欢亲近人类,但也不排除气场不合的例外。
于是杨老师和训犬师将贝塔从窝里放出来,重获自由的贝塔似是还不适应正常走路,跑起来像只蹦跳的灰兔子,跌跌撞撞往路青槐的方向走。
刚走没几步,吧唧一下摔倒,毛绒脑袋着地。
众人没有过多干扰,保持着静默的状态,看着贝塔慢悠地一点点站直,暗自为它捏了把汗。
谢妄檐余光瞥见小家伙,侧身虚扶着路青槐的腰,提醒她,“贝塔过来了。”
刚习惯奔跑的贝塔无法精准控制方向,尽管路青槐及时蹲了下来,贝塔还是不小心撞在了她的小腿处,发出呜咽的一声。
贝塔性格很好,撞疼了也不哭不闹,乖乖地任由她地抚摸脑袋顶。
杨老师:“工作犬和宠物犬不一样,它们需要更稳定强大的内核,遇到这种突发事件,需要冷静处理。贝塔从目前来看,是这窝幼犬里最出色的。”
路青槐将贝塔抱起来,贝塔嗅闻着她身上的气息,舔了下她的掌心,将她一颗心都软化。
她有些心疼贝塔,不住地安慰小家伙。
对身侧的杨老师道,“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贝塔的。”
闻言,杨老师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必须严格按照要求喂养它,其中一点,就是在它受到委屈后,适当安慰,但不能溺爱。”
“杨老师,我没有养过小动物,所以不太清楚这方面的知识。”
路青槐虚心求教,“如果是对待贝塔的话,什么样的程度才算合适?”
“适可而止,比如抚摸它的肚皮,温柔鼓励它,但不能再给其它奖励。”
路青槐又问了几个问题,杨老师耐心地解释,众人边走边聊,她也因
此学到了不少注释事项。
“小昭,你别担心,寄养手续办理前,有为期三次的培训,以及定时回访,只要严格遵守,辅以适当的命令词训练,不会出现太大偏差。”杨老师安抚道。
路青槐:“到时候可能要麻烦各位老师了。”
“应该的。”训犬师说,“能够通过考试的导盲犬万里挑一,这是个漫长且可能造成大部分无效努力的工作,我们宁愿多付出些时间,争取多一分的可能性。”
提起国内的导盲犬与盲人数量严重不匹配的现状,杨老师眉宇间笼上一抹忧愁,“现在国内约有1700万视障人士,但现役导盲犬的数量只有四百只。”
大概是由于信息壁垒,这些数据只有少部分人知晓。
路青槐听完大为震撼。
众人在休息室里喝了点茶,路青槐偷拍了一张基地的助养二维码,打算回去尽自己所能,贡献一点力量。临行前,说到接贝塔的时间,训犬师说:“贝塔还需要和它妈咪待一个星期左右,你们最好是下个月月初左右来南城。”
月初正好是路青槐在做的一个燃油热沉模拟系统试验启动的时候,为了保证系统稳定性,在结束前没有休息的假期,包括本应该有的周末。
她的工作性质如此,一切只能优先以实验为主。
谢妄檐还不知道这件事,看出她的为难,温声道:“届时我一个人过来可以吗?昭昭她有事走不开。”
“可以啊,带身份证复印件就行。”
商定好其他细节后,一直沉默的贺之逸蓦然启唇,“下个月我在南城出差,谢先生要是抽不开身的话,我可以帮忙昭昭办理宠物托运。”
谢妄檐皮笑肉不笑,“贺先生,我的时间还算充裕。”
“不过既然贺先生有心帮忙,那我先替我太太谢过你了。”
贺之逸:“不客气,昭昭毕竟是我陪着长大的,不用见外。”
两个男人针尖对锋芒,三言两语间,看似平静的表面,压抑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晚上回到酒店后,路青槐觉得哪里不对劲,想找谢妄檐说这件事,正好撞见他脱下羊绒上衣,精壮的腰身在光下肌理轮廓格外明显,宽阔的背部对着她,脊线被一截腰带收束,透着成熟男性的不羁与随性。
路青槐上一次同他赤身相对,还是在经期刚来那天。
她们只用了水蜜桃款式,馥郁的水色填满拥抱的间隙,留下无尽的回味。
如今再看到这副荷尔蒙张力爆棚的躯体,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路青槐双腿软了一瞬。
谢妄檐似是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长臂一伸,极具侵略性的热烫躯体将她圈进方寸之间。
那抹令人心窒的柔软正严丝合缝地压在他紧绷有力的胸膛上,随着呼吸的起伏,若有似无地摩擦着,激起细密的颤栗,让两个人的心都跟着生出了飘忽的虚迷感。
他的声线一瞬间哑下来,“平地都站不稳?”
路青槐脸颊烫得通红,不肯说出自己蓦然脚软的理由,“意外而已。”
谢妄檐用指腹捏了下她小巧玲珑的耳垂,软得不像话,随手一欺都能被揉得透红。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同她开玩笑,“看来下次,需要随时将你绑在身边抱着走。”
“……你别乱说。”路青槐察觉一阵缺氧,身体愈发绵软无力,“你别抱我那么紧,快喘不过气了。”
谢妄檐松开锢住她的臂弯,反将她压在全身镜上,望向镜中姿势暧昧的影子,“还没接吻——”
“现在就喘不过气,怎么能行?”
吻她之前,他竟还特地预告,呼出的温热气息落在她颈侧,黑眸里如同漫着浓雾。
路青槐被他熔炉般的温度烫得云里雾里,视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直到谢妄檐抬着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路青槐的双手被他抓住,也因此清晰地察觉到,他的腹肌正因用力而绷紧。
“昭昭,在基地的时候,我就很想吻你。”
他控住了全局,深吻的力道强势又斯文,握住她腰肢的大掌摩挲着,“但我克制住了。”
路青槐对上他稠浓的欲色,潮湿的水眸轻颤,“我看出来了。”
她当时隐约觉得他快要吻下来了,心脏莫名被撩拨得收缩了一下。
碍于太多人在场,只好匆忙拉开两人的距离。
谢妄檐轻挠着她的下巴,留下一圈圈暧昧的痕迹,“然后呢?”
路青槐不明所以,“什么?”
“你不该给我一点奖励么。”
她在感情上的事迟钝不要紧,他自会引导。谢妄檐朝她靠得更近,将她身上的衣衫揉出褶皱,主动朝她讨要奖励,唤她,“老婆。”
这声老婆异常磁沉,裹挟着颗颗砂砾似的,卷过耳畔时,还带出一点轻喘的气音。
性感得要命。
路青槐招架不住他男狐狸精一样的架势,被蛊得七晕八素,欲迎还拒地说:“我们之前约定好的,说正事的时候不许叫我老婆。”
“今非昔比。”谢妄檐步步逼近,视线随着声音凝过去,“你早晨亲口承认的身份,温故而知新,不为过吧?”
他理所当然又充满蛊惑的语气,让路青槐整个人都快变成了熟透的虾。
她找不到理由反驳,因为这本就是既定的事实……
话音落定后,谢妄檐又深又温柔地再度吻着她的唇,将她唇腔中的氧气无情夺取。
不知吻了多久,路青槐感觉自己化成了他掌心下的一滩水。
从酒店套房玄关一路吻至浴室,谢妄檐边解她的衣服,边将她往里推。晕乎间,水声自头顶淅淅沥沥响起,他将单面可视玻璃调成模糊档位后,绅士地退出去,“洗完澡叫我。”
几乎快要耗尽自制力时,从隔间伸出一只纤白的手臂,柔弱无骨地拉着他。
谢妄檐无声地滚动喉咙,声音喑哑,“怎么了?”
“我刚才有事想问你的,结果你突然亲我,害得我忘记了……”水花顺着锁骨一路蔓延,飞溅的水雾沾湿了她蝶羽般的眼睫,路青槐整理了下措辞,“你不是和贺之逸不对付吗?为什么还答应他的要求。”
在这点上,他和她很相似,都是不习惯麻烦别人的个性。更何况办理宠物托运一个人就够了,她不明白,他那么容易吃醋,怎么会听不出贺之逸挑拨离间的蓄意。
静默片刻后,谢妄檐轻笑,“昭昭,你进步好大,竟然能看出我和别人不对付。”
提起这件事,路青槐有些歉疚,“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嗯?”谢妄檐非但不觉得委屈,反而因为她的心疼乐在其中,面上没表现出来,温和地注视着她,“仔细说说?”
“我一直把贺之逸当成兄长,小时候我们的关系和亲兄妹无异。”
只是后来,这份友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质的?路青槐不清楚,也不想去深究。她不想让谢妄檐受气,也没有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的爱好,此刻在乎的,有且仅有谢妄檐。
怕他误会,她坦然地说,“要是早知道他对我有无法得到回应的心思,我一定不会答应和他一起来南城。”
谢妄檐本以为她会有一段时间的摇摆,他已经做好了打漫长拉锯战的准备,毕竟贺之逸是她相当重要的朋友。
没想到她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这边。
心脏深处久违地涌出几乎快要将他淹没的海浪,他不可置信地跨步进了隔间,拥住她的腰身,忘记先前所谓克己复礼的自我告诫,“昭昭,你刚才说的话,是为了哄我还是?”
路青槐骤然跌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咬着下唇,“我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你很在意我的感受。”谢妄檐得出结论,被巨大的喜悦罩住,“在意得快要疯了,对不对?”
近在咫尺的鼻梁抵上她的侧颜,路青槐下意识舔了下唇角,恼声纠正,“没到那个地步。”
“至少在意是真的。”
谢妄檐望向她的同谋黑沉无底,“有这句就够了。”
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她透露出一点爱意,他就能欺骗自己沉溺其中。不管过去如何,他在她心底的地位,已经不是旁人能够比拟。
有了她给予的底气,妒忌的情绪转瞬烟消云散。
谢妄檐的唇贴上她耳廓,“贺之逸那边你不用管。他没有在明面上表达对你的心思,是为了让你落在被动的位置,连回绝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捅不破的窗户纸,最后惹得双方都倦怠憎厌。
路青槐一定不想让事态发展成这副糟糕的局面。
“但我不一样,我有充分的理由恶意揣测他,把事情挑在明面上,同时,将你摘出去。”谢妄檐冷静分析,“这是最好的办法。昭昭,交给我来处理——”
他顿声,补充:“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两人信任关系的建立,可以追溯到瑞士滑雪时的那次,随着感情升温,范围逐渐扩大、引申。
空气凝滞几秒后 ,路青槐无需他指引,将唇瓣送上去,让水流漫过他们紧紧相拥的身体。
行动已是最好的回答。
她吻技生涩,踮脚几乎快要站不稳。
谢妄檐俯身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反扣住,斜倚在身后的墙面,曲腿支撑着,将她拽到腿上半坐。
路青槐浑身发软地想要逃离,刚往后挪了半寸,谢妄檐蓦然吻了上来。
一吻结束后,他什么也没做。
路青槐靠在他怀中,浑身依旧热燥,刚要乱动,横亘在前腰的大掌寸寸收紧。
潮热气息扑洒在她颈侧,“昭昭,别再折磨我了。”
她很清楚,为了避免意外的隐私泄露,他宁愿忍着,也不会在不熟悉的酒店做。
不过一些边缘性的行为还是可以的。
路青槐闷着声,提议道:“你要是实在难受的话,我可以帮你……”
“今天路途辛苦,我舍不得折腾你。”谢妄檐爱怜地在她颈侧落下一吻,循循善诱,“这次先记着,下次还给我,好不好?”
她耳尖红得快要滴血,颈侧被他掠过的气息搅出酥麻,从唇角溢出字句,“这种事怎么能累加?”
他自身后抱着她,手掌克制地蜷紧。
不做的时候,无论有多失控,他总维持着理智,仍旧是那副斯文端和的样子,底下却凶悍张扬,截然不同的反差感几乎拉满,路青槐再如何退却,也无法忽视。
“之前商量好的,每周的次数可以累加。”谢妄檐翻身同她对视,下颔线在黑暗中绷紧。
她这才发现,他的目光同蛰伏在暗处的狼极其相似,将猎物慢条斯理地围剿进逐渐缩小的圈内,直到精准咬住猎物脖颈,一击毙命。
“这个和那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路青槐避开他的凝视,腔调渐弱,“你别问了,反正就是不能混为一谈。”
“好,昭昭说了算。”
谢妄檐浅尝辄止地含着她的耳垂细吻,放低的语气带着委屈劲,“只是……你忍心让我难受吗?”
“……”
路青槐就这样被又哄又骗,答应了他的要求。
谢妄檐见她抿着唇答应,眸中黯色更深,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好欺负。
甜蜜与罪恶感交织,他指缝穿过她发丝,恋恋不舍地吻过她微微翕张的唇,失声道:“昭昭,你每次都这么容易妥协,让我很有负罪感。”
“有负罪感你还……”
潋滟着水色的杏眸染上茫然,结合对话的上下文领悟他的意思后,路青槐涨红了脸,“那你以后不准蛊惑我。”
“有些事情,一旦上瘾。”
他轻轻吐息,沉缓的语调带着甘之如饴的沉沦,“便再也无法戒掉。”
第58章 Chapter58“担心我?”……
谢妄檐从京北启程去往南城那天,南城一中的校庆刚结束。
许昭雾知道路青槐忙得没空参加,特意拍了好些照片,其中一张,是平时大家都不爱去的校史馆,路青槐敏锐地看见视频右下角,有男生筋脉凸愣的掌背一晃而过。
路青槐了悟,打趣她:[跟郁淮一起逛的吧]
许昭雾回复:[竞赛班好几个同学都在,不是单独]
许昭雾说了下她和郁淮近日的情况,吃饭、参加活动都是大部队一起,在场还有以前暗恋他,听说他在京北做风投事业有成后,殷勤地示好,就差把追他放在明面上了。
虽说郁淮冷淡且明确地拒绝了,许昭雾依旧苦恼找不到机会和他单独相处,每次都总会冒出新的人来打扰。
路青槐思忖了一阵,决定助攻一把,打开和谢妄檐的聊天框。
半分钟前,谢妄檐正巧发来了报备消息。
[刚到南城,待会要先去一趟分公司,再去接贝塔]
白霄每周都会经他授意发送他大致的行程表,除此之外,谢妄檐也养成了给她分享的习惯,知道她喜欢生活中的碎碎念,从不爱拍照的人也会留心身边的细节。
电话拨通,谢妄檐的声音自听筒另一侧传来,“昭昭,你还没到公司?”
“我刚到,想着有件事忘了问你。”路青槐长话短说,“郁淮会跟你一起回来吗?”
谢妄檐:“他没给明确回答,应该是还没决定好行程。”
“要是他今天回京北的话,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许昭雾?”
贝塔性格内敛,她们担心幼犬在有氧货舱中会害怕,选择了返程包机,让贝塔能够在客舱里安心休息。路青槐想着包机空间利用率太小,顺道将两人接上,还能给他们俩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
她在工作时间不能及时回复消息,加上这种事没必要拨打紧急电话,所以拉了个三人群,让谢妄檐帮忙在群里联系。
闻言,谢妄檐似笑非笑,“看来我需要转达清楚这些细节。”
不然以郁淮和许昭雾的个性,大概率会拒绝他的邀请,选择在南城和对方多待一阵。
至于返程,更是找不到借口一并出行。郁淮寡言少语,同他聊天时,蹦出的字句全是单音节,要是许昭雾主动,他多半会帮对方升舱,对于许昭雾而言,反而是种多余的负担。
谢妄檐同许昭雾接触不多,通过路青槐的个性,能猜到她朋友是什么类型的人。
跟她一样,总考虑着对方,不愿让别人吃亏。
想到这里,他神情带着微笑,“我们夫妻俩也算是当一回红娘了。”
“他们要是成了,必须请我们俩做主桌。”
“那当然。”电话那头的路青槐听见他的措辞,心头暖热,唇角忍不住翘起来,“到时候你见机行事,我要去打卡了,晚上见。”
再舍不得,谢妄檐也不会因此而耽误她工作,疏懒地笑了声,“嗯,记得想我。”
路青槐耳根一烫,“林叔还在旁边。”
“被他听见有什么关系?我们关系好,他高兴还来不及。”
谢妄檐清磁的语调透着几分从容,两人天各一方,却恍若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想象,她此刻脸颊晕染开薄红时似嗔似恼的神情,眉心微敛,声线透着沙,“我也会想你。”
热恋的氛围像一缕层次分明的淡香,萦绕在他周身,连启创分公司的总经理都察觉到了,对清早突击视察的总裁调侃:“谢总,您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有什么事不如分享出来,让大家也沾沾喜气。”
谢妄檐将工作和生活分得比较开,在公事上果断从容,私底下能偶尔和下属开个玩笑,并非遥坐在高不可攀的权力神坛之上。
因此,自总部调任过来的高层,才会多嘴这么一两句。
谢妄檐垂眸接过递过来的文件和钢笔,签字时笔下如走龙蛇,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谈及私事时,听见他淡声说:“最近打算和太太领养一个小生命。”
总经理会错意,笑吟吟道:“家里多个小生命,能多不少乐趣。”
谢妄檐察觉到他误会了什么,没做解释。
在分公司待了二十分钟,开了场简短的会议,给几位高层灌输完战略,谢妄檐便赶往导盲犬培训基地。早上的好心情在看到贺之逸后烟消云散。
贺之逸正抱着贝塔,同他颔首,谢妄檐办完相关手续,才过来接贝塔。
两个男人不似前一周见面时的客套,全程神情冷淡。
“贺先生,到这里就不用送了。”
贺之逸:“我答应昭昭,要亲眼看见贝塔上飞机。做人做事都需有始有终,谢先生,希望您能够理解。”
谢妄檐鼻
腔溢出很淡的嗤声,身形纹丝未动,“贺先生同昭昭私底下聊了什么,我自然不得而知,不过昭昭曾亲口给过我承诺,倘若贺先生想利用信息差离间我们夫妻感情的话,我建议下次先斟酌一下,以免贻笑大方。”
他今日的穿搭不似上次低调,透着高级质感的西装及腕表、婚戒傍身,举手投足间优雅而绅士,以启创的名义资助了导盲犬培训基地从今往后的助养费用。
身居高位的资本家,不再刻意放低姿态,连同字句都夹杂着刺耳的锋芒。
贺之逸险些挂不住脸色,拧眉扯出一丝笑,“谢先生想多了。”
谢妄檐视线淡扫过他,恢复如常神色,“就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希望贺先生不要介意。”
寻常人尚且不会承认这些污名,谢妄檐竟丝毫不介意,坦然到能屈能伸,将贺之逸堵了个哑口无言,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贺之逸僵着脸准备上车,司机却拦住他,恭声道:“贺先生,请。”
两辆商务车的规格不同,贺之逸除了车标,再辨不出具体车型。
车漆深黑厚重,立体车标足以让道路附近的车辆退避三尺,是贺之逸在路上不敢多看的类型。阶级的差距犹如天堑鸿沟,即便贺之逸奋斗一辈子,也难以追赶上他们这群京城子弟几代人的积累。
一瞬间,被打压的郁结自心底浮出,贺之逸攥紧拳,什么也没说,矮身上了后排的车。
路途中,他给路青槐发了条消息:
[昭昭,你丈夫平时是不是挺仗势欺人的?他有为难你吗?]
贺之逸并不清楚路青槐暂时看不到消息,陷入等待的间隙,又给她发了条短信。
两辆车在高速上相隔着安全距离,几个弯道后,司机汇报道:“谢总,后面那辆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甩在身后了,稍后会在服务区休息下,大概晚上我们二十分钟抵达机场。”
谢妄檐:“好。”
郁淮听见他这边的对话,默了两秒,“以前没见你这么针对过谁。”
“以前没机会。”谢妄檐透过后视镜,扫了眼逐渐身后的车流,“好不容易追到我老婆,当然帮她看紧点。”
要说贺之逸多坏,或许不至于,毕竟懂得心怀感恩,学历和工作也还不错。但太过自傲,未必能处理好亲密关系,绝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哪里配得上路青槐一丝半点?
这话要是让别的发小听见,定会忍不住揶揄,郁淮性子冷,考虑问题的方向和他们不同。
“你注意收敛,别太过分。”郁淮说,“要是让你妻子察觉到越界,对双方都不好。”
“我有分寸。”谢妄檐的沉眸微转,唇边笑意温和,“既然想起来我妻子是谁了,这趟顺风航班,你搭不搭?”
“要。”郁淮说,“麻烦三哥联系下昭雾。”
谢妄檐轻轻扬起眉梢,“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这份醋意来得突然,他未有所察,郁淮一眼看穿,“刚开始确实没认出来,后来想起,许昭雾有个关系很好的闺蜜。”
见发小没说话,郁淮故意说给他听,“在南城那段日子太灰暗了,除了许昭雾,没有太多心思在意别人。”
话音落定后,谢妄檐才慢悠悠地笑一声,“你的回答我会传递给昭昭的。”
郁淮不解,“告诉你妻子?”
“这还不明显?”谢妄檐微顿,“我已经完全向我妻子的阵营倒戈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兜兜转转,传到许小姐那。”
“……”郁淮慢半拍才回,“好吧。”
郁淮和许昭雾比谢妄檐先到机场,看到他们俩各自发来的感谢,谢妄檐算是松了一口气,圆满完成了路青槐布置的任务,这趟南城之旅,仅剩情敌需要敲打。
贝塔坐车时很安静,紧挨着谢妄檐休息,一路上也没有表现出其他不适,像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
谢妄檐学着杨老师教他的方法,拖住贝塔的肚皮,将它抱在怀里,“贝塔,回家了。”
贺之逸抵达后,同机场工作人员确认完宠物托运流程后,将提前打印好的资料递给谢妄檐,“按照这个程序办理就行,应该还没买尿垫之类的吧?我去联系。”
忙碌半晌,事无巨细,越界到好像他才是贝塔的主人,而谢妄檐只是个陪机的朋友。
谢妄檐回复完郁淮的消息,让他们俩先去贵宾室喝咖啡,淡淡掀眸道:“贺先生,辛苦了。”
“不过手续我已经办好了。”
贺之逸伸手摸了摸贝塔的脑袋:“这么快?我记得挺麻烦的,现在时间貌似来不及。”
“还好,走的不是普通托运手续。”谢妄檐故作平静地问,“昭昭没告诉你,这次带贝塔回去是包机?”
云淡风轻的一记重击让贺之逸彻底爆发,“没猜错的话,今天这是场鸿门宴吧?目的只是为了炫富,用金钱来侮辱我、贬低我,谢先生,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卑劣又恶心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点燃,贺之逸情绪激动,拔高的音量将贝塔吓得往谢妄檐怀里钻。
临行前,训犬师特地嘱咐过,在贝塔的成长期内,要适当控制说话的语调,避免起伏落差大,对贝塔的判断能力造成影响。
谢妄檐微不可闻地敛下眉心,声线骤冷,“贺先生,请你搞清楚,不知廉耻贴上来的是谁。”
他控制着语速,尽量保持平稳,眼底一派深寒,字字珠玑。
“再者,有些微妙的内容意会即可,何必撕破。”他不疾不徐地控制着节奏,漠然地扫向贺之逸,“还不明白吗?就算没有我,你也配不上她。也烦请贺先生,好自为之。”
他何必嫉妒这样的男人。
这场战役,就此宣告终结。
至于贺之逸在想什么,根本无人在意。
贵宾室的专属休息间内,郁淮和许昭雾拘谨隔着两个座位的距离,谢妄檐抱着贝塔,向两位互相介绍。
“抱歉,路上有点事耽搁了几分钟。这位是我太太的朋友,许昭雾。”
许昭雾和郁淮目光相撞,不约而同地涌起一阵热意。
在场三人心知肚明,却配合地装作初次见面。
谢妄檐侧身转向郁淮,“这是我发小,郁淮。正好大家行程安排接近,这次顺路一起。”
许昭雾轻轻点头,郁淮上前半步,朝她伸出手。两人重逢之后,最近的距离也只是校史馆人流众多时,郁淮搀了她一把,旋即便松开。见状,她按捺住内心的雀跃,同他掌心交握。
如同触电般,让两人神色不自然地抿唇。
谢妄檐恍若未觉,低眸看着怀里的拉布拉多幼犬,“贝塔还没坐过飞机,不知道会不会有突发情况,待会你们在头等舱休息,我带着它去后面,也方便照顾它。”
飞机的客舱宽敞,航行时间也不长,足以安排好一切。
众人三两句寒暄过后,跟随专属空乘,乘坐摆渡车上了飞机。
将近三个小时的旅程结束,抵达京北时,接近五点,正是差不多该用餐的时间,谢妄檐以还要接路青槐下班为由,没有同郁淮和许昭雾告别。
路青槐得知后,忍不住为许昭雾高兴,“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共进晚餐了?”
“应该是。”谢妄檐布置好了贝塔的软垫窝,接过路青槐的包挂在玄关,“他们俩对各自都有意思,接下来用不着我们操心了,顺其自然发展就好。”
“也是。”路青槐说,“我们再干预的话,容易让他们觉得不自在。”
她想起今天收到来自贺之逸的那条消息,犹豫片刻,还是问出
了口,“你今天没被贺之逸欺负吧?”
谢妄檐长臂一松,拉着她跌入怀中,下颔在她颈侧摩挲,“担心我?”
对于路青槐来说,今天或许和以往没什么区别,最多是床边人起得比她早,下班后,没有来接她而已,回到家依旧能和他相拥。可于他而言,跨越了半个中国,将近2700公里的距离,是真正的如隔三秋。
路青槐被他呼出的热气烫得耳朵泛痒,自上周从南城回来后,她知道他一直在忍,不仅包括贺之逸的挑衅,还要忍受她工作上忙碌带来的忽视,心底肯定会觉得失落。
她抿着唇,将手臂挂在他脖子上,很是诚恳地承认,“我是怕他又说什么话,让你自顾自地生闷气。”
“我是没那么大度,但也没那么小气,什么人的话都信。”谢妄檐原本想克制,鼻尖闻到她身上的气息时,落了锁的自制力溃不成军,索性扣住她的下巴,将唇瓣压上去,“你已经向我解释过的,我不会乱吃飞醋,让你难堪。”
两人小别胜新婚,黏在玄关处接吻。
路青槐感觉到他的重视,胸腔里氧气告罄之际,手肘般撑在他胸前,将贺之逸发来的那条消息给他看,“这条消息要怎么回啊?他以前不这样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茶……”
“不用理。”谢妄檐将手机抽走,抬手很轻地揉着她的耳垂,“他自尊心受挫,以后不会再发消息困扰你了。”
路青槐隐约觉得他们聊过什么,不免好奇,“你做什么了?”
“骂了他一顿。”谢妄檐只想结束这个话题,和她专心接吻,“不重要,总之,这事算是告一段落。”
她完全无法想象谢妄檐讽刺别人的样子,舔了下唇瓣,有些讶异,“你骂了他?”
谢妄檐抬眉,指腹危险地按在她后腰处,像是在提醒她,谨慎措辞。
前一秒还在说不会乱吃飞醋的人,这会又隐约开始在意起来,路青槐忍不住想笑,鼻尖在他脸颊蹭了蹭,嗓音很糯,“这样会不会对你的形象有影响啊?”
“不会。”谢妄檐看着她,一字一顿,“像这种试图插足别人婚姻的人,我没做到决绝已经算是仁慈。”
“哪有到这种程度……”路青槐拨弄着他的领带,缠在小拇指上绕圈。
“防患于未然。”
谢妄檐慢条斯理摘下自己的婚戒,套在她另一只手的无名指上。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份爱意和占有欲已经强到恨不得将她两只手都栓住。
他不再说起这个话题,拍了下手掌,“贝塔,comeon。”
拉布拉多小家伙适应能力强,趴在窝里睡了会,满血复活,听见讯号摇着尾巴,朝路青槐走过来。
路青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护住贝塔。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休养,贝塔稳稳地贴上了她的掌心,亲昵地蹭着。
第59章 Chapter59膝盖不舒服
幼犬成长的速度惊人,一个星期没见,贝塔比上次胖了半圈。肚皮摸起来软乎乎的。
路青槐往前走几步,叫一声贝塔的名字,它就会乖乖地跑过来,小尾巴不停晃动。
“贝塔今天坐飞机能适应吗?”
“除了起升的时候有点害怕以外,其它时候都在睡觉。”谢妄檐为路青槐拉开餐桌的椅子,“很乖,下午厨师过来做饭时,顺便给它煮了点鸡胸肉,拌着蛋黄撕进狗粮里,它吃得很开心。”
在此之前,路青槐和谢妄檐接受过饲养导盲犬的相关培训,训犬师特地吩咐,不要给它吃太过狗粮以外的食物,以免将来贝塔服役时,嗅觉会受太多干扰,从而影响它们正常服务视障人士。
路青槐看了眼干干净净的食盆,“你有问过杨老师吗?”
“给她发过照片,今天是贝塔长途跋涉离开基地的第一天,可以适量喂一些。”谢妄檐秉承科学喂养的前提,心疼贝塔的同时,也在严格遵守导盲犬的饮食规程。
毕竟,没有什么比它服役期内安全工作更重要。
倘若它们养成各种味觉习惯,将来很可能误食路边投过毒的食物。
路青槐摸了摸贝塔的脑袋,“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
贝塔歪着头,似懂非懂,将路青槐一颗心都快萌化了。
贝塔的蘑菇窝放置在客厅,楼下的健身间改成了它的专属卧室,流动水源以及定点定量喂食机都在那。
用晚餐,谢妄檐陪贝塔互动了一会,路青槐洗完澡出来时,贝塔体力似乎已经耗尽,正趴在蘑菇窝里休息。
他比了个嘘声的动作,路青槐脚步放轻,凑过去想看贝塔的状态,腰际穿过一只大掌,旋即带着她往后靠,就这样跌坐在他大腿上。
路青槐皮肤的毛孔被水汽蒸腾开,脸颊娇艳清丽,肌肤恍若吹弹可破,顺势俯靠在他肩侧,眼眸亮晶晶的,压低声线问:“贝塔睡着啦?”
“睡着了。”
谢妄檐克制着,用柔和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白里透红的肌肤。
红丝绒睡裙的吊带很细,系在肩胛骨处,灵巧地栓成了蝴蝶结,自两侧垂落。极致的色彩反差,将艳色与冷白衬得更加耀眼。
路青槐全然没察觉他眸中逐渐变黯的欲色,盯着贝塔趴在蘑菇窝里的背影,觉得分外可爱,用指尖戳了下谢妄檐,“要不要把它抱回它的房间里?我们在客厅容易吵到它。”
“贝塔怕黑,也怕孤独,太过安静的环境会让它产生抑郁的情绪,我们小声点就好。”
“也是。”
经过培训,路青槐才知道,原来幼犬和人类小时候很像,怕黑、怕打雷,会挑食,偶尔也会闹脾气,不理人的时候,怎么叫都没反应。筛选导盲犬,则是从友善的犬类基因里,选择性格更安静的。
贝塔唯一不适合的点,就是怕黑。
但这影响不大,后续可以通过日常化的训练,让它慢慢适应。
路青槐还在想贝塔的事,肩侧落下一个温热的湿吻,缠绵悱恻,无声地辗转游移动。谢妄檐吻得很克制,掌心或轻或重地上移,温柔地罩住她。
她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在摸索着前行,一点点试探她的反应。
欲望也是会上瘾的,隔了这么久,想做这件事的不止是他。
“第一次见你穿这件裙子。”谢妄檐动作越来越失控,拖着她的臀,指骨在她后腰轻点。暗示着此刻的焦躁与飞速涨成可怖的清欲。
上次撕碎她的睡裙后,谢妄檐赔了很多套,款式大多相似。路青槐从没见过这样赔礼道歉的人,将吊牌拆开,清洗烘干后,放置于礼物盒里,放置了几朵干玫瑰,让她连退货都没办法。
她一件件试穿后,脸红到脖子根。
美则美矣,就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展示。
路青槐推开浴室门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告诉自己,只要将它当成稍微性感一些的正常睡裙,从容同他聊天就好。如今来看,掩耳盗铃的确有些作用。
她颤着眼睫,尽量忽视压在后臀处的热意,迎上他漆黑的深眸,“不好看吗?”
不等谢妄檐评价,她先发制人,抿着唇飞速道,“你买的,要是不好看,只能说明你审美不够高级。”
不是她穿得不好看,更不是这件裙子的问题。
“昭昭说得对。”谢妄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嗓音刻意放低,含住她的耳廓,伴着潮气漫进去,“但你穿这条裙子很美。”
美字一词,已极尽委婉,她身材曲线惊人,腰肢纤细,风姿绰约,几乎是介于温婉与美艳之间的绝色。
谢妄檐捻着那根系带,往外抽出一点,仿若放了慢动作。
系带彻底散开时,路青槐的心也跟着一紧,有些局促地攥紧了他的衬衣。
“别担心,我会很温柔的。”他捉住她的下巴,从颈侧一路吻至他的唇,往她唇腔里一点点深入浅出的侵占,直到让她全身沾满他的气息。
两根系带滑落,这件丝绒睡裙在他掌心下揉出褶皱。
谢妄檐恋恋不舍地吻了吻她的眼睫,将睡裙半裹在她身上,抱着她上了楼。次卧的房间灯光偏冷色调,卧室联通的阳台边缘盛开着一朵兰花,悄生生的,随着两人拥吻的动作,如同受了惊吓一般,枝头摇晃起伏。
“这个速度,还能接受么?”
谢妄檐扶着她的腰,伸手从她肩侧穿过,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所有的支点完全占据。
路青槐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察觉到颈侧的呼吸加重。
她愈发无力,含糊着回答说还可以,下一秒便承受不住他愈发迅猛的攻势,身子如同归根的落叶般往前倾。
这样的姿势正在一点点拉开两人的距离。
被咬
住的鱼饵从唇边退出去,仅含了一小截。
路青槐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想偷会懒,身子往前倾,最后趴在了柔软的床铺间。可惜她的算盘还没打响,就被谢妄檐乘胜追击,如山倾般的身形压下来。
脊背同他泛着薄汗的胸膛紧密相贴,谢妄檐沉重的喘息声卷过她耳畔。
反倒发现了适合两人的新姿势。
“刚才撞疼你了?”他拨开她的湿发,安抚似地亲了亲她的耳垂,哄人的语气,“我轻点好不好。”
路青槐被他温柔的语调哄得心潮泛滥,抱怨的嗓音透着不自知的媚。
“跪太久了……膝盖不舒服。”
谢妄檐耐心引导,温柔的声线依旧带着蛊意,“是因为皮肤太脆弱,和床单摩擦久了难受吗?”
她在这方面相当娇气,稍微吻重了都会留下斑驳的吻痕,偏偏她又很害羞,看到那些痕迹,好几天都不愿正面同他对视,因此谢妄檐近来很守分寸,尽量不欺负她。
就算欺负,也不会欺负得太狠。
潋滟的水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暧昧又羞耻,路青槐陷落在自己的声音里,气息不稳,想反抗又有些沉沦,最后任由他一点点啄吻她的下巴尖。
是他进得太过火。
路青槐红着脸,负着气承认,“嗯……”
下一秒,他将她重新抱起,侧着在床边站立。
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也剥夺了全部支点。
路青槐全然没办法稳住身形,只能如一叶孤舟,任由他翻来覆去地折腾。
夜沉如水,她第一次体会到近乎于失重的感受-
得知他们领养了导盲犬,赵月夫妇寻了个周末,让他们俩去家里用餐。叠拼别墅带前后两个花园,正适合贝塔撒欢。路青槐怕贝塔不适应京北的环境,还没带它去过室外,特地从家里拿上了飞盘和圆球铃铛。
赵月吩咐厨房做了各种硬菜,又把花园里玫瑰和蔷薇靠近土壤的枝干拔了刺,才放心地让贝塔下来跑。
贝塔很聪明,玩了几回飞盘,就知道要捡回来,将众人逗得眉开眼笑。
庭院里阳光明媚,谢妄檐两父子泡了壶茶,闲散地聊着天。
赵月蓦然一拍脑袋,对路青槐道:“刘姨给贝塔煮了点胡萝卜和鸡肉丝,昭昭,要不你过去看看?”
谢庭晚没读出妻子的意思,“让妄檐去看吧,昭昭最近工作忙,难得休息,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挺好。”
路青槐:“我去看看。”
等她走后,谢妄檐站起身,眉心轻折,“妈。您这是?”
“我听佘阳说,你们最近在备孕,怎么这种情况下还领养拉布拉多?”赵月神情严肃,“倒也不是说幼犬不好,但怀孕初期,容易先兆流产,你们做好事前,至少应该先考虑自身,把自己的健康放在第一位。”
“昭昭不懂这方面的常识,你还不懂吗?你的妻子,要是你都不心疼,她以后该有多伤心。贝塔已经领回来了,再送走也不合适,可以送到我们这养,你们每周过来陪它玩,应该不会让贝塔感觉被遗弃。”
赵月絮叨的话一出,谢庭晚愣神,旋即惊喜道:“什么时候的事?”
如今大部分年轻人都不想要孩子,他们虽然期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却从没催过,想着让小年轻顺其自然,先培养好感情再说。
佘阳是启创在南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从京北调过去的,他的女儿在京北医院读研,偶有往来,谢妄檐那日没澄清的事,转眼传到了赵月夫妇这里。
谢妄檐慢悠悠执起茶盏,闲散开口,“我和昭昭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计划。”
赵月看了儿子半晌,没想明白他这么做的逻辑。
谢庭晚有更深的考量,平声道:“这样也好,免得外界总揣测你们俩的感情。”
当初谢颂予宣布结婚,将小冰糖接回来时,引起了不少腥风血雨,有心搅浑水的人散播谣言,说谢家怎么肯能让女明星进门,不过是权宜之计。直到谢颂予轻描淡写地透露,他已经做了结扎手术,意味着他这一脉不会再有新的继承人,领回来的女儿就是唯一的千金。
路青槐端着鸡胸肉回来时,见大家已经说完了话,尽管知道这没什么好值得在意的,还是隐约有种被排斥在外的失落。
贝塔被谢庭院领着去吃定量控制好的鸡胸肉丝,赵月则回楼上拿眼窝去了。
一时间,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刚才赵医生在嘱咐我备孕的细节。”谢妄檐告诉了她先前的谈话内容,将她的手拢在掌心,“他们担心我对你不好,故意开了个小灶训导我。”
路青槐的那点小情绪被他几句话安抚,心间微热,“他们怎么会误会我们在备孕?”
她记得他们从来不催婚啊,上次特意放置的那盒还历历在目。
谢妄檐:“可能是我们之间的氛围?”
路青槐耳根一烫,嗔地抬手轻掐了下他掌心,“这种事哪里看得出来……”
他像是存了心逗她,笑容惫懒,俯身凑近她,压低了声,“当然,肢体语言、眼神,都瞒不过,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在别人眼里,我们甜到发腻。”
见路青槐低着眸,一副卯足了劲不肯理他的样子,谢妄檐勾唇反问,“难道昭昭觉得不是?”
“你故意调侃我,想从我这里套话。”
他昨晚听她喊了那么多次老公还不够,今天还要得寸进尺地让她承认,路青槐佯装不悦,实则唇角微勾,糯声说:“这是个陷阱,我拒绝回答。”
她偏过头,视线受阻,以至于难以躲闪,唇角被他轻轻擦过。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让他偷香窃玉的计谋得逞。
叠拼庭院的视野没有太多隐私性,随时可能被人撞见,更何况这里还是在他父母家,路青槐捂着唇,眼睫止不住地颤,有些分不清这份悸动是源于紧张还是心动。
谢妄檐松开她,容止端净,满是温和的笑意,一字一顿道:“确实是陷阱,只不过,这招叫做声东击西。”
第60章 Chapter60“想不到不准回……
这个吻甜度超标,路青槐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抿着,心情持续变好。
红透的耳廓让赵月一眼瞧出来不对劲,欣慰地同谢庭晚耳语道:“你说他们俩的最近是不是正在热恋期?”
两人感情腻歪不似作假,但谢妄檐到现在都没提起筹备婚礼的事,赵月顿时分不清这俩人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相较于赵月的烦忧,谢庭晚则十分随性,端着茶杯,抬眼遥望向小年轻,“我看妄檐蛮会哄昭昭开心的。小时候那么怕狗,这会还能和她一起领养导盲犬,还专程陪着飞了两趟南城,要不是真的,谁会这么用心?”
经过丈夫这么一通劝,赵月觉得有道理。
“回头我旁敲侧击地打听下,看昭昭喜欢什么样的婚礼,咱们也好提前准备。”
谢庭晚不解:“婚礼能有什么区别?大不了中式和西式各办一场,把两家的亲戚全都请过来,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赵月:“说你是老古板你嫌难听,现在年轻人都不流行传统的仪式了,觉得流程繁琐、司仪稿子过时。我们医院去年好几个结婚的小姑娘,举行的都是目的地婚礼,小两口环球旅游一圈,去雪山海边之类的逛逛,回来再办答谢宴,省心省力。”
“听你的口气,还挺羡慕这些小年轻的?”谢庭晚拉着妻子的手,“要不等咱们金婚的时候,干脆也学她们办一场目的地婚礼。”
赵月正思考着儿子和儿媳的事,嗔瞪了眼谢庭晚,拍开他,“多大年纪了还说这些!我说正经事呢,你在这里扯金婚,真是越老越肉麻。”
“这俩孩子性格相似,能处在一块就是缘分,她们俩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自然会商量着来。你啊,就别瞎操心了。”
“行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赵月叹完气,突然想起自己锅里炖的菌菇汤,忙不迭地中断了对话赶过去。
今天的菜品偏向地方特色,野生菌菇、见手青,是谢妄檐顺带从南城带回来的,趁着新鲜给家人都带了点。
谢妄檐给路青槐盛汤时,贝塔一直乖乖趴在她脚边,将她的鞋当成枕垫,自上往下只能看见它乖巧毛茸的脑袋顶。贝塔很乖,玩耍的时候铆足了劲跑,这会又相当黏人,不吵也不闹。
见路青槐小心翼翼地,不敢有太大动作,他侧眸问,“身体不太舒服?”
一时间,几双眼睛齐刷刷扫过来,关怀地看着她。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了?”
赵月连解决方案都想好了,“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要是通勤时间太长,回头我们再给你俩在公司附近买一套,加班的时候住那。”
路青槐顿觉自己变成了大熊猫。
她就是最近加班多了点,每天早出晚归,偶尔泡在两三百公里外的实验基地出差,虽然有点苦,但乐在其中,很有成就感,精神上反而很放松。不知道谢妄檐怎么给赵月夫妇讲的,让大家总觉得她的工作强度太高。
“爸,妈,我和妄檐现在的节奏挺好的,不用再买房子了。”路青槐耐着性子解释,顿了一会,说:“是贝塔,它好像在我脚上睡着了,我怕吵醒它。”
她放轻了声,身形微微僵直着,惹得众人恍然笑开,但都顾忌着贝塔,没有放开声。
谢妄檐放下筷子,余光往桌下一扫,低唤了声:“贝塔?”
贝塔没反应。
他蹲下身将贝塔圈在怀里,路青槐同他做口语,“你要抱贝塔去窝里睡觉吗?”
“嗯。”谢妄檐应声,将贝塔放回沾满它味道的蘑菇窝里,小家伙睁开了一只眼睛,下一秒,便被他温柔安抚,“睡吧。”
他半俯着身子,领口松散地敞着,逆光的侧颜轮廓清隽斯文,旁侧的拉布拉多幼犬乖巧地动了动耳朵尖,构成了一幅温情满溢的画卷。
等他洗完手重回饭桌时,赵月忍不住调侃,“先声明,我不是催生,只是突然发现,妄檐还挺适合带孩子的。”
路青槐眼皮微跳,抿着唇瞄向谢妄檐,他正好搭着一只手望过来,将她眼里的微闪看得一清二楚。
谢妄檐偏眸失笑,问她,“昭昭也是这么觉得的?”
路青槐一直觉得他身上的人夫感很强,也幻想过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温馨画面,没想到她的想法同赵月不谋而合。对上他漆黑温柔的视线,她抿着唇含糊点了点头。
谢庭晚笑:“三票胜一票,可以提前分配工作了。”
谢妄檐似是早就思索过这个话题,“如果昭昭愿意,我自然得承担起这份责任,尽心尽力照顾她。”
路青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委婉道:“我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
赵月见这两人间的暧昧氛围都快拉丝了,笑吟吟地问:“妄檐,瞧你说的这话,难道还考虑过丁克?”
语罢,又怕路青槐会误会,补充道:“不管你们做什么选择,我们都是支持的。不过你们要是真丁克,咱们得一起打配合瞒着老爷子,他年纪大了,有点情怀在,关心儿孙辈,也在意社会,觉得祖国需要后代去建设。”
“我们不想把眼光放得那么长远,只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健康地携手一生。”
路青槐原本以为赵月也是传统观念下的女性,听完这段话,内心隐约触动。
长期养尊处优的太太很难共情大部分普通人,赵月作为出色的医生,大抵见过太多悲欢离合,才会通透谦和,看清平凡的困境。
难怪能够培养出谢妄檐这样的孩子。
谢妄檐将掌心轻盖在她手上,给予她安定感,垂眸时的侧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是有考虑过丁克,毕竟,生育损伤不可逆。”
说及此,他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
路青槐很少在人前同他这样亲昵,尤其是几分钟前两人还在庭院里接吻,被他触碰的手指头隐隐发麻,心脏如同被暖流烘过。
“我自始至终没有想过丁克。”路青槐同他吐露真心,“我从小是孤儿,很羡慕温馨陪伴的一家三口,生育损伤是成为母亲的勋章,尽管疼痛,却很伟大。”
可能是生活环境的缘故,她并不恐婚恐育。
唯独不能接受的,是随意做下要孩子的决定而不产检,等孩子降临这个世界后,又匆忙将孩子抛弃。
被遗弃的孩子大多存在身体缺陷,也有纯粹因性别原因被丢下的。
前面的内容太过含蓄,路青槐余光落向谢妄檐,“我想要孩子,不是为了弥补童年的缺失。”
谢妄檐喉结微动,清深瞳眸凝视着她,尽管什么也没说,她却莫名心头荡漾。
就着孩子这个话题,饭桌上众人各自表态,前所未有的一致。
用完餐回到家时,贝塔还趴在蘑菇窝上睡觉,谢妄檐抱着它的窝放于地面时,它只是睁开眼睛嗅了嗅,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安心闭上入睡。
“贝塔今天在花园里玩疯了,这会估计很累。”谢妄檐顺势拥住她,眉眼间溢出丝丝柔情,“昭昭,你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路青槐摸下鼻梁,试图避开他,谢妄檐看出她的想法,故意将灼热的气息往她脸上扫,薄唇越靠越近。
看似处于下位,却步步紧逼,让她无可招架。
路青槐按捺住怦然的心跳,鼓了鼓腮帮子,“非要我说出来么……”
谢妄檐冰凉的指腹在她下颔摩挲,两指捏了下她的耳垂,声音微微沙哑,“我想听。”
想听她说真正的原因,知晓他在她心中的份量,是否比以往更重了一点。他不奢求达到坚不可催的地步,但还是抑制不住随着爱意逐渐加深的贪婪。
如同盘卧在深渊里的恶龙,反复磋磨感性与理**织的脆弱地界。
路青槐半趴在他胸前,被他身体的热意烘得双颊绯红,糯着嗓:“和你在一起后,我才开始想要温馨的家。”
她迎上他的视线,颤着眼睫,不知道这样的答案算不算直白。
他那么敏锐,应该能领悟。
谢妄檐薄唇落在她颈侧,似是深吸了口气,问得更明显,“只有和我才会?”
她耳廓更红,难得有了承认的勇气,“对啊,不像你,谁都可以。”
路青槐半咬着唇,说出这种话,心跳的频率正在悄然失控。
她承认自己有些恃宠而骄,在这种情况相爱,试探两人协议结婚时的默认规则。
谢妄檐用齿根轻咬了她的锁骨一下,使了点劲,力道更像是在和她调情。
“我从来没有说过,谁都可以。”
路青槐嘶声,唇边翕开小小的惊呼,他趁势闯进来,卷着她的丁香软舌吸吮,吻出暧昧的水声,轻易将她的防线攻破。
路青槐无处可逃,大脑迟钝地转着,承受着他汹涌热烈的吻。
“怎么这么迟钝。”谢妄檐曲指敲了下她的额头,无奈又宠溺地笑了声,不舍地吻了吻她的唇,“昭昭,那天如果是别人来跟我谈,我不会同意。所以,并不是谁都可以,而是,只有你可以。”
路谢两家为这事僵持了好几年,谢老爷子那次病因突发,只是一个引子,远不至于真到无可奈何的地步。
谢老爷子用各种方法催过婚,劝他和谢亦宵早日成家,在耳边唠叨个没停,也给他们俩介绍过不少名媛大小姐,两人不买账,老爷子才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么一招。
谢妄檐若是真的坚持,谢老爷子也不会真逼迫两家联姻。
所以,这事是双方正好有台阶,彼此顺着下了。
归根究底,还是出于内心的倾向和意愿。
谢妄檐握住她的肩,克制地揉着她后腰的位置,前几天她在实验室泡了太久,回来总说腰酸。掌心的温度滚烫,在腰窝处隐隐发热,让她紧绷的身体都跟着松缓下来,同湿软的心泛滥融合,最终密不可分。
路青槐脑中犹如惊雷乍起,回味着他的话,只知道重复。
“是因为提出结婚的人是我,而不是路家女儿的身份,你才会同意和我结婚……”
谢妄檐缱绻的目光柔和地洒落在她面上,“对,是因为贺昭,不是路青槐。”
耳边
嗡鸣声阵阵,烧得她头脑发昏。
微妙的惊喜感犹如早就收到的潘多拉魔盒,在不抱希望之际决心打开,发现里面藏的不是什么危险迷人的毒药,而是一颗早就安静放在那里的清甜糖果。
暗恋成真的雀跃如同烟花炸开。
路青槐钻入他怀中,拨弄着他锋利的喉结,带着满腹疑惑,乖觉地问:“可是你之前说过,动心的契机是在日常相处中的累加,那一开始,为什么会?”
另一种答案,让她不敢靠近。
谢妄檐不堪受她撩拨,喉结发紧,眉心簇成一条直线,艰难寻回沙哑的嗓音,“或许是并未意识到的一见钟情。”
“从那时起,觉得你和旁人不一样。”
就像命中注定,他们本该重逢的。
那双无形的大手,推着他们靠近彼此。
路青槐心思飘忽的时候,总喜欢随手揉着身边的物件,此刻作乱的指尖蓦然被他握住,惊得她呼吸一颤,不得已对上带着几分幽怨的视线。
“昭昭,别再挑战我的自制力。”他薄唇微张,含着她的指尖轻吻着,濡湿的触感掀起异样的颤栗。
她先前只是无意拨弄着他的喉结,并非有意撩拨,而他却是实实在在的蛊惑。
指尖被包裹的感受陌生而令人心神荡漾,止不住地上瘾。
路青槐咬紧唇瓣,不让喘息声溢出来。
“我还以为,你记得我们的初见。”
闻言,谢妄檐微微一滞,旋即扣住她的下巴,将她抱在腿上,同她四目相对。
似是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过往的经历,眸光沉静,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我们之前见过?”
早知他不会将举手之劳放在心上,路青槐并不觉得有多失落,被他深涌的眸色激出了些许玩闹的坏心思。
她低声嗯了下,同他卖关子,“谢先生要不要仔细想想,在什么地方,帮助过什么人。”
他的确觉得她眼熟,但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当她同她母亲长得太像,才会有这种错觉。
谢妄檐压住她的肩,蓦然涌起错过的遗憾和歉疚,吻过她的唇,“昭昭。”
路青槐坚定了不再受他所惑,骄矜地扬起下巴。
“你慢慢想——”
“想到了我再公布答案。”
谢妄檐宠溺又心疼地点了下她的后腰,“想不到不准回房睡觉?”
路青槐脸颊绯色更甚,声音渐弱,“只是睡觉的话可以的。”
“睡觉的含义很多,昭昭说的——”低醇的尾音钻入她耳廓,“是动词还是名词?”【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