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武装侦探社杂七杂八
浴室内的水汽氤氲着,魏尔伦乖乖站在花洒下,任由兰波给他打上管家准备好的宠物香波。
“保罗这样好可爱呀。”
兰波亲了亲小搭档的脑袋,把香波揉出来的泡沫堆到他的背后,捏成一排小尖齿——就像是龙背上凸显的脊骨一样,偷笑两声后用水冲掉,再打上第二遍香波。
……明明是幼稚的兰波更可爱。
魏尔伦仰着头,乖巧的表象下掩藏着有些复杂的心情,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眼眸,正趁着兰波没有察觉,悄悄打量着她的身体。
从8月中旬离开西雅图,到现在12月中旬再次回到横滨,人造神明已经有足足四个月没与兰波如此亲密无间地“坦诚”相处过。以至于有些时候,清晨醒来的他,看着安静躺在怀中的兰波,甚至会恍惚地怀疑起来——那些活色生香、淋漓尽致的情事,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过往,还是他莫名其妙的南柯一梦?
而自然,魏尔伦也许久许久、都未再细致地观察过兰波的模样。
抛下尴尬的羞涩后,人造神明的第一感想是——兰波终于又胖了些。
虽然从数字的变化来看,49与52的差异并不大,但现在直接看过去,却能很明显的发现,谍报员的手腕、肩颈、腰腹、脊背、脚踝……所有曾经分明到有些锋利的骨骼,都被新增的薄薄一层软肉覆盖,这层软肉纵然没能让兰波的身形发生太多变化,可至少让她看起来健康了很多。
——也让魏尔伦安心了很多。
“……保罗?”
兰波轻柔地把香波揉在魏尔伦脸上,疑惑地呼唤,
“在想什么?”
“咪。”
没什么。
魏尔伦摇摇头,用沾满香波的头顶蹭了蹭兰波的掌心
“喵呜。”
快点洗吧。
浴室里待太久也不行的,兰波会很难受。
“……”
看得出小搭档眼神中正经的担忧,兰波愣了一下,忍不住轻笑起来,
“好。”
她又干劲十足地给魏尔伦身上揉了三遍香波之后,才连带着自己一起彻底冲洗干净,随后披上浴袍,用彩画集围成一个简单的“烘干箱”,架着吹风机吹起来。
不过,魏尔伦的体型到底还是太大了些,又是长毛,纵然有这样方便快捷的方法,等好不容易吹干,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将近40分钟。
窗外早就是一片深沉的墨蓝,兰波飞速钻到床上,抱着洗完澡后又香又软的魏尔伦,狠狠亲了一口,
“晚安,保罗。”
“喵呜、喵。”
晚安,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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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根不知名的发丝找到应去之地,对大部分、不,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来说,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费奥朵拉是百分之一。
黑色的发丝——曾居住在这里的一群孩子——约莫半年前被带走的橘发女孩——孤儿院。
一路的探查虽然费了些功夫,但好在最终得到了正确答案。
橘发女孩被带走的时间与她身上发生异变的时间太过接近,费奥朵拉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与那股能量,以及■■这件事绝对存在关联。
所以——
“您能告诉我吗?”
黑发紫眸的少女坐在原本属于院长的那把椅子上,无聊地把玩着桌上的摆件,
“和橘发女孩一起过来的都有谁?他们来做了什么?”
“她、她是和家人一起过来的,说是想要收养一个孩子,但只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就走了。”
锅盖头的孤儿院院长瘫坐在墙边,捂着自己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胳膊,
“我只见过他们一面,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吗?”
费奥朵拉叹了口气,
“您为什么要试图欺骗我呢?明明如实相告就好。”
“我没——啊啊啊啊啊!”
脚踝处传来锥心刺骨的痛,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的沉默男人死死踩着,他甚至能听见踝骨断裂的清脆声响,冷汗瞬间从额角滴落,孤儿院长咬着牙,仍旧坚持自己的说法,
“我、我说的是真的,我没……”
“现在告诉我,我不会伤害他们带走的那个孩子。”
紫眸少女站起身走了过来,伸出手拢住长裙,半蹲在院长身前,轻声承诺,
“我要找的是那名橘发的女孩,之所以询问,也是希望了解她的情况,得到更多关于她的情报——这是真话,您完全可以放心。”
孤儿院长沉默片刻,颤抖着反问,
“你既然知道她带走了一个孩子,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当然是因为那个孩子本身。”
费奥朵拉微笑着回答,
“那孩子一定有些我不知道的特别之处,才会让你如此忌惮说出。”
“……”
“当然,您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但我相信这个孤儿院里,并不是只有您知晓那孩子的情况。”
少女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孤儿院长,那双紫眸与她的声音一样充满慈悲的怜悯,
“只是可怜的孩子们,要因为您的沉默而遭受无辜的折磨了。”
“……他是个异能力者。”
孤儿院长垂下头,咬着牙,将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
“……我只是希望能让他学会控制自己,没想到他会病重——他们带走敦之后应该去看了医生,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嗯、嗯嗯。”
紫眸少女摸摸下巴,示意保镖松开脚,
“说起来,在他们离开之后,您去查看过库房的情况吗?”
“库房?”
孤儿院长愣了愣,神情变得迷茫,
“杂物间吗?”
“哦、杂物间。”
她歪歪头,有些好笑地询问,
“你说他们逛的时候去了次厕所,难不成是认真的觉得他们就是去上了厕所?”
孤儿院长没说话,眼神的意思却很明显——那不然呢?
“……”
费奥朵拉无语地顿了下,
“那你觉得他们是在哪里碰到的中岛敦?”
“……”
他确实没想过这些,但是。
“杂物间里只有孩子们的玩具和准备要扔的东西,他们就算去了,也不可能找到什么。”
孤儿院长不理解,
“你可以去看看,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好的。”
费奥朵拉点点头,不再为难这个普通人,
“啊,还有一个问题,我再确认一下。”
离去之前,她转过身,看向仍蜷缩在墙边的锅盖头青年,
“中岛敦——他们带走的那个孩子的异能力,无法自控,对吗?”
“是,根据昨天的情况来看,敦应该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异能力。”
黑之十二号不想跟人类说话,兰波自顾自抱着魏尔伦,中原治又指望不上,中原中也只能自觉地担任解释的职位,
“在他彻底丧失行动能力的情况下,他的异能力也不会出来,但只要存在一点意识,异能力就可能会自己跑出来。”
“自己跑出来?”
银发的武士皱起眉头,看向怯生生躲在中原中也身后的白发男孩,
“你没有异能力占据身体时的记忆吗?”
“没、没有。”
事实上,中岛敦甚至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什么是异能力——多亏热心的橘发姐姐,他抬起头,看了眼中原中也,又接着看向面前据说会成为他以后监护人的银发武士,
“我一直以为老虎是、是来追杀我的。”
回忆起意识到老虎存在的曾经,他的眼神惶恐而惊惧,
“每次我都会受伤,它就会跑出来,破坏了很多东西,院长很生气,我、我……”
“笨蛋。”
黑发绿眼的男孩偷偷摸摸从桌子上摸了个大福塞进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它明明是在保护你。”
要是异能体会说话,估计要被这么笨蛋的主人气死了吧?
“保护……我?”
中岛敦完全无法理解,
“可是、可是每次都……”
“你把前因后果搞错了,敦。”
听了江户川乱步的话,中原中也已经明白过来,她叹息一声,轻柔地拍了拍中岛敦的头,
“也许刚开始你觉醒异能力的时候,确实是老虎先出现导致你受伤,但后面应该都是你先受伤,老虎才会出现——它的身体比你更强大,自愈能力也非常强悍,它之所以出现,是为了帮助你。”
“……”
天方夜谭一样的话语钻进中岛敦的脑子里,搅乱了一年来的所有认知,在他自己没发现的情况下,那双紫金色的眼睛已然蓄满泪水,
“我错怪了老虎?不是老虎的错?”
那院长为什么每次都要严厉地惩罚他?为什么他要承受那么多痛苦?
“……啊啊啊乱步大人讨厌这种场面。”
江户川乱步揉揉脑袋,一把拽住中原治,
“你,跟我出来一趟。”
“……诶?”
两个黑发男孩的身影飞速消失在门口,魏尔伦有些不耐烦地“喵”了一声,兰波揉揉他的头,没去管正在小声啜泣的中岛敦,而是转头看向银发武士,
“很抱歉,福泽社长,我们不能再多带一个孩子回去,所以他只能留在这里,森医生告诉过我您的异能力,这是最好的选择。”
“嗯。”
总觉得森鸥外是故意给他送一堆小孩,好让武装侦探社彻底变成幼儿园。
想起家里的黑发兄妹与异瞳幼儿,余光瞥见被江户川乱步偷
拿了好几个的甜品盘,福泽揉了揉眉心,长长叹了口气,
“放心吧,在我的异能力下,他不会再失控了。”
“武装侦探社社长,前官方杀手,异能力名为人上人不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下属异能力,从而帮助他们更好掌握自己的能力——政府的人这种资料都能随便卖,日本也真是要完蛋了。”
紫眸少女合上笔记本电脑,语调轻快,
“为了让中岛敦的异能力不失控,热心的小橘子肯定会去找武装侦探社的,走吧。”
现在是侦探时间。
第62章 怎么还在走剧情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
“你确定?”
听完江户川乱步的话,中原治面露怀疑,
“万一她没有那么聪明呢?线索给得这么少且深,她如果找不到地方,我们不就白准备了?”
“不可能。”
江户川乱步摇摇头,语气笃定,
“按照你刚才说的情况,多年后的Boss小姐能够从横滨抢走那本‘书’,那就一定跟我打过交道——社长在这里,乱步大人不会离开横滨的。”
“所以?”
“所以她要么是在和我正面交锋的情况下击败了我,抢走了‘书’,要么就是想出了什么别的方法困住我从而拿到‘书’,不论是那种情况,都能够证明她的智慧——这几条线索我都觉得给多了呢,等下还是再仔细想一想,别让她起疑最重要。”
“……”
好有自信。
中原治对江户川乱步的自信心叹为观止,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忍不住嘴欠一下,
“其实是你和她都没那么聪明?”
“呵。”
江户川乱步斜着眼睛瞥他,绿幽幽的眸子里清清楚楚写着“大人不记小人过”,
“乱步大人不想跟幼稚小鬼做幼稚争论。”
“嘁。”
中原治瘪瘪嘴,没再继续往下说——他当然明白,自己确实是在毫无意义的嘴欠。
先不说他居然在沟通中被对方诈得说了实话,光是江户川乱步能够凭借观察,敏锐地判断出黑之十二号与魏尔伦目前的身份,并根据兰波的表现推测出他们此行另有重大目的,就足以证明对方的智慧绝不在自己之下。
“那就先按你说的来计划。”
中原治掰了下手指,
“不过,你为什么会对这些有兴趣?”
“哼哼,拯救世界这种事情,怎么能没有乱步大人的参与?”
其实本来只是对那个金发大哥哥忽然变成猫这件事很好奇而已,但既然知道了真实的内情,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更何况——
——与会毁灭世界的反派Boss对局,想想就令人激动。
江户川乱步骄傲地仰着头,
“等那个大Boss过来,让她有来无回。”
“哇哦。”
中原治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
“那么,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
“我们两个,没有决策权。”
一个10岁的小鬼头,一个14岁的大鬼头,监护人都还在屋子里坐着呢。
“……没事没事,小问题。”
江户川乱步扯着他往屋里走,
“只要说一下,社长和兰波姐姐肯定会同意的。”
“我不同意。”
在兰波听到第二句就张开的彩画集内,银发武士皱着眉头听完全程,
“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这种关乎世界的大事,也轮不到你们这样的孩子来插手。”
“他们说的办法可行性很高。”
黑之十二号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气冷漠且严肃,
“而且从智能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的提议也是最应当得到采纳的。”
声音在他们进入武装侦探社开始,就不停试图让他找江户川乱步说话,他一开始还在想为什么,现在也明白了——对方的智能与太宰治不相上下的同时,还具备更多的经验,确实会是他们彻底解决Boss的好帮手。
“他们只是孩子。”
福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处理这种事情应该由大——”
“福泽社长。”
兰波微笑着打断了福泽的话,
“我和保罗的意见是相同的,治和乱步的提议非常可行——或者说,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
方才听完两人的想法,她在惊叹的同时,也迅速思考了这个策略的可行性,最终得出的结果是便是如此——正如江户川乱步所言,他们本来就在暗处,与其拿着“书”守株待兔,倒不如利用这个优势,将局面转化成瓮中捉鳖。
“放心,我可以向您保证,他们不会有事。”
她微微仰起脸,秀丽的眉眼间带着自然的张扬,
“以阿蒂尔兰波之名。”
“……”
福泽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借口,就算仍旧觉得这件事荒唐又可怕,可他确实能从江户川乱步的眼神中看出认真。
——他很清楚乱步的性格,这个多智近妖的小少年,虽然在日常生活中会偶尔有些幼稚,但在大事上向来乖巧又沉稳,绝不会拿“世界毁灭”这种奇怪的事情当作玩闹的借口。
看出他沉默下的默认,江户川乱步眨着眼睛蹭过去,
“社长?”
“……可以,但我必须在场。”
“安心吧,社长大叔。”
中原中也从刚才开始就很兴奋,她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
“我们一定能飞速搞定那家伙的!”
……到底,在说什么?
全程都没听明白的中岛敦,紫金色的眸子里划着一圈一圈的星星。
世界要毁灭了吗?
他下午还能吃到社长叔叔承诺的茶泡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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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既定的“线索”是一件繁琐的事情,为了让敌人看不出破绽,这些“线索”必须藏得够深,又要有足够的指向性,让敌人能够亲自发现,顺理成章地顺着他们想好的方向前进。
魏尔伦站在冰箱顶上,蔑视着下面想要摸他一下的小萝卜们,兰波无奈地笑笑,视线转移到寒暄几句之后,就无聊得拉着中原治跑到屋外的中原中也身上,低声询问身旁的白发男孩,
“记住了吗?”
“嗯。”
“重复一遍,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我们的。”
“昨天上午。”
“不对。”
“是——”
白濑深吸一口气,明白了自己的问题,
“——是你们回来横滨的第一天上午。”
他重复着洗脑自己,
“今天是你们带中也回来的第一天上午,来这里看望了‘羊’的孩子们,我在跟中也对话的时候,无意间听她说你们打算明天去孤儿院。”
“对,千万不要说错。”
兰波的语气很轻,却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白濑身上,
“如果被察觉破绽,你会死。”
“……”
可恶。
白濑咬着牙,神情不满中带着丝委屈——如果不是昨天从便利店打工回来的时候,看到那辆有些熟悉的车,就下意识跟了过去,随后发现魏尔伦和兰波带着中原中也回到横滨这件事的话,他也不需要自我洗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羊”的其他孩子们,连柚杏都没说,所以现在“羊”的其他孩子们,都对中原中也是今天才回来的这件事深信不疑。
“你记得就好。”
兰波也很无奈——按理说,出
了这样的纰漏,最好的解决方式是直接杀了白濑,只要唯一的破绽消失,事情就会重新天衣无缝,可惜,就算中原中也愿意,突然死亡的白濑也有可能令对方起疑。
“我一定会记得。”
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撒谎,也不清楚那个所谓的“会在察觉谎言后杀死他”的人到底是谁,但白濑明白,眼前的黑发女性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无故威胁,他深呼吸两下,郑重地承诺,
“我绝不会记错。”
“真的吗?”
去而复返的紫眸少女端坐在客厅的高脚椅上,
“白濑君,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哦。”
“……为难的地方。”
白濑磨了磨牙,相当不满地开口,
“为难的就是你为什么非要追问我们这些事,我都说了,他们带走中也之后,我们和他们就没有联系了,除了中也回来的第一天过来看了一趟以外。”
“那这样吧。”
费奥朵拉勾了勾手指,站在他身后的保镖沉默地往前一步,拎起一个孩子的领口,
“你来说,中原中也是什么时候来看你们的。”
“呜呜呜呜——呜呜是刚回来的第一天。”
那个棕发的孩子年龄很小,在保镖手中扑棱了好几下,啜泣着回答,
“她刚回来就来看我们了,然后白濑哥说她想再找个妹妹,但是我们,我们这里的大家不愿意跟她走。”
“哦?”
费奥朵拉好奇地挑眉,
“魏尔伦和兰波很有钱,中原中也的性格也很好,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走?”
“‘羊’是一个家庭。”
白濑的嘴唇颤抖,话语却相当有力,
“我们不会抛下家人。”
“可你们抛弃了中原中也。”
“……”
白濑说不出话,趴在地上的柚杏却崩溃地大喊出声,
“她不一样,她是怪物,她不是我们的家人!不管你跟她有什么矛盾,都跟我们没关系吧!?”
粉发女孩瞪着保镖,想要上前把棕发孩子抢回来,又迫于压力,一动也不敢动,
“我们、我们早就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知道的只有这些,你都问过一遍了,为什么还要再来问我们?”
很真实的情绪。
费奥朵拉叹了口气,最后一丝疑虑随之消散,她收起手中的枪,拍了拍保镖的肩膀,
“放开他,我们走。”
“是。”
保镖松开手,棕发孩子跌落在地,被其他孩子们一窝蜂地围住,但直到两人的身影都彻底消失,寂静的屋内才开始重新嘈杂。
只是他们说了些什么,都与费奥朵拉无关了。
手中的线索已经足够清晰,来自极寒之地的少女拢了下耳边被风吹乱的鬓发,抬头看向面前老旧的五层办公楼。
突然回到横滨找一个孤儿院,只为了给妹妹领养一个更小的玩伴?
少女的唇边挂着冷笑——就算不提那股能量的指向,中原中也被领养的日期等种种巧合,只从她了解的魏尔伦和兰波来说,那两人也不可能是这么温柔细心的存在。
你们回来横滨,到底是要找什么?
答案是否就在那个孤儿院的孩子身上?
费奥朵拉向前走了两步,轻轻推开名为“漩涡”的咖啡厅大门。
第63章 崭新的开始十分崭新
太安静了。
进入咖啡厅的一瞬间,费奥朵拉就察觉到了不对——整个咖啡厅内,除了摆放整齐的桌椅外,空无一人。
她没有片刻迟疑,转身便打算离开,可也正在此时,原本护在她身后的保镖伸出手,轻巧地攥紧她的手腕,像是看穿一切一样,精准地从她腰间摸出那把手枪后,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
“!?”
惯于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紫眸少女,根本没能预料到这样的变化,她瞪大眼睛,惊呼也脱口而出,
“织田!?”
“抱歉,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小姐。”
一直沉默着的保镖终于开了口,沙哑的嗓音中透露出不可忽视的少年气息,也让那张看似老成的脸显出几分真实的年龄来,虽然人高马大,但实际年龄确实只有15岁的前杀手现自由职业者织田作之助,略显愧疚地道歉,
“是他们先委托了我。”
“……?”
他们?武装侦探社?还是魏尔伦和兰波?
不、不管是谁下了这个委托,他们怎么会知道她要来横滨?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是那股能量的问题?是从孤儿院中或是别的地方获得了世界之外的信息?还是……?
费奥朵拉的大脑急速转动着,可每一条疑问都得不到回答,她向后仰起头,正打算说些什么,名为织田的红发少年却瞬间别过脸,把她的两只手攥在一起,用空出的手掰开她的嘴,将食指卡在她的唇缝中,
“请不要咬碎毒药。”
“……”
费奥朵拉顿了下,狠狠咬了口他的手指,待品到细微的铁锈味儿,脸上的神情才恢复平静,
“放开。”
“不行。”
织田摇摇头,用脚勾住一旁的椅子拉过来,把怀中的少女按在椅子上,用绳子捆了两圈,并将她的手分开束缚,确保她不会挣脱,也没办法伤害自己之后,往门口走去。
“三。”
“?”
织田扭过头,
“什么?”
“没什么。”
一股浓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但红发少年能够预示5秒后情景的异能力没给出任何警告,他只能压下这股不安,飞速降下铁门。
与此同时,楼梯口处传来清脆的鞋底触地声,费奥朵拉抬起头看过去,瞳孔骤然紧缩,
“——保罗魏尔伦?阿蒂尔兰波?”
他们两个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在想三天前回法国的那趟航班吗?”
江户川乱步蹦蹦跳跳地凑近紫眸少女,盯着她看了许久,
“不过是提前离去后又暗中返回而已。”
“……为什么?”
费奥朵拉瞥了眼黑发绿眸的少年,又重新将视线挪回兰波所在的方向——尤其是中原中也,被她的眼神看得莫名毛骨悚然,
“什么为什么?”
橘发女孩忍不住反问,
“当然是为了抓住你啊?”
“……”
好笨,虽然一开始就通过调查知道这个小橘子不算聪明,但怎么说也是和改变世界的能量相关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笨?
费奥朵拉露出相当嫌弃的表情,中原治则在同时笑出了声,
“笨蛋中也,她是问我们为什么知道她的存在——为什么知道她会前来横滨调查,并顺势而为做出一系列的诱饵引她上钩。”
六天前,他们回到横滨时,就通过“声音”的作弊,得知了对方将会在近期前往横滨的事情,并在此基础上,提前到达孤儿院,从杂物间的那堆废品中,找到了和普通旧笔记本没什么区别的“书”。
不仅如此,江户川乱步和中原治还利用“书”固定了费奥朵拉抵达横滨的日期,接着,根据黑之十二号口述的“Boss形象”,在这条时间线上密谋出一整个严丝合缝的“引君入瓮”流程。
“具体过程你不需要知道,反正就算你从白濑那里察觉到了异常,最终也还是会来到武装侦探社的——因为从你下飞机碰到织田作开始,就已经身处我们的局中了哦。”
中原治靠在刚走过来的织田身边,被有点嫌弃地推开后,用手比划一下,挑起眉头,
“怎么样,当时是不是还觉得,能够在到达横滨的第一天,就刚好碰到这样适合又好用的工具人,还挺幸运的?”
“……织田作?”
不是织田作之助吗?难道是织田作之助?
不、这不是重点。
费奥朵拉拧紧眉头,不想听面前的臭屁小鬼头炫耀,
“所以呢?你们到底从哪里得知了我的情况?”
“说实在的。”
跟魏尔伦一起,一直蹲在兰波身旁的桌
子上看她的江户川乱步冷不丁地开口,
“这位俄国来的姐姐,你不觉得你的梦想有点太理想主义了吗?”
“我不觉得。”
费奥朵拉仰起脸,目光与兰波对上,
“经历过异能大战的法国超越者,你难道不会有相同的想法吗?”
这个世界是错误的,是肮脏的,异能力污染了人类,由此而生的欲望和黑暗将世界吞没——
“——你真的认为,没有异能力的世界,人类就不会因为利益而互相争斗了吗?”
兰波摸了摸小搭档的头,语气中没有嘲讽,更不带任何讥笑,只是平静地做出总结,
“你知道答案的。”
“喵呜。”
没关系,他已经不在乎那些战争中的事情了。
魏尔伦闭上眼,乖巧地蹭了蹭。
“……”
她知道答案的。
她确实知道答案的。
——可那又如何呢?她总要试一下,她想要试一下。
费奥朵拉垂下眼帘,浓密卷翘的黑色睫毛遮盖住绮丽的紫,
“杀了我吧。”
少女低声请求,
“你们赢了。”
黑之十二号挥出的风刃贴着紫眸少女的颈边擦过,他不解地低下头,看向忽然拽住他衣摆的中原治,
“怎么了?”
“不能。”
中原治摇头,兰波也眯了下眼睛,接住跳过来的魏尔伦的同时,轻声解释,
“她肯定有后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杀死。”
“炸弹?核弹?异能武器?金融?军队?异能力?啊、是异能力。”
江户川乱步认真观察着费奥朵拉的表情,一个一个地穷举,
“你的异能力和死亡有关。”
“啧。”
她讨厌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聪明人。
费奥朵拉不耐烦地挪开视线,
“二。”
“?”
“一。”
“唔——!?”
织田作之助忽然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织田作!?”
“织田哥哥?”
中原治和中原中也一人一个手地把他扶起来,搀到椅子上,兰波皱了下眉头,看向费奥朵拉,
“毒药?”
“异能力。”
费奥朵拉冷笑,
“那小鬼不是猜到了?我的异能力就是‘同生共死’,如果我死了,织田作之助也会死。”
“喵。”
魏尔伦甩甩尾巴,贴在兰波身旁,说着别人听不懂的猫语,
“喵呜、喵。喵呜。”
“黑市上有你的情报,身为全球范围内的高端情报屋,‘死屋之鼠’的异能力通常被认定与网络有关。”
兰波简单化用了小搭档传递的消息,绿眸紧盯费奥朵拉,
“也有传言说,你的异能力是能够控制他人的精神类异能。”
不管是哪个,都跟费奥朵拉刚才说的完全无关。
“既然自己就是做情报的,放出自己的假情报迷惑他人不是很正常?”
紫眸少女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还是说,你们不敢用织田作之助的命赌一下?”
嗯……她倒是不介意,但是有几个小孩在,而且对方的异能力恐怕没这么简单。
兰波瞥了眼若有所思的江户川乱步,拉着黑之十二号往后退了一步,彩画集的范围随之扩大,
“乱步,你有什么想法?”
“她说的是真的,但并不全是。”
江户川乱步抿抿嘴,
“杀了她,织田会死,但这不是她异能力的效果,而是其他的一些方法所致。除此之外,杀死她后肯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且是她喜闻乐见的后果。”
“十二哥哥?”
中原治看向黑之十二号,而黑之十二号摇摇头——“声音”没告诉他关于这些的消息,或者说,“声音”其实一直在沉默,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直到刚才兰波拉着他往后退,才开口跟他说道,
“把‘书’放在费奥朵拉身上。”
“……哈?”
中原治呆呆地反问,
“我们的目的不是让她拿不到‘书’吗?”
最好是杀了对方,毁了“书”,或者做到其中的任意一项也行。可现在,交给他们这项任务的声音,让他们主动把“书”放过去?
“‘书’?”
费奥朵拉好奇地歪歪头,
“有剧情的‘书’?没剧情的‘书’?空白的‘书’……?”
如果只是笔记本,就不必叫做“书”,既然是“书”,那一定拥有内容,可偏偏是空白的……啊,是“书”。
她恍然大悟,
“能够‘写’剧情的‘书’。”
原来如此。
紫眸少女的神情从怔然转为轻笑,又从轻笑变成狂笑,若不是被绳子捆住,她恐怕要笑弯了腰,
“哈,是‘书’,原来如此,一本‘书’。”
费奥朵拉抬起头,看着兰波从彩画集里拿出来的本子,面露嘲讽,
“怎么,神明的乖宝宝,现在不想听话了?”
“咪。”
在众人的注目下,魏尔伦直接踹了一脚,把“书”砸在费奥朵拉身上,伴随着一阵刺眼的白光晃过,椅子上的紫眸少女没了踪影。
……好像不能这么说。
踪影还是在的。
约莫只有四五岁大小的黑发女孩,怀抱着一个紫白双色发的婴儿,迷茫地抬起头。
“……”
社长不在,作为在场唯一的侦探社成员,江户川乱步有种不妙的预感。
——武装侦探社,不会真的要变成武装侦探幼儿园了吧?
第64章 终于变回来了?统统给我去上学
织田作之助非常无助——八天前,他还只是一个不知道该做什么,心怀愧疚与迷茫的退休杀手,就算在这八天里突然被曾经有过纠葛的小侦探雇佣,认识了两个很强的外国异能力者,一个很强的小女孩,以及一个调皮但非常聪明的小男孩,还跟他们共同参与了一件大事,也没想过会经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情况。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你就是阿蒂尔推荐过来的人?”
银发少年神情严肃地上下打量着他,一旁的黑发中年人摸摸下巴,又掏出手机,重新看了看邮件内容,
“不是他,阿蒂尔推荐的是他怀里那两个孩子,他是附带的。”
“……?”
波德莱尔看了眼红发少年,以及对方怀里两个加起来应该都不到五岁的孩子,语调震惊,
“什么?”
“还‘什么’?夏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阿蒂尔的邮件啊?”
大仲马忍不住吐槽道,
“而且再怎么说,以这少年的国籍也不可能加入铁塔吧。”
“……”
只看到学生来信说会送两个孩子过来的波德莱尔“老脸”一红,没好气地反驳,
“阿蒂尔上午刚发过来的邮件,没过一个小时人就到了,我找人接机都来不及,哪有时间认真看。”
“哦,所以你是怪阿蒂尔办事不周到。”
大仲马笑了一声,伸出手,想要接过织田作之助怀里的黑发女孩,却被黑发女孩眼疾手快地塞了个襁褓。
……好小。
鼎鼎大名的法国“剑客”从没抱过婴儿,他手忙脚乱地调整了下姿势,随后看着襁褓中婴孩的头发啧啧称奇,
“双拼色啊?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孩子。”
“他们两个……确实不是普通孩子。”
织田作之助不太懂法语,但看大仲马的表情,也大概能猜到对方说了什么。他摇摇头,将怀里的黑发女孩抱得更紧了些,接着用简单的英语询问,
“我们可以进去再说吗?”
站在办公室门口说话不觉得很奇怪吗?
“抱歉。”
波德莱尔本想推一下大仲马,又念在他抱了个孩子的份儿上没有动手,转身拧开办公室大门,同样换成英语,邀请织田作之助,
“进来说吧,阿蒂尔说你会解释清楚一切?”
“嗯。”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看着大仲马关紧办公室的门,才轻轻拍了拍怀中女孩的背,
“费佳,没事了,这里是安全的。”
“俄国人?”
波德莱尔挑眉,
“另一个孩子也是?”
“费佳是俄国人,西格玛不是。”
织田作之助将乖巧的黑发女孩放到沙发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或者更严格一点来说,他们两个现在都不算人类。”
……?
波德莱尔和大仲马对视一眼,神情都变得警惕起来,大仲马停下逗弄怀中婴孩的手,严肃地询问,
“你说的不是人类,是什么意思?”
继日本之后,俄国也研究成了魏尔伦的仿品?
“‘书’用一页书页毁灭了她的身躯,作为代价,那页书成为了新的她,但罪孽的传递也到此为止——她不再是拥有异能力的人类,而是一个异能力产物,她的记忆在转换中消失了大半,只有基本的常识认知这些还留存。”
一天前的武装侦探社中,黑之十二号认真转述“声音”的解释,
“至于另一个孩子,则是本来就会从书中诞生的异能力产物,因为我将要毁灭书,‘声音’希望这孩子能诞生于世,所以提前将他放了出来。”
也是因此,他才会从原本诞生时相对成熟的形态,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
为了避免要解释“书”是什么,织田作之助选择用兰波想好的理由,
“当初横滨发生爆炸的地方,诞生了一个未被察觉的异能力奇点,这两个孩子在意外接触了奇点后,变成了那个奇点的化身。”
“异能力奇点?”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当初牧神创造魏尔伦时的理论依据就是将异能力奇点附着于人类身上,反正是学生给的解释,就算有问题,回头再说也不迟。
波德莱尔看了眼大仲马,微微点头,算是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知道了。”
“不过……还有一点问题。”
说到这个,织田作之助有点无奈。
“什么问题?”
波德莱尔挑眉,
“跟你有关的问题?”
“是的。”
红发少年叹了口气,
“费佳虽然基本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再拥有以前的异能力,可她和我之间的‘同命’联系依然存在,如果我死亡,她也会一同死亡,反之亦然。”
这也是兰波深思熟虑后,决定将留在日本也无牵无挂的他,和两个孩子一起打包送回法国的根本原因。
“那你很幸运,小子。”
大仲马“嘶”了一声,西格玛拽了下他的小辫子,他从婴孩手中救下自己的头发,抬头看向织田作之助,
“铁塔虽然别的不敢保证,但安全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镇国者”雨果,“恶之花”波德莱尔,“剑客”大仲马,“黑约翰”福楼拜,“神之刃”司汤达……坐镇在铁塔的一众超越者,让整个铁塔声名远扬的同时,也让巴黎成为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之一。
“……好的。”
织田作之助有些紧张地抿抿嘴,
“所以,我和费佳还有西格玛,可以留在这里?”
“当然。”
波德莱尔眨了下眼睛,不理解面前的少年怎么会有这样的忐忑,
“既然是阿蒂尔送来的孩子,就——”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本要说出口的话强行咽下,换成另一种安排,
“——住在我们那栋公寓附近,15岁……嗯,先从初中开始上吧。”
“初中?”
织田作之助不解地重复了一下,这次没等到两位成年人给他解释,身旁的黑发女孩仰着脸,用比波德莱尔的眸色更深一些的漂亮紫眸望向他,小声开口询问,
“是上学的意思——费佳可以去上学吗?”
虽然不太记得“初中”这个词为什么等于“上学”,但在她残存的记忆中,上学是贵族才有的权利,面前的银发大哥哥应该就是贵族吧?
“可以。”
波德莱尔点点头,
“不过你要从小学开始。”
……不是、等一下,上学?谁上学?
织田作之助还处于震撼之中——他要去上学?
————————————————————
“好的,我知道了,让他们去上学是对的——辛苦您了,老师。”
兰波的语气轻柔又可爱,
“嗯,家里这两个孩子也该去上学了,没有,治很聪明,那个叫费佳的孩子也很聪明,老师可以重点培养她,以后说不定能成为铁塔的新一代佼佼者。”
“喵。”
魏尔伦无聊地蹭了蹭她,没得到回应,便贴着她的手腕“扑通”一声躺下,
“咪呜~”
“你养猫了?”
“……没,一只野猫。”
兰波对着魏尔伦比了个“嘘”的手势,继续对电话那头的波德莱尔说话,
“您放心,等哥本哈根这边的房子彻底收拾好,我会带保罗和孩子们回去看望您的。”
魏尔伦乖乖地闭着嘴,等兰波终于挂断电话,他才不满地开口,
“猫呜?”
为什么说是野猫?
他才不是野猫。
“那以后老师问我养的猫去哪里了怎么办?”
兰波振振有词地反驳,
“总不能等保罗你变回来之后,我们再去养一只新猫吧?”
“……咪。”
不行。
他确实不希望兰波养猫——养的是他也就算了,如果有普通的猫能够跟兰波一起睡觉,被兰波抱在怀里,冲着兰波撒娇……
魏尔伦磨磨牙,拔高声音,
“猫呜!”
绝对不可以!
“所以我才说是野猫的叫声。”
兰波捧住小搭档的脸,温柔地亲了亲,
“走吧,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解决。”
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今天清晨回到哥本哈根之后,黑之十二号就一直坐在庭院里,此刻亦然。兰波抱着魏尔伦走到秋千旁,看着一旁的灌木丛,眼神柔和下来,
“那天,你就是从这里蹿出来的。”
“……我没想要吓你。”
“没,你没有吓到我——十二。”
“嗯?”
“谢谢。”
“……”
黑之十二号抬起头,看着站在身侧的兰波,轻轻摇头,
“不用谢,我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找到“书”是靠中原治,抓住费奥朵拉是江户川乱步和中原治的谋划,他所做的也只有在最后开启2阶段,用“声音”指导的方式毁掉那本书而已。
“可没有十二的话,我们甚至不会开始这项任务,只会在茫然中迎来世界的终结。”
兰波又亲了亲魏尔伦,随后将小搭档放下,弯下腰,给了黑之十二号一个拥抱,
“谢谢你,黑之十二号。”
“……嗯。”
黑之十二号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谢谢你,兰波。”
愿意留给他最后的时间,愿意给予他最后的道别。
来自异世界的人造异能体,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再见。”
随着声音落下,属于魏尔伦的身体也瘫软着滑落,将兰波压得跪坐在地上,她瞥向一旁的巨型布偶猫,却发现猫早已不在那里——
“保罗!?”
“……阿蒂尔。”
怀里的金发青年嘟囔着蹭了蹭她的颈窝,又抬起头,亲昵地用脸颊贴上她的脸,
“我有点不太适应。”
“……”
看出来了,在她重新回来之后,小搭档可从没有这么大胆的动作。
兰波刚挂上笑意,唇角的弧度就僵在脸上,
“保罗……?”
“嗯,怎么了?”
魏尔伦歪了下头,头顶的猫耳顺势抖了抖,而那条白底金被的长尾巴,正牢牢地圈在兰波手腕上,尾尖轻颤,
“阿蒂尔?”
第65章 察觉总算是……
莫名其妙拯救了世界的不真实感,与黑之十二号离别的伤怀以及猫形态小搭档彻底消失的细微失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击到天边外。
兰波愣了许久,才下意识抬起撑在身后的另一只手,试图摸一下魏尔伦头顶的猫耳,可她忘了自己的姿势,抬起手的瞬间,身体就向后倒去。
“呜!”
草坪很柔软,兰波身上厚实的衣物做了缓冲,唯一没有保护的头部砸在魏尔伦伸出的手掌上,两人的姿势也变得有些奇怪——魏尔伦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兰波身上,仅剩一侧的手肘还撑着草地,而这也让兰波的面容变得近在咫尺。
“……”
魏尔伦顿了顿,飞速坐直身体,又往后撤了点,将兰波也拉起来,
“阿蒂尔?摔到了吗?”
“没有。”
兰波摇摇头,想要观察一下魏尔伦的表情,视线却完全不受控制,被上下摇晃着的猫尾所吸引,她抿抿嘴,仰起脸看向毫无察觉的小搭档,迟疑地询问,
“保罗,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嗯?没有。”
魏尔伦歪歪头,头顶的猫耳向下压了点,尾巴的摇晃
也变得更频繁,看得兰波呼吸一滞,几乎忍不住要再次伸手。
纵然自我感觉毫无异样,但兰波的表情着实奇怪,深知对方不会无的放矢的魏尔伦,顺着那双碧绿眼眸的视线,往自己身后看去,一眼便瞧见了晃得正欢的尾巴。
“!?”
魏尔伦愣住了,
“……这是什么?”
“……”
我还想问你呢。
兰波无奈地叹了口气,掰过他的脸,指了指头顶的位置,
“这里也有哦,耳朵——保罗,你真的没有感觉吗?”
魏尔伦抬起手摸了摸,放下手后,那双耳朵连带着身后的尾巴都大幅度动了动,他的面色也随之变得古怪起来,
“……完全没有,而且可以控制。”
“难道是转换身体的后遗症?”
可惜十二已经走了,他们之中没有人能联系上“声音”。
兰波皱着眉头,神色担忧中带着些犹豫,
“我……”
她舔了下嘴唇,
“我可以摸一下看看吗?”
“可以。”
魏尔伦点点头。
经过兰波认真细致的一番检查后,关于长在、或者说待在魏尔伦身上的猫耳和猫尾,大概有了结论——那是真实且虚幻的存在。
之所以用这样奇怪的形容词,是因为不论从魏尔伦对这两样多出来的肢体器官的感受,以及控制能力来说,还是从兰波亲手触碰到的温度和触感来说,那对毛色雪白,只有耳尖带着一簇金毛的猫耳,以及同样通体白色上盖着一层浅浅金色的尾巴,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物体。
但是——没有连接点。
耳朵是凭空嵌进发丝中的,尾巴和身体也隔着裤子,仿佛幼稚虚假的配饰,却有着完全正常的功能和感受。
魏尔伦的脸上残留着浅浅的红意——刚才兰波抚摸他的耳朵和尾巴时有点太温柔细致了,甚至还轻柔地揉了揉猫耳的耳尖,就像他还是那只巨大的布偶猫一样,
“应该是身体转换的残留问题。”
跪坐在兰波面前,专注看着对方的人造神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尾巴正竖得笔直,尾尖轻轻抖动着*,
“对我的异能力没有影响,身体也没有任何不舒服——别担心,阿蒂尔。”
而兰波再一次被小搭档的尾巴吸引了注意,她看了两眼尾巴,又看了两眼魏尔伦,接着又看了两眼尾巴,
“……保罗。”
“嗯。”
“你现在……很开心吗?”
为什么?因为她摸了耳朵和尾巴?
“……”
魏尔伦眨了眨眼,蓬松的长尾巴慢吞吞地落下,他轻咳一声,开口道,
“没有——说起来,我们先回去吧,让中原治碰一下试试。”
兰波也眨了下眼,忍不住轻笑起来,
“好。”
——在笨拙地转移话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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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让中原治碰一下,但魏尔伦是绝对不可能让他触碰到猫耳和猫尾的,人造神明站在钢琴旁,轻轻抓住黑发男孩的手腕,片刻后,抬头看向兰波,
“没用。”
所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异能力所致。
“应该就是‘声音’力量的残留吧?”
中原治抽回自己的手,端起一旁的奶茶啜了一口,
“那只猫的身体是‘声音’用自己的力量凝聚出来的,魏尔伦大哥呆在猫身体内久了,灵魂与那股力量相融合,所以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也带上了融合的这部分力量——不过应该是会随着时间消散的,毕竟本身不是一体的东西嘛。”
他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中原中也点点头,看着兄长身后不时摇晃一下的尾巴,试图摸一下,却被灵巧躲开,于是瘪瘪嘴,
“反正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大影响,哥哥你平时又不出门。”
出不出门是一回事,多出来的猫耳和猫尾是另一回事。
魏尔伦撇了下唇角,看向兰波,
“阿蒂尔?你觉得呢?”
“嗯……”
兰波的脑子里有道奇怪的杂音,她皱着眉头想要听清,可始终无果,只能隐约感受到对方想要传达的意思,
“大概……”
她犹豫着开口,
“是没有问题的。”
“好。”
兰波说了没有问题,那就应该没有问题。
魏尔伦乖乖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件事,他看了眼还在尝试趁他不注意摸一下猫尾的妹妹,轻轻往后退了两步,站到兰波身旁,彻底避开两个小孩的位置,
“中午想吃什么?”
“……反正不要吃牛排。”
中原中也放下手,嘴巴撅得宛如小黄鸭。
整个下午都和一切未发生前一样平静,给中原中也和中原治布置好明天的作业后,也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刚从浴室走出来的魏尔伦,一边烘干发丝,一边忍不住摸了摸头顶的猫耳——说实话,很有趣。
猫耳依旧是干的、毛茸茸的,完全没有被花洒淋湿,身后的尾巴也一样,唯有他触碰到的地方沾上了一丝水痕,又在瞬间重新变得干燥。
正如兰波所言,这对耳朵和这条尾巴真实且虚幻。
他的小动作被兰波看在眼里,令谍报员不由得笑出了声——在她眼里,小搭档简直像个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的小猫。而听到她低低的笑声后,人造神明尴尬地放下手,假装若无其事地朝着床边走去,
“不知道它们要过多久才会消失。”
“没事的,应该会很快。”
兰波脸上的笑意依旧,她摇摇头,宽慰魏尔伦,
“虽然听不到‘声音’的话,但祂确实跟我说了什么,总之,是不需要太担忧的意思。”
否则的话,以她的性格,现在肯定不可能如此淡然地坐在床上,怕是早就拉着小搭档飞回铁塔,找前辈们看个究竟了。
魏尔伦当然清楚这一点,也自信于兰波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他的神色柔缓下来,精致张扬的眉眼也变得温柔到溺人,
“嗯。”
他坐到床边,正打算伸出手关上顶灯,鼻尖却突然触碰到尚且有些湿润的墨色卷发——兰波斜斜探着身子,一只手撑在他腿上,先他一步拨下了床边的开关。
“……”
好近,以前也很近,做猫的时候更是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贴着,可是……有哪里不太一样。
魏尔伦的动作僵了一瞬,随即往后仰了一些,握住兰波的手腕,看着只穿了条薄薄的棉睡裙,从被窝里钻出来还没几秒,就已经轻微发抖的谍报员,瑰丽的蓝眸闪烁一瞬,挂上不赞同的情绪——怎么又不扣好领口的扣子。
“保罗?”
似乎对他的行为和沉默感到奇怪,兰波仰着脸,稍稍歪了下头,原本挡在胸口的发丝顺着动作滑向另一侧,露出更大片苍白细腻的皮肤,
“怎么了?”
“……我来关灯就好。”
握在兰波腕上的手掌松开,转而接住墨色卷发垂落的柔软发梢,魏尔伦将湿润的发丝攥在掌心,语气带着些谴责,
“阿蒂尔,你怎么又不把头发弄干。”
“啊,抱歉。”
兰波无辜地眨眨眼 ,又朝着魏尔伦的方向凑了凑,才坐直身体,轻声开口,
“我忘了保罗已经变回来,只想着该关灯了,就下意识过来关灯。”
她没解释湿着头发的原因,魏尔伦也没追问,只是默默地叹息一声,异能力从掌心蔓延向上,将墨色长发瞬间烘干,
“快躺下吧,已经是寒冷的季节了。”
再过三天就是圣诞节,纵然屋里燃着壁炉还开着暖气,这个季节的温度对体弱的兰波来说也依旧有些冷。
人造神明贴心地揽住兰波,从她那侧往上扯了扯被子,可兰波却没听话,她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后,低着头询问,
“保罗,我想……我想再摸一下耳朵,可以吗?”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请求有些羞耻,谍报员的视线也游移起来,仰起脸,语速飞快地解释道,
“因为之前保罗变成猫的时候,我经常会摸到,温热柔软的绒毛,很喜欢,所以现在也……”
“……”
“……没事。”
没得到魏尔伦的允许,兰波摇摇头,碧绿的眼眸中闪过失落,
“晚安,保罗。”
“可以——!”
他只是纠结了一下——兰波居然这么喜欢猫吗?
魏尔伦连忙抓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
“可以摸的,阿蒂尔想摸就可以摸。”
但魏尔伦没想到的是,兰波摸了太久,也摸得太细致,比中午检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坐在床上,看着跪在自己腿间,像是玩到极好玩的玩具一般唇角噙笑的兰波,视线没了落点——平视前方的话,就会看到兰波敞开的睡衣领口,甚至能瞥见内里淡淡的粉色,可挪开视线的话,又好像有点太刻意、太明显了。
“嗯哼——!”
耳根被用力揉捏时的惬意瞬间袭来,魏尔伦下意识掐住兰波的腰身,猫耳向下压着,身后的尾巴甩得飞快,
“……别、阿蒂尔,别揉那里。”
“!”
兰波垂下头,滑坐下去,语气柔软地道歉,
“抱歉,保罗。”
“没事。”
魏尔伦歪歪头,视线从兰波凌乱的睡裙领口处划过,莫名联想到两个月以前,似乎经常能在夜晚看到相似的画面,只是那时他固执地认为不过是兰波还没习惯晚上被睡裙束缚脖颈……
人造神明停顿了一下,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反而向前倾斜身体,直到与兰波的脸凑得极近,才盯着那双开始有些慌乱的绿眸,略显迟疑地开口,
“……阿蒂尔。”
“……嗯?”
兰波紧张地抿了下唇,
“怎么——”
“——你在引诱我吗?”
第66章 告白呼呼呼
魏尔伦的疑问过于直接,兰波愣在原地,脸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沉默片刻之后,大脑才重新开始转动,她抿抿嘴,强作镇定地反问,
“当然没有,保罗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虽然她确实是在前几天跟猫形态的小搭档共浴之后,鉴于对方的表现,又把色。诱这个方案重新拿了出来,但被这样当面质问,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没有吗?”
即便仍旧用着反问的句式,魏尔伦的语气却相当笃定——一旦明确了这点,想通兰波的动机,之前那些他不太能理解的行为就全都有了解释。他没去管兰波的嘴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
尴尬和羞耻蔓延着,兰波的耳根烫得可怕,她咽了下口水,挪开视线,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保罗,我有点冷,那个、时间很晚了,我们先休息吧。”
“真的没有吗?”
魏尔伦难得没被她带偏,他瞥了眼已经羞耻得全身都在泛红的兰波,歪歪头,继续质疑道,
“就像现在,阿蒂尔明明很怕冷,却还是把睡裙的领口敞开着,总是洗完澡之后湿着头发凑到我身旁,睡觉的时候会直接钻进我怀里,喜欢握住我的手,捏我的手指,平时还总会亲吻我的额头和脸颊……”
能举出的事情太多,兰波的脸颊也随着他的讲述越来越红,魏尔伦迟缓地顿了一下,停下列举,做出结论,
“这些行为,都是阿蒂尔希望我触碰你、拥抱你、亲吻你,才会刻意为之的,对吧?”
毕竟,兰波对自己的身体情况相当自觉,平日里也都会穿得厚实妥帖,虽然偶尔有些懒散,但并不是迷糊的性格——不如说正相反,她既仔细又严谨到刻板,就连吃饭都很少会主动尝试新菜品。
所以,是什么让她在“特定情况”下,会显露出如此可爱的一面呢?
答案是“爱”——且并非魏尔伦先前所认为的,单纯的对搭档和亲友之爱,而是包含了太多情感在内,汇聚在一起的,浓烈炽热的爱。
这样既定的答案,令魏尔伦感到喜悦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惶恐地寻求认同。
灿金色的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颤动着,于精致的脸上投下阴影,魏尔伦垂着眼帘,忐忑地开口,
“阿蒂尔,你爱我吗?”
“……”
兰波羞耻到想张开彩画集直接把面前这家伙扔出去,可看着那张漂亮脸蛋上脆弱紧张的神情,终究还是忍耐下来,她沉着气,整理好情绪,仰起脸反问魏尔伦,
“如果我说是的,保罗会——唔!?”
没有等待她说完,得到肯定的魏尔伦已经吻了上来。
大概是太久没有接吻的缘故,触碰到兰波双唇的瞬间,似有微弱的电流滑过,令魏尔伦的心脏不规则地跳动了一下,他睁着眼睛,认真描摹如此近的距离下,兰波灿烂又温暖的绿眸,等看到泛着轻红,宛如半透明般透出血管纹路的单薄眼帘盖住那对绿宝石后,才同样闭上眼睛,专注地亲吻起来。
大半年前的记忆在此刻一朝回笼——或者说,那些记忆一直都恍如昨日,魏尔伦仍清清楚楚地记得,兰波喜欢如何被亲吻。
不可以用力咬嘴唇,会生气地推开他——他磨蹭着柔软的双唇,克制住肆虐的欲望,将那两瓣唇轻轻含住,吻到红润后,便迫不及待地叩开齿关,长驱直入。
被勾住舌头的话,会发出非常可爱的声音——灵巧的红舌精准找到瑟缩在口腔内的另一条软舌,勾着它缠绕在一起,搅动着不断涌出的津液,直至有银丝在唇舌的交缠间垂落。
“保、唔嗯……”
兰波推了推他,魏尔伦眨眨眼睛,握住那只手的同时,另一只手也从兰波腰间撤去,按在柔软的黑发上,将有些承受不住的谍报员推向自己。
卧室内的暖气早就到了达标的温度,出风口停下了运转,只余下寂静的空气,和两道同样都在激烈跳动的心跳声。
魏尔伦将手脚都被吻得酥软的兰波抱在怀里,不住地轻吻她的脸颊,
“阿蒂尔、阿蒂尔……”
人造神明此刻像个坏掉的复读机,只会缱绻地重复两个单词,
“阿蒂尔、兰波、阿蒂尔……”
兰波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和不住的呼喊弄得心烦意乱,又被其中蕴含的喜悦和紧张搅得不知所措,过了半晌,才无奈地回应着,
“我在这里,保罗。”
“阿蒂尔、阿蒂尔。”
魏尔伦停下轻吻,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小声呢喃,
“对不起、谢谢、对不起、阿蒂尔、我……”
算了。
兰波轻轻叹了口气,放弃继续纠结无聊的羞耻心,自暴自弃地回搂住小搭档,
“保罗,我爱你。”
“……”
已经知道了的。
明明刚才就已经猜到答案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在听到兰波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心脏仍旧会紧紧地皱在一起?
魏尔伦的嘴唇颤抖起来,水汽越过心脏的堤坝,漫上红通通的眼眶,他想抬起头以免泪水溢出,可为时已晚,大颗大颗的泪珠早就凝结成型,沿着脸颊和鼻尖向下滑落,滴在兰波的颈窝里,汇聚成潮湿的小小湖泊。
“阿蒂尔、阿蒂尔……我……”
脸颊上被轻柔地捧住,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道,他也没有反抗的意思,顺着那股力道抬
起脸,
“阿蒂尔?”
“嗯,我在这里,我永远都会在保罗身边的——不要哭泣了。”
“……”
可他却曾经,差点亲手毁了一切。
他真的值得兰波的付出吗?他配得上兰波的——
“——保罗。”
兰波又叹息起来,她把紧张和羞涩都抛到脑后,专注地凝视小搭档瑰丽的湛蓝色眼眸,
“我们约定过的,不要再互相道歉,不要再纠结于过去——那些事情不是保罗的错,是我们共同造成的苦果,一定要说的话,还是我错得更多,毕竟我才是引导者和教育者。”
“……”
“所以,保罗不打算回应我一句吗?”
兰波温柔地微笑着,
“难道保罗看不上——”
“——不是的、怎么可能。”
魏尔伦急切地打断她的话,
“我只是、我……”
他深呼吸了一次,在兰波惊讶的目光中,松开怀抱,换了个姿势,跪坐在她面前,
“我爱你,保罗魏尔伦爱阿蒂尔兰波,只要我的生命尚存,这份爱就不会消失。”
人造神明的语气郑重得像在发誓,用词也庄重得像在做什么宣言,
“神明在上,阿蒂尔,你愿意成为我的爱人吗?”
……明明就不信神的,之前被她带去做礼拜时都会跑神,还反过来带得她都不再做餐前祷告了——真是说得乱七八糟。
兰波抿住嘴唇,哼笑了一声,眼眶却不自觉地红起来,她想要继续微笑,可是没办法控制好脸上的肌肉,最终只能放弃地深吸一口气,同样正坐好,按住魏尔伦的手,
“我愿意。”
她庄重地回答,
“阿蒂尔兰波愿意成为保罗魏尔伦的爱人、友人、家人,直至生命终结。”
魏尔伦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阿蒂尔……我们这样……像在婚礼上宣誓。”
“……”
你也知道啊!
没等兰波继续说些什么,魏尔伦又贴了过来,蓝眸亮晶晶地寻求许可,
“阿蒂尔,我可以吻你吗?”
“?”
兰波疑惑地点点头,
“当然可以。”
他们已经是爱人了,这种问题就不用问了吧?
——二十分钟后,兰波希望能收回前言。
她乖巧可爱又听话的小搭档,怎么会想到亲吻全身这种奇怪的要求!?到底、从哪里、跟谁、什么时候学的!?
“呜、别——”
好不容易恳求着让小搭档放过胸口,可一路向下的亲吻仍旧在继续,最近刚刚长了些肉的小腹被啜吻得湿漉漉的,兰波一只手攥着枕头,一只手按着魏尔伦的头发,试图制止他,
“好奇怪、保罗、够了吧?别再……唔——”
魏尔伦听话地离开了,但没有完全听话——他抬起头,爱怜地吻了下柔软小巧的软肉,惹来一声闷闷的喘息后,又重新吻住她的双唇。
兰波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受控制地弓起身体,挣扎着攥紧魏尔伦的头发,
“不、别……呜啊——”
她的话没能说完,就转着腔调向上,变成更加破碎的呜咽声——魏尔伦在亲吻的同时,终于按捺不住地将另一只手从揉弄转为探入。
到底是太久没有如此亲密过,被触碰的感觉已经变得有些陌生,兰波咬住下唇,脑子不甚清明地发号施令,希望身体能蜷缩起来躲避,但根本无济于事。
轻吻的水痕在腰侧止住,魏尔伦抽出手,搂起兰波,
“阿蒂尔。”
他亲了亲兰波的耳廓,柔软地请求道,
“我想继续……亲……”
亲、还要亲什么?
兰波茫然地点点头——反正都亲到这里了,她也没必要故作矜持。
“——呜啊!?”
等等、等一下!亲、亲、这里能叫亲吗!之前那次是意外,现在——!?
兰波努力挣扎起来,想要往上逃离,可魏尔伦牢牢禁锢着她,埋头轻缓地吮吻,品尝黏腻的甜蜜。
直到兰波无法忍受的啜泣声传来,他才仰起脸,坐直身体,将瘫软的兰波扯进怀里,
“……阿蒂尔,可以吗?”
“……”
兰波愤愤地咬了下他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深得漆黑一片,垂落的床幔下探出一只纤细的手,似乎想要逃离,却在下一刻被另一只宽大修长的手覆上,轻柔地拢了回去,清澈动听的声音撒娇一般响起,
“阿蒂尔……最后一次……”
“……”
鬼才信你!
第67章 沟通?沟通!
自从兰波回来之后,家里的早饭时间一向很规律,魏尔伦想做饭的时候就会起早做饭,不想做饭时也会提前给餐厅打电话——中原中也甚至都快跟经常来送餐的几个员工混熟了。
所以,今天早上这种既没有“魏氏爱心餐”,也没有“餐厅标准餐”的情况,属实罕见。
“哥哥和兰波姐姐是像上一次一样,两个人不带我们偷偷出去了吗?”
中原中也从微波炉里端出两杯热牛奶,放在餐桌上,转头看向正在煎鸡蛋的中原治,
“你起得早,有没有看到他们?”
“没有。”
中原治先把单面煎的鸡蛋铲了出来,接着给另一个鸡蛋翻面,
“房门和屋门都是内部反锁的,没有出门的迹象——回来!”
他眼疾手快地关上火,小声喊住听到他前半句话后,就直愣愣朝着一楼主卧走过去的中原中也,无语地咬牙,
“今天上午都别去打扰大哥和兰波姐姐,我可不想陪你一起被罚。”
“……啊?”
刚停下脚步的中原中也愣在原地,不太理解地歪歪头,
“为什么?”
“……刚变回人形的大哥、还带了猫耳猫尾、两个人从昨晚到现在都在卧室里没出来。”
中原治的脸皱巴巴地团在一起,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你确定要过去吗?”
“……”
中原中也这下听懂了,她的脸“嘭”一下变得爆红,脚步急切地走回冰箱旁,从里面拿出离开横滨时,江户川乱步送给他们的一盘小饼干,
“我、我知道了、但是、可是、他们……”
橘发女孩把小饼干放在餐桌中间,又往两杯牛奶里都加了好几块方糖,才小心翼翼地看向端着鸡蛋走过来的中原治,
“哥哥说过他和兰波姐姐不是那种关系呀?”
她一开始就下意识喊兰波姐姐兄嫁,然后被兄长否定了来着。
“?”
黑发男孩瞪大了眼睛,片刻后,迟疑地询问,
“那你觉得,大哥和兰波姐姐每天睡在一起,白天也经常窝在一起,还总是搂搂抱抱亲亲的……是什么关系才能这样做?”
“搭档和亲友。”
中原中也回答得毫不犹豫,
“因为是最好的搭档和亲友,而且是欧洲人,所以搂搂抱抱亲亲不是都很正常吗?”
“你过来。”
中原治冷笑,
“我要抱抱你。”
“——哈!?”
中原中也张大嘴,随后恶狠狠地敲了敲桌子,
“就算要抱也是我抱你!”
“……随便你。”
中原治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反正,就算同样是家人,你也不会想要跟我睡在一起,随时搂搂抱抱亲亲的吧?”
如果中原中也敢说是他就立刻自杀。
“当然不会!”
好在,中原中也对于这个问题的反应与他料想的一样——橘发女孩似乎是从他的话语中联想到了那些场景,嘴巴向下咧开,一副惊恐又恶心的样子,
“好恶心啊。”
“所以说,魏尔伦大哥和兰波姐姐会这样,是因为他们两个除了是搭档、是亲友、是家人以外,还是爱人。”
“可是……”
中原中也始终忘不了曾经被兄长否认称呼的事情,她困惑地摇摇头,
“那他们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否认呢?”
“谁知道。”
中原治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
“赶紧吃饭,中午可以用早餐没吃好当借口,敲诈魏尔伦大哥和兰波姐姐一顿大餐。”
“哦。”
中原中也眨
眨眼,
“那我们去吃那家意大利菜。”
“不要,我要吃螃蟹。”
“意大利菜。”
“螃蟹。”
“意大利菜!”
“螃蟹!”
“意大利餐厅里有螃蟹意面。”
“……行吧。”
中原治撇着嘴把煎蛋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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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尔伦其实很早就醒了,凌晨四点入睡,对人造神明的身躯来说不算什么,他没有出房间也只是因为不想。
这不是第一次拥抱着兰波入睡,也不是第一次在缠绵后看着兰波沉睡的面容。
但今天是不一样的。
他不是忽然出现的陌生人,兰波也不是警惕的失忆者,他们之间更不是见色起意的肉。体关系,而是——
——唯一的搭档、亲友、爱人之间的缠绵。
唯一、搭档、亲友、爱人。
魏尔伦在心间咀嚼着这些单词,默默地重新排序。
唯一的爱人、亲友、搭档。
嗯,这样更顺口。
人造神明小幅度点点头,满意地亲了亲怀中人的发顶,换来听不清楚的小声嘟囔后,微笑着勾了勾手指,窗帘随之悄无声息地闭合起来,挡住愈发明亮的光线。
而他则又盯着兰波看了好半晌,才默默合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屋内静谧而温暖,不知过了多久,兰波才睁开仍有些困倦的双眼,
“……嗯。”
她蹙了蹙眉头,仰起脸看向魏尔伦,
“保罗?几点了?”
“上午11点。”
“……”
她很久没这么赖床了。
兰波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角,看向紧闭的窗帘,
“你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
魏尔伦乖乖地摇头,尾巴竖在身后轻轻抖动,
“我一直陪着你。”
他像是在邀功一样,即便在昏暗的卧室内,那对瑰丽的蓝眸也闪烁着璀璨的喜悦,
“我帮你清理之后,还用异能力舒缓了肌肉,然后就一直陪着你。”
“……谢谢。”
谍报员忍不住磨磨牙,紧接着,做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想做的事情——张开彩画集,把魏尔伦弹出去。
“!?”
魏尔伦无措地站在床边,看着笼罩了整张床的金色立方体,
“阿蒂尔?”
“先去洗漱,然后去问问中也和治早饭吃了没,最后——收拾自己遗留的问题并不值得被夸奖。”
兰波冷着脸,用相当无情的语气命令道,
“我不喜欢完全不受控的感觉,以后不许再这样。”
“……”
魏尔伦站在原地没动,他抿住嘴,微微低下头,头顶的猫耳压得平平的,尾巴也垂了下去,
“抱歉。”
他用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语气解释着,
“我只是、只是太开心了,对不起,阿蒂尔,我很抱歉,我……”
人造神明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我很抱歉。”
说完,他就朝着盥洗室走去。
“……”
兰波已经用彩画集彻底修复好了身上被啃咬得肿痛的地方,看着魏尔伦的背影,她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撤去彩画集,也撤下冷硬的面具,
“保罗。”
“嗯?”
魏尔伦背对着她站在那里,尾尖却悄悄勾了起来,
“回来。”
“……嗯。”
魏尔伦走回床边,然后僵硬地呆住,
“——!”
“抱歉,是我的错。”
兰波坐起身抱住他,用柔软的语调道歉,
“因为身上真的很痛,所以我有点生气,但保罗不是故意的,我不应该迁怒保罗,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没有。”
魏尔伦干脆俯下身,顺着拥抱的姿势,将兰波抱了起来,
“阿蒂尔说得没错,就算我很开心,也不该完全罔顾你的意愿,明知道你最后是真的不想做,还要强行拉着你继续。”
他用异能力摆好拖鞋,将兰波轻柔地放在地上,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抱歉,阿蒂尔。”
“……噗”
兰波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魏尔伦满头雾水,
“阿蒂尔?”
“噗哈哈哈……没、没什么。”
兰波扶着小搭档的手臂,仰起脸看他,
“只是——我们又在互相道歉了。”
“……”
魏尔伦的脸有点泛红,
“抱、不、我不知道。”
“嗯,我知道。”
兰波点点头,牵着他的手往盥洗室里走,
“因为我们还有很多没能磨合的地方,以前我们的沟通总是无效,从上次谈心之后,也很久都没产生新的矛盾,所以没能发现问题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关系的转变而产生的新问题,自然也就会引起新的争论。
“我会说的。”
魏尔伦从背后搂住兰波,微微弯下身,把头埋在她肩上,尾巴紧紧缠着她的腰,
“我以后做什么都会先和阿蒂尔商量,选择阿蒂尔能够接受的方式。”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兰波的回答是否定的,
“不行哦。”
谍报员抬起手,托着他的下巴,转过脸来,亲了他一口的同时,也把唇上的牙膏泡沫留在那张精致完美的脸上,随后,憋着笑开口,
“磨合也好、妥协也好,都应该是双向的,保罗。”
她轻轻挠了挠魏尔伦的下巴,透过镜子,看着小搭档身后一甩一甩的长尾巴,温和地教导着“新知识”,
“如果只是保罗单方面向我妥协,那不就又跟以前一样了吗?所以是不行的。保罗要考虑我的想法,我也一样要考虑保罗的想法,这才是相爱的人应该去做到的事情——单方面的付出只会消磨爱意直至殆尽,我可不想哪天就被保罗指责说‘你从来都没考虑过我’这种话。”
“不会的,我不会——”
“——保罗。”
兰波温柔地打断他,脸上浮起一抹薄红,
“就像昨晚,虽然保罗确实有点过分,但我也不是……也不是不舒服。”
她飞速跳过这个例子,接着往下讲,
“我们只是需要商量一下合适的、合适的频率和时长,而不是从此之后保罗就只考虑我的想法,我说停就停。”
魏尔伦大概明白了,他点点头,
“嗯,也就是说,要……沟通?”
“对,要沟通,在沟通中理解彼此,然后找到合适的处理方式——我会为保罗而妥协,保罗也会为我而让步,但都是在互相理解的前提下,绝不会伤害到彼此的心情,这才是健康的磨合与相处。”
说完,兰波漱了漱口,给魏尔伦让开位置,
“比如现在,我觉得我们可以抽空换个双台盆的洗手台,顺便重新做个置物架在旁边,保罗觉得呢?”
魏尔伦觉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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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中原中也喝光牛奶,忽然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说怎么觉得你从横滨回来就怪怪的。”
“……哈?”
中原治疑惑地挑眉,
“什么怪怪的?”
“你以前可不敢说什么敲诈哥哥的话,也不会喊他大哥,更不会在我说‘家人’的时候不反驳。”
橘发女孩凑过来,漂亮的钴蓝色大眼睛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治,你终于把我们当作家——唔唔唔!”
中原治塞了她一嘴小饼干。【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