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佳绪里以一个乖巧的姿势坐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两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以免碰水。她下巴压在手背上，任由身后人用沐浴球细心搓背。
“饿死了。”她轻声抱怨。
“是、是。”夏油杰面对她“恶人”先告状的行径照单全收，笑容是百分百的宠溺。“等会儿就去吃和牛。”
他拿起手边的花洒用温水淋湿她的脑袋。“转过来，佳绪里。”
眼睛进了水，佳绪里索性闭着眼睛在狭小的浴缸里转身。膝盖险些撞到浴缸的边沿，夏油杰立刻伸手挡了一下。
她是故意的，夏油杰确定，同时也很受用，对于佳绪里完全信赖他的小动作。这成全了他人格的底色，贴合他的灵魂。
满是香气泡泡的沐浴球在佳绪里的脖颈、锁骨与肩膀处揉搓。她的皮肤很薄，用力摩挲几下就会浮现红印，难怪上次的疤痕如此难消。
爱人闭着眼，雪白肌肤在暖光下，在水珠与泡沫的衬托下晶莹剔透。
身上的红痕与快要红到发紫的吻痕，每一块都是少年敲下的专属印记。
他们太合衬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
白色泡沫浮了满身，浴球揉搓的动作逐渐停下。
佳绪里疑惑睁眼。
眼前的少年眼底带笑，唇边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抱歉。”他凑近她，嘴里说着抱歉，可动作一点都不犹豫。
“让和牛再等我们一会儿。”
“……诶？”佳绪里脸色微变，眼睛瞪大。她整个人被从水里抱起。“……等一下。”
“嗯，再等一下。”夏油杰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
“……”
可怜的沐浴球被抛弃，带着泡沫飘在空荡的浴缸中央。直至温水变凉。
这就是为什么烧肉店的料理长一边用精湛厨艺制作不同部位和牛，一边看着眼前气氛微
妙的小情侣。
先不说现在的男大学生怎么会经济如此宽裕……居然可以带女朋友来这种高级私人料理店。
自两人进店后，那位可爱少女就一直在闹脾气，腮帮鼓起，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爱答不理的。少年看起来心情倒是十分愉悦，对女朋友的情绪照单全收，耐心十足地哄着。
好管闲事，且不知为何自我代入成佳绪里父亲的料理长很想对眼前的小姑娘说：热恋期的男人都是这样好脾气的，等过了新鲜期就会变脸，你有什么不开心一定不能轻松放过他。
将新鲜烤好的雪花和牛肉眼条分装至两人的餐盘中，料理长看一眼夏油杰的脸。
他又想开口劝佳绪里：长得好看的男人最会骗人。
夏油杰不知料理长这个大电灯泡为何总频繁看向佳绪里，待前几份肉烤完后礼貌让大叔先离开一会儿。
和风木门关上，灯光昏暗的狭小空间里只剩下夏油杰和佳绪里。
扎着马尾辫的少女先喝一口牛肉汤，然后低头默默吃肉。
“因为佳绪里太可爱了嘛。”夏油杰笑着逗她，接着把自己这边的烧肉也递到佳绪里手边。
这个理由，他刚才在她耳边已经重复十几遍了！
驳回！
入口即化，细嫩多汁的牛肉，品质与平时随便挑选的烧肉店完全不一样，叠加此刻饥肠辘辘的buff，吃下一口牛肉的佳绪里顿时感觉幸福感拉满。
她这才抬起头看向夏油杰。“……杰不吃吗？”
他应该比自己更饿才对。
“你看起来更好吃。”
饿不饿不重要，总要把生气的女朋友哄好才可以。
“……”佳绪里又把那盘肉推回夏油杰手边，若有所指：“明明就很爱吃肉，忍太久又要物极必反。”
最后那次确实闹得有点过分，夏油杰欣然接受佳绪里的吐槽：“佳绪里酱说得对。”
他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这口感要怎么形容呢。软嫩多汁。
夏油杰看向佳绪里，眼角微扬，两人在烤肉的香气中对视，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但对于对方想说的话了然于心。
佳绪里握着筷子低下头，从脸颊一直烧到耳后根，滚烫通红。
夏油杰笑意不止。不错，他的佳绪里耍起流氓来毫不含糊，被耍流氓时也害羞得很彻底。
“不过。”他忽然想起上午十分不愉快的对话。“佳绪里还没解释，什么叫那位棒球白痴很好吃？”
“……”
才咬一口和牛三明治的佳绪里差点噎住。他居然还在纠结她的胡言乱语！
“那是漫画里的台词，刚才太紧张就背出来了。”至于为什么是棒球白痴，那就得谢谢狱寺君整个暑假都在喊十代目和棒球白痴。她耳融目染的，顺口就把绰号念出来了。
夏油杰冷静下来后判断，佳绪里应该不会和那位「棒球白痴」有过什么亲密行为，他介意的是佳绪里为什么会提到他。哪怕是慌乱中随便找的借口，也代表那位少年至少在佳绪里的脑海中逗留过。
“佳绪里。”
“嗯？”
佳绪里在看菜品单，想知道之后还有什么美食，听到呼唤声她抬起头。脸颊正好落入少年宽大温热的掌心中，眼角被他的指腹温柔摩挲。
夏油杰的眼神亦是温柔，但说话的口吻带了些威胁：“在你的问题上，我会很小气哦。”
他们之间，好像是他更令人担心吧？佳绪里用脸颊蹭蹭他的手心，学着夏油杰的语气回答：“在杰的问题上，我也是哦。”
……
不愧是掐脸要掐回来，亲嘴也要亲回来的少女。
夏油杰跪坐起身，单手撑住桌面，俯身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实在是，太可爱了。
料理长再次回到包间，佳绪里的小脾气已经烟消云散。她正绘声绘色和夏油杰说他离开东京那三日发生的事，甚至当场画空解了一道数学题。
少年就那样支着下巴凝视她，如获至宝。
料理长：……
Helllo？还有人记得我需要给顾客介绍菜品吗？
算了，小情侣眼里只有彼此和他递过去的食物，没有他。
今日料理是沉默的银座。
料理长大叔默默流泪，并吃下一碗狗粮。
炎炎夏日临近尾声，夜晚的城市已有几分秋意的凉。佳绪里才享受过美食盛宴的味蕾，此刻又被香草冰淇淋侵占，不同料理方式的牛肉吃多了有点咸。
“杰呢？在青森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这个嘛……以后告诉你。”
居然玩神秘。佳绪里挖一勺冰淇淋凑到夏油杰嘴边，后者再度看到她握勺的手，指尖内还有一丝淤血。
他真想立刻致电家入硝子。
夏油杰咬住冰淇淋勺，认真思考，上次用了拙劣的“秘方药膏”借口，这次要怎么悄悄用反转术式治好她呢？
佳绪里试图用他口中抽出自己的小勺子，但被少年咬住了。
“杰怎么什么都咬。”她笑他。
夏油杰：“……”掐她的脸算作回应。
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化搅得格外漫长。
可独处的时光对恋人来说，怎么都不会嫌长。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佳绪里家不远处停下。夏油杰半蹲下身，替佳绪里拢了拢没有纽扣的防晒衣。
他不想说再见，也不想说晚安，所以就用那双勾人的眼睛看着佳绪里。
“爸爸妈妈明天一早会去乡下奶奶家，去五天。”佳绪里看着一边路灯下的杂草轻声开口，“我还有两天补习班要上，所以后天出发。”
“好。”反正他会接送她，不管去哪里。
“手指还是不能沾水的……”佳绪里佯装害羞顾左右而言他，然后绕回正题。“你明天……”
夏油杰快要被眼前的家伙可爱疯了，但为了配合她，也佯装正经回应道：“我明天会登门谢罪的。”
佳绪里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回夏油杰脸上，少年的脸在灯光下更显立体，是怎么看都看不腻的帅气。她看到眼前这张魅力十足的脸正在努力忍笑，于是一秒破功，笑着扑进他怀里。
“明天给杰看小时候的照片！”
“可以带走吗？”
“嗯……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可以，是个有要求的女朋友。夏油杰揽着她的腰，低头深吻下去。
路灯昏暗，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长，延伸至道路尽头。
第22章
年轻人的过度运动，会在第二日收到来自身体的抗议。
比如此刻的佳绪里，她正趴在补习班的课桌上，浑身不适，头顶一串乱码，嘴里嘀嘀咕咕好像咒语。惹得沢田纲吉以为她又看了什么不得了的惊悚片。
昨天不论是夏油杰极怒后的拉扯，还是禁。欲半年后的真面目，对佳绪里这个八百米测验永远勉强及格的体能废而言……都是一种挑战。
佳绪里头顶冒烟，想起一句台词：快乐是要付出代价的。
Kaori：*&……￥％￥
夏油杰等在佳绪里补习班不远处的咖啡厅里，收到她的消息时，他正在安排后续的任务时间。
狐狸脑袋后冒出一个闪亮的问号。佳绪里上课或是写作业时是绝对专心的，不会摆弄手机也不会找人聊天，这串乱码是？
向来淡定自如，运筹帷幄的少年居然被自己的一串乱码整懵了，佳绪里看着输入框上方反复出现的「正在输入中」如是所想。
Kaori：我决定了。
Kaori：下午逃课！
夏油杰抬手挠挠脸颊，更奇怪了。
当然，逃课只是夸张的用词，佳绪里还是乖乖去向下午的任课老师请假。
老师看佳绪里今日气色确实不太好，关心几句后批了假。
工作日的大型商超客流不多，偌大平层里，只三三两两几个人在闲逛。
夏油杰推着手推车，车里坐着人生第一次“逃课”的少女。往来的工作人员和顾客偶尔还是会向他们投去注目礼。
不仅仅因为两人好看的外表，也因为他们之间的幸福感好似能传染身边人。
“乌冬面、高汤……温泉蛋。”夏油杰按照临时采购单寻找食材。“叉烧要吗？”
“杰会烧吗？”
“没做过呢。”他低头看向车里坐得端正的佳绪里，边思索边回答：“不过可以搜一下烹饪教程。”
佳绪里轻笑出声：“杰现在的状态和逛超市的沢田阿姨好像。”
“……”夏油杰面带微笑，把手里的浓缩高汤放到佳绪里头顶上。“到家再和你研究像不像。”
嘿嘿，这个状态的夏油杰她可不怕。佳绪里低头，浓缩高汤顺势落进推车里。
“还要酸奶、薯片、巧克力球！”
东西越买越多，佳绪里离开推车与夏油杰并肩同行。
照顾到佳绪里状态不佳，夏油杰放慢步伐，他顺势揽住她的腰，轻揉酸痛的地方。“仙贝喜欢吗？”
夏油杰几乎没有认真逛过大型商超，咒术师的生活轨迹与非术师天差地别。但此刻他觉得这样日常的生活似乎也不错，悠闲且愉悦。一边了解各式各样的零食品牌与品类，一边了解佳绪里的口味。
少年的控制欲，也体现在了解对方所有喜好上。他要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的知道她的所有。
两人推着车路过成人用品区。面不改色心不跳，步伐矫健地离开……又同步后退。考虑到结账时可能会被营业员内心OS，于是又匆匆离开。
结完账，佳绪里上了个厕所，两人提着满满的收获打道回府。
夏油杰单手提着所有购买的物品，一只手牵住她。佳绪里侧身看一眼三个被撑满的大袋子，不禁感慨：杰的力气真的好大——
到家时已经过了午饭点。佳绪里将食物依序摆放好，生鲜食材、零食和饮料各归其位，然后被夏油杰赶去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垫饥。
身体抱恙的佳绪里没有回绝，她踮脚要了一个亲亲后转身窝进沙发里。
电视被打开，随即一张恐怖的特效鬼脸兀的跳出来。
“……”
佳绪里半张脸被打上黑影，眼疾手快，啪的关闭屏幕。
“怎么了？”察觉客厅的动静，夏油杰偏头询问。
“啊，没……电视机好像坏了。”佳绪里胡言乱语随口搪塞，然后默默跑至前方，假装捣鼓电视机，实则拿出碟片并关闭播放机。
她总喜欢暂停待机的坏习惯……要改改了！刚才要是阿纲坐在一边，估计会被吓得一下窜到楼梯上！
简单版的夏日乌冬面很快完成，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边，看着对方进餐的模样心满意足解决午饭。
泡热水澡可以缓解肌肉酸痛，但饭后一小时内不建议泡澡。于是佳绪里趁夏油杰收拾碗筷的间隙，上楼抱了一大本相册回到客厅……嗯，顺便把她床头柜上的小鬼摆件收进抽屉里。
夏油杰洗碗洗到一半，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个挂件。
人形挂件从后面抱住他，不安分的手掌穿过他的衣摆蹭腹肌。
“身体不好就安分一点嘛。”他偏头对身后的佳绪里说。
佳绪里并不放手。“我就蹭/蹭。”
……
这都什么台词。女流氓。
夏油杰轻笑出声，败给她了。
他们回到客厅，一起坐进柔软舒适的沙发中看相册。
很多都是佳绪里一岁左右时的照片，那时候的千野夫妇职位尚未晋升，还有奶奶前来帮忙，他们下班后多的是时间逗小佳绪里，记录她每时每刻的表情和状态。
五岁之后的照片量便有了明显的下降，爸爸妈妈也不常带她去公园玩了。
六七岁时就基本都是和隔壁沢田少年的合影，摄影师多半是沢田奈奈。
夏油杰看到佳绪里说的短发时期。相片中她和同岁的沢田纲吉同样高，小男孩不知为何正在大哭。
佳绪里总不能说因为她抓了蛐蛐放在阿纲手里，于是保持缄默。
“杰小时候什么样呀？从小就留长发吗？有青梅竹马吗？”
这样一问，佳绪里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夏油杰的家庭状况。而且杰的好朋友似乎都来自那个宗教性学校，没怎么听他说过大学同学。
自小就能看见咒灵的夏油杰童年与普通人不同，四岁觉醒术式以后就更脱离同龄孩子的生活了。他的人生轨迹是偏执的，是被莫须有的责任与正论推背前行的，直到在高专认识同伴之后。
他的合照基本也都是和悟、硝子他们一起。
夏油杰本想随便说些什么糊弄过去，但身边的少女托腮看着他，满脸期待。佳绪里和所有女孩一样，是敏感的，糊弄不好说不定又会发生什么误会。
而且……他始终是要告诉她真相的。
“暂时保密。”少年合上相册站起身，“浴缸在哪里？我帮你放热水。”
“这也保密。”佳绪里起身跟上夏油杰，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嘀咕道：“杰该不会和阿纲一样有什么奇怪的黑。手党身份吧。”
浴缸在佳绪里房间的卫生间里。
水声回响在狭小的空间。佳绪里倚着门框：“杰要不要一起？”
她是开玩笑的，眼前的小浴缸就算只塞夏油杰一个人都塞不进，更不用说两个人。
夏油杰试着水温，知道是玩笑也反过来逗她：“佳绪里想明天也逃课吗？”
佳绪里走到夏油杰身侧，两手环住他的脖子，一脸天真：“就不能单纯一起泡澡吗？”
“当然不能。”他在她的敏感处掐了一下。
“……”她佯装失望，“男人果然都是小色。鬼。”
关于这点，她好像没有资格控诉其他人吧？夏油杰笑着抱住佳绪里，熟练地垂首亲她。
流水声掩盖两人拥吻的私密声，夏日余温留在恋人之间辗转不去。
少年舔过那双怎么吃都不会腻的唇，轻咬住佳绪里这两天时常使坏逗他的舌。他越温柔，她越叛逆；他越宠溺，她越大胆。
但这样很好。她是独属自己的，又闹又不正经的一面也只有他能看到。
浴室温度逐渐上升，夏油杰分心去关水龙头，结果被怀里的家伙拧了一下后背。
“……”
少年的背肌很结实，完全拧不动。于是佳绪里退而求其次，小手摸起来。
夏油杰咬她的下巴，笑着问：“有那么好摸吗？”
“简直完美。”不安分的手又移至前方，在腹肌与胸肌的转折处轻抚。漫画里的完美身材一比一呈现在自己眼前，怎么可能忍住不动手？
而且还是好不容易才摸到的。
夏油杰轻吸一口气，松开佳绪里。但大手依旧扶着她柔软的身体舍不得移开，他也是一样的上瘾，没有资格吐槽佳绪里。
“水要凉了。”
水要凉了不是重点，重点是再亲下去，某些地方就要热不可控了。
“杰在这里陪我吗？”
佳绪里垂于身侧的手摸到少年的手，她拽住他的食指摇晃两下，是询问，更是撒娇和引诱。
他留在这里，那泡澡舒缓肌肉酸痛的计划就要泡汤了，并且可能还会进一步恶化。夏油杰拿起一旁的浴帽套上佳绪里满是坏主意的脑袋，顺手屈指轻敲她的脑门。
“有事叫我。”
少年终于退出那片让他浮想联翩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再吐出，随后坐到佳绪里的书桌边。
意外的，佳绪里的房间居然没有十分少女化的元素，也没有堆叠的毛绒娃娃。房间布置比起外貌和穿搭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小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佳绪里与千野太太生得十分相像。
“杰？”
浴室里传来佳绪里的声音。
“我在。”
夏油杰以为少女又要使坏，结果她只是喊一声他的名字，确认他的存在而已。
怎么办呢，这种偶尔一瞬的依赖他也很喜欢。
夏油杰可以清晰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以及肌肤与浴缸壁摩擦后发出的响声。昨日画面不禁浮现脑海，少女潮湿的面庞，无暇肌肤在水波荡漾中的视觉，以及与水声混杂的闷哼。
热潮后的体温，失控后的温暖液体。
喉结不由自主滑动一下。
夏油杰扶额，强迫自己不要继续回忆。
垂首低眸间，少年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本与教科书不太一样的书皮封面，因为封面的画风与佳绪里的气质差异巨大，所以夏油杰没忍住翻开一页。
……
待佳绪里泡完澡换上睡裙走出来，夏油杰碰巧看到她夹了书签的地方。
四目对视，一人淡笑，一人石化。
“啊诺……”佳绪里心一狠，再度破罐子破摔，“如果我说我看恐怖漫画是为了以后做医生壮胆……杰会相信吗？”
夏油杰合上漫画书，伸长手臂将泡完澡后香香软软的少女一下拽进怀里。
他嗅她颈项间的气息。
“或许。”夏油杰的回答不置可否，温柔假面完全卸下，一双狐狸眼里满是勾引和欲。望。“得看佳绪里的表现。”
第23章
白色纱帘拉起，缓和窗外刺目的阳光，空调运转，不断输送着冷风。
夏油杰坐在懒人沙发上，怀里抱着佳绪里，他匀速翻动手里的漫画书，两人一起阅读后续情节。
少女无所事事的手时而摸摸夏油杰微凉的肌肤，时而拿零食投喂他。因为头顶没眼睛，所以总是戳到他的鼻尖或下巴。
一次两次……于是夏油杰短暂被驯化成一看到她抬手就把张嘴凑上去的模样。
夏油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直到佳绪里再度将巧克力球塞进他嘴里，并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脸……
夏油杰扬了扬眉。
——这小姑娘，是把自己当宠物了吗？
他咬她递过来的手指当做抗议。
放置在一边的手机震起来，佳绪里用湿纸巾擦擦手，点开消息。
无敌美羽酱：佳绪里？还好吗？
美羽知道佳绪里这两天会和夏油杰提分手，一直没有等到好朋友的消息，所以有点担心。毕竟这是佳绪里的初恋。
Kaori：很好呀。
无敌美羽酱：你和夏油君？
Kaori：已吃^-^
消息对面的人明显没跟上节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
无敌美羽酱：诶？？？？！不是冷淡的和尚吗？！
佳绪里：“……”
冷淡的和尚此刻正坐在她背后，漫不经心玩弄她的发尾。
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霉日”，佳绪里心里扼腕。一些藏起来的小秘密接连被发现。
Kaori：……
美羽对省略号表达的意思了然于心，不再回消息。同时内心默默点蜡。
夏油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继续翻书。
漫画剧情进入一波高/潮。
怎么说呢，恐怖氛围营造的不错，画面还有点猎奇。亏得看不见咒灵的非术师能全凭想象画出这些情节和画面来。
“佳绪里看这些不会怕吗？”
夏油杰已经了解不能单凭外表判断佳绪里内心和喜好，但固有思维还是认为……她该是怕黑怕鬼怕打雷那样的女孩子。
“不怕呀，都是假的。”
夏油杰若有所思：“那如果是真的呢？”
佳绪里背对夏油杰，所以少年没有看到她眼睛亮起的那瞬……写满了期待和跃跃欲试。
“嗯……不知道。反正不会成真。”佳绪里拍拍夏油杰的腿，“翻页。”
看来还是个唯物主义，夏油杰低眸一笑，十分“听话”地翻至下一页。
漫画看至结尾，故事里最恐怖却也是最善良的纯爱鬼怪一起成佛，留下人间一地狼藉。
零食也正好吃完。佳绪里在夏油杰怀里翻个身，跪坐在地上把最后一颗巧克力球喂到他嘴边。
她眼神里蕴含深意的光，沉默与身前少年对峙。
夏油杰张口含住巧克力，连带她的手指，复尔松开。化开的巧克力酱粘在佳绪里的指腹上。
于是他握住她的手腕，凝视她的目光，放缓速度，伸舌将其舔掉。
敏感手指触碰到他的温度，感受他的气息。
“……”佳绪里保持姿势没有动，声音轻轻的，“再舔一下，杰。”
夏油杰无法拒绝她用这种语气说出的任何言语。眼神微动，他垂首含住她的指尖，用舌头细细感受她肌肤的纹理。
佳绪里抿起唇。她想起这双嘴，这灵活柔软的舌昨天在她更私密，更敏感地带的“胡作非为”。
房间忽然变得热起来。
空调好像罢工了。
夏油杰松开她的手指。
佳绪里在少年染了情。欲的注视下，嘬一口他刚才舔玩过的食指，另一种方式的间接接吻。
这样……好吗？
夏油杰与她脸颊相贴，像温柔的兽在捕猎后彼此温存。
少年发烫的鼻息落在她的耳根，他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吮吸，细细密密咬她的耳廓，舌尖堵住她的耳道。
他在自己身上留下气息的方式越发大胆深入。
“杰……”佳绪里轻念夏油杰的名字，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睡裙下温热柔软的身体紧贴少年。
“我在。”他放过她的耳朵，摩挲她樱红的唇。怀里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舌头，伸出来。”
佳绪里垂眸，舌尖小心翼翼探出，被少年轻而易举捕捉到。
她的一切都很可爱。
夏油杰捏起佳绪里的下巴，来回舔她的舌。直到那双琥珀色的瞳仁里露出享受，又远远没有被满足的模样。
用刚才漫画里的描述，是怎么形容的？
对了。
肉食系。
自己此刻抱着的“小白兔”不吃萝卜不吃菜，是完完全全的肉食系。
捏住佳绪里下巴的手强迫她张开嘴，夏油杰歪头吻上去。初尝禁果的小情侣是怎么亲都亲不够的。
他们在试探、深入以及放纵中沉沦。呼吸很快变得急促。
佳绪里完全依着夏油杰，任由他支撑自己。
“冷淡的和尚吗。”他在喘息间逗她。
“嗯……不是……呀！”否认间，佳绪里感觉那双大手报复性试探了一下她。
“……这样吗？”
佳绪里脸蹭的一下全红，躲开他的吻想要埋进他颈窝里缓解害羞。
坏心少年偏不让她躲，笑意盈盈看着佳绪里，用她昨天流氓般的言行继续进攻：“需要我帮你吗？”
“……”
他再次试探询问。
佳绪里眉心微蹙，呼吸一滞。
“不帮忙的话，好像就真的是冷淡和尚了呢。”
“呜……”记仇大王。佳绪里放弃挣扎，昨日画面与此刻所想混杂在一起，她只想更贴近夏油杰一点。
“杰……”可怜巴巴。
指腹抹去她眼尾浮起的潮湿，他隔着睡裙面料安抚她的背。
“这样好吗？佳绪里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吧。”
话是这样说，他的行为却一点没有不好的意思。
“你温柔一点嘛。”
“……那你不要露出那样引人欺负的模样。”
两人心猿意马，你来我往地说着彼此都会“言而无信”的话语。
窗帘完全拉起，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一个度。
可怜的懒人沙发承受不住，两边鼓起大包。
两人一起时没好意思拿，等佳绪里借口上厕所之际少年补买的小方盒落在一边。
空调吹出的冷气，恋人唇边呼出的热气，嘤嘤私语淹没在窗外的蝉鸣声中。
交叠着，此起彼伏。
他们在失控瞬间撕咬彼此的唇，在余韵留存之际爱抚对方的眉。
累极的佳绪里窝在被子里小睡一会儿，夏油杰下楼研究叉烧的做法……顺便搜寻东京大学附近的房源。
夏油杰现在居住的是申请的宿舍。大学宿舍极难申请，费用较低但环境一般。他准备半年后在东京大学附近租一套。
这样佳绪里进入大学后可以睡懒觉，居住环境与舒适度也不会降低。
公寓房普遍面积较小，每户之间离得很近，隔音也不会很好，少年翻看一会儿便在心里打了叉。转而看起独栋和联排的房源。
佳绪里一觉睡醒，开门就闻到楼下厨房传来一股肉香。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磨蹭下楼，走到厨房，从背后抱住夏油杰。
深吸一口气——
好香。不管是锅里的肉还是怀里的少年，都好香。
“睡醒了？”
“嗯……”其实还没完全醒。她额头抵住他的背，来回蹭。“杰怎么不和我一起睡。”
“衣服脏，不适合。”这是佳绪里的家，他没有睡衣可以换。
“那就脱掉嘛。”
夏油杰：“……”忍住用汤勺敲她头顶的冲动。
“佳绪里和别人说话也这样吗？”那么熟练，感觉是惯犯呢。
学校里都是女孩子，这个年纪对男女之间的事好奇也是正常，偶尔是会话题乱飞的。而且如果不是女校……感觉实践派会更多。
夏油杰转过身，弯腰与佳绪里平视，眼神很是严肃。再过半年她就要踏入大学校园，鱼龙混杂的……
“和别的男人说话不许这样。一丁点让对方浮想联翩的词汇和语句都不能说，记住吗？”
佳绪里心说，这她当然知道，耍流氓也是要看对象的。但夏油杰的目光太认真了，她心底的小叛逆忽然升起。
“……有时候嘴比大脑快。”
夏油杰：“……”她嘴比大脑快的胡言乱语自己是真的听过不少。
狐狸少年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眉头微颤。
“杰会生气吗？”佳绪里明知故问，她本想再度挑战一下生气男友play，不料对面的家伙沉声开口……
“那他就死定了。”
佳绪里：“……”这合理吗？就不能他们两人之间内部解决吗？
殃及无辜就不太好。佳绪里撇嘴：“我会深思熟虑的。”
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有着单纯外表伪装的少女……是在逗他。
“……”
很危险啊。这样的佳绪里，万一哪天没忍住玩坏她怎么办。
夏油杰现学现卖的厨艺好在没有翻车，有情饮水饱的热恋期更是“食不知味”，他们吃完简单的晚餐，一起窝进沙发里看完佳绪里看到一半的惊悚片。
他摸她的脸，她摸他的腹肌；他轻抚她的腰，她来回蹭他的大腿。
电视里鬼叫声一片，电视外不知为何在较劲的小情侣笑出声。
总而言之，一点不尊重惊悚片。
夏油杰还未正式上门拜访过，也不曾与千野夫妇见面，虽然他想陪佳绪里度过这个无人的夜，但还是被“不礼貌”“不合适”这样的理由劝阻。这毕竟是千野家。
“明天早上七点。”他轻揉佳绪里的头顶，约定明日来接她的时间。“我带佳绪里喜欢的早餐来。”
“……好。”佳绪里松开少年的胳膊，依依不舍。
夏油杰在佳绪里家门口多站一会儿，看她关掉客厅的灯回到自己房间，这才转身离开。
他拿出手机拨通五条悟的电话，不料对面的家伙没接。
于是夏油杰又发了短信过去。
「悟，你上次找给小真希用的咒具眼镜，空了借我一下。」
那副咒具眼镜，可以让原本看不见咒灵的非术师，看到咒灵——
卧室里留下了属于夏油杰的气息，懒人沙发，书桌边，窗台还有浴室……
佳绪里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打滚，强迫自己退烧。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直到第二日早上被一通电话惊醒。
来电人是妈妈。电话对面慌慌张张的，一点也不像平时天塌了都有地撑着的，冷静的妈妈。
“佳绪里，爸爸昨天失踪了。”
第24章
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难道又是绑架吗？
爸爸离开银行后选择了相对轻松的国际金融理财师方向，服务于个人客户群体，应该不会再遇到上次那样的状况。
佳绪里一边听电话里的母亲解释情况一边往东京站赶。夏油杰拎着留有余温的早餐陪在一边，单手揽着佳绪里的肩膀安抚她紧张且害怕的心情。
千野老家位于栃木县鹿沼市。相对落后的地方留不住野心勃勃的年轻人，随着经济快速发展，那里的人口结构老龄化严重，多的是留守老人。
十几年前迅速扩张的个性化生态养老院本是那块区域最“繁华”的地标之一，但近一个月不堪“闹鬼事件”的烦扰，正疾速落败。甚至发生过两起子女探望老人后失踪的棘手案件。
养老院已经被撤空，只留门口的保安站完最后半个月的岗。半个月后这里是继续营业还是宣布关闭就不得而知了。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千野英士昨日下午得知闹鬼传闻后，与隔壁发小——现在是警员的木村一同前往查看情况。
木村走了一圈回到门口，但迟迟没有等到千野英士。他拨打千野的电话，无人接听，保安也说没有看到他从里面走出来。
一个成年男子就此离奇失踪了。
事情经过听起来就像是那座生态养老院会“吃”人。
非术师对世界的认知缺了一环，无法理解整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但咒术师不同，夏油杰一听便知这里面少不了咒灵的搞鬼。
夏油杰短信联系辅助监督，要求「窗」快速接管那间养老院，并派离鹿沼市最近的咒术师前往查看情况，尽可能营救出被困的非术师。
他会在一小时内抵达任务现场，前往勘察的咒术师也要确保自身安全，如果咒灵过于强大，不必勉强祓除它。
“会没事的。”
新干线上，夏油杰轻捏佳绪里的后颈，轻声细语哄她放心。
佳绪里偏头看向夏油杰，不知所措、满腹疑问的情绪有被缓和一些。她这才后知后觉少年居然一路陪自己到这里。
她的十八岁，发生了好多事。或许是之前的人生太过顺遂，所以“成人礼”的惊吓接连不断。
“谢谢你。”佳绪里轻轻捏住夏油杰的衣摆。
居然又说谢谢。但夏油杰不在这时候和她计较了，撸猫似的摸摸她的脑袋。
“先吃点东西，佳绪里。”
下了新干线，两人放弃巴士直接打车至目的地。佳绪里去奶奶家找妈妈，夏油杰则转身去了养老院——
经历多次设计、拓建并改良的偌大园区此刻杳无人烟。「窗」接管后，门卫也被撤走。
夏油杰抵达时帐已经布下，他与陌生的辅助监督简单打招呼，单手抬起非术师无用的警戒线步入帐中。
郁郁葱葱的绿植经过细心剪裁，玫瑰过了花期，此刻橙红色的凌霄花于道路两边依次排开，呈现步入精致花园的既视感。
养老院分为一期与二期，一期为日常所见公寓式建筑，分几人间与单人间，二期则是独栋建筑配上专属枯山水庭院。
即便帐阻隔了灿烂日光，但无法掩盖这片院区的良好环境。
这里并不像是会滋生咒灵的地方。人类的负面情绪总是令人意想不到。
夏油杰放出两只小咒灵去二期探路，自己则往一期的方向走。长腿迈开，没走两步就听得一阵玻璃窗爆裂的声响。
紧接着一道人影自四楼飞出。
浮游咒灵飞向半空，稳稳接住呈自由落体的人。
夏油杰沿着建筑外墙可借力的设计，身形矫健，几下攀至三楼窗台。
他托腮与跪坐的咒术师对视，刘海在风中摇晃：“就说不要勉强了嘛。有哪里受伤吗？”
眼前的咒术师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留着一头利落短发，手里咒具断成两截。粗略估计至多准一级的水平。
“没。”就近委派来的咒术师抹去脸上的擦伤，她抬头看向夏油杰，在看清他的脸后握着咒具的手轻颤一下。她倏尔背脊挺直，紧张到有些结巴：“夏、
夏油桑！”
她比夏油杰大两岁，但还是用了敬语。
夏油杰笑道：“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浮游咒灵将少女送至入口处，夏油杰翻身上到四楼没了踪影。
她……她居然见到特级咒术师本人了！现今咒术界三大特级之一的夏油杰！连一级咒术师都没见过几个的少女，内心激动到小人疯狂打滚。
养老院的咒灵可以隐匿进异次元空间，幸而刚才的咒术师将它引出，这会儿省去了夏油杰寻找它的功夫。
两只夏油杰的持有咒灵将那只试图逃走的肇事咒灵囚禁在现实与异次元之间，动弹不得。
肇事咒灵拥有智慧，但实力远没达到特级的程度。
“把我未来的岳父大人还回来嘛。”夏油杰盘腿坐在咒灵对面，分外悠闲地与其聊天。“人类不是这样吃的。撒——看在你能力特殊的份上就不暴力祓除你了，把非术师们从异次元放出来。”
“他们……”动弹不得的咒灵看不惯夏油杰但又打不过他，“都是抛弃父母的坏孩子——”
“……”夏油杰眯起狐狸眼，略显无奈地挠挠脸颊。
看来是源自留守老人们憎恶、伤心、担忧被子女遗忘抛弃中诞生的咒灵。
夏油杰偶尔也喜欢与能用语言沟通的咒灵聊天，它们对于人性的恶有着更偏执更狭隘的理解。但不是现在了，考虑到可爱的佳绪里正在害怕与担忧中……
一把能够划破空间，割裂次元壁的咒具刀出鞘，锐利冰冷寒光划破眼前的僵局。
三分之一躲进异次元中的咒灵被夏油杰一瞬切开。
封闭空间被打开。
咒灵失去抵抗力，吐着紫色液体，密闭空间完全敞开。
情报说这里一共失踪了四人，最早失踪的人要追溯到两周前。非术师长时间逗留在咒灵的异次空间内，不吃不喝，还有被深层污染的危险。
夏油杰一只脚跨入空间内，就听得里头传来中年男人铿锵有力的指挥声。
“前面有风透进来，应该是出口，我背这位陷入昏迷的女士，你们继续往前走。”
夏油杰单手握住被剖开的咒灵，撕扯出更大的裂口方便被困者前行，紫色流液沾了他满手。
很快四位非术师出现在眼前。
走在最前方互相搀扶的应该是对夫妻，年纪50岁上下，落后一段距离的中年男人背着丧失意识的年轻女子。
夏油杰见过照片，所以一眼认出千野英士。
几人终于脱离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地方，在现实与虚幻之间看见一位高大挺拔，面带微笑的少年。
“出口处有人接应你们。”夏油杰对那对夫妻说，随即转头看向佳绪里的父亲，“已经没有危险了，伤员交给我吧，您先离开这里。”
成年男人哪有把困难交给年轻人的道理，千野英士礼貌拒绝了。
“交给我吧千野叔叔，她身上的伤普通医生无法医治，”夏油杰继续道，“佳绪里酱应该已经在门口等您了。”
千野英士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位陌生少年，他怎么知道自己姓什么？佳绪里酱……喊得倒是亲切。是她的朋友？
陷入昏迷的女人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诚如夏油杰所言，不是他们普通人理解的那种伤口，更像是科幻片里被高阶生物污染的模样。
短短不到24小时的经历，完全颠覆唯物主义者千野英士的世界观。少年提起了佳绪里，他想到此刻应该心急如焚的妻子女儿和父母，于是没有再做挣扎，先一步离开原地。
夏油杰接过伤员，吞下祓除的咒灵，恶心至极的气味顿时充满整个口腔，令他作呕。
养老院门口已经等候着医护人员以及咒术界的“公关部”，他们十分擅长为咒灵袭击事件编造冠冕堂皇的谎言，混淆非术师的认知。
因为看不见咒灵外加受到连续惊吓，人类趋于留在舒适区的本能，多半是会接受公关部的安抚以及荒谬故事的。
养老院的社长已经在门口处向受到惊吓的夫妻鞠躬道歉，希望将这件事小而化之。
佳绪里和母亲被拦在警戒线之外，警戒线内站了三三两两西装革履的男人，模样看起来像是比警察更高一级。
不一会儿，夏油杰抱着一位昏迷的女人走出来。
佳绪里十分疑惑，但距离太远，她没有大声喊他。
“夏油桑！”方才的咒术师出入自由，所以她立刻跑上前，倒不是担心少年的实力，只是按耐不住见到偶像的欣喜。她想帮上忙，但因为激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这位女士……？啊对，医护在那里！”
医护人员从夏油杰手里接管昏迷的女人。小地方的工作人员没经历过较高等级的咒灵袭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被咒灵的术式侵入时间过久，需要硝子看一下。”夏油杰说出自己的判断。“硝子不适合因为一个伤员长时间离开东京，你们可以联系东京咒术高专，把她送去东京配合治疗。”
“院内应该还有一些低等咒灵，趁现在清空的状态彻底祓除再恢复运作会比较好。”
温柔少年强大又冷静，总能让慌乱的场面得到控制。
夏油杰交代完任务细节，偏头去找佳绪里，后者已经见到爸爸，一家三口正在说话。一旁还站着鞠躬道歉的养老院管理层。
当千野英士被妻子问到发生什么事时，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夏油杰的方向。
少年大方与他对视，点头微笑，然后目光看向满脸疑惑的佳绪里。
他们一个在警戒线外，一个在警戒线内，不知为何，佳绪里忽然感觉夏油杰的世界离她好远。
是足以让人望而却步的距离。
垂于身侧虚握的拳悄然握紧。可那有什么关系呢？佳绪里制止自己一瞬退缩的念头。不论杰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她主动走向他，彼此有了交集，此刻她只要再跨越那道警戒线，就能更靠近他。
“回去吧。”
可惜前进的步伐被爸爸的话语声打断。
他们确实应该先回家去，不能让爷爷奶奶更担心。
夏油杰也被辅助监督和一些后续事项牵绊住脚步，只能用口型对佳绪里说了句“等会儿见”——
“诶多……”
不算大的客厅里此刻坐满了人。分别是沙发上的千野太太、千野佳绪里以及黑发少年，单人沙发上的千野爷爷，另一边单人沙发上的千野奶奶……板凳上的佳绪里的堂弟和堂妹。
千野先生在厨房切水果。
佳绪里没想到夏油杰的“等会儿见”是指他会买了礼品……登门拜访。
“诶多……”
客厅内诡异的安静下来。
千野太太又看一眼佳绪里身边保持微笑的夏油杰。
对，这是小佳绪里的男朋友，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头目！
……虽然很帅，但真的很像笑着打架的不良少年啊佳绪里——千野太太冲女儿投去这样的目光。
“听佳绪里说伯父遇到一些意外，正好路过就前来探望一下。”狐狸少年撒谎不打草稿。
老人家正处于儿子平安无事的喜悦中，对于这样的拜访很是欢迎，他们用长辈疼爱晚辈的语气说他有心就好，不必带礼品。
只有千野英士知道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他放下切好的水果，邀夏油杰去阳台上赏老人种的花。
“那些……是什么东西？”千野英士看不见咒灵，但明显感觉到自己是被一种怪物抓住了。
公关部所说，一切都是因为中毒产生了幻觉……他绝对不信。
阳台上的男人们在谈话，佳绪里被长辈和弟弟妹妹轮流围攻。
“佳绪里酱，恋爱没有关系，但不要影响学习哦。”
“夏油君是哪所大学的学生？”
“佳绪里姐姐，那个帅帅的哥哥是谁呀？”
“男朋友是什么？电视里可以亲嘴的那种关系吗？”
……
佳绪里保持蒙娜丽莎的“端庄”微笑。男朋友啊……何止是亲嘴的关系。
被彻底摧毁世界观以及人生观的千野英士回到客厅，一脸菜色。他看着佳绪里，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没有说出口，最后还是去找自己的妻子缓解震惊。
岂料，本该和自己一样是无神论者的
妻子闻言后，十分淡定的表示，她很早就知道「咒术界」的存在了。
“上岛主任的女儿是咒术师，有次聚会他喝多了，在酒局上大肆宣扬过咒术师、咒灵的事。”
千野英士：“……”
“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阿拉？因为爸爸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啊，反正那些东西我们也看不见，就没和你们说。”看不见就没有证据，多说无益。
并且之前的千野太太对咒灵的存在半信半疑，直到此刻才是全信了。
夏油杰陪佳绪里的弟弟打了两盘电动，又被妹妹拖去看她给洋娃娃扎的小辫子，这才得以脱身和佳绪里独处一会儿。
佳绪里踮着脚，拿鸟食逗爷爷新养的鸟。
夏油杰走到阳台边，接过她手里的鸟食放入鸟食罐中。
佳绪里看向少年，没有出声。
无声的注视就像是在拷问，夏油杰放下鸟食袋。
“没有想隐瞒佳绪里，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时间。”
夏油杰感觉今天就像是一场教师考核，打分标准来自非术师听众能否理解他口中的咒灵世界。当然，他对佳绪里描述的，要比对千野英士描述的详细得多。
佳绪里喜欢看这些鬼怪的故事，想象力丰富，接受度也高。
咒灵的存在源自人类的负面情绪，确切的说是源自非术师。这些名为咒灵的怪物有的弱小如游戏里的低级经验怪，有的强大如副本终极BOSS。咒术师在这场“游戏”里负责祓除咒灵，并且咒术师也有等级之分。
“难怪今天那位大姐姐对杰那么崇拜……”佳绪里小声嘀咕。她的男朋友在那个世界里一定是很厉害的咒术师。
“嗯？”夏油杰敏感捕捉到佳绪里的言语。“……佳绪里介意吗？”
佳绪里摇摇头。她小气，但也没那么小气，大姐姐只是单纯欣赏她的男朋友而已。
少女此刻挫败的，失落的原因另有其他。
“我和杰……是两个世界的呀。”
夏油杰心口一颤，下意识握住佳绪里的手腕。他没想到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也偏偏是这个结论，他无法反驳也无法调和。夏油杰也曾因为不了解非术师的校园生活流行什么，因为心底对非术师的偏见……担心自己无法很好融入佳绪里的世界。
“佳绪里……”
佳绪里察觉少年握住自己手腕的手逐渐收紧，就像怕自己忽然松开他一样。她抬眸，一瞬间读懂夏油杰的眼神。
“不是杰想得那样，我不会逃的。我只是……”
佳绪里再度垂眸看向自己的脚尖，踌躇片刻。
“我只是忽然发现，自己可能永远帮不了杰什么。”
她本以为过了艰难的备考期，等她也成为大学生之后，自己也能帮杰做些什么，就像他宠自己那样。
结果那个世界的危险和慌乱她连看都看不到。
难怪杰的好朋友五条悟与女朋友之间有别人无论如何都挤不进的私有结界。他们是相同世界的人，看着同样的生命景色。
新鲜感褪去，热恋感退烧后……她和杰，能成为那样的存在吗？
夏油杰扶住佳绪里的肩，贴上她微凉的面颊：“佳绪里需要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那将会是他生命中全新的意义。
“……”居然说那么犯规的话。佳绪里心底泛起的酸涩感消失一些。“我也希望杰需要我。”
“我一直一直，都比佳绪里认为的，还要需要你哦。”
比如他才吞了味道如抹了呕吐物抹布般的咒灵球，真真切切需要佳绪里的气息让他好受一些。
佳绪里很少听温柔少年说情话，此刻面庞微红。
她轻推开夏油杰的贴近，与他对视，眼睛亮亮的。“那……想要杰，可以帮到你吗？”
夏油杰：“……”
嗯？
如果他没会错意的话，这个一脸害羞的少女……在调戏自己？
客厅与厨房里的大人各自忙碌着，如果只是低头亲一亲她不会被发现。他怎么能忍住不亲她呢？
夏油杰笑意渐浓，抬起佳绪里的下巴。
……
“佳绪里姐姐，你们现在是要亲嘴了吗？”
不料，稚嫩的童声自下方传来。
被抓包的小情侣诧异看向声音来源处——看到五岁的妹妹正蹲在那里，两手托腮，像研究小鸭子小乌龟那样……看着他们。
“……”
妹妹站起身，好让自己观察的视野范围更大一些。
下一秒，圆圆的包子脸就被夏油杰那双大手捂住，彻底挡住视线。
他侧头亲吻她的唇角，隐忍，但意犹未尽。
第25章
“佳绪里，准备好了吗？”
狭小宿舍内，身穿基础白T的少年与一袭棉白细带连衣裙的少女面对面盘腿而坐。
老旧空调输送着冷风，机器嘎吱嘎吱作响。窗外阳光明媚，屋内因为帐的落下稍显昏暗。
“……准备好了！”佳绪里屏息凝神，伸手推推鼻梁上不太适应的眼镜。
她专注的模样就像在观看一场篮球赛，我方球员正零秒出手一个三分球。生怕轻轻一个吐气就改变了结局。
夏油杰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自己的女朋友可爱到，他垂眸一笑，接着抬手放出两只小咒灵。
“……咦。”佳绪里低头看向身边四不像的小怪物。“这就是咒灵吗？”
她抬起咒具眼镜，裸眼的视线里空无一物；再放下咒具眼镜，长相奇特的咒灵又出现了。
如果不是夏油杰拿来的这副眼镜看起来和普通眼镜毫无区别……她都怀疑是不是全息技术在搞鬼。
佳绪里凝视身边两只一动不敢动的咒灵，伸出手指迅速戳两下。
手感就和戳到龟壳一样。
“咒灵……那么乖的吗？不是说会伤害人类吗？”
“这是我的持有咒灵，没有我的指令不会轻举妄动。”
佳绪里戴着眼镜的脸转向前方，大眼睛疑惑地眨巴两下：“持有咒灵？”
“就是打败后收为己用的咒灵。”
佳绪里点点头，若有所思后笑起来：“所以咒术师都是宝可梦训练家，库洛卡牌收集师。”
“只有我的术式形式是这样。”夏油杰跟着佳绪里一起笑起来。
沉重的咒术师生涯在她口中居然变得有趣。不过这样也好，属于咒术师的至暗时刻她不必了解。夏油杰继续道：“嘛……你要那么理解也可以。”
佳绪里倏而向前凑近夏油杰，两手撑着他的大腿，抬头看他。“可是，杰会很累吧。”每天和长相奇特的咒灵博弈，她感觉自己刷过的题都算不上辛苦了。
少年令人“馋涎欲滴”的身材，居然是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从危险中锻炼来的。她有些道不明的心疼。
夏油杰没有回答。
少女像只猫扒拉在他胸口的位置，单边肩带滑落手臂，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凝望他，身上好闻的气味与带着暖意的体温轻盈将他包裹住。
空调挡风板匀速上下扫风，冷风吹着夏油杰的后背，但无法缓解少年体内经不起撩拨的燥。热。
……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已经没有关系了。”最难捱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他笑着捋了捋佳绪里耳边的碎发，将滑落的肩带拉回原位。
然后在少女写满问号的目光中捧起她单边脸颊，侧头于唇边落下一个吻。
这样的浅尝即止显然不够。
放出的咒灵被收回。
夏油杰摘下佳绪里脸上没用的咒具眼镜，鼻托在她的鼻梁两侧留下很浅的压痕。指腹滑过几乎消失的压痕 ，没有冰冷的镜片阻隔，他低头就能亲到她。
谁知佳绪里反常地后退一些距离，闪躲了一下：“……今天是来看咒灵的。”
“已经看过了嘛。”夏油杰笑着继续凑近她。
佳绪里的表情是默许，但言语还在推搡：“衣服会弄脏的。”
看来今天的她要走这种风格。
没想到他的佳绪里，还有这种“爱好”。
夏油杰用鼻尖蹭她的鼻尖，凉凉的。他也一改往日总是哄她的语气，说话的口吻带了些命令和不容拒绝：“那你不要乱动。”
佳绪里：“……”
现在到底是谁……在乱动！
欲拒还迎，玩起角色扮演的少女一秒破功，强大的生理性喜欢让人趋于本能，很快妥协。
被身前的家伙亲的迷迷糊糊，不论他的手落到哪里都感觉舒服又妥帖，不服气的佳绪里轻声抱怨：“膝盖疼死了……”
宿舍地板硬度较高，跪久了确实会疼。
夏油杰单手抱起佳绪里，把她放到一边的单人床上坐好。知道她是故意“娇气”，也还是耐心安抚，发烫的掌心轻揉她的膝盖。
“看来以后家里要多垫地毯。”他说。
佳绪里秒懂夏油杰的话外音，垂眸偏头避开他，又被捉回来。
他咬她的唇，她面颊上白皙的肌肤，然后轻轻撕扯她的耳垂。
身前的完美男友在亲密接触上越来越熟练，他逐渐放弃用理智约束自己的行为……于是肉食的本性与真面目在她面前显露。
佳绪里在他霸道的侵略中彻底放弃抵抗。
轻揉膝盖的掌心此刻哄着佳绪里的另一处。
“……杰。”她喊他的名字，眼底浮起水光，是深渊也是救赎。
“我在。”
他了解她所有的喜好，包括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地方。
“……唔……”
长裙压出褶皱，蜷起的脚趾，弓起绷直的脚背，佳绪里轻踢这个轻而易举掌控她的男人。
夏油杰拥住佳绪里的肩膀，亲吻她发颤的唇。
“乖。”
她以为他在哄自己。
“转过去，佳绪里。”
结果是蛊惑的命令——
夏油杰下楼买了佳绪里点名想吃的炸鸡和冰可乐，回到狭小的宿舍时，她还在睡。好像每次累极之后她都会很快进入梦乡。
幸福感与安全感十足的人，就是比较好睡。
佳绪里小小一只，套着夏油杰的长袖外套，因为蜷缩的睡姿，导致画面看起来像是她整个人都裹进了宽大的上衣中。只露出两只嫩白的脚。
洗过一遍的长裙晾在太阳下，已经半干。
佳绪里的暑假已经接近尾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拥有如此悠闲的午后，所以夏油杰并不着急叫醒她。
他盘腿坐在床边，玩她散乱在床单上的长发。发尾有些地方打结了，于是他耐心一点一点小心将其分开。
像小孩精心照料他心爱的芭比娃娃。
饥肠辘辘的佳绪里是被炸鸡香唤醒的。居然还是KARIJU的。
不用说，一定是她之前发的某条状态里提到过。这点小惊喜对她的男朋友来说简直信手拈来，比圣诞老人还要专业。
佳绪里磨蹭着离开单人床，坐到矮桌边。夏油杰已经将炸鸡取出放在中间，冰可乐也打开倒在玻璃杯中，额外加了冰块。
少女的手完全躲进长长的袖子里，没有拿出来的准备，她看着夏油杰，这“竹杠”今天是敲定了。
即便长裙晒干她也完全没法穿上，细吊带裸/露的地方满是少年不懂节制的红痕。
「下次不要穿这样的衣服了哦，佳绪里。」
结果他还恶人先告状，指控起衣服的不对！
佳绪里气鼓鼓的，然后被喂了一口炸鸡。
……
好吃。
于是气消了一半。她端起杯子喝一口冰可乐，盛夏专属幸福感达到顶峰。
夏油杰生怕吵到佳绪里的好梦，于是手机调了静音。此时随手点开，发现三个未接来电。
来电人是咒术高专新任的辅助监督，不用想也知道找他干嘛。
「悟，江湖救急。」
「？」
「任务。」
挚友之间不计较这些。五条悟撒泼拒绝任务只想和女朋友贴贴的时候，夏油杰也会帮他。
这间宿舍夏油杰申请之后并不常住，所以属于他的个人物品也不多。除去一些换洗衣物就是课本文具。一眼到底的小宿舍没什么可研究。
出门玩……出门是不可能出门的了。
佳绪里罩着夏油杰的外套重新盘腿坐到地上。
她又一次戴上可以让非术师看见咒灵的咒具眼镜：“嗯……那就继续看咒灵吧。”
夏油杰：“……”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佳绪里此刻对咒灵的兴趣，比对他还大？
几乎所有被夏油杰降服的咒灵，他都记得大概时间和过程。
“这只是高专二年级的时候，和悟一起出任务降服的。当时我们赶走辅助监督说会自己布帐，结果忘了……”
“这只……是三年级的时候，单独任务，在神奈川附近……”
佳绪里看着眼前稀奇古怪的咒灵，听少年温柔阐述他的过去，他的回忆。比相片留影更生动。
她来不及参与，也参与不了的少年的世界，那就安静做一个聆听者。
这也是她了解夏油杰的过程。
“咒灵一定很难吃吧。”佳绪里轻声打断夏油杰的阐述。他没有宝贝球，也没有魔法棒，所谓降服的持有咒灵居然是用吞咽这种方式收集。
“习惯了。”夏油杰没有否认。
佳绪里凝视他，没有继续言语。忽然的，她就不想再看那些咒灵了。
她摘下眼镜扑进夏油杰怀里，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就那样安静地抱着他。
夏油杰在这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终于完整。他的偏执，他的意义，他的一切都生了根，不再茫然漂浮。
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日落烧红了整座城市。
夏油杰送佳绪里回家，顺道把借来的咒术眼镜还给小真希。两人经过大学附近时，碰巧撞见完成任务打道回府的五条悟。
白毛推推鼻梁上的墨镜，大白牙笑出反光。
“克制点吧杰，都快没体力接任务了吧？”
……
佳绪里与夏油杰迅速对视一眼，想起上次一起看完的漫画。
于是两人灿烂一笑，十指相扣。
“说什么呢悟，我们可是纯爱。”
第26章
炽热夏季终将落幕。一波三折，留下无数美好瞬间的暑期也在恋恋不舍中迎来句点。
返校前一夜，佳绪里和夏油杰煲了很长时间的电话粥，像是要把之后几个月无法及时传递的思念如数倾诉。
可越聊，就越舍不得。
整个暑假他们几乎每天都见面，更不用说“分手风波”后两人没羞没躁连体婴儿般的相处模式。
佳绪里已经完全习惯夏油杰陪伴在身边的状态。一想到明天要回到学校，就像是戒断反应那般浑身不适。
“我想见你。”佳绪里屈膝坐在床上，额头抵住膝盖，声音闷闷的。
她想好了今晚电话里绝对不说想见面的言语，但还是没有忍住。
“到阳台上来。”
喜欢的嗓音从电话对面传来，佳绪里倏尔抬头，愣神一秒后匆匆跑至阳台上。
傍晚时分城市短暂降过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雨后清新的气息。少年站在爬满青苔的砖墙前，手里握着手机，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
琥珀色的瞳仁里是欣喜是爱意，佳绪里收起手机，匆匆跑下楼。
路过客厅。
千野英士正在计算不同产品的收益，他颇为疑惑地看着佳绪里飞奔而过的背影。“佳绪里？”
“我马上回来！”
娇小身影一下推开木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站在前方的少年。
夏油杰张开双臂接住佳绪里，一把将她抱起。
右脚木屐滑落在地，佳绪里索性用腿环住少年保持平衡，她在他的颈窝处深吸一口气。
熟悉的体香有种使人安定的魔力。
“杰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她两手捧住少年的脸，又惊又喜。
“从打电话开始就一直
在这里哦。”
“……为什么呀？”
今天上午佳绪里和爸爸一起逛了超市，到家吃完午饭就开始整理开学所需物品，一直忙到晚饭后才有时间和夏油杰通电话。
“因为我也很想佳绪里。”他低头顶一下她的额头。
热恋期的戒断反应不止她一个人有。夏油杰甚至偏执的想，让佳绪里不要读书不再奔赴她的理想，只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
少年有力的臂弯稳稳托住佳绪里，后者仔细端详他的面庞，指腹摩挲他的五官轮廓。
“明天下午1点前要进校。”
“那我们一起吃个午饭，然后我送你去学校。”
“好。”佳绪里再次埋进夏油杰的颈窝。“吃鳗鱼饭！”
怀中人每一次展现的满足与幸福感，都会令夏油杰感到更为满足与快乐。恋人在夏末初秋的夜里安静相拥，时光漫漫，自成一个宇宙。
须臾，佳绪里自夏油杰怀里抬起头。
“对了。”她想起什么事，晃晃腿作势要下去。
夏油杰环着佳绪里的腰保持她身体平衡，直至她重新穿上那双木屐。
“你等我一下。”
言毕，佳绪里转身跑回家里，路过客厅，回到自己房间，拿起一包零食，又噔噔噔跑下楼梯往家外冲。
千野英士看着来去如风的女儿：？
“……佳绪里？”
“我马上回来！”
……得到的又是这样的回答。
已经是晚上九点，家门口有什么值得佳绪里一次又一次跑出去？好奇的男人走到门口往外看去。
只见路灯下，佳绪里手里拿着上午买的水果糖，塞进夏油杰的手里。
难怪上午在超市里看到那袋糖后那么高兴，原来是要给男朋友。千野英士退回家中，不再窥探年轻人的小九九。
话说回来，佳绪里的男朋友外表如此硬汉……实际上喜欢吃糖吗？
夏油杰看着手里花花绿绿包装的糖果，产生了和千野英士同样的疑问。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水果糖！吃药苦的时候都会含一颗在嘴里。杰吞了咒灵之后吃一颗，就当……”
少女漂亮的眼睛轻眨一下。
“……就当是我亲过你了。”
夜晚的小路无人经过。夏油杰心思微动，剥开一颗橙子味的糖放进佳绪里口中。
咦？不是说给他吃嘛。佳绪里心生疑惑。
下一秒，少年抬起她的下巴，舌尖探入她口中，将糖果卷进自己口中。
雨后凉风无法化解两人逐渐升高的体温。
微甜的水果糖在两人口中打转，被他们纠缠难分的舌推至一边，又被少年连糖带她的舌一起含住吮吸。
微红指尖掐住夏油杰的衣摆，佳绪里在他毫无节制地侵略中身体发软。来不及吞咽的涎水自唇角流出，又很快被他舔去。
全部的全部，佳绪里所有一切都是他的。
圆圆的糖越来越小。
两人探索彼此、感受对方的亲吻也越来越失控。
“……杰……”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不像话的亲密使他们相熟的身体渴望更进一步被安抚，但又无法在此时此刻满足。
口腔里满是橙子的香甜气。
夏油杰终于放过她的唇。
他们喘息着再次贴近，不舍离开对方的体温。
“这样……才能当做是佳绪里亲过我了哦。”他在她的耳边戏说。
佳绪里脑袋懵懵的，在少年的怀抱中哼哼唧唧算是回答了——
距离佳绪里回到学校已经过去整整三天。夏油杰托腮看着桌面上那台安静的手机，指尖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桌面。
那个在分别前依依不舍，红着眼眶小声说会很想他的少女……一进学校就把他抛到九霄云外。除了每天例行公事的早安和晚安之外，再没有其他消息。
很好。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和学习争宠失败的夏油杰简直气笑了。
不过嘛，这恰恰是佳绪里最可爱的地方。她心里永远有杆秤，知道自己要什么，清楚什么时间里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辅助监督的车已经停在楼下。
Geto：下午有连续任务，可能是失联状态哦。有事拨这个号码。
夏油杰将辅助监督的联系方式留给佳绪里，随后收起手机起身下楼。他也有自己的任务需要完成。
一开学就进行车轮战摸底测验，全体学生都进入不同程度的焦头烂额状态。老师们美其名曰，这是快速让学生们从暑假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佳绪里不知道其他同学的暑期状态是什么样的，她黏黏糊糊的恋爱脑的确被老师消灭一大半。
直到第一次摸底考百名榜放出，她看到自己小小进步一名的结果……紧绷的弦才稍稍放松下来。
佳绪里用例假第一天肚子痛作为挡箭牌，成功躲过下午的体育课。
她猫回教室，拿出手机，这几天都不敢和手机对面的少年多发消息，生怕聊着聊着就分了学习的心。
索性考试结果还不错，佳绪里准备奖励自己和男朋友腻歪一节课的时间。
“……”
然后就看到夏油杰下午会失联的留言。
“呜……”佳绪里趴倒在课桌上，流出不存在的宽面泪。缘分这种东西，原来不会永远存在于两人之间。
既然如此。
她就再背会儿单词，练一下听力吧。
趴倒的少女又火速坐起身，戴上耳机，背后燃起雄雄斗志。
于是傍晚时分，当夏油杰从第三个帐里走出来，收到一条这样的消息。
Kaori：充电配对失败，需要一张腹肌照激活女朋友。
“……”
夏油杰剥开一粒糖放入口中，坐进辅助监督的车里。
被敲诈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可爱的女朋友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吧。
“夏油桑。”身边的辅助监督小心开口，“还有一个任务需要安排在明天吗？”
只负责开车的辅助监督都感觉连轴转的任务很累，更不用说负责调查以及祓除咒灵的咒术师了。
夏油杰收起手机，偏头看向辅助监督微微一笑：“现在去吧，没关系。”——
佳绪里收到她的激活礼物时，正巧作文写至最后一个字。
她左看右看，确定宿舍的大家都在奋笔疾书、埋头苦干之后悄悄点开消息。
三秒后，她整颗脑袋爆红，升温到冒烟。
……怎么……还能这样呢！
她只要小小一张腹肌照而已，少年居然赠送了胸肌视角。这都不算，他还咬住了掀起的T恤。镜头没有拍进他的脸，只能看到嘴和下巴。
看得出夏油杰并不擅长这样的自拍，角度和光线都差强人意，无奈主题内容实在过硬。
身后的佐藤伸了一个懒腰，佳绪里一惊，手忙脚乱关掉手机。男朋友的绝佳身材只有她可以看！
消息提示再度亮起。
Geto：激活失败？
于是佳绪里抱着手机跑到阳台上。
Kaori：加载过度，宕机了。
夏油杰刚洗完澡，正用干毛巾擦着湿漉的长发。他光着上半身坐到椅子上和佳绪里聊天。
Kaori：谁教你用这种姿势拍照的？
Geto：杂志封面。
唔……
佳绪里再次点开照片，保存至相册，打开相册，点开图片，两指滑动放大照片——
视线沿着腹肌纹理往下，两道不明阴影着实引人浮想联翩。
这漫画里都画不出的完美身材，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分毫不差踩在她的喜好上，肌肉再健硕几分或是减弱一些都不行。
压抑几天的思念倾巢而出。
但佳绪里没有任性地说出想见他。她知道，对于咒术师而言潜入这所学校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可这样不好，与上次试胆大会集中在废弃大楼做游戏不同，此刻他们见面，有概率会打扰到别的同学。
少年出现在女校始终是不合适
的。
Kaori：照片不错，但是少了一样东西。
Geto：什么？
Kaori：周六告诉你。
狐狸少年眼角弯弯，脑后冒出一个闪亮的问号。
直至周六——
夏油杰在佳绪里不算胁迫的胁迫下，换上那日照片上一模一样的T恤，并现场回放咬住衣摆的动作。
“……佳绪里？”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小腹收紧且滚烫。
恶作剧少女自他的腹间抬起头，甜甜一笑。
紧致的腹肌上，多了两道红色印记。
第27章
佳绪里与班长一起参加了周末考试冲刺班，之后的时间里变得越来越忙。也因为她接触到校外更拔尖的备考生，心态有了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变化。
人生路上总不能一直顺风顺水。
摸底考小有进步的佳绪里在接下来的月考中遭遇重大滑铁卢，紧接着往年真题卷也连续遭遇挫败。
「千野同学，这样考东大医学部会有些勉强呢。」
经验老道的老师如此建议，希望佳绪里能再考虑一下备选志愿。
学习心态一旦有了崩塌，结果就越来越不尽如人意。往日一眼就能看出考点的题目，也在压力下变成可怕的无法读懂的异形字。
不知是精神压力过大，还是气温骤降身体没有适应，佳绪里在枫叶从北至南晕染成红色的季节里，久违的感冒了。
下午还只是头晕喉咙痛，到了夜间直接高烧39.6℃。
校医立刻开了退烧药。但怕耽误佳绪里这来势汹汹的病情，她还是电话联系千野夫妇，接佳绪里回家休养几天。
千野英士深夜驱车至枫华学院，他恍然，佳绪里已经快要从这所学校毕业，而自己是第一次这样开车来接她。他错过了她好多成长瞬间，那些看似不重要的日常。大家口中独立又听话的好孩子，实则都是她自己在摸索探寻这个世界。
副驾上的少女烧的迷迷糊糊的，都没有精力勉强和爸爸说上几句话，这更加重了男人内心的负疚感。
佳绪里回到家，妈妈测量她的体温，然后贴上退烧贴。因为完全没有胃口进食，所以她先回房间躺下睡了。
一觉醒来尚是凌晨时分，退烧药见效，佳绪里感觉头重脚轻的症状缓解不少。她撕掉额头上的退烧贴，想下楼喝点水，才坐起身就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水还是温的。
仔细听，浴室里还有水声。
浴室门被打开，千野太太拿着温热的毛巾走出来。
“佳绪里？醒了？”
“……嗯。妈妈怎么还没睡？”
“佳绪里一直不退烧，怎么能睡呢？”她一直在用物理方式辅助佳绪里退烧，若还是高烧不退就要去医院推退烧针了。
幸好温度下来了。
“佳绪里酱最近是不是学习很累？”
被戳中心事的佳绪里愣了片刻，而后小声开口：“……我可以应付下来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心事宁愿与朋友，与陌生人倾诉也不愿和家人说。但佳绪里好像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不说了。
千野太太叹了口气，已经过去的时光弥补不回来。她又为佳绪里测量体温，擦去她退烧后身上发的汗，这才准备去休息。
佳绪里重新窝进被子里，脑袋昏昏沉沉的，但睡意全无。她翻开手机，发现三条未读消息。
Geto：感冒症状有缓解吗？
Geto：已经休息了吗？
Geto：早点睡，晚安。
以免打扰到宿舍其他同学，夏油杰与佳绪里之间默认非紧急状况不通电话。最后一条消息是昨天晚上十点发送的，因为身体实在难受，佳绪里在学校躺下休息的时候没有看手机。
现在是凌晨四点。
Kaori：晚上忽然发烧所以回家了，一直没看手机。
消息发送不到三秒，手机便亮起消息提示。
Geto：现在在家吗？身体感觉怎么样？
佳绪里：“……”现在是凌晨四点没错吧。
Kaori：在家，吃过退烧药现在不烧了。杰没睡觉吗？
睡是睡了，但没有睡熟。所以佳绪里专属消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夏油杰瞬间清醒。
但这些不是重点。
Geto：天亮后方便来看你吗？
佳绪里也不确定白天爸爸妈妈会不会在家。但应该没有关系，毕竟夏油杰是颠覆爸爸世界观的男人。
Kaori：好。
Kaori：我想听杰的声音。
她的头还是很疼，看不了太久电子屏幕。
夏油杰拨通佳绪里的电话，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电话那头的少女没什么精神，经常说着说着就没了音，不然就是简短的“嗯”。
直到佳绪里再度进入梦乡。
夏油杰听着听筒对面传来的平稳呼吸声，心疼与着急，但也只能等到天亮——
天一亮，夏油杰准时准点按响千野家的门铃。彼时千野英士请假在家，正根据教程为佳绪里熬粥。
男人与少年在玄关处沉默对视。
“千野叔叔，你好，我来探望佳绪里。”夏油杰保持最礼貌的微笑。
千野英士：“……”
佳绪里正在生病，叫她下楼来迎接男朋友显然不合适。但此刻要他后退一步，把眼前少年的送进佳绪里的房间……倒也不是不合适，就是……
一些奇怪的“父亲身份”在作祟。
“叔叔在煮粥吗？”关键时刻，夏油杰开口缓解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尴尬。“我来帮您吧。”
少年接过掌勺大权，熟练地在厨房熬起粥，并配了个爽口的小菜。
关火、装盘，夏油杰端着早餐走进佳绪里房间。
一切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留下中年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
佳绪里的体温还在反复，她在被子里蜷成一团，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觉得热。夏油杰坐到床边，轻拉开被拽到皱起的被子，微凉手背搭上她发烫的额头。
感冒总没有那么快好起来的。
“佳绪里？”他轻声喊她。
“嗯……”佳绪里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少年模糊的轮廓。她握住少年的手抱进怀里，没有起身。
她身上很热，鼻间呼出的热气更是蜇人。
“佳绪里，这样不行。你需要散热。”
夏油杰边哄边抱，把和被子难舍难分的少女拉扯出来。
少年身上带了些外面的寒气，但依旧是熟悉好闻的味道。佳绪里被他抱在怀里，满分的安全感，身体上的不适与精神上的压力倾泻而出。
连日来的压力、委屈与彷徨在这一刻化作情绪的泪水。佳绪里倏而哭出声。
她是被他宠坏的。
少年的臂弯是可以任性撒野撒娇的地方。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很有读书天分的。但其实只是没有见过天才的井底之蛙而已。”她哭着，断断续续地说：“我总觉得只要我努力一下就能超越身边人，结果也完全不是这样。”
这世上多的是努力又勤奋的天才。
无论在什么领域，想要成为金字塔尖上的那群人，都太难太累了。
佳绪里此刻的崩溃，夏油杰在高专时期也曾彷徨过。虽然同为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是百年一遇独一无二的六眼神子，他强大、天才并且比任何人都勤奋努力。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赶超不了的存在。
但是，会过去的。
等跨越这道心里障碍，只寻求自身的极限就好。
夏油杰轻拍佳绪里的后背，不言不语地哄她。
佳绪里毫无形象地哭完，将郁结在心的情绪发泄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她最近钻进牛角尖里，给自己搭建了莫须有的牢笼。
夏油杰拿来毛巾把佳绪里哭花的脸擦得干干净净，一直都明亮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又红又肿，于是他俯身在通红的眼尾处亲吻一下。
佳绪里又出了一身汗，热度也下去一点。
粥已经是可以直接吃
的温度了。夏油杰端起碗，自然又理所当然地喂佳绪里喝一口。
“……杰真的没有妹妹吗？”她忽然问。
“没有哦。”
那也太会照顾人了。就像拥有带领七个妹妹长大经验的男妈妈。
佳绪里被自己的想象笑到，顿时笑出声。
夏油杰：“……”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在佳绪里脑海里是什么穿着围裙的形象，只无奈提醒她小心不要呛到。
空空如也的肚子被填饱，佳绪里的精神也恢复不少。
千野英士上楼探视佳绪里的情况，见她有转好的迹象便也放下心。
午饭后，佳绪里枕着少年的腿休息，后者指腹摩挲她的头顶，轻轻按摩，时而又在太阳穴处按压。
夏油杰很了解佳绪里感觉舒服时的表情，所以很快就掌握到哪些地方，多重的力气能缓解她发胀的大脑。
小憩一会儿的佳绪里睁开眼，不安分的手摆弄起身边的人。先是戳戳他的鼻尖，然后轻抚他的眼角，最后落到夏油杰的唇瓣上。
连续高烧后导致佳绪里嘴唇很干，喝水也缓解不了。
夏油杰指尖没入水杯中沾了水，缓缓、来回抹在她的唇上。
四目对视那瞬，两人同时张开嘴含住对方的手指，轻轻一吸，再松口。
“水都不能喝了。”她小声抱怨夏油杰用手指沾水的行为。
“我再去倒一杯。”夏油杰欣然接受批评，并准备及时改正。
但枕着他腿的家伙显然不准备放他离开。
佳绪里抱住夏油杰的腰，趁病行凶。她的男朋友情绪实在太稳定了，稳定到让她偶尔想使坏看他破防的瞬间。
“呀类……”夏油杰握住她的手腕，“还病着就不要闹嘛。”
被握住手腕的少女用脸和嘴继续使坏。
“……”
夏油杰直接抱起佳绪里放到腿上坐好。
忽然的转向让佳绪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只得乖乖靠着他的肩膀等天旋地转的感觉退去。
她身上还是热的，仔细感觉，佳绪里的呼吸也比平时要急促一些。
夏油杰捋顺她的长发，考虑到身体状况，姑且放她一马。“要不要睡一会儿？”
“睡太多，现在睡不着了。”
少年的肌肤微凉，刚好可以缓解手心手背热得难受。佳绪里的手又一次钻进夏油杰的衬衣下，贴上他的小腹。
并且，清晰感觉到那片凉意瞬间收紧的触感。
看来不做些什么，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是不会收手了。
夏油杰轻叹一口气，伸手捉住她的下巴。后者居然还躲开了。
“感冒会过给你的。”她理由十足。
“没关系。”他十分大方。
发烧中的少女根本经不起激烈亲吻，心跳加速，几乎要跳出喉咙口，她喘不过气，清醒几分的脑袋再度陷入昏沉的状态。
“……唔……”佳绪里推他，唇边的热气可以融化所有。
苍白面颊变得通红。
“……不行。”她开始求饶，“……呜……不要了……”
夏油杰像是没有听见，掐着她的腰，继续翻搅她滚烫的唇舌。
“……不敢了。”
身前人终于放过她。佳绪里重心完全落在夏油杰怀中。
虽然是为了惩罚她生病也不安分，但少年眼里的欲。望难以遮掩。他食指绕着她的发尾转圈，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
“快点好起来吧，佳绪里。”
这个模样，他始终是心疼的——
之后几天，千野夫妇肩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视线追随上上下下忙碌不已的夏油杰。
“……”
他们好想帮忙啊，可是这个照顾人事无巨细几乎满分的少年，根本不给他们插手的机会。
第28章
小病一场之后，佳绪里短暂放下占据大脑百分之九十的学习，怒刷两部电影，并旁听了妈妈关于心脏瓣膜疾病介入治疗的研讨会。
太多的专业她听不懂，但一字一句都是她未来追随的步伐与旅程。
失衡的心态一点一点恢复，她不再与自己够不到的高度较劲，专注于最初的梦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日历一页一页地撕。眨眼就到枫华学院一年一度的学园祭。这也是高三学生最后一次高中生涯的团体活动。
学园祭期间，学校会邀请某一所临校前来参观。高二时枫华学院接受了并盛中学的邀请，于是今年，学校作为回馈也邀请了并盛中学。
除此之外，高三生每人手中还有一张额外的邀请券，可以随意邀请自己的好友前来参加。
“佳绪里的班级准备策划什么节目呢？”
“一年级举办过合唱，二年级模仿‘超级变变变’节目做了一个大舞台。”佳绪里回忆起前两年的学园祭，开心氛围依旧可以感染此刻的她。“三年级原本打算一起做鬼屋，但上次玩过试胆大会了……所以准备经营一家cosplay咖啡厅。”
“cosplay咖啡厅？”夏油杰将手中的关东煮递到佳绪里嘴边，后者咬下一大口白萝卜。
半边脸鼓起，匀速咀嚼。佳绪里含糊不清地继续说：“原本提议女仆咖啡馆，但大家都觉得没新意，就演化成cosplay了。大家可以随意选择喜欢的角色扮演。”
嗯，幸好女仆提议被否决了。夏油杰放下心，换了一串牛肉丸继续递到佳绪里嘴边。
佳绪里病愈之后，夏油杰就喜欢上了喂食。小小一个动作，掌控欲和占有欲都能微妙的被满足。
“那佳绪里准备扮演什么角色？”
“女仆。”
“……”少年手中的竹签断成两截，牛肉丸掉了一颗。
在夏油杰一些美好品质崩坏之前，佳绪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他眼前。“准备扮演这个，一部漫画里的可爱鬼。”
她好像知道她的一些言行能轻而易举左右自己的心情，所以在故意使坏。
“佳绪里。”夏油杰食指在她的掌心轻挠一下，目光略带审视。“你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吗？”
“没有呀。”对面的人一口否认。
佳绪里眨眨眼，一脸单纯无辜。
她才没有期待angrykiss那样的事。
“对了，并盛中学要和我们一起组织一场舞台剧，所以之后两个周日都要排练。”
看这样子最近课余活动还挺忙。不过也好，劳逸结合总比读书读到病倒要好的多。
“佳绪里在舞台剧里演什么？”
“苹果。”
夏油杰：“……” ？
这可以演的吗？——
热闹的学园祭转眼就到。
佳绪里换上自制的可爱鬼套装，手里拿着纸筒做的恶魔叉。比起身边同学漂亮的装扮或是流行游戏、影视剧里的形象，她这一身确实需要一些抽象爱好者才会点名服务。
不过没有关系，佳绪里本来也就只等那一个人。
夏油杰手握邀请券站在枫华学院门口。 ：
少年今天摒弃以往宽松适合随时打架的衣服，换上一身过膝长风衣，直筒裤搭配工装靴。一米八七黄金比例身材完全撑起这套男大生最近风靡的穿搭。
半丸子头露出耳垂上的深色耳扩，成熟男人的魅力与少年气在举手投足间切换自如。
夏油杰所经之处，几乎都会瞬间吸引少女们的目光。有爱慕，亦有欣赏。
“这个男人是？并盛中学的学生吗？”
“他手里拿着邀请券哎，应该是某位学姐的哥哥……或者男朋友？”
“……那位学姐也吃太好了吧。”
“怎么说话呢？我们学姐个个天生丽质，这叫势均力敌。”
夏油杰本不想偷听周围人的议论声，无奈听力太好。他在听到“势均力敌”四个字后，弯起唇角笑了笑。
沿着楼梯走至三楼，cosplay咖啡馆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张。
佳绪里握着菜单与眼前三位误入咖啡馆的少年们大眼瞪小眼——因为可爱鬼的外套上缝制了一双超级大的眼睛。
沢田纲吉：“……”两眼变成等号。好消息，躲过了楼下的鬼屋；坏
消息，咖啡馆里也有奇怪的怪物；不好不坏的消息，怪物是熟人佳绪里。
狱寺凖人：“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咖啡馆啊十代目。”
山本武：“啊哈哈哈哈……千野同学，你的外套做得不错。差点没认出来。”
佳绪里与眼前已经习以为常的三人组聊天。
忽然间，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吸引了大部分咖啡馆里“服务员”与“顾客”的视线。
“好帅。”
“那是谁的家属？”
“我们并盛中学好像没有这号人物诶。”
佳绪里转身，因为套在奇怪的外套里所以别人看不见她瞬间绽放的笑脸，掰掰手指，他们已经长达五天没有见面了。
她冲站在门口吸引万千目光的少年挥挥手里的恶魔叉。
可爱鬼的外套做得奇奇怪怪，但夏油杰可以想象出里面的佳绪里露出什么样表情，所以觉得这个可爱鬼造型……实在是太可爱了。
咖啡馆人气很旺，夏油杰在仅剩的圆桌边坐下。
佳绪里迅速点完沢田纲吉那桌的单，拖着并不便捷的装扮跑至夏油杰身侧。
“杰今天也太帅了吧。虽然平时也是颜值和身材双在线，但今天格外帅。”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他以前都没有特别注重穿搭。
夏油杰托腮，好笑地端详佳绪里的自制外套。他伸手摆正她头顶的装饰物：“不能给佳绪里酱丢脸嘛。”
这哪里是不丢脸，根本就是想勾引纯情少女。
“杰怎么样都不会丢脸嘛，luo/奔也不会……”不行，他不穿衣服可能比精心装扮还要勾引人！
佳绪里在外套里撇撇嘴。
“我去给杰泡咖啡。”
可爱鬼活力四射地跑远了。
夏油杰维持托腮的动作，与隔壁桌倏而投来目光的山本武对视一眼。前者的目光，玩味中带着打量。后者……
向来嘻嘻哈哈的山本武，不知为何此刻看着夏油杰的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敌意。
沢田纲吉起先还是两眼等号状况外的模样，在感受到身侧不同寻常的气压后，表情骤然变得正常。他看向山本武和佳绪里的男朋友。
……啊咧，奇怪。
山本和夏油君应该不认识吧？
不行，佳绪里的男朋友是薛定谔的炸弹，不能轻易尝试打开盒子看他会不会炸。就连Reborn也说尽量与他避免冲突。
“啊对了山本，下午的舞台剧！”沢田纲吉力挽狂澜，打断少年之间无声的对峙。
佳绪里端着咖啡与甜点回来，按先来后到的分配方式为那三位少年摆放好食品，再走向夏油杰身边。
然后嘛……就赖着不走了。
“不坐一会儿吗？”夏油杰对站在他身边的佳绪里说。
“当然不能，要有职业操守嘛。”开咖啡馆，她们可是认真的！
“那作为顾客一不小心骗走可爱鬼店员……也不可以？”
……那是多不小心。
装扮上两个拳头大小的大眼睛后方，是佳绪里扑闪扑闪的瞳孔。“骗是不行的，但可以接受引诱。”
嗯，这位店员职业操守是有的，但不多。
夏油杰拿起桌面上的宣传单挡住两人侧脸，揭开佳绪里的头罩，凑近亲一下她的唇。
亲完就松手，动作极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歪头一笑，反问佳绪里：“这样吗？”
佳绪里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少年的唇上沾有咖啡的苦味，还有她最喜欢的，别人闻不出的气息。
不必言语的视线相撞，心有灵犀的默契。
夏油杰带佳绪里从教室后门溜走。
当然，他们以为的溜走，实际是十分乍眼的私奔。
楼梯间的储物室里昏暗一片，白色头套随手挂在生了锈的架子上。
佳绪里背倚破旧的储物柜被身前的少年抱起，两腿交叠缠住他的腰。
夏油杰指腹没入她的长发中，箍住她的头，发狠地亲她。
其实他不必在这个时候和佳绪里亲昵缠绵，等学园祭结束后也是可以的。
但和并盛中学那位黑发少年对视后，有一种强烈的不确定以及愤怒感攀上心头。
他需要马上、立刻确认佳绪里是他的，并在那位少年眼前宣誓主权才能缓解这突如其来的极致情绪。
佳绪里和山本武之间交集甚少，他的醋意莫名其妙又深不见底。
一股血腥味在唇间蔓延开。
撕扯间，他咬破了她的下唇。
佳绪里贴着夏油杰的嘴，血珠往外冒，蹭到他的唇上。她看着他，轻轻喘息，目光疑惑。
“……杰在生气吗？”
“抱歉。”
夏油杰含住佳绪里的下唇，温柔舔舐被咬破的地方。
“我只是太想佳绪里了。”
于是佳绪里的目光更疑惑了，这一点也不像杰。她伸手捋了捋他的刘海，接着捧起夏油杰的脸与他面颊相贴。
“我一直在呀。”——
佳绪里下午还有一场神奇的舞台剧，不能和夏油杰单独厮磨太久。他们抓紧时间，一起猫进一年级经营的“饭馆”里吃了份便当，又去抽奖福利区赚了两瓶饮料。
接着佳绪里便去舞台剧临时后勤组换演出服了。
大舞台搭建在枫华学院的操场上。从专业角度看小毛病相当多，但都是学生自己动手一点一点装扮起来的心血，所以没有人吐槽舞台的短处。
夏油杰在“观众区”靠后的位置处坐下。
舞台剧是双女主的剧本，女主角之一是并盛中学的笹川京子，另一位是枫华学院三年级一班的文艺委员。
佳绪里说的演苹果，就真的是套着大红色的苹果套装从后台走出来，然后被一位扮演苹果树的少年抱起放在肩头……当背景板。
这舞台导演，莫不是什么旷世奇才。
夏油杰忍住笑意定睛一看，那位演苹果树的家伙……
正是上午与他对视的，棒、球、白、痴。
“……”
狐狸眼狠狠一抽。【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