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时默是这么想的, 也是这么说出了口。
乔衣面上平稳,实则六神无主。
在时默的视线看向她时,她也放下被冷汗打湿的手机,心虚地垂眼去看一楼, 和姐姐对了个正着。
时默插起一块苹果, 放在唇边骚气地吻了吻, 才把它给吃了。
她夸奖乔衣:“小乔,你看着傻乎乎的,没想到这么浪漫。”
乔衣现在不纠结时默有时候夸她聪明, 有时候说她傻的问题,眼睛死死地盯住时默手上的那把叉子。
姐姐是生气了吧,越生气, 笑容越灿烂。
吃完苹果的下一步, 怕不是插她。
乔衣又听时默问她:“你特地用大号点赞, 是不是在间接向我表白。”
乔衣欲哭无泪地说:“我没有,我手滑了。”
可她的姐姐好像并不相信。
更让她担心的事发生了, 时默左手端着水果碗, 右手拿着果叉上了楼。
叉子上的寒光令人胆寒,乔衣吓得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就露出一双眼睛。
时默好笑地问:“干什么呢,是不是烧得有点冷。”
她插起一块形状最规整、尚未氧化变色的苹果块,递到乔衣唇边:“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来一口, 刚削好的。”
乔衣心虚得要命,就算姐姐递过来的不是苹果, 是没有剥壳的皮皮虾,她都愿意吞下。
她把甜甜的水果叼走了, 还没嚼两下,时默便凑过来,要亲亲她。
时默的吻落在乔衣唇上,轻轻舔着她的唇齿,尝到汁水的甜味儿。
这甜滋滋的苹果味还没从舌间弥漫开来,乔衣就把她推开了。
乔衣的反应就像被亲脸的小猫咪,时默吻哪里,她就把头转开,坚决不让嘴唇碰上嘴唇。
也是在这样暧昧的时刻里,乔衣原原本本地想起来,昨天下午看片片之后,也被这么亲过。
她是因为这个才晕的!
始作俑者才不是姨妈和吃太多的肠胃炎,是眼前的这个姐姐。
怎么肥四,到底怎么肥四。
她的脑壳中,CPU运转不良,头上就要冒烟。
时默脱马甲后,请她同住是想跟她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吗。
她算是被包养了吗??
不对,《时间的玫瑰》让她上头,她肯定不是被包养,这个词与她们的关系风马牛不相及。
那么,是不是哪里出了点问题。
她们好像跳过了互相告白的一步,直接进行了下面的。
乔衣苦思冥想,想来想去,脑子里只有那天晚上,全身酸酸涩涩,酥酥麻麻的感觉。
时默在小漂亮这里吃了闭门羹,叹了口气,松开了抱抱摸摸的手,坐到乔衣床畔。
她确认了这不是欲拒还迎,乔衣真的不愿意。
连亲吻都不给了。
时默握着颈间的吊坠,低声询问:“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那时候,你明明很快乐。”
乔衣闻言,差点让苹果噎住:???
“床单都湿透了。”
乔衣:???
咦?
咦。
咦!
哦莫!
乔衣理了理思路,小脑瓜转得飞快。
那不是场梦。
不!是!梦!
什么酥酥麻麻的感觉,那就是证据!
她和喜欢的人睡了。
吻是真的,互相说过的话是真的。
姐姐的手指是真的。
怪不得偶尔瞥见时默换衣服,背上有挠痕,她还当时姐背着她去嫖了哪家猫咖的小猫咪。
没有小猫咪,只有酒后乱X的乔衣本衣。
再联想昨晚上看过的文艺片,乔衣的头上冒出闪着数千瓦刺目光芒的大灯泡。
原来时默想暗示她看的是那一段,是灰头发的小姐姐攀上云端后的种种表现。
时默和梁芝雪在更衣室里,乔衣听到“喷水”,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回过头来,三观受到了重塑。
原来指的是这种。
女人的身体真是个谜,好厉害。
所以床单是她自己弄脏的。
活了18年,她都不知道她有这种功能。
由此可得,她也好厉害!
乔衣的脸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她好害羞。
也好快乐。
还有那么点儿疑惑和后悔。
时默见乔衣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脸儿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看着像是对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反悔了。
怎么叫乔衣,她也不答应。
时默突然就很想去抽根烟,掏出车钥匙,对乔衣说:“我先出门,你乖乖在家里,别乱跑。”
乔衣从呆若木鸡中回过神来,她的姐姐已经走了。
她第一次成功地把人气跑,被气走的对象还是她喜欢的人。
等她穿好外套,冲出门去追赶,时默早已开着她的小破车绝尘而去。
乔衣急得揪住了头发。
这可怎么办。
***
时默在新买不久的红旗H9小车车里抽着烟,感到一点也不快乐。
她对自己反复地说:我不明白。
她的喜欢和乔衣的喜欢,本质上是不是同一种。
又或者最近,她对乔衣太过亲密,让对方恐慌了。
可是被梁芝雪护在身下的时候,乔衣好像挺开心的。
时默眉头一皱,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她的小漂亮难不成移情别恋,爱上了其他人。
她就说,这个人最近怎么屡次三番,坏她好事。
前脚走了个翟成鸿,后面追来个大尾巴狼梁芝雪。!!!
越想越有道理。
越想越气。
她居然被梁芝雪挖墙脚了!
时默的醋劲与天同齐,要去找人算账。
周末的市区路上挺堵。
时默沉下心来,慢悠悠地点了火,开起30迈的蜗牛爬车速,心中掐表倒计时。
她不急的,一点都不。
待到她找到梁芝雪问个清楚,就是她的小命要完之时。
找不到时默的乔衣六神无主地飘回了家,同手同脚地上楼,收拾起屋子。
回想起来,时默让她乖乖躺床上别乱跑,她又没听她的。
可能不是生气,是临时有任务,要加戏。
乔衣擦着她的电钢琴,脑子里乱乱的。
是姐姐不好,明明没有告白,三番两次亲她。
她才没有为那场“美梦”感到惋惜,也没有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得到快乐而内疚自责。
乔衣自欺欺人地想着,不是她的错,千万别难过。
可当她顺着电钢琴箱子的夹层,把暗红色的一角抽出来后,她发现这不是谁给她塞的旅馆小广告,而是本该随999朵玫瑰一同送给她的告白卡片。
乔衣把它拿到床上,裹着被子看完了,笑得挺甜。
什么叫爱你的奶茶店主,你比手打的珍珠还要软软糯糯,圆圆溜溜。
姐姐的法文用词也那么可爱,是不是在哪里培训过。
又反反复复地回味了几遍,乔衣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不是姐姐不好。
是她自己太傻了。
她对着卡片上的娟秀略带锋利的字体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
姐姐不会走了就不回来了吧。
一切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回想自己先前的行为,怎么样也得伤透了时默的心。
这不是她哭的时候,姐姐都没有哭,她怎么能流泪。
乔衣迅速地擦干还未流出眼眶的水雾,想着谁能解决她的这个难题。
这种情况复杂的时候,估狗应该帮不上什么忙。
要问恋爱经验,乔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恋爱MASTER钱婫酱。
顾不上对方可能在午睡,乔衣直接给钱婫打了电话:“婫婫,和对象吵架以后,你怎么哄他呀。”
“你等下。”
钱婫在电影院里约会,听乔衣这样单刀直入地问她,连忙甩下了对着爱情片呼呼大睡的男人,跑到室外对乔衣说:“你这问题不对。”
“嗯?”乔衣尽量掩饰着伤心过后的鼻音。
钱婫热情洋溢地发表御夫言论:“特么还让我哄他?狗头给他打掉!都是他哄我,给我清空购物车,送我花,给我织毛衣,上回我们面基的时候我穿的就是他给我织的开衫。那个傻大个儿,就会惹我生气。”
经过的路人都觉得是这姑娘不好惹。
钱婫听乔衣很认真地在纸上写,要把她说个每个字记下来,忍俊不禁地问:“怎么,你跟你对象吵架了?不是我护短,按性格来讲,你应该是被哄的那个。”
乔衣才下去的委屈又返了上来,说了最近发生的一连串让她匪夷所思的事,再为抓耳挠腮的钱婫揭露了真相。
钱婫这才知道,并非网上的CP滤镜太强劲,而是她的好友和她家大大真的两情相悦。
钱婫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
可惜这是很私密的事,就算是实锤,两个人都没有出柜,她也不能拿出来找圈内姐妹说,只能在心底里默默地祝福她们。
听完乔衣一连串的补丁,钱婫问乔衣:“那个什么素直是不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我们时姐?怎么能把花和卡片藏起来不直接告诉你?”
乔衣回想之前她跟着人一起把玫瑰送了,其实花点心思,完全可以当时就把误会解开。
她小心地试探着问:“你不觉得我很傻很呆吗QAQ”
钱婫温柔地安慰她:“唔……或许有那么一点,可每个人都不完美,我就是很喜欢小白兔你这种天然呆十分纯的性格啊。”
她默默把“单蠢”二字从她的喉咙里删去,不想刺激乔衣,转而给她想起了解决办法。
“你先等她回来,主动地为她准备烛光晚餐,然后你俩滚上床去。要记住,主动,没有什么吵架是一顿嘿咻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那就两顿。”
乔衣缓缓地:?
可被难坏了,钱婫跟她分享的色/诱心得在她这里使不出其中一成力道。
那天她是喝得上头,奔放到连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现在,别说引诱,就算是主动索吻,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要不,也给时默订999朵玫瑰吧。
这回换个好点的店,可千万不能散了。
乔衣打遍了生鲜app上的花店,每一家都告知她,当天出不了货,她要得太急了。
有家店老板倒听出了她的声音,作为乔衣的粉丝,赠送了她9朵花的体验券,发到了她的账户中。
店老板说吉祥话,告诉乔衣,九朵和999朵除了价格和气势之外没有本质的区别,不外乎寓意是长长久久。
乔衣白撸了9朵玫瑰,插进乳白色的法式小花瓶里。
拿到花后,还是没顾上时默对她说的别在外面乱跑,去了矶市最大的菜市场。
菜市场在市中心,而梁芝雪家在环线外,乔衣没和气势汹汹的时默对上。
时默堵着梁芝雪家的别墅大门,手里提了把快递小哥要她顺手带给梁芝雪的大葱,拍开了门。
梁芝雪探出头,要去接那捆大葱,嘴里幽幽地念:“这么暴躁,可一点儿也不像你。”
时默捏葱的手并不放松:“一秒钟给我解释完,不然鲨了你再自鲨。”
“你就管这做凶、器。”梁芝雪把时默请进了门,笑着说,“没想到你爱我爱到为我痴狂,想和我殉情。啊,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时默放下大葱,又从包里掏出口红:“说正经的。你的血将会和这个色号同样美丽。”
“你来真的啊。”
“我很认真。”
见时默真的不是跟她开玩笑,梁芝雪也严肃了起来:“你要问我什么就问好了,你知道我这人向来说不了假话。”
时默撩了撩垂在脸畔的发丝,细细打量起梁芝雪这乱七八糟的房子:“你上蹿下跳,横在我和小乔之间是为了什么?”
“阿梨跟我分手了。”梁芝雪落寞地说。
这个家失去了精细打理的“女主人”,就算她是居家小能手,可沮丧得连垃圾也懒得丢,出门买菜也没兴趣。
于是唯二的爱好就成了看片片和打扰朋友谈恋爱。
时默说她:“什么时候分的?”
“半个月前,刚进组的时候。”
因而满腔的热情没地方用,要多撩就有多撩。
她可是差点连翟成鸿都撩了个遍的女人啊!可惜人家痴迷乔衣,不为所动。
梁芝雪双手合十,歪着头说:“对不起,可以原谅我吗,我知道错了,只是看别人感情这么好,我嫉妒,就经常反复横跳,撩撩你们。”
时默拳头痒痒。
梁芝雪观察她的微表情不对,连忙补救:“可是我真的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最多是看那个LED屏掉下来了,就顺手帮了你对象,我发誓我只是有贼心,没有贼胆。”
听时默语气,她就这么顺手一帮,还能闹得小情侣分手?
梁芝雪觉得她比窦娥还冤。
可她这边撩时默,那边勾乔衣,让双方都误以为她喜欢的是自己的对象,这确实是会让驴踢的骚操作。
时默心道,从结果上来说,梁芝雪还救了乔衣一命,保障了她的安全。
但有贼心,该罚。
梁芝雪诚恳得就像时默忠实的小粉丝,而时默也没辜负她:“就罚你看我们舌吻吧。”
梁芝雪口吐芬芳。
时默拿起大葱,葱柄怼在了那张骂人的薄唇上:“收回去,你应得的。”
梁芝雪咬了口大葱,嚼吧嚼吧生吃了,转而托住时默的下巴:“小麦麦,怎么这么笃定她喜欢你,没被我勾走。”
时默挥开梁芝雪的手,瞥了她一眼:“小乔就是喜欢我。”
梁芝雪娇柔地笑:“时三岁,你这么幼稚,这回的影后桂冠还是我的了。”
时默不想理她。
梁芝雪一本正经地八卦:“算是我给你赔罪,告诉你个秘密,许老板回来了。”
时默闻言,坐直了身体:“她在哪儿。”
梁芝雪回想昨天那幕,搓了搓手臂:“昨天晚上我收衣服,看到她在你家别墅门口蹲你呢,她还回过头看我,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可能马上摸到你和乔衣的loft了,你当心点。”
“她今天没来?”
“我在窗口看了大半个白天,没看到。”
“不愧是情报贩子,八卦圈的小雷达。”时默蹙着眉,仔细想了一会儿,忽地笑了,“正好,作为前几天你坏人姻缘的功劳,我请客。”
梁芝雪莫名觉得这话有哪里奇怪:“你要请我吃什么?”
时默微笑:“狗粮。”
梁芝雪:???
都说了她被甩了,这个女人怎么老是刺激她!
“从我的豪宅滚出去(╯‵□′)╯︵┻━┻”
时默笑着打了个响指。
这才是她认识的炸毛老梁,祝她早日追妻成功。
“多有打扰,”时默扳回一局,站起身,低头看了看手机,“还得去个地方。”
***
乔衣忙活了一晚,房间就像被抛光一样亮闪闪,餐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两支装着鸡尾酒的高脚酒杯,还有正中间的小花瓶里插了一束玫瑰。
她郑重地把时默给她写的小卡片插在了玫瑰里,自己也找卡纸写了一张。
脑子昏昏沉沉的,本想回时默一首法文诗,拼错了好多语法和阴阳性。
最后还是写上了原汁原味的中文诗歌,和姐姐的小卡片放在一起。
做完这些后,她给时默发了条微信,然后累得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时默回家的时候,饭菜还在冒着热气,乔衣坐在圆椅上,头埋在臂弯里,睡得正香。
她摸了摸乔衣额头,还好,病去得也快,小漂亮的恢复力一流。
时默见花瓶里有玫瑰,玫瑰上有纸,拿起这两张看了。
一张是她对乔衣的告白。
另一张是乔衣写给她的情诗。
尽管含蓄而隐晦,最后一行却写了“与你相恋,是我幸运”。
时默带着无法克制的笑意,掏出手包,将乔衣写的那张卡夹在了酒红色的皮夹里。
这可真是让人吃惊。
这个浪漫的小漂亮,生着病还为她打点好了晚餐。
时默总觉得,自己这趟离家时,乔衣好像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时默按上皮夹按扣,小而轻的吸铁石声惊醒了乔衣。
乔衣抬眼,在时默的手背上亲一亲,疲惫地说:“欢迎回家,饭做好啦。”
钱婫说的烛光晚餐后的第二第三点,今天她无力践行,但之后总有机会。
乔衣撑起身体,看时默吃饭,自己偶尔才吃两口。
这餐饭吃得安安静静的,时默怕自己喝醉了再做什么,只让嘴唇沾了沾高脚杯里的酒,浅尝辄止。
乔衣举杯与她相碰,想一饮而尽,时默却说:“还在生病,别喝酒,一会儿睡前我给你热牛奶。”
乔衣垂下头,弯起嘴角笑。
浪漫却安静的烛光晚餐到了中途,乔衣见时默神色温和,不似生气,便补救地道歉,又说:“我喜欢——”
时默站起身,手指抵在了乔衣唇畔。
而后将她的樱唇捏成了鸭子嘴。
乔衣:“呜呜。”
怎么又欺负她,连口头上的告白都不让她说完。
时默胸前的小音符一晃一晃,昏黄的光晕让乔衣看着觉得很温暖。
“嘘。病号要有病号的自觉,什么都不要考虑,只要我爱你就可以。”
乔衣快哭了。
姐姐说,她爱她。
憋了一天的委屈快憋不住了,她没想过这三个字,今天就能听到。
是真的,她真的说了“我爱你”。
乔衣孩子气地揉着眼睛,不想让时默发现她在眼底藏着的水汽,却被时默的歌声逗乐了。
时默给她唱歌,唱的是《爱我》。
乔衣听时默唱这首歌,下意思地就掩着嘴唇笑,仔细听去,还觉得异常顺耳。
时默唱歌时绝对不算用对了技巧,普普通通的歌声,但没有跑调。
她唱完后,乔衣还想让她再来一遍。
乔衣心道,可能这就是情人的耳朵里出歌星。
她无药可救,也不需要有药。
时默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短短的玫瑰,掐去上头的刺,起身越过餐桌,放到乔衣颊边。
她说道:“我平时会躲起来,一遍遍练。唱成这样,不算对不起你的歌儿吧。”
乔衣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怎么会。”
像是知道她还想听似的,时默又轻轻地哼起同样的旋律。
这首情歌唱着唱着,变成了八国语言说唱版的“祝你生日快乐”。
时默轻声要求:“把手摊开。”
乔衣受她引导,乖乖地伸出手,小脸儿上表情期待而纠结,不知道该不该闭上双眼。
就在乔衣眼前,时默空空如也的双手一翻,手心第二次朝上时,乔衣的手掌中忽地多出了个巴掌大的小盒子,纯白色的,裹着红色丝绒带,样子精致。
“除了这首歌,我还跟剧组的魔术师学了个小小的trick。”
时默对着她笑。
烛光晚餐是她想要为乔衣准备的,却被乔衣提前布置好了。
这时的她把迟到的生日礼物和魔术表演拿出来,也是刚刚正好。
乔衣感觉手里沉甸甸的。
她轻轻地抽掉绑带,打开礼盒,看到一台纯金制成的小电钢琴,放在防尘罩里。
小电钢琴和她平时用的乐器一般无二,等比例微缩,就连边角上的磨损也被仿制出来,琴键不多不少,音量旋钮调在她最喜欢的位置。
乔衣的眼泪如破闸的洪水。
她小心地把小电钢琴连带防尘罩放回到盒子里,然后一把捞起整包抽纸,背过身去疯狂地擦鼻涕,不让时默看见她这副傻不啦叽的表情。
她听到时默对她说:“这是迟到的生日礼物。”
乔衣有些着急,转过头对时默说:“我有贺图了!你怎么还送给我呀。”
这太贵重了,她不能要。
时默看穿了她的小表情:“定制的,半年才拿到,不能退。”
心里补了一句,今天到手,还算及时。
尔后,故作失落地问:“是不喜欢吗,那我再送给……”
乔衣连忙把盒子抱在怀里,摇摇头,又点点头,打断了时默:“喜欢的!谁说我不喜欢呢!”
时默看着乔衣含着眼泪的表情,笑眯眯地补完了后半句:“再送给你。”
“呜……”糟糕,又想哭了。
时默“噗”地笑出声,点了点嘴唇上方:“宝贝儿,流下来了。”
乔衣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同样的部位,手上湿乎乎的。
嘤……
乔衣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瞪了时默一眼,抱起小盒子,哒哒哒地跑到二楼,放到电钢琴旁边的书桌上。
姐姐就知道欺负她,笑话她。
明明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要时不时恶趣味发作。
而且不争气的她回回被逗后,总觉得全身发软。
像个没骨头的。
乔衣不知道,时默早在心里骂死了自己。
时默心道,她幼稚病发作,跟生病的人置气,还误会小漂亮被梁芝雪勾走了心。
小漂亮这么爱她,收到小礼物都感动得不行。她哪来的大脸怀疑对方。
她对自己说:“时默你没有心!”
乔衣面上的表情有多欢喜,时默的心里就有多内疚。
为了惩罚自己,在乔衣回到餐桌后,时默当着她的面,把桌上的一整只鸡都吃完了。
这是她满满的诚意。
乔衣忙着收拾碗筷,时默按住了她,戳了下乔衣的小脸儿:“养好身体,我带你去个地方。”
日后的一星期,乔衣都惦记着姐姐要带她去哪里。
直到时默再度拿到片场假,邀请乔衣动身出发的当天,乔衣被时默牵着手,带到了迪士尼主题公园。
等到了公园后,乔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三人行。
梁芝雪一身黑跟在时默旁边,嘴角下垂,活像个被欠了薪水的保镖。
乔衣平白无故地走在二人中间,脑子里冒出“左拥右抱”这个成语。
赶紧擦掉了它,换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就是不知道,梁老师和时老师谁更技高一筹。
今年的金芝奖还没定论呢。
在她们身后,有三个真正的保镖混迹人群中,是翟纯派给时默的。
时默本意是想让乔衣来游乐场放松一下身心,再叫上梁芝雪,把乔衣可能误会的JQ解释清楚。
谁知她们参加第一个项目之前,时默的余光发现了熟悉的人影。
许妍。
她瘦了很多,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原本勾人的大眼睛轻微地凸出,身板却挺得直,看着像个被渣男抛弃后想为爱疯狂的女人。
许妍也像看到了时默,嘴唇边勾起笑。
在她的笑容中,时默感受到了久违的恶意。
许妍没有过来与时默相认,目光与时默错开,像在计划着什么。
时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妍是不是在看乔衣?
不管有用没用,她急中生智,决定在她们转移出许妍的视线前,先打个烟雾弹。
白日惊魂,时默矫揉造作地转而对梁芝雪说:“芝雪,我发现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大宝贝儿了。”
梁芝雪看着时默的手势,默契地回应飞吻:“我的麦麦宝贝,来啵一个~”
乔衣本来有种今天能收到对方深情告白、大胆示爱的错觉。
结果果然是错觉。
她尴尬地做了个灯泡,夹在中间摸不着头脑。
那时默给她的玫瑰,给她的小卡片,难道是她在做梦吗。
不对,应该是姐姐还在生气,故意醋她。
生气是对的,都是她应得的。
谁叫她那么傻。
乔衣毁得肠子都青了。
但凡她多和时默沟通几句,把不好意思问的问题大声问出口,也不会惹姐姐这么生气。
可是姐姐吃醋的表情,真的好可爱。
一本正经地和梁影后调情,都不像她。
想到时默之前被气得揍梁芝雪的脑袋,乔衣就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她。
她看向时默,时默也看着她,眼中都是“一会儿要好好安慰对方”的万千柔情。
梁芝雪站在一旁,打了个哆嗦。
狗粮这就开始了吗??
掺和这对情侣,算她翻船认栽。
时默往远方眺望,说要带她们坐摩天轮。
上去后,梁芝雪识人眼色,自动坐对面。
时默和乔衣肩并肩,拉起她的手,跟她说明了情况。
时默以一种轻松无比的语调开了口:“皓光大老板许妍想和我凑成一对,我没答应。之后她想玩拘禁play,而我退了圈。就刚才,我看到她了,怕她专门缠着你,所以拿老梁打个掩护,其实老梁并不是什么大宝贝,是我瞎说的。”
乔衣:!!!
这就是事情全部的真相。
原来如此。
可心里怎么还是酸酸的,不好受。
她太分不清主次了,关心姐姐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怎么能只想着自己。
时默捏捏她的手掌,对她说:“对不起,你是不是想正式地听我告白,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乔衣回握住时默冰凉的手,感觉姐姐真的被许妍吓着了:“别说对不起,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其实我以为我收到的是每天在床头的小花,你送的玫瑰散了开来,我们就去给邻居的老人们送了温暖……”
乔衣给时默说了她是怎么错过了她的999朵玫瑰,怎么摸着她写的小卡片,又是如何患得患失,在时默是否喜欢她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
“送货阿姨说她从未失手过,也算她说了大话。”
时默边听边笑,把头凑过去偷亲一下乔衣的脸蛋:“谢谢你为我写的诗。”
“不客气。”小漂亮柔软有礼貌地回答。
时默亲完了,见乔衣的眼睛还闭着,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小乔在等她的吻呢。
梁芝雪当即超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时默说要当着她的面舌吻,不会来真的吧。
不行不行,这使不得,她是个老婆跑了的可怜人,禁不起这刺激。
梁影后表示强烈抗议:“禁止虐狗,我还在呢!这就是你祸水东引,让老板仇恨我的原因!时默你太坏了!”
乔衣睁开眼,意识到梁影后这个灯泡在现场观摩,害羞得把头埋进了时默的怀里。
“刚才你自己飞的吻,我可没有强迫你。”时默揉着小漂亮的脑袋,承认梁芝雪的说法,“不过,嗯,我是挺坏的,你才知道。”
梁芝雪险些流下宽面条泪:“嫁祸我没有用的,你们之前在综艺上发了那么多狗粮,工作也都在一起,许妍又不是个傻的。”
“我知道。”时默笑了笑,“只是对你有点不爽。”
“腹黑女,绝对的腹黑,时默你是天蝎座的!”
时默不再理会老同行的叽叽喳喳,将乔衣的脸抬了起来,问她:“能接受吗?”
能接受我的过往吗。
乔衣是否会害怕,今后生命中可能会多出一个本来与她无关的不速之客。
她本该跟这一切毫无瓜葛。
乔衣深吸了一口气。
先前,她心里隐隐猜到时默出了什么事才退的圈。
听到时默曾经不愿意告诉她的真相后,乔衣才觉得,也许时默在这个时候说出口,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时刻。
时默将真相交到了恋人的手里。
因为她们的关系是恋人,不是别的什么普通朋友,时默给了她一双船桨中的一支。
乔衣愿同她共渡难关。
先前那些安抚吴荃和苏盛求时的漂亮话都卡了壳,乔衣不知如何才能安慰时默,想了半天,干干巴巴地说:“姐姐只是……”
时默好奇地问:“只是什么?”
乔衣抬眼看她,与她十指相扣,坚定地说:“只是被坏人缠住了,不要责怪自己。”
时默心中的叹息低沉而悠长。
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乔衣心思细腻,时默心里那点对自己的气都被她挖了出来。
时默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落泪。
她总是会想,是她对许妍太好了,是不是真的如同许妍所说,她是个吊着她不愿意和她好的渣。
她是不是真的,给了所有喜欢她的人错觉,让他们误会,她给过恋爱的讯号。
她是否在爱她的双亲的离去后,没有去爱人的能力。
时默也是第一次把她肩负的重量交给了恋人,乔衣说,愿同她一起扛。
乔衣是她的救赎。
是她过去念念,如今回响,永无止息的旋律。
在诉说着心爱。
时默亲了亲乔衣的脸颊和鼻尖。
又给了梁芝雪一个眼神。
“受不了你们!”梁影后自动捂住了眼睛。
时默捧着乔衣的脸,吻上了她,咬了咬小乔充满弹性的嘴唇,再又外向内,一寸寸吻遍。
她硬腭的纹理。
她柔软的味蕾。
她光滑而锋利的牙尖尖。
有些人的牙齿形状很平整,有些却比较尖利。
乔衣明明是个软得像水的小孩儿,怎么却长得一口好牙。
咬在身上,怕不是又疼又爽。
时默提前为自己将来的幸福生活感到前途莫卜。
时默用气声调笑地说:“牙尖嘴软小漂亮。”
乔衣拿软绵绵的拳头锤了一下时默的胸口。
坏姐姐!
嘴巴却好香好软,薄荷味的硬糖让她也试探着去舔舔。
时默慵懒地轻笑着,让出了主导权,任乔衣勾着她的舌头,胡乱地索吻。
梁芝雪捧住自己的脸,从指缝里张望亲亲,半晌没忍住地问:“时三岁,你究竟告白了没有?”
怎么乔妹妹害羞得跟第一次接吻似的,青涩到能把对方的舌头咬好多次。
可时默倒也一点儿没叫疼,脸上的笑还跟偷了腥的狐狸似的。
哦?
梁芝雪暗戳戳地笑。
时三岁怕不是个抖M。
那两人还在亲亲,谁也没理她。
时默听了梁芝雪一耳朵,心道,告白了,但还没有求爱。
二者有本质的区别。
此事从长计议,不可心急。
她会让乔衣拥有一个最完美、最难忘的日子。
“小乔,再等等我。”她说。
第五十二章
入秋之后, 也是老友相聚之时。
凌翃出差开会参加外科主题报告,抽空和时默见面,时默正式介绍了白漫梨和她认识。
时默表示,她终于在粉丝面前脱掉马甲, 合二为一, 虽然骂她的人不少, 但大家最后都能接受她回来的事实,接受她转型的尝试,祝福她快乐地在圈里蹦跶下去。
白漫梨提醒时默:“比起这个, 你先前被私生饭盯上也太危险了,心别这么大。”
她现在才知道时默在巫市那两年基本上没有任何乔装打扮,在街头巷尾晃来晃去, 还收了一堆小徒弟。
正常明星退圈后干不出来这种事。
时默将手中的红茶奶昔推给凌翃, 对白漫梨说:“医生才是真正的高危职业。”
凌翃的科室前不久又出了医闹事件。
凌翃赶来参加报告, 又何尝不是借此机会喘口气,调节心态。
“不说我们了, 都是工作的事没什么好讲。”
凌翃抿了口奶昔, 很好喝,但她依旧怀念时默调制的味道:“说回你吧,有什么惨事说出来让我轻松一下。”
她瞄了眼窗外:“哎,外面站着那三个光头是什么情况?”
“我保镖。”
凌翃感叹:“翟心这待遇,厉害啊。比以前……好多了。”
白漫梨问她,是什么事。
凌翃嘴快地说给白漫梨, 时默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火灾中救人,3度烧伤, 直接入了我院的疑难病例档案。”
白漫梨听着听着,表情逐渐凝重。
本来以为许妍只是不断骚扰时默、想强行跟她发生点什么, 没想到还给时默洗脑,企图拘禁她。
时默不是故意诈死,是顺着那场事故而为。
“如果我知道全部这些事,绝对不让你回来的,我会先一步封杀你,说你是假的。”
“我俩处了这么多年,老白你好狠的心。”
“别蒙混过去,腿让我看看。”
她们坐在没有人的小角落,时默撩起裙子,白漫梨探头往桌子下面看了一眼,暗自心惊。
两年了,依旧看得出来,植皮加上纹身后,仍有痕迹,并不是十分自然。
时默放下裙摆,双腿交叠,用餐巾折了朵玫瑰,放在三人正中间:“没事儿,我不是疤痕体质,恢复得不错,凌大夫也常夸我。”
“每个烧伤病人我都这么夸过去,这是心理层面的鼓励,并不是说你的体质真的像超人。”
对时默分不清话的行为,凌翃还有话要问:“明天拍戏吗?”
时默掐指一算:“不拍,还有两天假。”
本以为凌翃想到剧组看她表演,却听凌翃说:“那你正好,跟我回去复诊。”
巫市市医院是两年前时默做手术的地方,术后又进行了二次修复。
院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到位,凌翃说什么也要把时默带回去看最后一次。
半年前的那次,因为时默回圈,借工作繁忙的名义逃了过去。
“工作忙来不及复诊,倒是有时间和漂亮妹妹谈恋爱。”凌翃言辞犀利地吐槽时默。
时默作势又要撩起裙摆:“不能就在这里帮我看下吗。”
凌翃牢牢地按住她:“你当我的眼睛是X光,手是抗疤神药。你不跟我回去,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离开巫城有几个月,时默挺想去探望凌翃的父母,没有多推辞,答应了她:“为了你的患者们,我还是跟你走一趟吧。”
“这就对啦。”凌翃攀着时默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搂着好友笑。
“既然你已经回来,想成为他人的庇护,那我也尽我所能。”白漫梨说,“最近许妍回来,我会看着消息,如果有新情况,第一时间告诉你。脉脉,好好生活,保护好自己。”
时默成年后,白漫梨就再也没叫过这个小名。
时默点头应了:“好的,妈。”
白漫梨无奈地收下了这个只比她小十岁的“闺女”,而凌翃在旁边笑得挺欢快。
时默问白漫梨:“之后你是什么打算。”
“我跟皓光的十五年合约也快到期了,过完年后,我打算正式转行,回老家卖水果。”
凌翃摸不着头脑:“我没听错吧,卖水果?你能不能带上我?”
时默为她解释道:“白氏果业是榴城TOP1生鲜果蔬企业。”
白漫梨的姥爷是地方有名的水果大户。
白漫梨母亲上面有一个大哥和两个姐姐,分别叫做白俊蕉、白香苹、白晓橘。
到了白漫梨头上,成了“漫天都是水果”的漫字辈,名字稍显浪漫,也从未有人把她和大鸭梨联系在一起。
梁芝雪还极其喜爱白漫梨的名字,说漫梨和芝雪是天生绝配。
白漫梨却从来没有跟她解开过这个小误会。
“老梁知道你要回去吗?”
白漫梨的目光平静,看不出丝毫的舍不得:“她不知道。”
她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而问时默:“你要回去复诊,你家小朋友呢。”
时默捏捏她的吊坠,又绕着鬓边一缕卷发,敛了眉,神情不太自然地说:“只是小检查,不用告诉她。”
凌翃笑她:“你以为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她当即掏出了手机,给乔衣发起了微信通话:“小乔,是我~对,你家时姐姐要跟我回巫市。什么?好,我会跟她讲,那你早点收拾好行李,我一起帮你订票,明天出发。”
时默随凌翃回巫市看望她父母,进行最后一次复诊,乔衣得知后,果然也是要跟着的。
当乔衣发现,时默本不准备告诉她复诊的事宜时,眼睛里盛着的泪水都快能养鱼,然后化作大海,给时默淹了。
时默拗不过她,只是叮嘱她,跟着可以,务必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像之前那样感冒发烧。
乔衣的手扯着自己的衣袖,努力地往时默身边挨:“那才不是因为劳累过度。”
时默揽住她,贴得很近,又逗她:“那是为什么。”
乔衣看了看时默,便低下头,微红着脸说:“你明明知道。”
凌翃拆开了一包瓜子,打算就着这二人的腻歪边吃边看戏。
乔衣却盯着她看。
凌翃心道,小乔妹妹和以前好像有细微的不同。
更自信了些,容貌也有了变化。
没准再过几年,等好友上了年纪,乔衣和时默谁攻了谁还未知。
凌翃在心里嘀咕,把瓜子往乔衣的手掌心上也倒了一点。
看着乔衣像小仓鼠那样嗑瓜子,凌翃夸了声“好牙”。
时默听了,座位底下的食指去勾住了乔衣的小手指。
牙好不好,她最知道。
矶城乘高铁到巫市要六七个小时,路上她们联机打了手游,互相看起了医学论文、台本和五线谱,又觉得时间还未到。
乔衣将头靠在时默的肩窝,小声问她:“姐姐,复诊是去看腰和腿吗。”
“嗯。”时默侧过头,吻了吻乔衣的发旋。
最近乔衣偏爱栀子味的洗发水,时默本来对那个牌子无感,闻得多了,意外地有些上瘾。
时默对和她正对面的凌翃说:“你没和她说吗。”
乔衣不知道是什么复诊就跟来了一起。
凌翃本来靠着座椅听催眠曲打瞌睡,强行把眼皮子掀开,打了个哈欠:“你不是总嫌弃我口风不紧。”
时默赦免了她:“没事,以后跟小乔说什么都可以。”
“真的呀。”凌翃来了兴致,把耳机摘下,给乔衣讲了一路时默的八卦。
她讲得过于绘声绘色,就连邻座的大叔也过来偷听了一耳朵。
凌翃又给乔衣讲了一遍,时默的伤怎么来的,乔衣听得把眼睛也闭了起来。
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冲进火场去救人,姐姐太伟大了,还落了半身的伤。
以至于到了医院,乔衣拽着时默的衣摆,探着头,要一起进去。
左胸口袋别着名牌,戴了口罩的程医生劝退了她:“家属不可以跟进来。”
程医生是当时进行植皮手术的医生,时默出院后的一段时间,他都惦记着这个年轻女人的恢复情况。
可惜病人复诊全靠自愿,特别是烧伤病人,能来复诊的“屈指可数”。
增生性疤痕不痛不痒,他也不能把人抓过来。
乔衣想进进不来,小嘴一扁,去了外面。
过了几秒,不忘探进头来,对时默说:“我去买几杯奶茶,你们想喝什么?”
时默说:“我要一杯草莓味奶茶,顶上加冰淇淋,给凌翃纯奶去冰。”
“你这个坏女人,就是想让我喝讨厌的牛奶。”
“牛奶多好喝,小乔喜欢。”
“你自己怎么不点,有同性没友情。”凌翃屈起手臂捅了捅时默,对乔衣说,“我也要吃冰淇淋,巧克力味,早去早回哈。”
“好的。”乔衣想了想,没去奶茶店,去了肯德基。
就给自己点一杯可乐好了,不知道可乐里面能不能加珍珠。
目送完乔衣,凌翃关上门,对同事说:“程医生,术后两年,让家属进来旁观有什么关系。”
程医生眼神挺凶:“墙上怎么写的。”
时默看了看墙上的宣传栏,明明确确地写了无关人员勿入。
程医生在问诊室里洗了手,反复地打了几遍肥皂,就像马上要赶去手术台,脸上的口罩也没有取下。
他的胸牌卡得方正,时默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名字,写着程斯薇。
名字倒是挺有女人味,可惜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时默心道,他和凌翃的名字对调才对。
而向来暴脾气的凌翃听了程医生的批评教育之后,非但没生气,反而眉开眼笑地虚心接受。
时默的心里冒出了一声:哦?
时默小声问凌翃:“这就是你的高岭之花男神?”
凌翃用少女心轰炸时默:“对呀,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帅。”
时默又看了眼正在慢吞吞开电脑的程斯薇,戴了口罩的面容就露出一双眼睛。
单眼皮,微眯着,看样子像深度近视没戴眼镜。
胸牌上的照片显示,他只是普通路人的样貌。
这不是个一板一眼的洁癖死鱼眼么。
架不住凌翃越看她的男神越帅。
时默摇了摇头。
凌翃撇嘴道:“差点忘了,你们姬佬的审美,和我们直女不一样。”
听听这叫什么话。
时默也学着凌翃的模样撇了撇嘴:“那你说,是他生得漂亮还是我们小乔美。”
凌翃惊了。
这是怎样臭no face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明显没有可比性,太不公平了!”
把谁放在乔衣旁边,都会显得很普通好吧。
要知道有个俗语叫一白遮百丑,更何况乔衣本就漂亮,同她相比,有损个人信心。
时默感觉凌翃情绪激动,要跟她吵起来了,原因不明。
好在程医生适时地打断了她们两个无聊的争执:“不要和病人闲聊,过来记病例。”
凌翃瞬间乖巧,乖乖过去操作电脑系统:“好哒。”
检查的时候,程医生很专心。
面对时默这般美丽的脸蛋和匀称的身体,他的目光都有如看一具医用模型。
程斯薇的指腹轻按着植皮处的轮廓,眼神平静地对时默说:“没有增生,恢复得不错。如果半年前就来看,这趟也用不着过来。”
他对待时默态度称得上和善,但和凌翃说话时声音却不觉低八度。
“没什么问题,以后可以不用再来。”跟时默说完注意事项,程斯薇的目光转向凌翃,“凌医生还有问题吗。”
到了午饭的点,程医生这样问,凌翃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能找点病例中的复杂点和人讨论。
凌翃与程斯薇探讨了起来:“关于植皮后的纹身……”
时默替凌翃着急。
你就不会约他一起吃午饭吗。
暗恋两年了,倒是告白啊。
结果一起吃午饭的还是三个女人。
凌翃这天本就没轮班,陪着她们随便转转。
乔衣提出想看看袜子:“有点想它。”
时默莞尔,乔衣还想着要完成她的儿童节心愿。
她自己也挺想念袜子的,没有了它,没人和她一起唱跑调的儿歌,对沙雕台词,会有些寂寞。
凌翃倒是想了起来。
她给这二人看了猫鸟同框的照片:“建议你们快点把鸟接走,上个月我领养了只猫。”
本以为能和平相处,她家猫却天天惦记着什么时候加餐,好几次自己开门把手溜进去吸鸟。
要不是鸟笼上特地上了几把锁和几个长尾夹,袜子恐怕已经入了猫腹。
凌翃一个人住,上凌翃家取鸟时,乔衣却见到了凌翃的父母。
他们偶尔会和孩子互相串门,这天正好大家都赶在了一起。
“乔衣,来了呀,进来坐!”
“脉脉啊,我们也没到多久,小翃这屋子里乱得,我和你叔叔就替她收拾了下。”
他们招呼得很热情,满脸带笑,凌爸爸的怀里还抱着只几乎是纯白色的小猫,脸圆滚滚的,眼睛的颜色和乔衣很相像。
乔衣记起来,这种小猫咪好像是叫银渐层,英国短毛猫的一种,超级无敌大圆脸,小短腿,像是个精致的玩偶。
乔衣曾经想养猫,现在见到了真猫又觉得好可爱,只是在凌翃说猫会扑鸟后,按下了养猫的心思。
喵喵再可爱,也不能伤害到袜子。
那是时姐的宝贝,现在是她们两个人的小宝宝。
时默揉了揉猫头,回头望乔衣:“还挺像。”
凌翃抱过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像什么呀,它整天惦记要吃了你家鸟。”
乔衣被凌妈妈拉到沙发上坐,凌爸爸也在一旁坐下,又给了乔衣一大碗瓜子。
乔衣想起之间的瓜子和可乐,心道真的吃不下了。
不能拂了对方好意,她拿起几颗,慢慢地吃着,和二老说着话。
上次见他们是过年的时候,乔衣与时默一起串门,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却感觉自己好像是送上门的女朋友,要见未来的公公婆婆。
乔衣感觉凌伯伯的头发又白了些,暗暗记下。
岁月无情。
如今行程比较赶,手头没准备材料,等过年回来,她想做点芝麻糕,趁热端给他们。
虽说芝麻黑发只是种民间说法,但凌翃一家也同时默一样喜甜,乔衣想,他们会喜欢。
不多时,时默和凌翃说完话,拿了鸟笼,也过来坐在乔衣旁边。
她拉着乔衣的手,对凌爸凌妈正式地介绍:“叔叔阿姨,这是我女朋友,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乔衣羞红了脸,想把脸藏在时默背后,却又不敢动。
心里还有点紧张,她们都是女的,老一辈能接受吗。
凌妈妈听了却哈哈地笑:“怎么,之前没在一起吗?”
她丢给时默一包小核桃仁:“快吃,吃完感情更上一层楼!”
时默觉得阿姨在暗示她补补脑。
“算你快了小翃一步,我们可着急,她什么时候才有着落,有喜欢的人又不敢告白,是叫程威还是什么,你说这傻孩子。”
“阿姨您也别急,我看,程医生也对小翃有好感,不出明年就能成。”
凌妈妈听了,又是一阵眉开眼笑。
“妈,你们怎么又打趣我。”凌翃端了盘切好的橙子过来,也加入了话题。
乔衣突然觉得,凌翃的父母和时默的关系也如同父母和女儿,亲亲热热的。
绕了会儿,话题又回到了乔衣头上。
乔衣先被凌翃rua,再被凌翃的爸爸妈妈rua,都夸她头发黑亮,脸蛋漂亮,如果再胖些会更好看。
“现在这个小身板,有90斤没有?”
乔衣小声说:“快破百啦。”
乔衣这段时间再长个儿,已经胖了好几斤,大家还觉得她是个瘦的。
可见,有一种苗条叫长辈还觉得你的脸不够圆。
银渐层小猫咪在旁边嗷呜嗷呜地叫,示意它的脸最圆最可爱。
等出了凌翃的家门,和她爸妈说完再见,时默捧着她的脸说:“再胖点儿好。”
外面人来人往,乔衣垂了眼,捏住时默的手腕子反问:“姐姐想做什么。”
时默回捏她小脸:“妹妹应该知道。”
乔衣慢吞吞地看了时默一眼,就去看手上的鸟笼。
鹦鹉袜子扑棱着翅膀,还不太习惯室外的阵阵凉风。
乔衣又将笼罩盖了回去,将嘴唇抿得紧紧的。
不能害羞,姐姐会笑。
时默却没有笑,只是觉得乔衣这样,让她的内心活动愈发丰富。
想搞的花样也特别的多。
为了早点搞事,今天晚上就想到家。
时默在微博上问有没有人知道宠物空运哪家强,别让袜子小朋友产生应激反应。
还附了一张玄凤鹦鹉的美照,眼睛半阖,岁月静好,头上一撮黄毛让人想反复地拨弄。
和时默互关的很多演员都养了猫狗,随着去外地拍戏,宠物也跟着飞来飞去,对空运也都比较了解。
时默不常发微博和朋友圈,这条微博一经发出,迅速有了上百个赞,而评论却是没有几个有价值的信息,都在夸这只腮红鸡超可爱,是不是刚买的。
时默正准备致电宠物托运公司问问情况,景瑟却先一步把电话打了进来。
小景总把时默和乔衣的微博都设置了特别关注,听闻此事后,为了还时默之前参加综艺的人情,给她和她的鹦鹉雇了专用飞机。
时默有点惊讶。
景瑟说的飞机型号来看是小型机,却也比较新式,机场就在巫市,雇一次小一百万,能买三辆她的小车车。
“不怕破产吗你。”
景瑟却说这只是九牛一毛:“还要感谢时影后对本节目的大力支持。”
经时默的指点和何许人的扶持,景瑟的综艺节目起死回生,而她对如何吸粉引流也是逐渐上手。
靠着巩固自己的萝莉脸霸总心人设,综艺日进斗金,现在提前拍起了第四季,呼声瞩目,别说专机,养十个时影后都没问题。
时默道了谢,又说:“你别是真的想养我。”
“没有啦!”景瑟打趣地说,“时姐别客气!只要偶尔给我发几张你们的同框照片,能让我安安静静嗑CP,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
时默:?
抱紧小乔,我们不约。
但景瑟已经叫好了专机,先斩后奏的样子和时默曾经给乔衣送生日礼物时相差无几。
乔衣软着声劝她:“大不了拍我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给小景总。”
“一家三口?”时默四下找她们俩的孩子。
乔衣指了指鸟笼:“这个小宝贝。”
“那你就是大宝贝儿。”时默把乔衣带袜子一起举高高。
健身成果感人,她非但能将乔衣整个人举起,还能转圈圈。
但是现在不可,袜子会怪她。
时默和乔衣来的时候和凌翃一起乘高铁,回去坐包机,还提个鸟笼。
乘务人员也是个漂亮小姑娘,为二人端上两杯鲜榨橙汁,又含羞带怯地看着她们,想要个签名。
时默心情好地伸手去拿笔,小姑娘摇摇头:“不是影后您。”
她将笔交给乔衣,等乔衣签完后,将印着XX航空的本子抱在怀里,鞠躬表示感谢:“新专辑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等她走后,乔衣戳了戳时默的腰:“姐姐,对不起呀。”
“嗯?”时默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角度,搂住乔衣说,“怎么又道歉。是说签名吗,没关系。”
刚才是她想岔,别人要签名就下意识地觉得是管她要,一时没考虑到身边人是从夜空中亮起的小星星,最闪最亮的那一颗。
以至于日后乔衣会接越来越多的工作,时不时地在媒体面前亮相,给她的时间会变得更少,这些都无可避免。
“专辑加油,我要做第一个听的人。”时默带着醋意地要求。
乔衣感到姐姐的话音之中带了那么点酸溜溜,就小心地去摸她的手。
“会给姐姐听,比师父还要早。”
未加以修改的初版,希望能做得完美些,带给姐姐最好的体验。
小型飞机越过云层,不久之后遇上了乱流,机身开始颠簸起来。
时默过去没少在各地飞,一点没在意,将小漂亮搂紧了些。
乱流之中,袜子和鸟笼在乔衣的怀里,乔衣在时默怀里。
“害怕么。”
乔衣摇摇头。
看姐姐的样子,身经百战。
区区颠簸,姐姐不怕,她也不怕的。
只是有些晕机。
乔衣曾经也有这样往矶市飞的时刻。
离开了给她温暖的人,想要去闯出一片天。
那时的飞机上明明挤满了人,她的内心却空落落的,感觉孤独异常。
可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
“姐姐。”
“嗯?怎么了。”时默眯着眼小憩,以气声回答。
“我可以亲你吗。”
时默睁开一只眼,轻笑着回答:“来亲。”
乘务人员离开之前,让她们有事按铃。
时默却想,这铃恐怕一路上都形同虚设了。
乔衣抱紧了怀中的鸟笼,转身在时默的嘴唇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傻兔。”
时默的瞌睡劲飞走了,睁开眼,眼中是再也无法平息的欲念:“接吻是这样的,时老师教你。”
她凑过去,狠狠地吻住她的小漂亮。
在那柔软的呜咽声中,时默又放轻了动作。
乔衣贴着姐姐的脸颊,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可她不要时默放开她。
这样就好,不要分开。
时默退开后,乱流已经止息。
乔衣小小声地喊她:“姐姐。”
“宝贝,是不是还想要亲亲。”
乔衣摇摇头,顾左右而言他:“薄荷糖,哪里买的呀。”
时默闻言,直起了身,低下头俯视着怀里小漂亮,指尖从光滑雪白的额头一路往下,划过鼻尖,唇珠,下巴,揉过细瘦的喉颈,又点到了乔衣的胸前。
“不要害羞,你可以再尝尝。”
乔衣听时默这么说着,又要吻过来。
乔衣的身子微微地打着颤,略略地羞赧:“等我把孩子安排好。”
时默弯起了眼:“那快些。”
乔衣便将怀中鸟笼放在一旁的空座位上,给它也系上了安全带。
之后,伸出双臂地勾住了姐姐的脖子。
明明是在飞机上,却有了家的感觉。
笼中的腮红鸡闭上它的小眼睛,喉间传来轻微的咕咕。
乔衣听它在说: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第五十三章
虽然时默的伤疤问题不大, 术后恢复得不错,主治医师却例行叮嘱她近期饮食清淡,少油少盐,规律作息。
时默有了借口, 每每拍完戏的聚餐都以小毛病需要静养为理由, 迅速地窝回小公寓, 与乔衣腻在一起,怎么也不够似的。
而乔衣却到了音乐制作的中后期,又要准备专辑, 工作比平时更琐碎些,即便拿回家来做,也往往熬到深夜的灵感高发期。
起初时默搬小板凳坐在乔衣的办公桌旁, 给她端茶送水时, 乔衣显得有些不习惯。
但时间久了, 习惯成了自然,乔衣有时甚至感觉不到时默的存在。
乔衣改完稿, 见电子台钟已经显示凌晨一点半。
而时默坐在她右后方, 脸上盖着本当月的时尚杂志,竟是睡熟了。
乔衣想了想,没将时默叫醒。
直接把人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梯,将她送回一楼的床上。
乔衣坐在时默的床头,听姐姐说会儿意义不明的梦话。
仔细听来, 梦里也会说台词,在骂刘成那个渣男, 要跟他拼命。
乔衣憋着笑给时默掖好了被角,去小厨房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奶茶, 带上楼打开了混音软件。
再赶赶工,多解决点活,就有时间陪姐姐到处去走走。
而在这平平淡淡的日常中,许妍出现了。
正午,时默出了剧组,难得赶上饭点,可以和梁芝雪去她为对方掏钱几十回,却没有自己品尝过的法式西餐厅。
大门口的安保人员却在驱赶着什么人,时默定睛一看,那个女人不是许妍,还能有谁。
梁芝雪也看到了,像看到了病毒似的,略略惊恐地说:“咱们绕着走吧。”
大老板在她家附近游荡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感觉精神不怎么正常,惹上了怕是甩不掉的。
时默和梁芝雪从后门到了餐厅,吃得食不知味,回来后又意兴阑珊地拍了一下午戏。
时默担心乔衣,梁芝雪担心白漫梨。
“时默,是你招惹的她。”
“别忘了,你才撩过她。”
“我撩人那是礼貌。”
“我没听说过这样的礼貌。”
男一和女三已经杀青,接下来是大段女一女二以及警方的对手戏。
诸导演看这二人同台演戏,颇为真实,只觉得有种情感上的享受。
可时默和梁芝雪二人的状态说坏不坏,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前两天炸裂的演技互飙相比,今天下午稍有逊色。
但也有十分有趣的地方。
梁爱汝都踩金子三回了。
哦?金子又双倍踩了回来。
这两个人互相踩脚的时候,脸上竟然是嬉笑怒骂,流畅自如,一点都看不出大脚趾遭受了痛击。
虽然没影响只拍上半身的效果,但她们是幼儿园小朋友吗。
诸向群想起了些事情,在时默拍完后,把她叫到一边,问:“你和皓光的两位许总现在还有交情没有?”
时默擦着手指间的“血”,眉头微微蹙起,神色不明:“导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诸向群便把午休时间,许妍硬闯进来找他的事说给了时默听。
“许女士找你,我说你去吃饭了,她笑了笑,说要叫你回去。”诸向群想起许妍那声冷笑,觉得她的言行有些神经质,又问时默,“你和皓光的合约还没到期?”
“早就终止了。”时默见乔呦过来,顺势卖了个乖,“我现在是翟心的人,以后也不会回皓光。”
乔呦捧着一大袋子时默让他给乔衣买的小零食,听了时默这番话,心里顿时温暖极了。
而当他听到许妍直接跟导演说想找时默回去的措词时,为时默捏了把汗:“她不怀好意,你当心点啊!”
时默勾起唇,眼中却没有笑意:“没关系,小翟总给我配了保镖。”
“你叫我们老板什么?”乔呦都不知道,时默什么时候跟满脑子小九九的翟三当家变得这么要好了,称呼也挺亲昵。
时默瞥了他一眼:“叫老板怕混了,那叫阿纯好不好。”
乔呦怕得要命,怕翟纯听到以为是他教唆的时默,连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大部分时候怕也没用,许妍还是顺着剧组摸了过来,成功蹲守到了时默。
“脉脉,回来好吗,我都会听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也不会再关着你了。”许妍敛了满面的冰冷,乖顺得像只无辜的羔羊,低声下气说自己会改,就差给时默跪下。
“您这大礼,我可受不起。”时默非常果断地拒绝,转身走了。
隔天凌晨四点,时默还在床上躺着,半梦半醒间静音的手机震了起来。
怕吵醒楼上的乔衣,时默将它捂在被窝里,压在肚子下面。
沉闷的声音却是连震了几分钟没有间断,还成功地让浅睡眠的乔衣也眯着眼睛轻声说:“闹钟响了,该起床啦。”
“不是闹钟,才四点零三分,可能是骚扰电话。”时默轻声回答。
乔衣已经被吵醒了,时默叹了口气,眼睛睁开条缝。
一看来电显示,是先前给备注的发霉芝士。
是老梁。
怎么扰人清梦,先前的经验教训没吸取够么。
时默把电话接通,还未开口,梁芝雪竹筒倒豆子般巴拉巴拉说了五分钟。
时默听梁芝雪的声音在戏外还是第一次那么颤抖发飘,听起来就快哭了。
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时默算是听懂了,连连安慰梁芝雪:“你别担心,能澄清的都能澄清,假的成不了真,别被敌方乱了阵脚。”
梁芝雪担心的是老婆的名声和前程。
虽然白漫梨已经与她分手,但在她心里,白漫梨高于天。
现在,白漫梨突然在网上被公开了全部的资料。
从身高体重三围到家里承包了几万亩果树,兄弟姐妹的姓名,养了几只猫,猫的生日是几点几分,白漫梨的一切都被全数曝光,再没有一点隐私可言。
虽然她只是皓光的经纪人,不比明星的流量吸睛,但有好事者进一步为吃瓜路人科普,这个厉害的女人是谁。
网上讨论的画风逐渐从白漫梨得罪了谁,到她是否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扒了个底朝天,已经有充满戾气的人开始问候白漫梨全家,说她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时默的心里比梁芝雪更乱。
脑中回荡着一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先前许妍找她,她断然回绝,离开时听到许妍在身后喊“你总会回到我身边”。
本以为是嘴炮,谁知许妍真的干了。
时默登录微博,在热搜很靠前的位置,看到白漫梨被开除的消息。
戳进去后,是许献明的黄V账号发的新动态,下令业界永久封杀白漫梨,态度极为张扬。
时默对梁芝雪说:“不是许献明。”
梁芝雪抓狂:“他发的微博,不是他还能有谁?这么欺负我老婆,老娘不干了!”
时默嘴里慢慢地吐出许妍的名字,又说:“你先别轻举妄动,特别是不要干罢工的傻事,电影快要收工,我会想办法,你安心拍戏。”
时默了解皓光二老板,许献明虽然和许妍是孪生姐弟,性格却唯唯诺诺,像亲姐背后的影子。
这一年许妍失踪后,许献明很多事拿不定主意,频频向白漫梨请示。
如果白漫梨有心机有手腕,恐怕早已合起一众中层的力量将许献明架空。
可她顾着许妍的旧情,只是帮许献明对付想篡权的高管。
到头来,却反被许妍一脚踹了。
时默检查了铺天盖地的私信栏,里面有个头像是她本人的小号,被涂成血红,隔几分钟就给她发一句只有四个字的话,把自己顶到最上面的位置。
杀鸡儆猴。
果然,是来自许妍的示威。
虽然表面上低声下气,可她心底里却比谁都骄傲,都要不择手段。
时默心道,白漫梨不是什么鸡,她更不是猴子。
许妍顺便还踩了时默一脚,雇水军说时默和梁芝雪真有那么一腿。
时默觉得许妍自作聪明。
她和梁芝雪在拍《金子》,之前的新片造势里也不乏携手共抗暴力的话外之音。
她们在这个影片里,本就是一体的,抹黑不到点子上,能有多大的水花。
反倒是芝士CP的热度再次上去,纷纷和娱乐大V合影,嗑了好多年,终于嗑到了真的。
真真假假之中,白漫梨是最主要的受害者。
时默想起白漫梨都说要转行去卖水果,没想到合约还没到期,只差了三、四个月,许妍就这样心狠。
甚至没过脑子。
毕竟白漫梨是优秀的经纪人,对公司长情。
许妍这番做派,就时默看来,是想亲自毁了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娱乐帝国。
梁芝雪这么急,也是因为白漫梨早把她拉黑了,她无法联络到她,生怕对方想不开做什么。
当事人倒是心态平稳。
白漫梨接了时默的视频通话,脸上敷着绿油油的面膜,身后是落地窗,窗外大片的果树,镜头里还有不少叔叔婶婶在走动,招呼她快吃水果。
白漫梨跟时默报了平安:“我回老家才看到这事,本来也打算走了。”
时默想了想,对白漫梨说:“事情因我而起,我打算起诉许妍侵犯你和我的名誉权和隐私权。”
白漫梨豪放地啃着香梨,头发扎成马尾,戴着个把刘海压平的猫猫发圈,脸上没有化妆,眉没了半条,唇色极浅,精神确实很好的。
“你别太担心我,做生意的,个人信息不值钱。”白漫梨对自己的角色转变颇为适应,把双脚盘起,很舒服的样子,问时默,“翟成鸿呢?他之前不也三番两次骚扰你家小朋友。”
时默见白漫梨再也没有那副小口小口吃水果块的模样,心道老白私底下原来是这样的。
梁芝雪总夸她老婆在外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对内温柔可人,在家也化淡妆,坐下时永远两腿平放,说话总有着能将人心抚平的安心感,行为淑女,气质如兰。
不知道看了白漫梨现在这副样子是否会大呼诈骗。
“我打算连他一起……”时默翻了个身,刚想说她要怎么搞翟成鸿的计划,乔衣风风火火地冲下楼,扑到时默的被子上。
乔衣把时默连同被子抱住,蹭了蹭隔着被窝的温软:“先别管我,帮帮漫梨姐吧。”
白漫梨还是头一回和乔衣对上,虽然只是在视频通话里,乔衣清脆的声音和焦急的小脸儿也把她的心给萌化了。
白漫梨先前没听时默的劝,乔衣一开口,她便投降地对时默说:“我会出庭,这边要签个单子,过两天回矶市权力配合,那就劳烦你帮我联系律师了。”
时默从被窝里伸出手,将小漂亮勾到怀里,对白漫梨说:“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时默回想翟家小辈间的不和,又听了乔衣的话,暂时将翟成鸿这个傻男人放置play,专心对付许妍。
时默联络了翟纯,问她要和皓光打赢过官司的那个律师。
小翟总挺好说话,本来以为时默终于忍不住要告翟成鸿了,没想到却是另有其人。
“你找品字律师事务所,联系宋律师,报我二哥翟宿雁的名字就行。”
没过几天,时默给始作俑者发了律师函,为自己和白漫梨进行起诉,申请索赔。
《金子》拍摄结束的第二天,全网都白漫梨的讨论热度还尚在时,矶市高级人民法院开庭。
本案属于普通民事案件,案情相对简单明确,不做复审。
就案件造成的影响展开讨论,最终确定赔偿三名受害人金额,以及被告许妍应当公开道歉,并消除影响。
庭审上许妍低眉顺目,啪啪打字的新人书记员偷着看她,心中怀疑。
这不是现实版的美强惨吗,又有能力,又这么可可怜怜,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翻先前卷宗,许妍并不止这一例案件。
先前她还因过失伤人被取保候审,后因受害人谅解而结案。
许妍认罪签字用的是时默曾经给她买的生日礼物,一支凌美狩猎者的钢笔。
她曾说过丑死了,现在却也用上,边签字边看向时默。
楚楚可怜,眼中含泪,情根深种的模样看得书记员又是一阵嘀咕。
时默坐在原告席上,心里暗道,幸好小漂亮没跟来,不然上了许妍的当可怎么办。
时默自己曾上过当,还被软禁了,幸亏有钥匙才逃出来,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绝不再做第二回冤大头。
时默却未曾想,乔衣一直在法院门口鸭子蹲,把手里的棉花糖吃了个干净,小尖牙将木棍咬断了,等她们出来等了好久好久。
当天下午,庭审结束,许妍邀时默去附近的教堂一叙。
时默带上三个保镖过去,听听许妍还有什么话要讲。
要说的索性都说开了,从此山高水远,再也不见。
许妍想和时默挨得近点,三名保镖却以人身做墙,将她牢牢隔开。
许妍踮起脚,无法驱散密不透风的“肉墙”,口吻柔软却不失高傲地对时默说:“我们天生一对,你却执迷不悟。”
她的声音很清澈,就像琉璃碗倒入琥珀酒,能让人沉入其中,心甘情愿受她摆布。
时默心想,来了,又来了。
过去时默只会将话题扯开,让许妍放平心态,去追她真正喜欢的人。
现在她无需再照顾她的面子和情绪,直截了当地指出:“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你喜欢的不是我,是不喜欢你的人,你太执着于想要得到了。”
太想要得到的人往往陷入执念。
感情的事只讲你情我愿,非要将自己和对方捆在一起,谁也不会快乐。
许妍慢条斯理地打断了她,眼神中带着难以挥散的阴霾:“我愿意为你,让他人付出生命或尊严,这样的决心你看不到吗?”
时默:?
什么东西?
她揉了揉耳朵,确定没听错许妍的说法。
时默暗示自己别被激起怒气,不然许妍的目的就达成了:“你自己理一理,你的逻辑是否通顺。”
许妍不愿意理。
她知道时默素来吃软不吃硬,眼泪簌簌地流下,手中轻轻握着时默送她的笔,哀哀地倾诉情意:“脉脉,我爱你。”
时默冷不防收到一句来自前老板的深情告白,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那三个保镖似乎也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怜了点,给她让出了位置,让她沐浴在时默的视线下,把告白好好说完。
许妍再上前一步,脖子一伸就能亲着时默了。
“离她远点!”
声音不响亮却很清脆,从教堂喷泉后面传来,许妍蹙起眉,眼珠子转向那边。
随即,乔衣瓷白的脸冒了出来,人也跟着跑到时默面前,手臂张开,挡住心爱的姐姐。
乔衣一字一顿地说:“你以后别把别人拉下水。”
乔衣想到姐姐的经纪人白漫梨的个人信息全是这个人泄密的,对许妍气不打一处来。
至于时默和梁芝雪之间被谣传的风言风语,相比之下显得便无足轻重。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
乔衣为自己不吃醋的行为点了个赞。
时默看乔衣来了,拉住她的手,嘴里埋怨:“你怎么来了。”
乔衣还是第一次说谎不打草稿:“工作结束,我就来了。”
然而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她跟苏盛求请假了,苏老师特地找导演为她设置的全勤奖也没了。
今日消极怠工大半个白天,乔衣满心都想着姐姐去打官司了,输了可怎么办。
好在时默和白漫梨出来时,面上的表情轻松而畅快。
她们赢啦。
许妍恍然大悟。
梁芝雪对什么人都黏黏糊糊的,许妍不认为她能把时默的心给勾走。
结果在游乐场时,看她们举止亲密,不似作假。
她就觉得时默喜欢梁芝雪这件事很奇怪。
原来……
真正将人勾走的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许妍看乔衣的眼神变得很危险,半晌说:“挺漂亮的,也挺愚蠢。”
这单单是句点评,说完后,她便不再看向乔衣,转而对时默说:“你喜欢这种,我可以变成这样。我比她聪明,比她漂亮,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年轻,我可以去做医美,然后我们去度蜜月。”你喜欢哪里?
乔衣拉着时默想走,这个女人的眼神看起来想吃了她们两个,而且嘴里说出来的话越来越不对劲。
她收回前言,姐姐不是被坏人缠住了,而是疯子。
她有生以来,头一回对一个人产生强烈的厌恶感。
自说自话的人最讨厌,决定他人的人生,否定他人的人格。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挑刺,更何况是无中生有。
乔衣年纪尚小,不懂如何掩饰表情之中的喜怒,看许妍的眼神太过直白,激起了许妍心里的怒气。
许妍攥紧了钢笔,时默一看不好,劝她冷静。
许妍笑了一声,嘴角却是向下压了三度:“我冷静,你会跟我走。”
时默还来不及回答,许妍却走了。
现场气氛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在三个保镖往边上退开,时默与乔衣交谈法庭审判细节时,许妍却从草丛里冲了出来。
先前她不是真的走,而是绕道到了她们背后隐蔽的地方。
她一声不响地朝时默冲了过来,手中的笔已经去掉笔帽,那里面却不是拧上螺纹的钢笔,不知何时换成了改装的尖刀。
“你住手!”时默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将手伸过去,想要空手接白刃。
在此危急关头,三名保镖本在乔衣的身后,见此情形冲了过来,要保护雇主指定对象的安全。
比他们动作更快的是乔衣本人。
许妍捅过来的位置瞄准的是时默的心脏。
乔衣腰肢灵活地下腰闪开,反身照着许妍的手腕踢过去,把钢笔踹飞。
钢笔划过天空,变成了一道白日流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乔衣的动作稳得像是练过,就连随后一同与她将许妍制服住的光头保镖也问乔衣师出何处,弹跳力竟然有那————么高。
时默不放心地上前查看,问乔衣:“宝贝你的腿还好吗?”
乔衣望着自己的腿,眉头一皱,也感觉很不对劲。
她的腿好得跟不长在她自己身上似的。
她尝试着来回跑了几步,感觉确实不一样了!
怎么会,这双腿应当是有问题的,如今却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乔衣第一个想到的是,能和姐姐一起好好跳舞了。
都说危急关头人可以爆发出无尽的潜能,为了姐姐,她的腿竟然自己好了。
乔衣的耳边飘过母亲声嘶力竭的喊叫声,质问她的腿是不是没有毛病,是不是不想学好。
可她在也不觉得难受了。
她的腿真的好了,并不是为了跳舞,而是因为姐姐。
母亲怎么苛责她,也与她再无瓜葛。
今后她若起舞,也只因为眼前人。
乔衣当即就冲到了时默怀里,给她来了个劫后余生的抱抱。
许妍的手撑着地面,眼神在时默和乔衣之间来回飘忽:“插足别人的感情,会有报应的。”
许妍起先跟三个光头说她的手腕断了,又说自己没了武器,不会逃跑。
当她得了暂时的自由,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想用身体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撞开。
泥人尚有三分火,乔衣松开抱在时默脖子上的手,才沾染了湿红色的嘴唇抿起,不太高兴地伸出手,一手抓了许妍一只手腕,将她牢牢定住。
许妍被这双温热的手握住,又看见乔衣嘴唇上新鲜的口红印,不觉怔愣。
乔衣教育许妍的语气,和教袜子不要在房间里乱拉粑粑时是一模一样的:“我用力很轻,你手腕没事,就不要说谎。”
她顿了顿,又说:“时默不喜欢别人对她说谎。”
乔衣还是第一次直呼时默的名字,虽然不是同本人在说话,时默在一旁看了,却觉得分外心动。
她从来没忘记过,小乔的力气是数一数二的,赤手空拳的许妍又怎么比得过她。
此时乔衣的女友力满格,她对时默说“你就乖乖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时默就安静乖巧地像个妹妹,杵在原地站好了。
三名保镖在乔衣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许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时默的女朋友举起。
她的眼前一片蔚蓝。
啊,是茫茫的天空。
她被乔衣举过了头顶。
乔衣一手托着后背,一手撑着大腿,举着人走向了端庄大气的教堂喷泉。
即便之后会被罚款,可她现在要咽一口气。
时姐教过她,最好的办法不是憋在心里,而是发泄出来。
现在,她准备好了。
许妍惊慌失措地挣扎,又怕自己摔下来磕破头,只对乔衣大喊:“你要做什么!!!停下!!!”
乔衣有模有样地学许妍冷笑一声,异常高贵冷艳地跟许妍说话。
“刚刚我时姐叫你住手,你停了吗。”
“你伤她那么深,有什么资格爱她。”
“你说谁插足,你才是不要脸的女人。”
这连环炮打得许妍脸色发青:“她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乔衣的眉头微微地蹙起,惩罚性地把许妍往上颠了下:“我是不知道姐姐喜欢的类型,但你说她喜欢你,我绝对不会信。”
“别扔别扔我要掉了!”许妍也停止了挣扎,语气一转,对乔衣说道,“我只是占有欲强了些,又生了病,吃药就能控制住。如果她想要,我的人我的公司都是她的。可是你不行,你爸爸不疼妈妈不爱,靠着一点胡编乱造的曲子活到了现在,你以后会有钱吗,会有上亿资产吗?你给不了脉脉想要的生活!”
乔衣心道,上亿资产她确实够呛,可是时姐真的挺好养,家常菜和寻常的奶茶就能满足她。
被许妍这么一说,乔衣突然发现时默对自己很好,从来没跟自己提过什么物质上的需求。
至多是身体方面有些暗示的索求,可乔衣自己又何尝不想要。
乔衣已经来到了喷泉边上,举着许妍听她这么挑拨一下,那边撩拨一阵,胳膊都举酸了。
许妍说得嘴皮子发酸,也听不到身子下面一声哭腔。
这不应该,她的前男友回回被她说到涕泪交错,怎么一个小姑娘,却能无动于衷。
也许真的是个企图抱时默大腿上位的。
许妍的心里更加不屑一顾,她对时默才是真的。
而她说的话在乔衣听来是巫婆念咒,听不懂也不想听。
就跟那句“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可她失去了她的爱情啊”相差无几。
“说够了我可就扔了。”
乔衣友好地提醒,然后手一松,把许妍抛进了喷泉里。
正好怼在个丘比特雕像上,爱心之箭上的水浇了许妍满面,许妍哇哇地叫,可没人把她弄下来。
乔衣总算不生气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get到了什么对付情敌的方法。
当然,往后余生,并不希望再有许妍这样的“情敌”。
让姐姐的日子过得简单幸福,是乔衣最大的愿望。
乔衣拍了两下手,双手叉腰道:“姐姐喜欢的人就站在你面前。劝你死心,别爱她,没结果。”
许妍的花言巧语不能伤害她半分。
幼年起就遭遇病痛和父母的冷暴力,乔衣逐渐地了解到,许妍这种人喜欢以恶意为饵,去压榨他人。
这么好的时默,她绝对不会让给她。
许妍抹去脸上的水,装也不想装了,用她所能想到所有恶毒的字眼去辱骂乔衣,极尽所能地侮辱她,并对她说:“你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我要告你,把你往死里黑,搞得你家破人亡,受尽欺凌而死。”
在她开骂之时,时默已经走上前,替乔衣捂住了耳朵:“不要听。”
贴心的保镖从包里拿出隔音耳塞,也为时默戴上了。
直到许妍骂完,乔衣摸着时默捂住她耳朵的手背,与时默十指交扣,对许妍说:“你以为在场只有六个人吗。”
许妍骑在丘比特头上,环顾四周,的确只有眼前的两个女人和三个保镖,加上自己只有六个。
她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
乔衣抬起下巴,扬声问:“都录下来了吗!”
教堂最大的观景窗被打开,上面挤满了一群人。
其中不乏熟面孔,从《东风》到《金子》的导演、制片和摄影,与时默相熟的演员,几位业界知名音乐人,甚至还有偷溜出来的庭审书记员。
不管白天的庭审有没有旁听,现在都齐聚一堂,看许妍发疯。
许妍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眼珠转动,又看到许献明也在其中,一副想笑却不敢的样子。
许妍的脸色刷地惨白,对许献明叫道:“献明,你帮帮我,是她们害我,你帮我把他们拍的东西都删了!”
许献明无言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已经有人上传了。”
许妍身子一软,从丘比特头上栽倒下去,直直地掉进了池水里。
许献明第一个赶下来收尾,把亲姐捞起来。
其他人也陆续乘电梯而下,对时默表示真挚的问候。
时默想起乔衣刚才的动作,没顾得上谢谢父老乡亲们的现场围观。
她将卷发挽起,掏出纸笔,速写了一副小白兔叉腰的小漫画。
短短的小jio分开站,头顶一颗生日蛋糕上带来的草莓,脸上的表情牛逼哄哄,好像在说,都来夸夸我。
这副图,她没有让乔衣看到,收进皮夹里藏好了。
就让她保留一些小秘密,收藏让她欢喜感动的时刻。
事后,时默牵着乔衣去和许献明谈判,才得知今年年初、过年的时候,许妍刺伤了交往不到两个月的男艺人。
那艺人是当红的二线小生,旁敲侧击想让大老板扶他上影帝宝座。
某天,二人激情到了一半,许妍突然失控,只因不想听对方的雄心抱负,把他给捅了。
许献明忍无可忍,把亲姐姐扭送去做了精神鉴定,确定是非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将她送入医院治疗。
谁知许妍又诱骗一个小护士给她开了锁,逃了。
之后,许妍找了个老实的男人钓着,开户炒股让人开了公司,搞了小几百万后又火速地回来想折腾时默。
谁知道乔衣极大地挫伤了她的自尊心,不吃她那一套。
乔衣听着听着,想起许妍对时默说,她只爱过时默一个人。
那时,乔衣心里软了软,觉得许妍生着病,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行为和脾气,尽管伤害过时姐,倒还有那么一分情有可原。
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许妍身上没有半分可取之处,对上了她,就是对上了深渊。
乔衣没顾得上许献明还在,抱紧了时默,把脸埋进她怀里:“姐姐对不起。”
时默拍了拍乔衣的后脑勺:“怎么又道歉。”
乔衣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我姐不会再来烦你了。”对于她们二人的关系,许献明只说了一句,“恭喜时小姐找到真爱,祝你们二位永浴爱河。”
找到真爱的时小姐笑容满面,握着恋人的手,春风得意地接受了许献明的祝福。
之后,许献明下了决心,要把姐姐带去国外治疗,治不好她的人格障碍就一辈子不回来。
而作为补偿和忏悔,他将自己和许妍在皓光的股份交由白漫梨接手。
白漫梨早就回乡下种果树,许献明走得急,就让梁芝雪代为接手。
至此,梁芝雪变成了唯一的那个大股东,每天都在享受高层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高层们明里暗里都说,一个戏子,凭什么。
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梁芝雪成了最大赢家,就像在梦里,谁说她什么,她也没放心上,反倒暗自盘算了起来。
她痛定思痛,带着这偌大的家业,上演老板追果农的戏码。
但别说白漫梨已经把她的手机号拉黑,换个小号打过去,对方都一样拒绝接听。
梁芝雪急秃头了头。
漫梨还要跟她置气多久,她的老婆是不是从此一去不回头。
万不得已,梁芝雪打了时默的电话,想问她怎么哄前女友。
毕竟在梁芝雪的心目中,乔衣是新好女友,而能交到这样年轻漂亮又可爱的女朋友,时默必定也有很大的本事。
时默接了电话,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用气声和梁芝雪轻轻地说:“我没有前女友,只有现女友。你还有事没有,没事我挂了。”
这样的话,梁芝雪并不是头一回听到,只是时默的小声说话让她听得耳朵都酥了,心里犯嘀咕。
时三岁什么时候转了性,来调戏她,她可禁不起人撩拨。
梁芝雪幻想了下左拥右抱的画面,意外觉得有点爽,也有点刺激。
时默说话之间,梁芝雪还听到那头有什么杂音。
像是小猫的叫声,柔柔软软,朦胧之间,听得人心乱如麻。
梁芝雪的脑袋上冒出三个大问号。
她没记错的话,现在还是白天吧??
“啪!”
是愤怒的单身狗撂了电话。
时默歪了歪头,任手机滑落进被子里。
乔衣睡在二楼小床上,被时默用来配千鸟格西装的浅蓝色真丝领带蒙住了眼,像是雨后天空的淡色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
“是谁呀。”乔衣想将它拿下,被坏心眼的姐姐按住了手。
“没事,打错的电话。”时默对着乔衣笑,“宝贝,我们继续吧。”
眼前是美景,是白日里的焰火,也是心上人。
大好青春,唯赠予她。
看着她也不够,要知她所知,爱她所爱,触碰她,带她入明火,入深海,只愿至此不息不灭。
时默将乔衣的身体带出起伏的波浪,又将细密的亲吻落在乔衣的手臂上,拉起她的手,从手腕一路舔吻到耳畔。
少女的身体还在长开,香香软软的,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时默探出舌尖去撩拨,乔衣无措地将攀上时默的脖颈,腰肢轻软,声音细腻而缠绵。
“吃不消的话,要跟我说哦。”
嫣红的唇落到樱蕊,被时默坏心眼地咬住磨了磨,乔衣惊叫起来,眼泪将姐姐最爱的领带给打湿了。
但那点湿意却远不及别处。
她如同置身云端,舒服得脚趾都蜷了起来,却无度地对姐姐索求:“不会,啊嗯,吃不消……”
“乖,那再一次,只一次。”
窗外天气晴朗,阳光透过落地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床前投下二人交叠的身影。
半下午的定时智能闹钟响起,却是在播放一首玫瑰色的小夜曲。
一旁的电钢琴和黄金小摆件排排坐,寂静无声。
不知道主人今晚还会不会摸摸它们。
第五十四章
皓光的一把手带着二把手跑了, 最高兴的是它的死对头翟心。
翟纯请时默吃饭,盲猜这事跟时默脱不了干系。
许献明那时对许妍说有人上传了她们争吵的视频,是骗许妍的计策,由乔衣授意。
真正的视频由吴荃录下来, 放在电脑硬盘里, 以防万一。
因而翟纯并不清楚, 怎么许妍就回矶市请几家水军,浪光了几百万就被许献明带出国了,公司还易主给了梁芝雪。
翟纯没在这件事上停留太多时间。
据乔呦当天在教堂传来的反馈, 乔衣把情敌扔进了喷泉里。
想不到这个姑娘外表看起来羸弱,力气却不小,干的事也并非常人所为。
把人约在大排档里, 翟纯也像许献明那样, 祝福了时默和乔衣。
“我就说嘛, 奇奇怪怪的你,怎么可能找到正常人凑一对儿?”
时默把翟纯的玻璃杯倒满, 用问题回答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你对象回去见家长。”
“再说吧。”翟纯看了眼小指上的尾戒, 给了时默一个不无羡慕嫉妒的眼刀,“我可不像你,能这样大大方方地宠着人家,更何况我想公开,他也不愿意。”
乔衣觉得这位小翟总十分心直口快。
时姐曾经说翟佬的几个小辈都不好想与,实际看来与传言有很大出入, 只有翟成鸿风流成性这一点是真的。
翟纯说着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 递给乔衣:“这个算我提前送给你的过年红包,我和你时姐姐是上下级, 也是朋友,你以后有事也可以找我。”
乔衣下意识地侧过脸去,时默却只是笑着说:“我老板给你的,就是给我的,你只管收下。”
乔衣谢过翟纯,接了过来,发现并不是想象中能把人砸晕的“黑卡”,松了口气。
翟纯给她的是KFC“红锦鲤”卡,能白吃白喝整个2021。
乔衣惊了。
还有这种卡,好厉害。
她小心翼翼地把锦鲤卡收起来,放进自己的小兔包里。
最近乔衣开始为她们这个三口之家记账了,发现吃是笔占了大头的开支,非但她和时默,袜子小朋友的口粮也是挺精细。
她们家的恩格尔系数过于高了,这张卡来得如同及时雨。
“我听时默说,你有一次去肯德基买可乐,让他们给你加了珍珠。”翟纯想起这件事就笑得不行,“以后你直接跟人家说想喝什么,他们有什么材料都会给你先调。”
乔衣没好意思告诉她,自己只是单纯想尝尝汽水加珍珠是什么味道,会不会比姐姐的黑暗奶茶更神奇。
事实证明,还是时默赢了。
她们这餐饭吃得接地气,翟纯也只和乔衣闲聊些萌宠和下厨方面的话题。
时默就在旁边边听边撸串,偶尔接两句,把话题的主导权交给乔衣。
翟纯举杯与乔衣相碰,问起乔衣:“最近从哪些地方找的灵感?微博上说你的专辑已经完成了一半,其实我一直在想,写歌的人是怎么样把他们听到和看到的东西转换成灵感,再谱成曲,真的很神奇。”
话题到了乔衣十分擅长的领域,但翟纯问的问题,她先前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
怎么写出来的这一点,乔衣素来将它归因于小精灵在耳畔轻声哼唱,想要她写下来,让大家听见。
等她将她的感悟告诉翟纯时,翟纯却瞪大了眼,以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她,说:“你也太可爱了。”
时默又把翟纯的酒杯倒满:“别光说话,再喝点。”
“诶,你别打岔。”翟纯的食指敲了敲桌子,问乔衣,“我是说那种,你从哪里获得的灵感,最近有听什么歌吗。”
她想打探乔衣的喜好,过年时送她些相关的东西。
翟纯都准备好了,一个A4纸大小的留声机,和她办公室中的挂钟出自同一奢侈品品牌,其中的黑胶碟片也要专门定制,只是不知道乔衣喜欢听谁的歌。
乔衣想了想,报出几个钢琴家的名字,还有他们的代表作,翟纯很认真地跟着乔衣的话音点头应声,在心里暗暗记下。
记下的除了翟纯,还有时默。
她细心地发现其中有位盲人钢琴家,乔衣曾经也提到过,说话时毫不掩饰她的喜爱之情。
她说他是真正的天才,是上帝害怕他留恋这世界,蒙住了他的眼睛。
看乔衣慢慢地话多起来,人也更放得开,时默觉得这样很好,小孩儿到底是长大了,从前做起来困难的事,现在都在尝试学习。
也是时候为她准备特别的惊喜。
时间一晃眼到了晚上九点多。
跑车的轰鸣响彻老街,翟纯掏了掏耳朵,起身走到大排档门口,蹙起眉说:“惹事精来了,真亏他这么偏僻都找得到。”
翟成鸿从扁得像被压过的车中下来,一屁股坐在车前盖上,对翟纯说:“总算找到你了,老头喊你回去相亲,亲戚都请了几桌,你怎么又逃走?”
来者不善,翟纯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以翟成鸿比她大十岁却还没成功和人结婚这一点,展开了猛烈的抨击。
翟成鸿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你男朋友是战地记者,没准哪天就凉了,老头子不会同意,劝你早点换对象,就跟我一样。”
“你?翟家有一个就够了,要不起。”
“做妹妹的人,怎么和你大哥说话的。”
翟成鸿没吵两句,撩起额发,清晰的视线中,看到了翟纯身后的二人。
对着乔衣的脸,翟成鸿彻彻底底哑了火,脸上那副不自然的表情,摆明了就是害羞。
时默擦了擦手,在饭桌上抓住了乔衣油油的小爪子,放在台面上,让翟成鸿看个清楚,她俩的关系,想干点什么都轮不到他。
翟成鸿的头上冒出个叹号。
时默来公司这么长时间都没参加过艺人例会,没跟他正面碰上过,有一次二人只是简短地碰到了一起,他因为看人家胸,还被时默刺了句。
联系了前因后果,翟成鸿恍然。
怪不得乔衣要逃,是有了喜欢的人。
怪不得时默刺他,是不爽他跟她对象找事。
然而现在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虽然之前翟纯也提醒过他,乔衣有了要结婚的对象,让他换个人惦记,可他从未想过,那个人会是时默。
翟成鸿对乔衣嬉皮笑脸地说:“我想过了,我喜欢你这样的类型。既然你已经有伴了,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肤白貌美大长腿,说话软和贴心的不止可乔衣,都不用他花心思,现成的就找到了。
乔衣感到大事不好,就连姐姐握着她油腻腻的手,她也没心思甩掉。
“你想怎么样。”
听乔衣终于跟他说了句话,态度还颇为冷淡,翟成鸿摸了摸下巴,悻悻地说:“我准备追你哥乔言商。”
乔衣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
时默替她说道:“你有病病?”
乔衣小声地接:“快吃药药。”
她哥才不会喜欢臭男人,更不会接受翟成鸿这个脑子有泡的花花大少。
翟成鸿问乔衣讨彩头:“我会加油的,你可不可以给我点祝福?”
乔衣尴尬得不行。
祝福是不可能祝福的,如果她不是乔言商的妹妹,而是个弟弟,恐怕早就把翟成鸿胖揍一顿,按在地上摩擦。
还真别说,要不是时默和翟纯在这里,乔衣觉得她大概做得出来。
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天在录音室外面,翟成鸿会挨狐朋狗友的友情破颜拳。
他实在太欠了。
最后还是翟纯会看人脸色,将翟成鸿撵得远远的,告诉他今天晚上别再让她们见到他。
风萧萧兮易水寒,翟成鸿一走,翟纯就跳着脚骂他,跟时默和乔衣赔不是,让她们别把她脑抽的大哥放在心上。
乔衣担心她哥,担心翟成鸿转移目标后,会不会搞什么骚操作。
倒也是她多虑了,乔言商现在特别忙,只有跟他谈生意,他才有功夫搭理对方。
几天后的休息日,乔衣接到了哥哥的微信。
时默在片场返工,家里没人,乔衣就外放了语音条。
“最近过得开心吗?哥哥前不久在榴市谈成一笔生意,这回供应链不会再断了。”
先是听到了乔言商熟悉的声音,语速比她稍快些,说话就像带了风。
乔衣放下了心,她和乔言商的生活都步入了正轨。
第二条却显得不那么美好。
“妈说要来找你。”
后面还有些话,却是母亲在乔言商身边说的,类似于女儿长大出息了,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给你带点妈妈做的芝麻糕,怕你一个人住吃不惯。
都在一个市里,先前从来也没有对她说过任何话,怎么现在殷勤备至,显得她们本就是对关系良好的母女。
这样的语气好陌生,不像是母亲。
她的母亲一年365天不会亲口对她说话,她稍生场病,或者考试没考到满分,母亲便去向父亲告状,说她的女儿果然是有多么的没用。
又怎么会夸她长大了,出息了。
甚至以后可以好好赡养父母,尽子女应尽的责任。
乔衣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来,下意识地喊:“姐,姐姐……”
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结巴完后,她唾弃自己,喊啥呢。
姐姐并不在家,她喊给空气听。
从什么时候开始,遇到问题就会依赖对方。
而且时默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自己却在与父母闹决裂,不知道时默知道了会怎么想。
乔衣心底里的声音坚定而响亮:你得自己解决。
鹦鹉袜子却应声说:“小漂亮,小漂亮!”
乔衣把手机放下,走到鸟笼边,将它放出来自由飞翔。
袜子在她头上打转转,回旋两圈后,停在了乔衣的肩头。
在每天用爱感化下,即便是直肠子的它,也不会在人身上留下可疑的痕迹了。
乔衣挠了两下它圆溜溜的腮红,声音软软地问它:“小袜袜,你还会说什么话呀。”
袜子的小脑瓜一转,浅色的喙咬着乔衣新做的猫咪指甲,叽里呱啦地模仿它曾听到过的话:“小乔,我爱你呀,MUA~姐姐,我也喜欢你,啵~”
一条声带,两种画风,确实是个成了精的。
乔衣坐在沙发上,情绪放松地给袜子倒毛捋了一会儿,缓慢地摸到了沙发夹缝里的手机。
不能当它不存在。
刚才脑子里空白,回过头来,想将第二条语音转为文字仔细看看,手一抖,还是按下了播放。
这回听的时候,袜子却铎铎地啄着手机屏幕,翅膀拍得噼啪作响,大喊着:“坏女人!”
乔衣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摸了摸时默留在她锁骨上的痕迹,拢起睡衣领口,对乔言商回了条语音:“三环泰式餐厅,直接在那里见吧,我请客。”
乔言商几乎是秒回了消息:可以吗?你不想见的话哥哥来想办法。
乔衣看着对话窗口,极为短促地笑了一下,垂着眸打字:可以鸭。
她又怎么能一直活在别人的保护下。
总要面对。
这周末的半上午,时默拍完巧克力广告,回来却发现家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床单铺得平整,桌子刚刚打完蜡,花瓶里换上了明黄色的小绣球菊,袜子的笼子也亮得发光。
时默问袜子:“你的小姐姐出门了吗。”
袜子转了个身,尾巴对着时默扭了扭,噗地释放了它的直肠子。
时默无语地抽开笼子底部的抽屉,发现尿布已经换过了。
小乔一如既往的勤劳能干,可她没说今天的安排,究竟是去了哪里。
没准是去买菜了。
时默换上居家服,跳了一套柔软操,决定偷个小懒。
上午的甲方爸爸要求挺多,听说她的钢管舞也跳得很不错,临时让她在广告里加了那么几个动作。
为了后期把巧克力吉祥物也融进去,时默在广告方的比划中返工无数回,结束后出了满身的汗,整个人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因而,少了乔衣的监督,时默不打算吃午饭,要直接睡会儿午觉。
她才钻进被窝里,感叹是外面的空气咬她,她只能躲入床这个结界,并不是她真的懒惰。
她的床真软,晚上邀请乔衣下楼一起睡觉。
哪知没睡五分钟,袜子又开始唧唧歪歪地开始它的每天的汉语八级复建练习。
“小袜袜,啊~”
“泰式餐厅,妈妈,请客,这周末!”
“坏女人,坏女人,快乐的一只小青蛙!”
这还唱起来了。
它说着颠三倒四的词汇,时默用枕头捂住脑袋,准备重新沉入梦乡。
但袜子最近在说人话方面进步神速。
因为乔衣跟着b站的教程,一遍便耐心和袜子互动练习。
它作为在鹦鹉中比较沉默的玄凤品种,傻乎乎的腮红鸡,非但时常口吐人言,吹口哨歌,还能背整首故事,再也不是过去的那只复读鸡了。
时默这会儿听袜子越说越溜,干脆从床上坐起来,两只眼睛瞪着它,看看它到底是吃了什么兴奋/剂,能嗨成这个样子。
随后,时默听到了乔衣几天前与她哥对话的语音复述版,还有乔母说话时暖和得能让人如沐春光的态度。
袜子说完,拍着翅膀大叫,像在拉防空警报:“坏女人!坏坏,坏女人!”
时默的身体快大脑一步反应,起来穿衣服。
她边扣上前置的搭扣,边想,袜子在给她传递信号。
乔衣曾说过,幼年时,她的爸爸会打她的妈妈。
后面没说完的话,是她也会挨打。
这个没与她报备过行程,甚至前两天过于平静的小漂亮,用膝盖想,她都不可能是去菜市场遨游。
怕是赴了鸿门宴,要被她的妈妈给抓走,再找个男的嫁掉。
这怎么可以,她们同居可还没几个月。
她结婚戒指都还没拿出来呢。
幸而袜子一播就播放了大全套,时默顺着它说的地址赶了过去,不出意料地透过餐厅的玻璃看到了乔衣的母亲。
她生得很白,五官精致,保养得当,脸上没丝毫的细纹,比乔衣的肩膀宽些,年轻得像乔衣的孪生姐姐。
唯一的区别是乔衣有双不同常人瞳色的眼睛。
与她相比,坐在她身边的乔父就显得没那么出彩,普通的样貌,微胖的身躯,头发半白,笑得儒雅,看起来就是个上了年纪的慈父。
乔衣的哥哥坐在乔衣身旁,背靠着窗玻璃,时默看不分明,只觉得乔衣与他靠得不远。
从心理学层面而言,坐得近是对对方没有放备的表现。
她这大舅子在乔衣心中的形象应该还算不错。
时默转念一想,当初乔衣吃饭时总跟她贴着,是不是爱惨了她。
只可惜当局者迷,时默那时觉得是漂亮妹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没来得及回味太多。
时默的手指绕到耳后,紧了紧口罩的带子,走到正门口。
门童给她开门,正要说欢迎光临,时默左手食指抵着右手的掌心,对对方比了个噤声。
门童下意识地收起声音。
时默弯了眼,小声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来接我们领导,她怕吵。”
门童点点头,表示这种情况他也不是头一回见,要是害对方被领导扣工资就不好了。
时默家的领导当然不会扣她工资。
甚至也不知道时默要来。
杯中被母亲倒满酸奶饮料,关怀备至地问“要吃什么菜,尽管点”,乔衣将玻璃杯推远了些,对母亲说道:“你们点吧,我会结账的。”
乔母的脸色当下就有些不好,阴了又晴,柔声说:“哪里能让小辈买单,你爸有钱。”
乔父配合地从西裤口袋里摸出鼓鼓囊囊的钱包,在乔衣和乔言商的眼前晃了晃,大声叫来服务员,让她每个招牌菜传一样。
在加钱的威力下,他们的四人餐桌很快就被放满了。
时默在乔衣斜后方的二人桌坐了下来,看得云里雾里。
乔衣现在不像是跟许久未见的亲人相聚,倒像是被她哥哥拐来见公婆的临时女友。
不知道这对父母找乔衣做什么,总不会是想她了过来见见那么简单。
乔父乔母对乔衣嘘寒问暖,说她比她哥哥有出息,又迂回了一阵,终于亮出了正题。
他们又要带女儿去相亲,说她变得这么优秀,这次绝对尊重她的意愿。
乔衣就听着,不说话,加了个做成小白兔造型的糯米丸子到碗里,放凉后,整个塞进嘴里,嚼嚼的模样也像个吃草的小兔子。
时默正撑着下巴,欣赏女朋友的侧脸鼓起来一动一动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冷不防又听到乔衣的爸妈说什么相亲,又说乔衣吃没吃相,要小口小口地咬,才招男孩子喜欢。
时默此刻的神情变得像《破产姐妹》中女主MAX的招牌表情包,嘴拉成一直线,眉头蹙起,又尴尬又想笑,脑袋里充满巨大的问号。
那颗糯米丸子比两个手指大不了多少,再想小口吃怕是要先咬个耳朵,再啃个眼珠子,多么惊悚。
更何况小漂亮要臭男人喜欢做什么,当人学会爱自己,才是最大的快乐。
乔衣从头到尾只吃了那颗小兔球,母亲倒的饮料并未沾唇。
任是在生意场上久经历练的乔母也绷不住,拍着饭桌跳起来,问乔衣:“你是不是怕我在杯子里下/毒?”
乔衣放下了筷子,两手相叠平放在餐桌上,就像学生上课时的坐姿。
她的心跳声快要将耳膜震聋,身体也抖得厉害,原先排练过无数遍的模仿时默的行为也变得不再好用。
她只能这样坐着,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任母亲骂着她,不去听,也不去想。
耳边是嘈杂的歌声,类似于弥撒,又像是镇魂曲,随着它,乔衣似乎能看到黑色棺椁被人抬起,空棺埋入墓地。
好想姥姥。
她在世时,会挡在小乔衣身前,不让自己的女儿打骂。
乔衣咬着舌尖。
咬麻了就好,就不会哭了。
乔父无动于衷,似乎这个老婆不是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也不是自己生的。
乔言商起身劝人:“妈你别生气,妹妹只是身体不舒服,没有要顶撞你的意思。”
啪!
乔言商挨了母亲一个大耳光,眼镜甩飞出去,半张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也被母亲的钻戒划出了一条血线。
也是这一声,让乔衣心里的弦绷断了。
乔母感觉解气许多,理了理衣襟,重新坐回座位,夹起一只扇贝,把里面的线粉挑出来扔掉。
就在她要把挚爱的扇贝肉放入口中时,乔衣忽地站起身来,举着满满一大杯的酸奶,说着软话,要举杯敬父母。
然后佯装脚滑,手腕一翻,把剩下的都泼在了母亲的胸前。
乔言商被甩掉了眼镜,第一反应是头晕。
母亲的喜怒不定,向来如此,妹妹走后,他承受了全部,直至自己的生意有了好转,彻底离了父母。
因而被打了也没多意外。
只是他深度近视,只能离开座位,扶着餐椅慢慢走,大致估计方向,在餐厅的地板上摸索,找找飞哪里去了。
就在他到处找也摸不到时,有人将眼镜放在他的手心里。
乔言商戴上眼镜,看清楚了眼前人。
这不是妹妹的绯闻女友么。
他作势要喊时默,父母那个饭桌却发生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乔母被泼了一身饮料,不好发作,满腹怒气憋得浑身发抖。
可能父母不了解平日里不常接触的乔衣,乔言商却清楚,妹妹是故意的,在替他报仇。
乔衣孩子气的举动让乔言商有点想笑,嘴唇刚勾起来,就疼得龇牙咧嘴。
他听时默对他低声说:“你父母一直这样对你吗。”
乔言商也轻声说:“我已经离家了,有半年时间没挨打了。”
时默叹了口气,她现在绝对不赞成让乔衣跟着她父母去任何地方,谁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
冲动是魔鬼。
时默又想,小乔还是心太软,怎么没泼到脸上。
倒也有几分道理,如果蓄意而为,让餐厅上了新闻,遭受不明不白的损失,乔衣会是最过意不去的那一个。
时默觉得,她堪比小漂亮肚子里的应声虫,她想要做的她都知道。
但复杂问题又怎么能交给乔衣一个人。
在她的观念中,这次吃饭,乔衣不该来的,还好没突然挨打,漂亮的小脸,谁揍就该谁烂手。
她将乔言商扶起,走到桌前,拗了个风情万种的造型。
乔衣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要时默说,那是50%的惊喜,30%的羞涩以及20%心虚。
时默暗叹,她这是捡着了个什么样的宝贝儿啊。
乔母是个不关心娱乐圈,单纯知道乔衣写歌卖了钱的人。
她问时默是谁,时默说:“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乔父对儿子投去暧昧的视线,乔言商百口莫辩。
乔母大喜。
乔言商从未谈过恋爱,她几次以为儿子喜欢男人,要骗他去电击治疗,想不到却给了她一个极大的惊喜。
她连忙问时默什么时候让她抱上孙子。
时默“哈~”了一声,牵起了乔衣的手,对乔母抛了个虚假的wink:“我的小宝贝是这位。”
乔母的嘴角往下压了一压,沉下了脸:“这位小姐,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些就可以随便和人开玩笑。”
时默笑得温和:“没有开玩笑。”
乔衣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反握住时默的手。
她站起身,对父母说:“爸妈,这是我的女朋友,你们让我去相亲,如果我答应了,就是脚踏两条船。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只是为了把我卖了换点金钱人脉,咱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又对乔言商说:“哥,今天对不起。”
怕母亲又要做什么事,乔衣把“改天再请哥吃饭”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回去打电话再说也来得及。
而后,在乔父乔母“翅膀硬了要造反???”的目光中,乔衣紧紧拉住时默的手,跑了。
时默知道小乔人不大,力气大。
却没想到以乔衣的手劲牵着她,带她跑步简直就像在放风筝。
乔衣在大街上,跑得那样快,时默步伐不稳,人都要飞起来了。
不过她的心确实也跟着飞了起来。
小漂亮和她父母说,她是她的对象。
乔衣就那么勇敢地在家长的面前出了柜,还专门挑的要给她介绍男人的时候。
时默勾起了唇。
不愧是她最喜欢的小乔。
事后,时默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凌翃。
而作为好友圈第一名嘴,凌翃也成功透露给了白漫梨。
以至于白漫梨在与员工们一起供应水果的途中,特地向时默致电询问,像个操心闺女终身大事的老母亲:“什么时候求婚。”
时默笑而不答,指尖轻轻地抚摸着要送给乔衣的戒指。
白漫梨知道,时默这人要么没有行动,一旦动起来往往是个大招。
跳过了这个问题,转而问起时默的新作:“新电影杀青了吗。”
时默听到这个问题,异常轻松地说:“已经送去审核了。”
未过半月,影片审核期通过,速度之快让诸导演本人第一个跌破了眼镜。
他的电影平均要审一到二个季度,这回明明是争议题材,却在众人的配合之下,打破了他的历史记录,直接缩短了二分之一。
审核期刚过,《金子》首映,观众同往常一样不太多,小部分是诸导的铁杆粉,还有些是奔着吐槽或者专门写影评去的。
据前去的观众讲,《金子》一改平日里的配乐风格,剧情的节奏也快了很多,结合了恋爱与悬疑两大元素,料想诸向群这位票房毒/药并不会遭遇滑铁卢八连杀。
他们之中再也没有人吐槽文艺好片可以治疗失眠,反倒安利起来,希望正式上映时大家都去看看。
这个不到20块钱的良心票价,值得广大影迷们一试。
正式到了电影上映的那天,网友热议的电影中也有它一部。
“这都能过审?”
“拍摄方法刁钻,诸向群这个磨人的老妖精。”
“大手笔,成本没到500万我直播吃键盘!”
“楼上,你是不是少加了个零?”
“隔壁十万电影成本的已经爆了,你们吹投入再多,不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看看这个分析吧:本届电影怎么扑街,老照来教你。”
老照是观影界的金牌影评人,但凡他预言过能爆的电影都爆了,会跪的电影都亏得血本无归。
对于《金子》该片,他的语言却稍显暧昧,没有说它不能打,但认为时默和梁芝雪这两位双女主,想要共摘影后桂冠,只是枉然。
她们极有可能是陪跑的,别的电影才能诞生影后,靠这部文艺片,很难。
比起上映一天就爆了的新电影,《金子》的得票率依旧显得冷清,诸导演票房毒/药名不虚传,各大媒体都准备好了唱衰旋律的稿子。
诸向群心态不错,还会反向跟人吐槽,对苏盛求说:“今年又是钱没处烧的一年。”
苏盛求把他的磁带都一卷卷理好了,放入乔衣送给他的亚克力罩子里,平静地回答:“这可没准。”
诸向群略微吃惊:“往年都是你先暴走,沮丧,然后伤感,摔东西,说你下一部不参与赔钱买卖了。现在怎么这么有自信?”
苏盛求想起乔衣那张脸,回答他:“大概是因为新鲜血液吧,你这儿和我这儿。再等等,别着急。”
三日过后,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金子》从垫底一路上升,先后超过了同期的3D动画、青春忧伤文艺剧、科幻新品,完成了谁也想不到的逆袭。
全国七十家影院同步播映,所到之处,订座人数全部爆满。
票房虽然和热商业片不能打,但在一众老同行拍的电影里,居然在榜首。
然而老照神预言,入围电影节后,它连水花都没有,就被那部让人吐槽到无语的豆瓣6.8星青春正能量偶像剧给挤了。
老照又出了一篇分析贴,认为《金子》这部影片刚杀青不久,时机太不好了,而且题材原因,两极分化的影评严重。
五星中又因为吹双影后的颜值和CP感,被职业影评人评价为这是靠演员撑起的滑铁卢之作,是诸向群导演生涯中最失败的一笔。
不管失败与否,诸导这回总算没有赔得连裤衩都只能穿CK的,总算还捞回来几千万,并且打开了其他的融资渠道。
10月中旬,金芝奖出炉,梁芝雪蝉联影后宝座,不是因为《金子》,而是先前拍的另一部影片。
可以说是情场失意,事业和名利场上双重得意。
可是手机号还在老婆的拉黑名单里,梁影后不高兴。
当年年底前,法国方面透露消息,中国大陆同性题材电影《Respirer(呼吸)》买下海外影视权,将于不久后正式上映,期待男女主演参加圣歇尔国际电影节,让世界看到不一样的精彩。
大海报当中,是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剪影,中间挂了根空空的上/吊绳,沾了黑色的指印。
女人抬着头,绳子底下的手却握得很紧,分不清手指是谁的。
国内观影网友对此摸不着头脑:“我们好像没有叫《呼吸》的电影上映吧?”
业内大佬:“近期,该片已在全国各大影院上映,目前市场反应良好,尚有余温。”
显微镜人士:“看放出的对白和两个女主的剪影,是我们的《金子》无误。”
饭圈的男孩女孩:“呼吁大家支持正版,去影院文明观影,不要下载枪版~”
两个月后,法国方面正式邀请时默去参加圣歇尔国际电影节。
时默向翟纯和法网专栏确认了真实性,心道,来得正好,本想山不过来,她就去就山。
现在山来啦。
乔衣也看到了这则热搜新闻,兴冲冲地跳到时默的床上,问她什么时候动身,关心时默的机票和签证来不来得及办。
还有,时默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会感到寂寞,也明白了先前自己飞出国的那几个月,时默的心里得有多煎熬。
乔衣把脸贴在时默的脖颈旁,闻着姐姐身上好闻的香味。
最近时默的工作节奏慢了下来,就连香水也很少用。乔衣闻着她身上的气味,却觉得姐姐本身就是香的。
活色生香。
她还想问些什么,就看姐姐的手在被窝底下动了动。
如果乔衣是只猫,现在肯定会扑上去,两个爪爪按住时默的手,不让她动。
时默先前定了定神,乔衣问她飞法国的事宜,她就赶紧将装着戒指的小盒子从肚子绕过去,抬高胯,藏了起来。
乔衣注意到时默的手一直蜷在被子下面,好奇地问:“姐姐,你在做什么。”
时默闻言,只对她笑,不说话。
她暗道,惊喜之所以是惊喜,就在于它的不可预见性。要是现在就对小漂亮揭晓了谜底,还能看到她到时候热泪盈眶的模样吗。
所以,绝对不能告诉她,戒指有了,求婚也有了,东风更是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小乔。
时默这种但笑不言在乔衣眼中却变了几分味道。
乔衣呐呐地张口,又闭上,半天从时默的床上爬下去,红着脸说:“那个……我不打扰你,姐姐你继续吧。”
时默:?
继续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时默摸不着头脑,想把人抓过来问个清楚,可乔衣却借口出门买菜,飞也似的遁走了。
时默爬下床,打开冰箱,里面是满的。
这可奇怪了。
乔衣窝在小区的凉亭里,在大树的绿荫包围下紧急估狗,无意间撞见对象在那个怎么办。
提这个问题的人不算少,乔衣看了跳出来的搜索量,感到了一丝心安。
然而,问题的回答都令她不安。
“你无法满足对方。”
“X生活不和谐,建议重新磨合。”
不可能,她们不会不和谐的,姐姐还夸她身娇体软,说爱她爱得不得了。
偶尔也有友好并科学严谨的回答,告诉上面的那些人:“人类zw是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即使有了对象,喜欢的人还是一样喜欢,懒得动的人依旧懒得动。”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大如鸿沟,这个问题没什么讨论的必要嘛。”
乔衣确信地点头,是这样没错!
她咬着嘴唇想,所以应该是姐姐很喜欢这种事,而不是自己没能够满足她?
如果姐姐喜欢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她以后避着点,看到了也假装没发现就好,不然可能会让人尴尬。
乔衣傍晚回家后,对时默说:“下午那件事,嗯……我会为姐姐加油的,希望姐姐越来越持久。”
时默联系上下文,忽地明白了乔衣究竟在误会些什么。
她只是绕过臀部把盒子藏起来,没有把手伸进不必要的地方啊!
然而,时默的告白大计尚未揭秘,如果对乔衣说,她只是在挠痒痒,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时默只好咽下了这“苦果”,对她的小乔说:“没问题,我会很持久。”
乔衣双手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脸蛋,还很不好意思。
平复完心情,她又对时默说:“去法国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担心。”
“不让你担心。”时默点了点app,把手机交到了乔衣手里。
乔衣看着屏幕,上面是飞机的电子客票,起点矶城,飞往圣米歇尔,日期就在最近。
名字的拼音是她自己。
“跟着我飞,好吗。”时默的语气郑重得像是在求婚。
乔衣的嘴撅了起来:“你都买好了票,还问我吗。”
心里却点燃了烟花,biu~地炸开变成一片喜庆的颜色。
当然要和姐姐一起飞啦。
第五十五章
她们飞得很快, 很高,很远。
飞机跨过时区,乔衣无心睡眠,看了两小时的kindle, 又往下俯瞰。
三万英尺的高空下, 是片白茫茫的云海, 似乎要将整个机翼包裹住,再往下飞点,机身就会陷进软绵绵的云层里。
乔衣不无兴奋地对时默说:“快看棉花糖!”
时默见怪不怪, 揉着小漂亮的脸蛋儿,柔声说:“那喜欢追极光吗。”
“喜欢……”
她们一起看过日出,看过云海, 而极光是那样美丽飘渺, 真的可以追逐到吗。
时默的颊边浮现一丝笑意, 发出了邀请:“明年冬天去看,你喜欢哪里, 芬兰、挪威还是冰岛?”
乔衣是做过极光求婚攻略的人, 虽然只是在心里想想,什么时候能正经地浪漫一回,无愧她在时默心里的形象。
听到这个问题,她掰着手指,心里数了几个地方,抬起头对时默说:“就从国内开始。”
时默挺好奇:“为什么呢。”
“漠河夏天就能看到。”乔衣将她了解到的地点透露给时默。
“好啊, 我们一起去。”
时默笑着将乔衣圈进了怀里,不忍心对她讲, 在那里看到极光的概率有多低。
去漠河看到北极光的人都是天生的幸运儿,多少人年年赶去, 年年失望而回。
但没关系,她相信自己和乔衣足够幸运,能够看到壮丽的景象。
即便没有,也可以冬天再出国门,去其他地方看。
时默曾在芬兰看到过一次极光,在她正式转型拍戏后不久。
刚满18岁的她专注于拍戏,匆匆与凌翃和好友的父母告别,在生日的前天踏上了飞去大洋彼岸的飞机。
那时还是她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为了一部精雕细琢的小电影,同导演跑到了最寒冷的北极圈,追逐极光。
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有这样梦幻瑰丽的自然景观。
同行的向导兼芬兰语翻译告诉她:“你看到的是‘狐狸的火’,在我们的语言中,它叫做revontulet。”
Revontulet.
时默在唇间念了两遍,落准了重音,不解地问:“狐火的说法,是因为颜色吗。”
向导却给了她特别的解释。
之后时默每每想起,都觉得那个说法异常可爱。
向导说:“因为狐狸在雪地里嬉戏,尾巴扫过的雪映照于美丽的月光,才能发生人们曾经无法解释的奇迹。”
狐狸代表着幸运,极光也是。
见到它,就拥有了一整年的好运气。
那时的时默在心里许下愿望,她想要个家。
后来,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有了自己的房子。
还有很多孩子写信给她,谢谢她的资助,甜甜地喊她“小妈妈”。
时默以为,这便是家。
当她遇到了乔衣,她忽地发现,她真的有家了。
乔衣的瞳色是上天带给她的浅绿,与众不同,曾让她受了苦,她却不曾厌弃它。
而乔衣,则是命运赐给时默的礼物。
绚丽的极光也许想告诉时默,什么是恋人,什么又是幸福。
乔衣告诉她,她们是一家三口。
时默在心中轻叹。
她虽然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有朝一日,她会带着小漂亮去芬兰还愿。
让她的眼眸中也染上与恋人相同的色彩,做一对绿眼睛的雪狐狸,相互追逐,脚印扫雪,带给彼此一生的幸运。
思及此,时默低头轻笑:“小漂亮,接吻吗。”
乔衣见她凑得挺近,作势要亲,便用双手手指抵住了时默的嘴,像只抗拒主人亲吻的小猫咪。
“这不是私人飞机。”乔衣不安地把头埋进了时默的怀里,“先欠着,没人了再还给你。”
时默和她拉了勾,心想欠着亲吻这种事,却是做不得数的。
飞机降落巴黎机场,乔衣发现她们的票上时间提前了两天。
电影节后天才开始。
她见姐姐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订错票的慌张。
时默却说:“没有弄错,今天另有安排。”
她们转机去了打折村特鲁瓦附近的主题乐园。
在游玩之后再买买买,是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时默还记着老梁和她们三人行的事,却忘了自己才是那个把人叫上的元凶。
“这里没有灯泡,想玩什么都可以。”
乔衣受到了十足的惊喜。
那天在矶市的迪士尼主题公园,她为了照顾两个行动迟缓的姐姐,和她们一起提防许妍的来袭,有很多项目都憋着没去参加。
可以放松心情好好玩耍。
她指了远处像大型巧克力酱加工器的圆锥体,表情难掩兴奋,笑得像个八岁的孩子:“我们过去吧!”
“是什么好东西,这么想去?”
时默宠溺地微笑,顺着乔衣的手指望过去,定睛细看,那是台高度远超百米的跳楼机。
时默:……
她恐高,吊威亚的时候总是会想,断了摔下去可怎么办。
每天上下家里的楼梯,是她所能感受良好的极限。
在国内坐摩天轮时,她克制着自己,把全程的注意力放在乔衣身上,尽量不去看窗外的高塔和蓝天。
而那还是坐在里面。
乘跳楼机,一圈人坐在巨大的“圆环”上,除了安全带之外,整个人和外界亲密接触。
外面的空气又要咬她。
时默陷入了纠结。
害怕是小,在女朋友面前失去身为年长者的尊严,那问题有点严重。
乔衣没听到时默的回答,试探地问:“要不我们去坐旋转咖啡杯?”
乔衣的眼神略略失落,看得时默负罪感瞬间爆棚。
先前送走许献明和他姐,时默就火速带着小漂亮去医院检查。
乔衣的腿部确实没有了异常。
那个骨科医生联网,但由于时间久远,调不出乔衣的病例,只是听乔衣报出那个复杂的病名,说它有自愈的可能性,建议放平心态,稍加保护就好。
腿好了之后的小漂亮愈发喜爱刺激性的运动,在家里的滑滑梯非但从二楼滑到一楼,又时还倒着爬上去,让时默觉得小婴儿都没这个小孩儿好动。
在她们确定要同去法国的那天开始,乔衣就再也没走过家里的楼梯,走路带风,跟细声细气的说话方式截然相反。
时默觉得乔衣这十几年下来,是憋坏了,她要做什么,让她做就是了。
现在,看她目光渴切,十分想玩跳楼机,时默揉了揉眉心,牵过女朋友的手,对她说:“走吧。”
舍命陪小乔。
跳楼机而已,又不是什么头朝下,脚冲着天的云霄飞车。
时默安慰自己,只是轻微恐高,普通人的那种对高度的害怕。
没准去玩一下,还能克服恐惧心理。
在吊桥效应下,小漂亮和她将比往日来得更加情比金坚。
没错,玩跳楼机实在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顺利地说服了自己,时默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乔衣惊喜。
她喜欢的项目,姐姐也很有兴趣。
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开场吗。
工作日的人不太多,但由于春假,前面都是三三两两的小情侣,轮到她们时也排了不少时间。
在沉没成本的加持下,二人更加想把这个项目好好体验一遍。
将手臂绕过钢筋扶手的两边,时默隔着座位,握住了乔衣的手。
乔衣回握,感到时默的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
她们才系上安全带,机器没开,姐姐这是怕高吗。
上了机器,就像被逼上梁山,下去就难。
再想和人沟通,放她们下来,身下却传来平稳的抖动。
在工作人员的指令下,跳楼机开始运作。
乔衣看着眼前的风景缓慢地变花,从两三米的高度加到十几二十,心里有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要说。
身体感受着冷风的侵袭,在加速的过程中,就好像人真的有了翅膀,飞上了天空。
要是有翅膀该多好。
就是因为怀着这个愿望,人类发明出了热气球、飞机、火箭、航空飞船,诸如此类能在天空甚至于在外太空遨游的工具。
还有跳楼机,是天才的设计。
如果真的到了一百米,怕是诗兴大发,要自己写上几首。
乔衣侧过头,要和时默分享她想轻唱的旋律,却发现身边人的太阳穴上缓缓地流下一丝冷汗。
“还好吗。”乔衣担忧地问。
时默弱弱地说:“跳楼机真的是人类历史上最糟糕的发明。”
乔衣从来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虚弱成这个样子过,活像个犯了事的人被揍完后扔进冰冷的河水里。
时默的女神光环在此刻完完全全地消失,可乔衣眼里的可爱滤镜调到了满值。
这样的姐姐,谁不想要呢。
乔衣心疼地将手指插进时默的指缝,扣住了,对她说:“要不要闭上眼睛。”
时默心道,小乔说得对啊。
眼睛一闭,与她无关。
她闭了会儿眼,马上又睁开了。
乔衣问她还难不难受,怎么睁开了眼睛,时默便强打起精神,对着乔衣笑。
难受是不可能难受的。
想到她们两个人在同样的高度,看到一样的风景,她却闭上眼,拒绝去看乔衣所能看到的世界。
多少有些遗憾,以及不甘心。
这样都不行,怎么一起去追极光。
时默的倔脾气很多年没有发作,如今和跳楼机较上了劲,看看谁能打倒谁。
蓬勃的情绪直到机器开始下落的那一刻,溃不成军。
时默哇哇大叫,双手像要与被攥紧的扶手焊在一起,条件反射地死死闭住眼,再也没睁开。
乔衣在风声中大声地为时默加油鼓劲:“姐——姐——别怕鸭——”
下来后,时默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乔衣全程拉着她的手,脉搏平稳,体温正常,没喊一声,还和旁边的人用法语聊着今天的天气。
而她本人是那群“乘客”中叫声最响亮的,就在刚才还有法国人要与她交换名片,问她的职业是不是女高音。
这真是对她极高的赞美。
她的声音洪亮,没有破音,真是可喜可贺。
乔衣从怀里拿出块手帕,轻轻为时默拭去了额头的冷汗。
时默不好意思地笑,拿出镜子又定了定妆,看着乔衣第二想去的云霄飞车。
乔衣却又说:“我们去旋转咖啡。”
时默笑着摆摆手:“不用照顾我,你看自己想玩什么。”
她的这一天,本就是属于乔衣的。
“明天你还要准备,调整状态,后天去电影节。太累了可不行。”乔衣拉起时默的手,就把她带往少女心爆棚的粉红色场地。
接下来的大半天,她们都在梦幻的海洋中度过。
惊险刺激的旅行在“儿童区”变成了吃甜品聊天。
时默咬下能把她甜化的马卡龙,在“少女的酥/胸”上留下形状姣好的红印,对乔衣说:“难得过来,你再看看有什么想玩的,我会在外面等你。”
乔衣摇摇头:“不是和姐姐在一起,我的兴致不大。”
她指了指盘子里的四色小点心:“我也要。”
时默还未将盘子推过去,手里一空,咬了一小口的点心被乔衣顺走。
她问乔衣:“抢着吃的才香?”
乔衣将马卡龙送入口中,舌尖舔到时默的口红印,勾了勾它,支起脸颊品味,如同没事评委般点评:“是姐姐吃过的比较香。”
时默感觉气氛明显不一样。
在游乐园里,今天是乔衣的主场,她甚至一改往日的羞涩,一本正经地同她年长七岁的恋人调情,堂而皇之地间接接吻。
虽然时默并不讨厌这样,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凑过去,在那蘸着糖霜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又坐回原位,餍足地笑着说:“多谢款待。”
“不客气。”乔衣下意识地回答,反应过来后羞红了脸:“我们是在公共场合。”
她听说好像在哪个国家,空开接吻是会被罚款,甚至被抓起来的。
老天保佑别是法兰西。
而且她也从来没在外面和时默玩过亲亲,在飞机上的时候也拒绝了。
说好了先欠着,怎么又交了出去。
“有什么关系,这是亲人之间爱的表达。”时默感到主动权瞬间逆转,先前那些怕高怕到腿软的感觉也被她抛到脑后。
她问乔衣前些日子是怎么想到要把大家聚集起来防备许妍的,乔衣也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
乔衣坦白,她那时蹲在法院门口。
“我怕她袭击你。”乔衣说起这事还心有余悸,“电视里都这么演的,还有法制节目,因爱成恨的男人拿砍刀砍前女友,女的拿水果刀捅前男友,轻则致残,重则四分五裂。”
时默打了个哆嗦,不得不为自己正名:“可是宝贝,我不是她的前任。”
何况许妍手劲也没那么大,不然在她的骚扰之下,她也没法顺利逃掉。
乔衣双手手腕揉着红彤彤的耳朵,对时默说:“都过去啦,不想提。”
时默莞尔。
她可以理解为小漂亮吃醋了吗。
虽然对象是个不必要的人。
头天行程并不紧促,晚上二人还回电影节会场旁边的宾馆,吃了一餐地方特色的晚餐。
乔衣喝了点酒,感觉良好,没有喝醉也没有失忆,当晚姐姐的一个眼神,一个勾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她们很晚才醒来,之后三餐都在宾馆里,没有出去。
乔衣模拟了新闻记者,对时默进行了非正式的采访,为她复习如何回答有可能提到的问题。
主要是为了复习法语。
然而乔衣所说的法语并没有时默流利。
几次卡壳下来,在时默的故意碾压下,乔衣气呼呼地丢了手里的“小抄”,扑到床上,把头闷在被子里。
时默轻叩着被子,假装敲门,嘴里说:“对不起呀宝贝儿,我真的不知道你不可以。”
乔衣的声音从棉被里传来,破罐子破摔地回答:“反正我就是照着纸上念也没你现场的反应来得快。”
她觉得她帮不上姐姐的忙,心里闷闷的,还有些委屈。
她跟来做什么的呢。
时默连同被子一起抱住,双腿也挨上去。
她将小漂亮整个夹住,哄着她:“我系统学习过的呀,你只是自学就能到这个水平,很了不起。”
“……真的吗。”
“真的鸭!”
时默所言非虚,乔衣只是本身不擅长说话这件事,无关语言。
找她对稿子,练习口语倒是其次,只是和女朋友说说话,放松心情。
乔衣还是没有出来,闷在时默身体底下的被子里。
时默好话说尽,心里忏悔调戏女朋友让对方生气的愚蠢行为,最终拿出了杀手锏。
她的声音优雅平稳,认真严肃地凑过去,嘴唇贴着被子说:“我会说八国外语。”
乔衣唰地掀起一角,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真的吗?!”
“都会说其中的几句。”时默大言不惭地说,“我会用中欧八国小语种说我爱你,还能说别的。”
“别的是什么?”
时默捧住乔衣的脸,对她笑:“其中有一门,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听过了么。”
乔衣羞恼地看着她,耳畔回荡起这家隔音不好的墙壁昨晚透过来的声音。
那还是半夜十一点的时候,隔壁的小情侣开始语调九曲十八弯地吟哦。
乔衣头回被迫听到这样的声音,又是法语版的,当时就捂住了耳朵。
谁知姐姐笑得挺愉悦,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去,最后小手指勾着小内内,挨近她,挑逗她。
乔衣猝不及防地沦陷了,听时默模仿起隔壁的用词。
隔壁说“quoi”,时默说“oui”。
隔壁说“non”,时默欲拒还迎。
隔壁尖声叫时,时默总算记起了她的母语,攒动着指尖,和乔衣说:“宝贝,等等我,我们一起……”
乔衣最后累得连一根睫毛都不愿意动,直接睡着了,连什么时候被抱进浴室冲了澡擦干了身子都不知道。
乔衣想起来,脸上还在烧。
“坏女人!”
“宝贝你这样说,让我的心好痛。”时默在乔衣的嘴唇上响亮地一吻,跳下床,问她:“我去打个包,晚上想吃什么?”
话题转移得很成功,乔衣的眼神在时默的嘴唇上流连,半晌说道:“马卡龙。”
“确定吗?晚上吃这个,会变得胖胖哦。”
乔衣又把头埋了进去,像只小鸵鸟:“我们运动得这么频繁,才不会发胖。”
时默听到“我们”两个字,心头大好。
但明天的出席,乔衣没受到邀请,不能带她同去。
让乔衣在外面干等一天也不好,时默索性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乔衣的时差调得不太成功,在宾馆里醒来,发现天都快黑了,一时不知道何年何月,今夕何夕。
她看手机上显示的是她们来法国第三天的下午,早上五点的闹钟已经变成了十七点。
她再三确认过,没有闹错时间。
不用说,是姐姐做的。
趁她熟睡,把她的手机闹铃往后拨了12个小时。
乔衣赶紧打开微博,一搜圣米歇尔国际电影节,时默光彩照人的现场照果然高挂热搜榜首,评论炸锅,十几万的转发,几十万的评论,还有五百万点赞。
法国本土电影《本杰明》、德国电影《亲爱的陌生人女士》、中国电影《呼吸》获得了本届优秀影片奖。
而评委在颁布法国影帝及影后名单前,先颁发了特别成就奖,授予时默外文影片最佳女主演。
时默与几名法国评委,以及晚她一天到达本地的诸向群、苏盛求、单一枫、梁芝雪等人合影。
在采访中,她表示:“获此殊荣,十分感谢我的导演和同事们,感谢我老板的大力支持,还有我的爱人,她可爱的睡颜每每让我精神百倍。”
记者们发出善意的大笑声,又问起时默之后的打算,回国后会开拍哪些影片。
乔衣看得心里又甜又酸。
关上视频,她想,姐姐果然是个坏女人!
本来想偷偷跟去她那里,哪怕在门口站着,远远眺望也行。
谁知道一觉睡醒,那边都要结束了。
刷微博和看现场是不一样的,她现在像个普通的老婆粉,可她本来就是她的老婆嘛。
乔衣撅起了嘴。
她下意识地点开备忘录,查看今日行程,发现时默在上面写了句,你的衣服口袋里有我送你的礼物。
再打开微博和其他几个软件,好像怕乔衣看不到似的,都提醒她衣服口袋里有东西。
乔衣的手伸进去探了探,抽出一张票。
纯黑的底色,四角做了光晕的渲染,上面印有英法双语的字样,摸上去有些像名片的硬度,正中间写着的是晚七点半开始,期待您的光临。
并不是机票,而是张演奏会的门票。
再看一旁的半人像和演奏者签名,乔衣下意识地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好像不这样做,她就会发出一百分贝的惊呼声。
Raimund Bachmann,这位业界传奇,德国盲人钢琴家,在世界巡回进行钢琴演奏,今晚正是在法国站,时默给了他的票!
她怎么知道。
乔衣转念想起翟纯问她喜欢听谁的钢琴曲时,自己回答的几位钢琴大师的姓名。
那时,姐姐也听到了,还暗暗地记了下来,就为给她这个惊喜。
即便时默还在电影节,不能共同过来,乔衣却觉得,她的姐姐是世界第一甜的姐姐。
她由衷地感谢她,也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
从小,乔衣就就做着能够现场听赖蒙德弹奏的梦想,生怕自己在有生之年,对方就隐退不再弹奏。
如今赖蒙德·巴赫曼大师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却依然活跃在世界各地,并不担心上帝关掉他的光明之窗,将他的双耳和双手运用到了极致。
老爷子所到之处,座无虚席,观众们翘首以盼,就希望他下一站前来自己的国家。
乔衣赶往圣米歇尔蔷薇音乐厅,反反复复地想,这究竟是不是个美梦。
她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得离她所渴望的一切都那样近。
再也不会遥不可及。
如果姐姐在就好了,能一起看就好了。
乔衣没有奢望太多,她亲吻手上剪完后的票根,留下正红色的唇印。
乔衣在大厅门口,正要入内,被韩国大叔搭讪,说有余票,邀请她同座。
乔衣并不十分懂韩语,但对方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就好像她不是人,是件可能有那么点贵的商品。
她往后退开一步,考虑要不要踩着细高跟逃跑,却被人扶住了肩膀,下意识地要往身后来个肘击。
鼻尖却闻到了好闻的味道。
透过郁金香味的香水,有原原本本的乳香,身体发热时还会变得更浓烈。
是姐姐。
她回过头,果然。
身着深红色晚礼服的时默前来,将乔衣挽住。
乔衣的手肘动作停了下来,让本来打开手掌想要接住这一击的时默愣了愣。
见乔衣不知怎么刹了车,时默调整了面上的表情,在乔衣带点不规则弧度的耳廓上落下轻柔的吻,还坏心眼地吹了口气:“宝贝,我来晚了。”
随即,用流利的法语,对韩国男人礼貌却又不失疏离地说:“对不起,她有伴了。”
男人灰溜溜地走后,乔衣看了看手中的票根,发出了疑问:“电影节的晚会呢,提前结束了吗。”
时默扬起手中另一张连号的票,微微一笑。
她买了两张票,看白天时所有的访谈和活动都已结束,早已急不可耐。
晚上的酒会社交,其他人互相联络感情,而她直接开溜,来找她的宝贝。
乔衣被时默挽着,低声询问:“这样会不会不好,人脉资源……”
时默将乔衣鬓边被吹气拂乱的碎发别到她耳后,笑着说:“人脉哪有陪你重要。别站着说话了,来吧。”
两个人跨进大门,走在音乐厅的人行红毯上。
乔衣总觉得自己走在了通往婚礼的路上。
七点半整,一秒未多,一秒未少,赖蒙德向法国观众们致辞问好。
他头发花白,穿着燕尾服的身体却十分笔挺,眉眼之间透出几分年轻时的英俊,是个帅气的老爷子。
乔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连把时默的手抓疼了也不知道。
时默无奈地笑,左手将长发撩到肩膀前,挺直后背,听不及老爷子帅气的主持人报幕。
随后,赖蒙德弹奏起第一首曲目,《春天》。
之后,他不知疲倦地弹奏着自己写出的曲目,以及向经典致敬的古典乐与狂想曲,就连中间的休息时段,也被砍了半。
乔衣听得眼眶发红,心中隐隐有疑问,赖蒙德大师的演奏会虽然情绪饱满,曲目丰富,可他在本该休息的时间演奏,却是头一回。
难道是今晚有特别的曲目吗。
全场听完已经零点,这位杰出的盲人音乐家为感谢观众们的盛情,加奏了一首法国人耳熟能详的《小玫瑰》,并说这首歌曲还要感谢一位作曲人。
到了副歌的部分,赖蒙德慢慢地开始了变奏。
本在打瞌睡的时默揉着眼睛,全身过电似的颤了颤,打起了精神。
她的右手已经被乔衣抓麻了,今晚要它无用。
时默想问乔衣,有没有听出来,赖蒙德弹的是什么歌。
乔衣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是她的《爱我》。
这首歌是她与时默相遇后第一首,也是她事业的开始,唯一的遗憾就是签在了遄声旗下,即便于霈同意,也不能收录进她的个人专辑里。
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老爷子的编曲之中。
在这动人的钢琴声中,她不忍再说一个字,只要安安静静地听。
左手又将姐姐的右手握紧了些。
时默痛并快乐着,毫不介意。
曲毕,观众们好评如潮。
赖蒙德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邀请副歌部分的原作者,来自中国的Joy女士上台。
法语虽软,在赖蒙德老爷子这位老牌德国人的口中却显出几分铿锵有力。
乔衣听懂了个大概,但听到自己的英文名时还是愣了一下。
她本以为赖蒙德大师是从互联网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听到过她的歌,谁知道对方知道她在场。
灯光已经照过来,还没打到她这位“幸运观众”的身上。
时默笑着问:“想上去吗?”
乔衣整个人都麻了。
一半是因为姐姐的笑容实在勾人到犯规,还是一半是紧张的。
“想去,可我……害怕。”
上千人的音乐厅,放眼望去,没有一个座位是空的。
她真的可以吗,她不会腿软到跪在舞台上吧。
可是她真的很想与喜欢的大师同台,对方邀请她,如果她把自己缩进壳里,又怎么对得起这份喜欢。
怎么面对特地为她安排这个巨大惊喜的姐姐。
时默见乔衣的小脸儿上表情变得如同川剧变脸,忍俊不禁地凑过去,和她咬耳朵。
乔衣犹豫不过数秒。
在灯光来回晃动,照到她身上之前,就听时默对她说:“你上去,今晚我把主导权交给你。”
乔衣的脸一下子爆红。
是她认为的那个意思吗?
总是让姐姐摸摸她,每次她想“回礼”的时候不是手软了,就是身体已经被掏空,字面意思上的那种。
她总怀疑姐姐是不是故意的。
而时默说出这句话,明摆着之前那些是有意为之,使着坏不让她主动。
乔衣的心跳得很快,什么两千个观众,什么上台结巴,统统不管了。
姐姐,我们今晚床上见招。
乔衣,你给我冲鸭!!!
乔衣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台了,踏过红地毯的样子沉稳不失活泼,自信不显张扬,十分给祖国人民争气。
现场调音师为她戴上耳麦,赖蒙德又请乔衣说一说,她是如何写出这首让广大观众都赞叹的歌曲。
乔衣简单地说创作的念头:“Ma bien-aimée, elle m‘a appris beaucoup de choses.(我的爱人……她教了我许许多多。)”
她说到谱写时的改动,对方给她取的标题,曾经给她的鼓励,还有她从始至终的温柔。
这一切听在时默耳中,等同于告白。
时默用她已经麻了的右手捂住了胸口,感受着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居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乔衣说了喜欢。
是她鼓励乔衣上去的,怎么现在不好意思的人反倒成了自己。
旁边的观众悄悄地问时默,这个女孩儿说的女朋友是不是时默。
时默矜持地回答:“Oui.(是的)”
心里已经乱七八糟的了。
想弄乱乔衣,也想被她弄乱。
台上的乔衣声音有些打颤,法语也说得不那么标准,有些让人会心一笑的小错误,脸上却始终带着笑,语气非常甜蜜。
年迈的钢琴家问她,愿不愿意与他一起弹奏。
乔衣说了很乐意。
时默下台观看这二人的合作。
虽然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但他们一老一少配合得默契。
二人四手联弹全一首的《爱我》,乔衣唱中文部分,赖蒙德唱法语部分。
现场不乏来自别国的观众,用带异国口音的英语夸奖乔衣:“Beautiful voice!”
时默心道,可不是吗,小漂亮可不止脸蛋漂亮,她的整个人都是宝藏。
乔衣回去的时候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上千人的大厅中说法语并弹奏献唱后,精疲力竭的她在后半夜迅速睡着了。
就连时默曾许诺过的,“今晚我不动,让你动”也被乔衣抛在了一边,再有下次,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乔衣醒来已经正午十二点,被关了她的闹钟,害她错过了回去的早班飞机。
她当时就想闷头大叫,臭姐姐!
乔衣小声的嘀咕被时默听到了,时默坐在她床头笑,抽走了乔衣的手机:“补觉吧,最近这么累,晚点回去也来得及。”
乔衣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头再想,羞耻到爆炸了!
“你现在了解了吗?”时默刮了一下乔衣的鼻头。
乔衣乖巧点头。
不知道姐姐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做到这个份上,她再懵懵懂懂,就真的是小傻蛋儿了。
并非只是喜欢,那是愿与她相携一生的执着。
四舍五入,对方这是想抓着她去结婚登记了。
乔衣过去总是脑补些奇奇怪怪的,但她相信这一回,她的预感没有错。
所谓女人的第六感,成年后的她是堂堂正正的女人,自然也有。
“姐姐,你真好。”乔衣带着一丝困倦,把下巴靠在时默的肩窝里,细细地数她们相遇以来的种种过往。
开心的时候,委屈的时候,嫉妒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难过的时候。
但还是开心占了主旋律。
乔衣抬头,看着时默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我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示爱被你抢先了。”
乔衣瞪大了小猫似的眼儿:“什么示爱鸭,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时默的表情瞬间变得落寞:“原来那不是示爱啊,倒是我一厢情愿了。”
乔衣连忙安慰:“是示爱是示爱,姐姐我真的喜欢你!”
她说完,发现时默笑得餍足,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坏人!”乔衣的脸又憋红了,要把头塞进被子里。
时默却把被子整个掀开,让这只漂亮的小鸵鸟无处可躲。
“把眼睛闭上。”
乔衣把“你要给我钻戒吗”这句话咽进胃部的最底下,她知道她说这句话绝对是煞风景。
“可以睁开眼了。”时默先将戒指给乔衣戴上,等她的眼眸映满她的倒影,才说,“乔衣,嫁给我。”
乔衣再睁开眼,无名指上套了个钻戒。
小小的16份音符镶嵌着密密的碎钻,即便室内光线昏暗,它也在台灯下折射出柔和的光亮。
款式也和时默脖子上挂的一样。
乔衣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它,抬头问时默:“我在做梦吗。”
“那你拧我一下。”
“不要。”乔衣摇摇头。就算在梦里,也不想姐姐疼呀。
“本来想昨晚音乐会结束后向你求婚,但你太累了。”时默把头发撩到耳后,不好意思地说, “这个可能有些小,以后换成更大的。”
她撩头发时,把自己的下巴抓了一下,还带起了道红印。
乔衣见时默没有平时那些自信从容,反而流露出一丝忐忑和笨拙,觉得姐姐求婚的样子是那么可爱。
可她不喜欢什么鸽子蛋,这个正合适,没有比它更好看的戒指。
乔衣的手收成了拳头,藏进怀里说:“不换。”
时默哄她:“好,那就不换,每年给你加一个。”
乔衣没听说过戒指还能一年买一个,但时默希望这么做,她也如法炮制:“我也会给姐姐加的。”
时默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正午的阳光晒进来。
她拉远了二人的距离,却是回头对乔衣笑:“还叫姐姐吗?”
乔衣想了又想,声音再度小了下去:“脉脉……”
时默走回乔衣身边,本来还想要亲密点的叫法。
却见乔衣的脸红得不像话,眼睛也闭了起来,下巴扬起,人在打颤。
什么情况,这只害羞的小白兔居然壮起她的小胆子向她索吻了!
时默的内心敲锣打鼓地喝彩,锣鼓唢呐声响彻云霄冲出大气层响彻银河系。
刚想亲下去,乔衣捂住了她的嘴。
时默:?
乔衣垂下眼,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刷,刷牙……”
她忘了她才醒呢,不能和姐姐交换细菌,这样太不好了。
“没关系,我刷了。”时默笑着说,“你介意的话,我就嘴上亲亲,不进去。”
一把拉过小白兔,嘴唇贴着嘴唇,亲住后轻轻地来回磨蹭。
时默把自己撩得火起,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些愚蠢。
她在跟自己开玩笑吗,不管是哪里,怎么可能不进去?
“脉……”乔衣溃不成句,感觉身体又麻了。
要命,是幸福的酥麻。
她向时默表达了她使不上劲:“我的手软啦,给我五分钟时间。”
时默的手伸到乔衣背后,解开了她刚搭好的扣子,嘴上还说:“亲亲就好了。”
乔衣也用软绵绵的手摸索着,边说道:“我也……帮姐姐……”
时默挑起眉毛,心道,这只小傻兔,脑子终于转过弯,想着要对她做点什么。
看来她昨晚的暗示不是白说的。
可她还是不舍乔衣累着,拉住乔衣的手,问她:“你真的要帮姐姐。”
“真的真的。”乔衣目光恳切,还有点迫不及待,像时默是什么传世珍宝,“我想摸摸你。哪里都想。”
她咬着唇,呼吸急促地摸上时默身前圆润的岛屿。
时默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就像等待着恋人吻醒她,救她于沉睡之中的公主。
乔衣便吻了她美好的酮体,轻轻地,如同鸟羽落在樱桃上。
然后,便原地宕机,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或者说,是不敢做了……
时默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带着对乔衣的索求,还有些妥协的柔软。
她的爱人会有完完全全成熟的一天,但看起来不是今天。
她翻身,笑着把头顶冒烟的小漂亮揉在底下,要对方说点对新婚的美好向往。
乔衣想了又想,想在说话时用手把脸遮起来,可是手已经被扣住了。
她只好红着脸,对时默说:“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妻子,你也是我的。”
时默欣赏着眼前美景,也回馈给乔衣,她在唇间咀嚼良久的句子:“我是你的铜雀,你是我的大小乔~”
乔衣羞恼地问:“你怎么还记着这个梗鸭!”
错过这一班飞机的她们谁也不在意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只是慢慢地吻在一起,在对方的手心中,跳动着心口的旋律。
她们忠于彼此,属于彼此。
有生活,有事业,有诗和远方,还有爱。
乔衣想,她再也不会觉得世界浩大,只任她孤身去闯。
她已有了一生的牵绊。
第五十六章
如同蜜月旅行般的“公差”结束后, 时默回到工作岗位,受到了小翟总的热烈欢迎。
翟纯强忍住飞扑时默的冲动,满脸是笑:“我的摇钱树,你总算回来了。”
时默在国际电影节上的表现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十分为翟纯争脸。
在通稿发出去的第一时间, 翟纯的不少业界同行就向她示好, 表示也想让艺人来翟心观摩学习。
这种情况在以前虽然有过,可从未如此热烈。
不用给时默培训法语,翟纯又省了笔开支, 甚至还想雇时默无偿为公司的其他艺人当外语老师。
当然也只是想想,真的提了,她就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翟纯和时默以及她身边的乔衣说了会儿话, 还是觉得想时默想得不行, 便要给时默一个热情如火的hug。
时默闪开, 乔衣也闪开,被翟纯抱住的乔呦不知道该把手脚往哪里放, 甚至有点羞涩:“老板, 这样不好吧?”
翟纯连忙松开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将弯如圆圈的乔呦当作了病原体:“屁用没有还讽刺老板,扣你一个月薪水。”
乔呦哭唧唧。同样不是直人,怎么只有他受到如此冷遇,小翟总未免也太偏心。
翟纯本以为, 两年之内决不出她和大哥的胜负,谁知时默一年内就搞出了动静, 拿下的不是金芝奖影后,而是圣米歇尔外文影片最佳女主演。
着实是意外之喜。
而翟广源总算认可了小女儿作为翟心三把手的努力, 认为她慧眼识珠,成功挖了皓光的人才,为本公司所用。
虽然没有把翟成鸿的股份转让给翟纯,却分了自己手里的百分之三十给了过去,让他唯一的女儿可以放手一搏,尽力去视线她那些小聪明和鬼点子。
翟成鸿从此在翟心的地位直线下降,从一把手掉下,落入了那群小股东之中。
但他本人似乎并不在意,最近的生活作风也好转不少,大有落魄公子哥浪子回头从良的气势。
不过这些都与时默关系不大。
时默恭喜了翟纯,又提醒她:“我们的合约满两年就友好终止,届时我会踩点离开。”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她明确地表示了这里不是她的避风港或终点站,她将扬帆启程,为了自己和老婆,继续远航。
翟纯耸了耸肩,不让心里的惋惜被人发现:“行啊,我没问题,但你之后可得帮我挑挑好苗子,义务劳动,我不给钱的。”
两只狐狸相视一笑。
乔衣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时默的双眼熠熠生辉,像烧着激昂的火焰。
和自己离家时望向镜子,镜中人的表情十分相似。
她想,姐姐也找到她的路了。
翟纯却并没有就此给时默休假。
在她的眼里,法国之行并非繁重的出差,而成了时默和乔衣二人短暂却大秀恩爱的“蜜月旅行”。
乔呦告诉她,时默连电影节晚上的酒会都没去,更别说和安排好的电影界大少跳交谊舞了。
倒是和乔衣参与了钢琴演奏会,回来时二人红光满面,就像对新婚的小妻妻。
一想到男朋友还在不知哪个国家的战场上咔咔按快门,翟纯就有些不是滋味。
就当她是酸了吧,她是时默的顶头上司,她酸得理直气壮。
资本家的心中没有儿女情长,只有无止境的压榨员工和自我压榨。
短短半天后,乔呦就给时默传来喜报:经翟纯和部下们的一致决定,让时默回馈粉丝,趁她的人气股涨停,再冲上去打她个第二个涨停板。
时默看着乔呦特地给她发的短信,心道乔呦也知道,直接打电话说这番话,是会被她怼的。
打破涨停板是什么意思,翟纯被她大哥传染去炒股了?
可别把裙子也亏了进去。
时默给乔呦回了个电话,问:“怎么这么突然,我有拒绝的权利么。”
本打算在没有紧凑行程的日子里把蜜月旅行的时间和地点定了,谁知翟纯在这儿摆了她一道。
过不去利益的这道槛儿,她们果真做不成真朋友。
但翟纯的考虑不无道理,趁热打铁,这个时机正好,赶着做一波宣传,之后一年的工作就都能接到手,也不会再四处奔波,免去不必要的应酬。
乔呦豪气地说:“我们这儿有两个方案,握手会or签名会,给了你极大的选择权。”
时默吐槽:“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就是极大的权利,真是折煞我了。”
乔呦撇嘴:“快选,选好了我可以尽快为你准备下一步,咱们速战速决。”
时默在家开着免提,乔衣听了一耳朵,凑到时默身前,脸上的表情摆明了是不想让姐姐给人碰。
说她小心眼儿也好,就是不想。
姐姐那么多老婆粉,万一握着握着真情敌就出现了怎么办,再把人丢进水里冷静冷静吗。
那种事太羞耻,她不想做第二回啦。
时默看懂了乔衣纠结的小表情,转头对着手机说:“签名会吧。”
凹着她笔锋顿挫的瘦金体,手签断也认了。
还有什么比她的小漂亮更值得呵护。
只能对不起想要与她握手的粉丝们了,反正他们还不知道本来有握手这一选择。
针对这件事,乔呦致电,和诸向群等人进行了协商和分成,由此,在时默的粉丝签名会上,他们决定卖中法双语版独家珍藏蓝光原声大碟。
并以此进行摇号签名。
上午九点,时默来到了现场,坐到了指定的位置,放眼望去,甚为吃惊。
和她预想中的至多有几十个人抽中不一样,买碟的人山人海,而抽中序号签名的人排队排到了馆外。
幸好她和乔衣说不用过来,现场的人员情况让空气都变得稀薄。
差不多有四五百人,组织排队的安保人员都不够用。
按照大热影片导演或演员签名会的往年惯例,平均买三十五张碟才有摇号到签名的机会。
人们对这片子和她本人的喜爱做不得假。
时默只好委屈自己的三个保镖混入其中。
开始了她签断手的工作。
时默正给人签名,隐约看到了一个很像乔衣的身影。
许是她这两天熬夜练习快速签名和签电影台词的方法,眼花出现了幻觉。
她的手在粉丝递上来的电影碟片封面上写下了一个:乔。
双马尾小粉丝是个舞衣党,看着时默签下的字:“诶?”
粉丝抬头,贪婪地看着偶像精致姣好的容颜。
时默今天穿着件湖蓝色的V领毛衣,脖子上挂着吊坠,头发被挽成一个像蘑菇云的形状,显得青春无敌,非常甜。
尽管少了鬓发的修饰,她的脸型却依然完美,任摄影摄像怎么拍,都不显死角。
粉丝暗叹,网上常说即便距离时默出道已经过了十余年,岁月却并没有在她这位美人的脸上留下痕迹,这话不是恭维,一点不假。
回圈不到一年,她反倒是越长越美得勾人心魄。
如果说曾经的影后人淡如水,那么现在就是撩人而不自知。
又或许她真的知道,不然怎么对粉丝笑得都那么甜,女朋友怕是要醋意大发了。
撩人的时影后签下第一个字,见粉丝看着她的脸,面上的表情愣愣的,便低下头确认她是否写错了什么。
没想到真写错了。
她把小乔的姓当自己的签上去了。
这算什么,冠妻姓吗。
时默一拍后脑勺那团被小漂亮扎起的蘑菇云,就像按开了思维的开关,智商瞬间填补上来。
她想起《金子》的台词里有句简短的“乔木无心,可是你有”,笔尖转了个圈,将第二个字的一点拉长,变成了有顿挫的横,流畅地写了下去。
迅速地补上后面几个字和自己的签名,时默将碟片双手递回给粉丝,露齿标准微笑地说:“谢谢你的支持,我们新电影见。”
“谢谢!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加油!”
一连说了三个“特别”,粉丝虽然没得到时影后写的“乔衣”,还是将碟片捧在怀里,美滋滋地离开。
赚到啦。
时默将这句台词签给了她,四舍五入是给舞衣CP盖了官方的戳,上面有时有乔,又有心,是爱情的味道。
她并不知道,她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乔呦满腹诽谤地吐槽时默的临时补救,例行为她做传话小喇叭:“下一位。”
不知过了多久,排队到时默眼前的终于不是可爱的姑娘和温柔的大姐姐们,反倒换成了个年轻男人。
男人微微勾起唇,一副腼腆的样貌。
他身着深灰色的商务西装,宽肩细腰,个头高挑,皮肤很白,高挺的鼻梁上驾着副半框眼镜。
不是别人,正是乔衣的哥哥,乔言商。
先前乔言商被他的母亲打肿了脸,在时默印象里他只是个看不分明样貌的大可怜。
而现在,倒是极为顺眼。
时默暗道,乔衣的父母虽不怎么样,乔家基因却是不错,这对兄妹无论谁进了娱乐圈,都能靠颜值吸引无数流量。
恰恰相反,他们一个从商,一个写歌,各有志向,倒也不错。
只是时默又见到大舅哥,还是在这样正式的场合,站起来会引人注目,坐着又显得不礼貌,一时间也犯了难,与乔言商大眼瞪小眼。
还是乔言商打破了这三秒微妙的僵局。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速有些快,险些咬了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你给我签,签个名。嗯,只要签名就好。”
他把一叠碟片放在桌子上,后面的人小声惊呼:“怎么这么多?”
乔呦连忙提醒:“帅哥,不是买了就能签的,你要摇号中了才有。”
谁把不清楚规则的人放进来了?负责人今天中午盒饭里的鸡腿没了,这个月的奖金也没了。
乔言商从左胸口的西装口袋里摸出正好十张票,语气温和地问乔呦:“中的这些都能签吗。”
乔呦看着那叠票,傻了眼。
乔言商后面排队的七、八个妹子也傻了,队伍稍稍靠后的人也把头探出来,踮着脚尖望向这位迷弟。
然后听他又补了句:“买了二十张,中了一半,你们的活动真的良心。”
惊掉了众人的眼。
什么良心不良心,听听这说的叫人话吗?
欧皇转世,受她们一拜!
时默抿了抿唇,笑着问:“谢谢您,怎么买这么多。”
粉丝妹妹们的狂热她能理解,可乔言商分明对她挺陌生。
如果只是因为是妹妹的对象而支持破费,她会很不好意思,想要给大舅哥回礼。
乔言商轻巧地一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回答:“客气什么,只是提前给公司员工们准备的年货之一。”
他这句话没有控制音量,后面的妹妹们小声尖叫了起来,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
什么公司,求透露,想跳槽过去,想投简历!
有了乔哥哥这位大红手与金大腿的结合体,时默不觉为她签名签酸了的手腕偷了点懒,放慢了签字的速度,顺便和乔言商说起了话。
乔言商说:“来偷偷看看她,没想过让她知道,顺便排队要个她对象的签名,帮我保密。”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妹妹。
时默郑重点头,乔言商是有心人。
之前发生了的聚餐催婚事件,乔衣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多少对父母有些介意。
乔言商偷偷看看她,其实十分体贴,只是于他自己而言,显得有几分落寞。
别人看兄弟姐妹都是光明正大的,怎么到了他这里搞得像地下特/务接头。
太惨了。
时默又把刚揭下来的“大可怜”标签又给大舅哥贴了回去,衷心祝愿他的公司越来越红火。
在他二人的有意为之之下,这一切都低声进行,排在两米开外的人们没有听见。
除了签名外,时默还在乔言商最后的那张光碟上绘了个兔耳朵小姑娘,寥寥数笔,生动传神。
“给你独家手绘,千金难买。”时默把笔帽盖起,自夸地说。
乔言商好奇地接过,拿正一看,时默画的正是乔衣。
尽管只是简笔画,但那副模样除了妹妹,他想不出还能有谁更像,也更可爱。
时默叮嘱他:“我给你签了,你也别告诉她。”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女人嫉妒起来,连自己的亲哥都不放过。
乔言商将光碟放进厚重的公文包收好:“好的。”
这张光碟他不发给员工了,自己留作纪念。
等哪天妹妹请他吃饭,他再将它转赠给她。
一定会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们自认为交易得天衣无缝,却不想刚才队伍中的那阵闹腾实在太引人注目,他俩早就被乔衣发现。
时默这一回的售碟签名会流程比较紧凑,她叮嘱乔衣不用过来凑热闹,万一发生什么踩踏事件,小身板会受不了。
而这无疑是柔弱滤镜,能扛起男人女人的小漂亮不服气。
乔衣嘴上答应,腿上却是履行自身意愿,偷偷跑到了现场。
尽管是来了,想到时默并不想让她过来人挤人,还是有些心虚。
乔衣做了能扰乱狗仔视线的便装。
依旧是鸭舌帽,大口罩,涂黑了几度的皮肤,和那对让人窒息的年抛美瞳。
身上也穿了盖到脚踝的宽松版纯黑色长风衣,画风与周围打扮精致的女孩儿们格格不入。
看大家都在热情似火地掏出手机,支付宝扫二维码买碟,乔衣也跟了波风,戴着口罩混进人群里,排队买碟片摇号。
现场秩序井然,粉丝参加活动时非常文明有序,丝毫没有时默吓唬乔衣的人踩着人,脚趾头都被踩碎了。
乔衣虽然没有被任何人踩到,心却碎了。
也许是来晚了,花光了余额宝里的钱,买了百八十张碟片,没有摇到一个号。
她站在场馆的大门内,偷偷地望着这边,怀里抱了堆成半人高的碟片。
时默休息间隙,余光瞥见大门口的乔衣,感到难以置信。
宝贝怎么跑出来了,还比她哥哥更像个搞特殊工作的。
见乔衣垂着脑袋,眼眶红红的模样,时默却有些想笑。
这是没抽到呢,小可怜,手气太糟糕了,跟她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欧皇就会有非酋,乔衣一个签名号都没摇到,兴许是把脸涂太黑了的缘故。
早知道就不限制她过来,再有下次,乔衣可以大大方方地来。
再不行,等乔衣新专辑的发售会上,她到场应援,倾情献吻。
时默叹了口气,没憋住,又笑了。
有时买碟也是希望自己能有那份幸运,就如同去追逐极光。
乔衣真的想要的话,她随时能给她光碟和签名,签衣服上也可以。
哪怕别的部位也行。
可以互相签。
看后面排着不到一百人,时默招招手,把一同维护秩序的乔呦叫了过来:“我去趟洗手间,帮我管着位置。”
乔呦满头雾水:“我不帮你占着,也没人敢抢你座位,替你签名。”
他哪里知道,时默是想定住他,让他成为实打实的“地缚灵”,巧妙地支开这枚翟纯的眼线。
时默没去背面的厕所,反方向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向大门口,给了乔装打扮的小漂亮一个挑逗的眼神。
众人:???
只见那个小脸黑黄,委委屈屈捧着好多碟片的小姑娘欢呼一声,将碟片还给售卖处的工作人员,小步追着影后就出去了。
对此惨、无、人、道的土豪行为,排队的人们议论纷纷。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
“对,哪里看过。”
“低配版乔衣?”
“乔衣有那么黑吗,不是神颜奶油肌?”
“好像是变装吧,小脸儿涂黑几度就以为别人认不出她,傻乎乎。”
“……特地做了伪装过来看她时姐现场签名的吧,结果买那么多碟抽不中,乔妹实惨。”
“这位福尔摩斯,你好像说对了!来对个暗号?舞衣舞衣!”
“如我心意,快快显灵!”
“姐妹!”
“亲人!”
与此前被狗仔忽略的漏网之鱼行为相反,乔衣这一次的变装实在算不上成功,甚至上了热搜,让全国都知道了她是个以为把脸涂黑,戴上口罩就能防住显微镜女孩分析的小傻蛋儿。
时默签售没爆,乔衣的变装先带起了话题,#你自以为成功地瞒天过海却彻底失败是种怎么样的经历#。
底下沙雕网友纷纷留言。
有藏起家里打碎的花瓶被妈妈拿着鸡毛掸子揍,有考试考20,把二改成八,父母老师混合教育的。
还有许许多多糗事,分享出来,博君一乐,但没有比乔衣这件事更喜感更可爱的。
热搜爆了的当日,乔衣躺在被窝里,额头上盖了块热毛巾,活像个重病号。
其实只是她觉得她的脑子坏了,以为同样的招数能用两次。
还搞砸了姐姐的签名会,分跑了本属于她和电影的流量。
时默失笑,为她换了块毛巾:“这不是你的错。”
乔衣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吃一堑长一智,下回不化妆了,戴你送我的面具。”
时默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面具,还有她那张加大的“憋气”海报,觉得小漂亮到底是发烧了。
“你戴这个,也能猜出来是你,全国独一份的定制款,图案也是店主照着我给的设计图画的。”
乔衣瞬间睁开眼,看向面具,又看看时默,再想想之前收到的生日贺图,画风果然是一样的。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把折成三折的毛巾摊平,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真傻,真的。”
时默揉了揉乔衣的头,又去看微博上还说了什么。
该来的黑子还是来了。
他们或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可乐霉了:乔可乐怕不是麦麸蹭热度,要分走我们影后的流量?
我宣布时乔锁了:人家本来就是一对,我们时姐签碟的时候眼睛一直往那个方向看,不是在看乔妹,难道是在看你吗。
打酱油的:我也觉得是一对,我男朋友看我的眼神,和时影后是一样的。
我宣布时乔锁了:就连路人妹子也这么觉得,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呢。
可乐霉了:你官的宣?你盖的戳?你发的证?你们CP粉是民政局吗?最近原昊天在追时影后,通稿满天都是,他们马上就要去塞班岛结婚了,乔衣算是哪路货色,你们不要腐眼看人姬,整天意淫别人是鹅心的同,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别人。
我宣布时乔锁了:……
可怜的CP粉快气哭了,幸而得到了影后粉的安慰。
一杯清茶:小可爱快到怀里来,不要理没素质的黑子。
可乐霉了:老娘十年铁粉,吵不过就打成黑,同为影后粉,你素质好高哈。
乔衣的粉丝们随后赶到了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世界第一可爱乔:不是,单箭头追求能算CP吗,更何况是炒作??你这种小饼干屑屑连给我乔提裙都不配!
TENDRE脉脉:你既然是铁粉,最近那么热的圣米歇尔电影节应该也看了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没听到阿脉在专访栏目说的elle,不会看中文字幕没关系,我再告诉你一遍,是女的她,和男艺人无关,请勿攻击艺人性取向。
许你情深深深:还男朋友,还塞班岛,还结婚,把你的头塞进马桶里冲掉!
抱起键盘就跑:女的她?字幕翻译错了吧,就算这样也未必是乔可乐,你们激动什么,这么多five围攻一个弱女子。
舞衣不结婚天理难容:仗着会打字就上网,证据塞你你选择突然变瞎,脑子不需要就捐给科学实验室切片研究。
某科学的百合研究站:@可乐霉了你才霉了,快去刷牙。@抱起键盘就跑出来挨打。
乔妹粉中有很多都是大乔衣十岁以上,姐姐和阿姨辈的人,战斗力惊人,逮着人给黑子们发了一下午的中法双语视频,
时默放下手机,却发现乔衣也在跟她看一样的东西。
都说夫妻住一起久了,由于饮食和生活习惯,外貌会日趋相似,感兴趣的事物也会逐渐同化。
她们怎么那么早就开始了。
乔衣的纠结点落在时默的“新恋情”上:“姐姐怎么和原昊天有关系了。”
时默随手搜了搜原昊天的公司最近在推的几个艺人,无不是借老前辈们的热度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还大言不惭地对前辈的经纪人说,就蹭蹭,不进去。
着实有些猥琐。
时默细数近一周来见的人,别说原昊天追她了,她最近连半个男人都没见到,唯一近距离接触的是乔呦这只小弱受。
时默不觉气闷,解开身前的胸扣,满怀春光在乔衣的眼前,一览无余。
“借你埋埋,别客气。”
乔衣又给她扣了起来,掩住了诱惑她的大片肌肤:“医生说我们得节制点,会阴虚。”
她想埋,可她要控制她自己。
时默遭了拒绝,也没放心上,对乔衣讲起了原昊天的公司,说:“你没分走我的热度,这才是真正蹭我流量的人,一年之中没有上百也有三四十个,习惯就好。”
虽然曾经是“恋爱绝缘体”的人设,网传的CP也只有梁芝雪那个美憨憨,但现在的时默对恋爱充满了兴趣。
也是时候进行一波公然盖戳了。
时默的心黑起来,连女朋友都忽悠:“新专辑是不是还没出来。”
乔衣伸了个懒腰,望向书桌前那叠稿件,愉悦地回答道:“快啦,整理一下可以送给师父过目。我没忘记,要先给姐姐听。”
“好哦,我等着你。”时默轻笑,不忘提醒,“那你赶紧搞个宣传,提前预热下,为冬秋影音添砖加瓦。”
乔衣来了劲:“好的,我去发微博。”
时默双手捏住乔衣的脸:“小傻瓜,引流可不止这一条路。”
乔衣有点疑惑:“那姐姐的意思是QAQ”
“跟人请教的时候还叫姐姐吗。”
“脉脉……”
“好乖。”
时默一指笔记本前的小摄像头。
乔衣对时默敬了个礼:“GET!”
从被窝里出来后,乔衣拉直了腰背,手伸到书桌前,拿过日记本。
随后,将这个小想法收录进她的日记本和手机备忘录里。
编辑好了段文字,删删改改后,乔衣在微博提前放出了预告。
Joy-冬秋影音V:收工阶段,今天想给大家带来关于专辑细节的小惊喜。那么今晚十点,我们不见不散啦[兔子] [玫瑰]
名字是浮云:沙花!
给我一杯SKII:什么惊喜????
某倾:期待!!!
许你情深深深:盲猜直播,我不管我要看小漂亮的脸蛋儿[萌萌撅嘴]
……
等到时默评论,非但沙发板凳地板地下室都没了,甚至连前一百名评论也没捞着。
她掐指一算,小乔的粉丝手速飞快,比自己的粉快两倍不止。
不止是她,她的粉丝也老了。
时默:沧桑点烟.jpg
不过她还是把评论发了出去。
时默V:宝贝不见不散=3=
我宣布时乔锁了:哦莫!!!是我眼花了吗?啊啊啊扶我起来我还能再嗑三百年!
咖啡与猫爪:大王,时代变了~
名字是浮云:?!(表情逐渐凝重,笑容逐渐变态)
时默刷了会儿乔衣那边小粉丝的评论,觉得挺有意思。
很快,她放下了手机,为乔衣晚上的直播准备了起来。
当晚七点,乔衣在微博自带的平台放送惊喜直播,介绍了她的专辑将于下个月中旬前放出。
一开始人不太多,这个时间赶上饭点,过来的人都是边吃饭边看视频的。
还有不少误入的路人,见乔衣的肩膀上顶了一只玄凤鹦鹉,以为她是萌宠主播。
七点过了十分,大部队来袭,流量指数型增长,底下的评论也越来越多。
“是乔妹!”
“真的是直播鸭,感动,希望以后也会有。”
“来迟了.jpg 翻了上面的留言,之前是在介绍新专辑吗,错亿了,求科普~”
乔衣说话有点抖,语速稍显得快了些,把要介绍的新歌都过了一遍。
见直播结束的时间还早,应网友们的要求,给肩头的腮红鸡喂了点墨鱼骨。
她轻轻揉着袜子的头毛,缓解自己第一次直播的紧张感。
上个月,她在音乐厅里和敬仰的大师四手联弹,轻快流畅地弹奏,对着上千名观众放声歌唱,心里满是喜悦和自豪。
可到了现在,她突然觉得那时生出的勇气好像掺了水分。
观众人数从几十人升到两三百,又迅速地破了千。
说话之间,已经积累有七八千人进了直播间,再过会儿就得破万了。
乔衣手一抖,墨鱼骨掉在了书桌上。
袜子拍着翅膀跳下去,喙在桌子上叨叨,捡起小零食却叼着逃走,飞远的样子像极了它找到了自己的爱情。
没了鹦鹉的乔衣愈发不安,话都快要说不利索。
有不少粉丝鼓励她别紧张,慢慢说。
最爱原味珍珠奶茶:我乔加油,你很棒棒鸭!
生煎小笼各一份:小脸儿白得,来跟我一起深呼吸23333
不是叶脉:快拿住正宫应有的气势~
乔衣见摄像头里的自己表情有点不自然,尝试着对着屏幕露出姐姐夸奖她好看的笑容,尖尖的切牙露出来,又被夸了可爱。
有个说她单纯可爱不做作的,和另一个说乔衣笑起来有点假的路人掐作了一团。
就在这时,吵架的人却共同停了在键盘上敲字的手,不约而同地发出了:???
乔衣背后的倩影晃过,浅紫色的睡裙带出了微风。
时默姗姗入镜,在乔衣的身后,为她比了两个兔耳。
她对着那满屏的滚动弹幕和下面的评论微笑,然而收回了目光,就像没看到似的,简简单单地对乔衣说了三个字:“晚上好。”
乔衣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脸瞬间被刷屏弹幕淹没。
“同居??!”
“啊啊啊果然如此吗!!!”
“我的天,有生之年,妈妈我还年轻,未来十年我还会看到。”
“舞衣舞衣舞衣舞衣——”
“只是室友吧,刷CP的消停点,别让蒸煮鹅心。”
“我好像在外网看到某位钢琴大师的演奏会,我们乐乐露脸了,还说有女朋友,她们是真的(小声逼逼)”
“我们乔长大了,可以和老婆同居了,猛虎落泪QUQ”
“楼上的哪里是大老虎,就是个柔弱小猫咪(斜眼)”
时默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身着带了内衬的真丝睡裙,露出身前隐隐约约的曲线。
她离镜头稍远,把双手从乔衣头上放下,搭在椅子后背上,问道:“在做什么。”
乔衣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的小兔子睡衣,给时默披上。
怎么回事,怎么穿成这样就入镜了,不可不可。
时默拢起睡衣,扣上最上面那颗扣子,弹幕里又是一片哀嚎。
时默看着镜头笑了笑:“哦,原来在直播呢。我说我们做到一半,你跑去干什么。”
乔衣:???
姐姐不是知道的吗,是她让她开的直播呀,更不可思议的是观众朋友们都信了。
还有什么叫做到一半。
最近摄入太多高卡路里食物,两个人的腰围都增长了0.5公分,她们只是在一起开了投影,和可爱的健身up主一起跳减肥操!
粉丝误会了可怎么办。
果不其然,粉丝嗷嗷叫:“有JQ!”
“Rio rio, 谁反驳我和谁急,今天就送入洞房嘿嘿嘿。”
“送什么洞房,同居天天是洞房=3=”
“yoooooo~”
“是真的,比钻石还真!(超大声)”
乔衣不去理姐姐了,整理了一下思路,发现关于乐器部分还没有做介绍。
这次她尝试着在钢琴做主伴奏的同时,融入不同的乐器配合,增加它们出现的比例,写出比《鸷鸟》的《无眠》完成度更高的歌曲。
乔衣定了定神,继续科普她的专辑里会用到那些旋律和乐器。
应粉丝打赏后要求,乔衣还把她谱曲的心得拿出来说了说。
当然,在她的诉说中,同行本来拿着小本本准备记下来偷点师,却无奈地发现偷不了。
乔衣说的那些,他们照着做了,却未必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是神仙谱曲,也难怪她刚出道时,就得了与于霈这位“霸总”合作的机会。
自今日起,乔衣在作曲圈的绰号又多个一个,被戏称为“乔总”。
而每每时默在床上叫起这个绰号时,后背总是会被留下抓痕。
乔衣羞耻地告诉她别叫了。
时默乖乖答应,举手发誓,下回还叫。
今晚的直播本该是围绕着专辑进行,乔衣快讲完了,又感到词穷。
脱离专业度后的闲聊,那阵紧张感重新回到了她的腹内,连带胃部都感觉有些不适。
在这期间,时默一直在乔衣的身后起舞,表演爱的魔力转圈圈。
画面中,她在乔衣的右下角,两只手的双指都轻轻捏住,冲着镜头比了小爱心,成功吸引了观众朋友们的视线。
直到粉丝都开始刷“哈哈哈哈哈哈脉脉在干嘛鸭”,乔衣转头看时默,有些恼了:“姐姐,换个地方好吗,我认真的呢。”
粉丝又开始说:“这是委婉地表达‘请你滚出我的镜头’吗?”
“乐乐太软萌了,我压一张毛爷爷,时影后不会答应。”
时默果然没答应,反倒蹬鼻子上脸,倾身而来,怼上镜头,脸挨着乔衣的脸。
作势要亲乔衣。
乔衣使劲往后退,直到她的后背牢牢地抵住了椅背,被姐姐咚在椅子上,心跳声剧烈。
她不是害羞,而是觉得这样十分不可。
“直播,摄像头还开着!”
时默捞过桌上放的零食碟子,遮在二人脸前。
至此,摄像头只能拍到她们越靠越近的脖子。
粉丝们的评论疾如闪电:亲上了啊啊啊,怎么不给看,脉脉你怎么这样!!!
路人:???请问这是在干什么,我就进来接受个乐理知识科普,为什么被秀一脸恩爱(摔桌)
围观的美食博主:啊这个带青花的碟子,跟我家的一毛一样。
CP党笑了:在?开门吃狗粮!
计数君也冒了出来:好,从身体的移动幅度来看,还没分开,亲吻x1
路人:这么长时间,x2哪去了?
计数君:不对啊,能亲这么长时间?半分钟了!
计数君:一分钟,我要改名计时君。
计数君:三……分……半……我为什么要关掉LOL,过来吃狗粮【吐魂倒地
粉丝:计数君你肿么了,她们还没结束,你不能死啊!【摇晃
五分钟后,摄像头突然啪得关了,视频画面陷入漆黑。
公屏上飞速地打出一行字:今日直播已结束,北鼻们有缘再会~
“猝不及防。”
“这语气,是时影后发的吧……”
“她们干嘛去了!!!有谁能告诉我?”
“楼上自己脑补吧,乖~”
“啊啊啊我们脉回我了!!!”
“她们是一对吧,观望这么久了,求个锤。”
求得锤。
半年后,在巫市卫视,有市民朋友发现家乡的频道上正在播放文娱晚会的舞蹈节目。
晚会结束前,最后的压轴表演开始。
在主持人的报幕后,有一人迎着观众走来。
不是别人,正是老家在巫市的时脉,应主办方邀请,特地回来表演这一支舞。
她的造型让很多人感觉颇为眼熟。
再仔细看,不正是这位影后17岁上台演出最后那场舞蹈表演时的造型。
洁白的衣裙上绘有素雅而迷人的青花,她缓步而来,起舞时腰肢柔软,眼神含情,就像早春的树苗,伸展枝条,长出新叶,蕴含着年轻的生命力,令人感到蓬勃的生机。
曲子还是《长风流水》,却从伴奏带换成了现场的钢琴演绎。
为她伴奏的女伴肤如霜雪,嘴唇带笑,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音符钻戒,在大舞台的灯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黑白琴键的跳动间,她放声献唱,浅绿色的双眼望着起舞者。
这首歌,这支舞,不知牵动了多少人年轻时的回忆。
时光飞逝,岁月荏苒,他们年轻的心却永远不老。
最后的音符落下时,舞者踏云而去,好似一阵清风拂过观众席,全场掌声雷动。
在后台,时默接受记者采访,问起这这场晚会的感官,有没有什么优点和不足。
“这一次的音乐和舞蹈节目都非常出色,在台下观看时,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治愈。”时默的回答无懈可击,是标准的温柔姐姐形象,“要说不足的话,希望威亚不要吊得太紧,最近被人喂胖了。”
记者闻言,又问起时默私下的生活,关心她是否有组成家庭的打算,未来五年有无退圈打算。
时默微微一笑:“不会退圈,但工作重心会发生转移,逐渐转变成导师型的角色。”
这个回答留给人无限遐想。
见时默并未正面回应对象的问题,记者将话筒凑近,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还问:“网友们观察到演奏者手指上的戒指和您的项链是完全一致的款式,可不可以理解为情侣款?”
时默见他执着,便看向镜头,笑意加深了不少:“或许你可以再想得深入些,我已经成家了。”
此言一出,全国哗然。
当天的头条热搜,时默以一人之力包揽前三条,成功地把梁芝雪又美又帅的总裁硬装照挤到了第四位。
#时默和乔衣结婚了#
#时默出柜#
#快醒醒,你只是时影后的老婆粉,不是她的老婆#
然而,公然出柜,没跟当事人商量最为致命。
乔衣五分懵,三分羞,还有一分的害怕与懊恼并存。
为了平息老婆这只有一分的怒火,晚上的时候,时影后的后背都花了。
威力着实惊人。
巫市年中晚会之后,时默和乔衣的行程愈发紧凑。
别说在夏至时赶去漠河追逐极光,就连时默在市郊的房子,她们二人都没时间收拾行李搬过去。
特别是时默,和翟纯的合约只有半年多一点。
对方本着压榨艺人到最后一刻的信条,塞给了时默满满的活。
翟纯美其名曰,在你做好自己的企业前,给你多多锻炼的机会,深入基层,感受群众的力量。
时默表示了义正言辞的抗议:“我本就是群众,你这是假公济私。”
翟纯拒绝给她减负:“对,我就是嫉妒,你快干活去。”
时默与乔衣聚少离多,周末难得有了时间温存,发现乔衣偷偷地在干些什么。
乔衣写简谱和五线谱,误以为自己有时默那样的插画天赋。
实际上了手才发现,画画才是SSS级别的困难。
她退而求其次,爱上了拼拼贴贴的手帐。
虽然乔衣之前也会写日记,但纸上只是简简单单写几行字,用的是最普通的线装笔记本。
而现在,乔衣特地剪了毛线球,用缝纫机做了书衣,熨斗熨上好看的贴布,把她的日记本好好地保护起来。
精心呵护的架势,让时默看了心生醋意。
时默发挥她声东击西的演技,几轮偷看下来,惊觉乔衣不仅把封面弄得别致小资,还喜欢往里面贴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
包括时默把一次性美甲剥去后,那层失去附着能力的卡通小动物美甲。
她丢在废纸篓里,被乔衣偷摸捡了回来,涂上点点胶、当成贴纸贴进了手帐本里。
时默拿这件事佯装生气:“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多不卫生。”
时默胡说八道,她家废纸篓从来只有乔衣揉成团的废稿,和时默拿碎纸机碎成条的电影台本。
乔衣却信了时默的生气。
果不其然,乔衣小心翼翼地从书桌椅上站起来,连滑滑梯都不乘了,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梯,捧着她小小的日记本,垂着脑袋对时默说:“姐姐,我下回不会这样做啦。”
“嗯?”时默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
每到这个时候,乔衣便自动改口:“脉脉!”
习惯成自然,她已经条件反射,再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比起姐姐老在她们嘿咻的时候叫她“乔总”、故意调戏她这件事而言……
叠字的小名不在话下。
但乔衣依旧害怕时默生气。
垃圾堆里捡东西,也难怪会被姐姐嫌弃。
乔衣却不曾想,为什么她做得如此隐蔽,时默还会发现。
时默在这儿蹲着她呢。
利用了乔衣内疚心虚的心理,时默把手一摊:“想哄我可以,快把日记本拿来。”
借此机会,要求看乔衣写的日记。
偷偷翻别人日记是不好的行为,名正言顺地提出要求却是另外一回事。
今天的时老师也在套路她的小白兔。
乔衣的心里虽然很害羞尴尬,但为了哄自家的大宝贝,还是缓缓缓缓地用双手把本子递了过去。
时默刚把日记本捞过来,打开扉页,看到乔衣可爱的签名,就听到由近及远的拖鞋声。
她抬眼,看她的老婆捂着脸跑了。
上缴了机密的笔记后这样惊慌,兴许是在日记里写了羞羞的内容。
没想到这个小漂亮的内心也十分狂野。
时默勾起唇笑,要寻找乔衣的小秘密。
她勾起小指翻页,一翻就翻到最厚的一页。
那页夹了她和乔衣的同台合影,正是前不久她们去巫市参加地方台年中晚会的那次。
照片被粉白相间的斜纹状胶带牢牢贴住,底下是乔衣写的一段话——
“当我看她舞步摇曳,眸光脉脉,只觉得时间永恒,世间烦忧皆化为泡影。
她勾起那双被我吻过的唇,对我无声诉说,我愿为了你再度起舞。
多年之前,她是人们眼中遥不可及的渴望。
如今,我会握紧这双手,成为她心中的光。
尽管只是一点微弱的星光,我也想用实际行动,让她知道。
我好爱她,永永远远。
乔衣,2021年6月28日于巫城卫视演播厅。”
时默轻轻地念,将小小的本子贴在了她的胸口。
这份爱细水长流,乔衣没有言说,却将它记在心里。
乔衣又怎么会是微弱的光。
她燎原而来,铺成通往银河的星路,将时默的心头点亮,自此燃起再不熄灭的光芒。
“傻兔。”时默的笑中莫名带了点泪意,“我的小星星。”
有美一人,名唤乔衣。
得妻如此,何其幸运。
—正文·完—
第五十七章 番外一
【专辑】
这一年刚好还有三分之一时, 乔衣的第一张个人专辑《白衣》发行了。
令粉丝们惊喜的是,这回乔衣选择了自弹自唱的形式,小部分歌曲邀请了于霈等人合唱。
歌词则是请了鬼才作词人冯酒等人填词,部分也由乔衣自己尝试着写出, 可以说她正往全能型词曲作者方向发展。
乔衣的歌声干净清透, 带点儿邻家女孩的青涩, 曲风则平和而温柔,诉说着爱,诉说着家, 映照着生活。
专辑一经放出,就与几个音乐大平台签了播放版权,很快之后, 连喊声歌名, 智能语音设备也能很快地播放出曲子。
这回的歌曲没有电视剧做依托, 传唱度不是特别高,但粉丝们的惊喜和热情做不了假。
稍显小众的圈子里, 她们口耳相传, 对专辑中的歌耳熟能详。
一开始,就有人指出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飘红主题帖:我家女神的数数不太好】
1L楼主:事情是这样的,蹲预售买了我女神乔总的处女作专辑。上个月,她在预热的直播里说,和于总的专辑长度差别不大,也是八首。
可是楼主拿到手以后, 点了点曲目是八首,专辑背面写的九首。
楼主眉头一皱, 觉得女神找的印刷厂太过差劲,去微博私信。乔总超超超可爱, 回了我,还给我发了个表情包,说上面没有印错,都是她校对的。
那么问题来了,大家看我标题,觉得我说得对吗,这种情况我是继续粉她呢还是粉她呢?
2L:是九首,你怎么数出来的八首。
3L:楼上是不是数错了。
6L:没买这个碟,好听吗,好听我也剁手。
9L:四楼小可爱吃我安利,可以先去听听乔衣写的《无眠》,和她唱的《织梦》,都是《鸷鸟》的曲子,你感受下是不是你喜欢的风格!
12L:什么,《织梦》是她唱的?我的天我还以为是哪个退圈大佬披马甲唱的歌,买了买了~
35L:贴个TB现货地址,库存不多了,想要的抓紧,不然就去下个XX云音乐,成为付费会员,但是比这个碟贵,大家自己权衡。
36L:回LS,两边我都氪了金,怎么能不支持呢=3=
108L楼主:有没有人理一下楼主啊啊TVT
127L:楼主摸摸头~这楼歪啦,我来科普,是九首哦,最后一首是特别曲目!你再仔细看看,专辑收录列表最下面那个书名号框起来的是不是“手作”,前面还有个星号?那就是歌名。
129L楼主:我傻了,不是“乔衣亲手制作”的意思吗?
133L:楼主真的傻了233333
136L:我们以为你知道啊!
154L:加个星号你就不认识了,小笨笨~~~
180L楼主:谢谢大家,我刚听了第九首歌了,听得我心里那个啥,呜呜呜。
自此,这个帖子的话题成功地转向了乔衣在《白衣》中的最后一首歌。
第九首歌《手作》前面打了颗星号,依旧做了念白。
异乡人偶尔能听懂里面零星的字词,但专辑附送的歌词里并没有念白部分的歌词。
又有人在论坛上提问,念白里是什么语言。
很快有人跟帖,说是吴侬软语,是巫城市区的方言。
她猜测,乔衣在最后这首特别曲目中用了巫城方言,是因为两个巫城人。
一是乔衣的师父吴荃老先生,二是乔衣的女朋友时默。
说是女朋友也不确切,因为时默曾经透露过,她们已经成家了。
发帖子分析的粉丝犹豫了没多久,变重新编辑了帖子,在寂静的夜色中敲击键盘,将“女朋友”改成了“夫人”。
沙雕网友赞叹,这个词用得妙啊。
用方言是因为他们二人的乡音很亲切,不过全曲听下来,却是在平淡温馨中,不觉催人泪下。
这首《手作》是乔衣给吴荃写的歌。
很久之后,不知有多少人单曲循环,听着它入眠。
“你给我的信,
你送我的笔。
我们拥抱夏天的风,
一起淋过冬日的雨。
手绢上唯一的名字。
杯罩上绣着茉莉。”
乔衣的声音清亮安静,轻轻地唱,咬字绵软却清晰,与前面几首歌的唱法形成了对比,让这首歌更加容易被当作入睡前安静聆听的旋律。
在一段温柔的钢琴声过后,她又在副歌中唱道:
“时光让我们别离,
它偷走了你的气息。
后来雨过天晴,
我学会珍惜生活的点滴。
拥抱夏天的风,
淋过冬日的雨。
名字补了几笔,
茉莉打上补丁。
我的一切记忆,
好想告诉你。
我想告诉你。”
不清楚歌词中意向的人们,去搜索了吴荃这位音乐人的履历,感慨万千。
而《手作》中对逝去之人的怀念引发网友的讨论与深刻共鸣。
在专辑出来前,吴荃比较担忧。
他怕乔衣爆红后会心态不稳,走他的老路,便时不时地旁敲侧击。
乔衣听懂了,却对他说,自己只是认真写歌,养家糊口养老婆。
吴荃感受到了恋爱的酸梅子味。
等吴荃初次校对乔衣的专辑时,其他都做了细微的改动,只有《手作》全曲一个音符都未改。
冯酒问他们最后一首填词需不需要场外指导,吴荃笑着给他否了。
从此以后,在他心里,乔衣成了比他的孙女还要可爱的小姑娘。
就连乔衣的对象这个问题,吴荃也再也没有过问。
她们爱一起过便过吧,少年夫妻老来伴,有什么比长长久久的陪伴更让人动容。
而时默第一次听到乔衣这首歌的时候,躲进卫生间偷偷地哭了。
尘封的记忆被旋律和歌词唤醒,她的眼前清晰地浮现出父母的容颜。
他们那样年轻,也是那么地爱她。
如果他们还在,时默想,以自己曾经的性格,一定是极其骄傲地扑进母亲的怀里打滚撒娇,还要让父亲夸奖她,为她烧一顿好吃的,不管长大了没有,永远是父母心中的宝贝。
乔衣的声音唱到最后一句:“我想告诉你。”
时默站在全身镜前,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摸索着扯了两张纸巾,贴着眼角让它渗满。
好在她的本职工作提醒着她,什么叫演员的专业素养。
时默出来的时候,表情管理十分稳,就像她连歌都没听过似的。
乔衣问她初稿怎么样,时默的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让乔衣觉得还需要改改。
那时乔衣半夜挑灯夜战,被时默逮住。
打屁屁警告后,好一阵揉搓,直到乔衣又问时默一遍,歌好不好听。
时默以吻封住提问,让乔衣的心里好一阵嘀咕。
姐姐干嘛鸭,是用亲亲安慰写歌还需努力的她吗。
专辑正式出来后,时默跟着大众听了一遍,如今的心情却还是同样的。
她连忙把眼泪憋回去,可乔衣却以及戳到了她面前。
幸运的是,时默觉得这个小漂亮没发现她哭了。
不,她没哭,是忘记关窗户,今晚的空气指数偏低,让风沙迷了眼睛。
乔衣双手抱着她的一张专辑,围着时默转圈圈,口中念念有词:“我觉得我好像很棒。”
时默故作困倦地揉了揉眼,轻打了个哈欠,回答说:“自信点,把‘好像’去了。”
乔衣严肃正直地点了点头,抱着专辑跑去鼓捣手帐本。
她要把姐姐被她的歌感动了这件事,写进她的日记里。
【摄影】
最近总被时默从热搜上挤掉,梁影后有话要说。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到了电话里如鲠在喉,在时默那没有笑意的语气中变成一句:“都怪你过分美丽,你好好好补偿我。”
这个九月份还没过半,时默被梁芝雪拽去,一起拍写真。
届时放到微博上,两家粉丝双向引流,炒一波姐妹情深。
时默疑惑地问:“我们不是官配,我还好,你不怕被我的CP粉撕成羊肉泡馍的馍吗?”
梁芝雪白了她一眼:“你才是面饼呢。”
被造型师从头到脚比划了一遍,她们出来时,一人一身纯色的低胸拖地长裙,搭配和它风格搭调的发型与妆容。
时默身着热烈妩媚的玫瑰红,梁芝雪则是深邃典雅的海洋蓝。
摄影师不禁夸她们自古红蓝出CP。
谁知这二人闻言,皆是色变。
时默提到她的色彩美学:“我不喜欢红蓝。红色还是与白衣最相配。”
间接暗指她与老同事无关,自己对老婆和她写的歌最有感觉。
“我们真不是一对。”梁芝雪连忙摆手,那张攻气的脸上满是对时默的嫌弃,“你没看她胸围这么吓人?我晕杯。”
“呵。”时默将勒着她喘不过气的衣领往上提了提,蹙着眉说,“小了。”
“说你胖你可就喘上了,回圈后怎么这么放飞自我。”梁芝雪绝望地问,“你答应我一起拍照,该不会是来朝我炫耀你的二次发、育吧?”
在场的都是女人,时默没有避讳,调戏起对方来得心应手。
“没准真的是被揉大的。”时默勾起唇,眉眼中带点看好戏的戏谑,没有否认,“刺激下你,好让你快点把老白追回来。”
梁芝雪不死心地绕着时默转了一圈,想寻找时默有死角的部位,借机嘲笑回去。
她忽然伸手,请造型师过来,指着时默说:“这里怎么回事,帮她补一下。”
L姐拿了粉扑和刷子过来,为时默盖住她后肩上的印记。
这几条痕迹被化妆品闷住后,失去了空气流通,时默这才感觉有点刺痛,想起来昨天晚上她和乔衣闹得有些过火。
小漂亮不止牙齿尖尖,指甲也是很硬,修剪打磨过后抓在身上依旧能带出血印,就像只凶狠的小兽。
亮出爪牙,也是最好的撒娇。
时默一点也没觉得疼,反倒对方越挠,她就越起劲。
这点攻击性,可太美妙了。别说挠花了背,就算脱她一层皮,她也愿意。
梁芝雪不无同情地看着时默因疼痛微微蹙起的眉,摇着头说道:“我现在一点都不嫉妒你了,你真的惨。”
时默专捅她心窝子:“我有老婆,哪里惨。”
梁芝雪哼了声:“这么深,可得留疤了。”
“不会留疤。”时默裙摆带起,转了半圈,向老梁展示她光滑的后背,“几百道都有过,现在你能看出多少。”
梁芝雪捂住了眼:“不看,明明就是L姐给你遮住了!”
造型师掸了掸大刷子上的粉,并不留情:“我补的就那七、八道新鲜的印子,旧疤痕没见着。”
梁芝雪掐指一算,时默都跟她的小女朋友谈了该有一年半了。
而她自己却菜得一比,没把白漫梨追回来,还帮她管皓光,管得呕心沥血,天天被不懂事的小股东们弹劾,头发都白了几根。
时默提醒梁芝雪:“不要用女朋友这个说法,你可以称呼乔衣为时影后的老婆。”
“我才是影后,你是过去式的。”
梁芝雪当时就一屁股坐在了时默的裙摆上,极为愤懑地控诉:“你们怎么都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女人!”
说归说,摄影师后面还有专门的任务,她们没有让她等太久。
在对方的指挥下,仅用十分钟就拗出了近两百个造型,就连打光师也赞叹她们的高效率。
摄影师看着镜头里的两张面孔,摇着头叹息。
梁芝雪凑过去问:“拍糊啦?我们再补。”
摄影师摇头:“后期可以白拿工资了。”
梁芝雪不知何意,又听摄影师转而说起了迟到的模特。
效率低的人姗姗来迟,脸上戴着深粉色的镭射墨镜,脖子上挂着个小型摄像机,穿得奇奇怪怪,十分难脱,一点也没顾上之后要换衣服拍照。
“又来了个摄影师?”
“她是平面模特儿。”
这个人梁芝雪没见过,时默却是认识的。
时默招手微笑:“小甜。”
时默转头,给梁芝雪介绍:“是逃冲第二季综艺的时候,我们同一队。”
梁芝雪恍然大悟:“叫得那么亲密,原来不是你的小情人,我以为你前女友满大街都是。”
时默弯了眼:“早和你说了,没有前任,只有现任,你怎么不信。以己度人了吧。”
梁芝雪:“嘤。”
贾甜见了时默,就像路人粉见了大街上的偶像。
她愣了有一会儿,上前两步,也像梁芝雪那样围着时默转一圈,确定了是本人,与她打招呼。
时默笑问:“怎么。”
贾甜挠着头:“我之前对你不熟,下了综艺恶补电视剧才发现你和时脉,那个多音字的脉长得特别像,之后全网爆料你是本人,把我给吓着了。”
本以为嗑的CP是两个前途无限的小菜鸡,谁知一位是天才,一位是大佬。
贾甜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下了综艺之后,更加不好好工作了。
她认清了自己是咸鱼,更加轻松愉快地开启了新生活。
包括现在被本该低她一头的摄影师姐姐骂到头掉。
时默为她解了围,看在都是熟人的份上,摄影师总算消了气,坐在旁边,等贾甜换衣服出来。
时默她们拍完,也要告辞了。贾甜却把脖子上的摄像机取下来,郑重地交给了时默:“姐,我听说你今天生日,这个是新买的,但我最近入了国产数码坑,不太喜欢德国牌子了,送你!”
时默推辞了几次,最终还是收下了。
因为贾甜告诉她,一辈子这么长,该有的设备还是要有。多给家人拍点高清的影像,等年纪大了拿出来,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回味,多好。
几天后,乔衣将晚餐一一摆上桌,问时默:“这个小相机什么时候买的呀。”
看起来很高级,镜头盖上的牌子也是她没见过的,上面的红点正在闪烁,显示它已经开机。
时默没有回答,轻笑着说:“我在录像了,宝贝笑一个。”
“怎么连这个也要拍。”乔衣小声说了句,还是照时默的指令,甜甜地笑了下。
时默扶着摄像机的手不抖,对乔衣说:“你的牙齿变尖了。”
乔衣吓了跳:“我变成吸血鬼了吗。”
【虎牙】
乔衣是个注重身体健康的人,对自己的牙齿很介意,至少比脸蛋要介意一百倍。
她顺手拆了包餐桌上的小酒精棉片,擦完手指,摸了摸牙,发现上面两边的第三颗牙都往外面翘了些。
她整齐的牙齿变成虎牙,怪不得最近笑起来感觉有些包不住嘴。
时默还夸她:“可爱。”
心里默默补充,像小吸血鬼,专门勾她这个无辜的普通女人。
时默又问:“是不是里面长了智齿,把虎牙挤出来了。”
都说智齿是智慧的象征,是成年人心智成熟的标志。
她的小漂亮也长大啦。
乔衣轻扣了下才露出个尖的智齿,思索了一会儿,又对着时默的镜头笑:“嗯,是该录像留个念。”
时默不解。
第二天,乔衣就赶去医院把上面两颗智齿给拔了。
乔衣拔完牙,脸肿得老高,就连美貌也打了折扣。
她照照镜子,感觉自己像唐长老的二徒弟。
时默看着心疼极了,每天出门前预约好早饭,给乔衣熬粥喝,加点创新的佐料在里面补充营养。
乔衣每次都用吸管乖乖地喝完一大锅粥,谨遵医嘱,坚决不让食物靠近她的创口。
时默以为自己的粥味道绝赞,从来没试着喝过。
有次心血来潮偷尝,觉得难喝极了,与它相比,中药就是味道稍显清淡的饮料。
这个时候,时默才暗暗地责怪自己,怎么不用心学厨艺。
她只好去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食材,从零开始,跟着“下厨房”学做简单的粥。
又过了两周,乔衣的创口恢复得差不多,和时默商量矫正的事。
当时时默在苦心钻研进阶版熬粥密集。
乔衣问了她,箍牙成了钢牙妹,时默会不会嫌弃她。
时默的回答是:“宝贝,哪怕你没有牙齿,我都爱你。”
乔衣听了被逗乐,当即拿出美颜app,成功找到了没有牙齿的老婆婆的贴纸,加完滤镜后,她觉得她大概以后会变成一个美丽的奶奶。
好好保护牙齿,争取八十岁之前别掉光了。
隔天回来,时默感觉乔衣的长相有哪里不一样。
但说不出来。
当她们晚上例行亲亲晚安吻的时候,时默的舌头勾了一圈,问乔衣:“你牙齿上的是什么?”
“是能让虎牙消失的神奇道具。”乔衣说着,在姐姐的下巴上啃了一口。
时默意外地没有任何被尖锐的牙咬到的感觉,触感反而很钝。
她让乔衣张开嘴,细细地看。
时默看了半天,就差用手探进去摸牙套边缘,不确定地问:“透明的?”
乔衣点点头。
她想着箍牙,又去了半月前去过的三甲医院面诊。
怕接吻的时候刮到姐姐的嘴,乔衣问医生有没有软点的矫治器。
医生见多识广,经验丰富。
像乔衣这样拐弯抹角地问影不影响接吻的,一年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个大姑娘小伙子。
他笑着说没有软的,倒是有一种可以摘戴的款式,戴上可以以假乱真,和不戴差不了多少的,每天戴满时长,全凭患者自觉。
乔衣听到个让她肉痛的价格,比本地的普通钢箍贵了两倍不止,几乎能抵她小金库的一半。
但为了美,为了姐姐的嘴巴,乔衣痛下决心,祭出了她的支付宝二维码。
滴——
是钱流走的声音。
如今接吻方便,毫不影响生活,乔衣很满意。
时默看着接下来的几个月,乔衣那两颗好不容易挤出来刷存在感的小虎牙又慢慢地被推进去,推进去,最后跟旁边的牙齿推成一个整齐的弧度。
时默不知怎么就有些失落。
就好像是挖掘出的萌点又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时默不觉气闷,将这件事告诉了凌翃。
凌翃工作的隔壁就是牙科,闻言对时默笑:“那简单啊,你要想留着虎牙,就把小乔的保持器藏起来。咬合关系不稳定,不出半年保准给你反弹得跟原来似的。”
时默没整过牙,是天生整齐的牙齿,对这方面了解不多,闻言有点怀疑。
凌翃继续跟她八卦:“我们科室有个小姐妹早两年结束矫正,有一回卫生间门没关紧,家里的狗子溜进去把她的压模保持器咬烂了。她嫌麻烦没再去取模重配,现在的牙齿就像没有矫正过。”
时默拿着手机,觉得藏保持器这个方法真是优秀。
但当她看着把牙杯和牙刷拿出浴室,边谱曲边美滋滋刷牙套的小漂亮,心中正义的小人终究是一巴掌拍飞了小魔鬼。
乔衣辛辛苦苦忍痛正畸,为的难道是反弹吗。
时默深刻反省,之后每每看到乔衣新换的牙套,都对自己说,忍着。
反倒应该鼓励乔衣好好佩戴牙套,争取达到治疗方案百分之八、九十的效果,让医生和她都满意,才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时默想,没有了小虎牙,还能有别的。
乔衣全身上下,分明有许许多多的地方,是那样可爱,无法被他人替代。
乔衣柔顺的黑色姬发,漂亮的绿眼睛。
蝴蝶骨上的浅色胎记,小腹正中的黑色小点儿。
红樱尖尖小而圆的形状,大腿微微痉挛时脸上的表情。
指甲抓在后背上带出的激/爽。
喊姐姐的时候,那双眼睛总是微微垂下,很害羞,又怕做错了事。
叫脉脉却不知怎么的,理直气壮。
找不到鹦鹉,总以为它偷偷飞出了家。
寻找半个小时以上,还会着急到眼泪汪汪。
写字时会习惯性地把撇捺写得很长,因为破坏了字形结构,在字上打个小叉重新写。
弹琴时,有时很专心,有时却会偷瞄时默,看看她有没有也在看她。
这一切,还不满足吗。
该满足啦。
时默说服了自己。
从此以后,哪怕想到乔衣未来结束矫正,要终身配戴保持器,时默也再没幻想过,化身二哈冲进卫生间,咬烂老婆放在盒子里的美丽道具。
她很优雅,很高贵,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做个能搞其他事的人类多好。
许多天后,乔衣刷完牙,戴上紧紧箍住小虎牙的新牙套,牙疼地问时默:“姐姐,你在想什么。”
怎么满脸开心又舍不得的表情。
时默抬起黑亮的眼,望向小漂亮,语气悠然道:“保持器和做人之间的关系。”
“咦?”
时默凑近过来,要亲亲乔衣,忽然想到:“我还没刷牙,不能让你白刷。”
她风一样地冲进了浴室里。
乔衣看着时默来去匆匆的身影,在心中偷摸地乐。
是世界第一可爱的姐姐鸭。
第五十八章 番外二
这年的求婚纪念日, 时默给乔衣套上了一颗斯里兰卡红宝石戒指。
它纯净清透,据说颜色被当地称为鸽血红,乍一看像颗巨大而圆润的石榴粒。
感受着左手中指上沉甸甸的“鸽子蛋”,乔衣下意识地摸了摸它, 在上面留了个手指印, 连忙找眼镜布擦掉了。
如同每一个收到爱人礼物的女人, 她激动得抱住姐姐吧唧一口,事后得知价格险些吓到从从床上掉下去。
乔衣不无担忧地说:“让你破费了。”
时默听了,笑得打滚滚到了乔衣的怀里, 耳朵贴着她的肚子,语气柔柔地问:“孩子,你听到了吗, 你的妈妈还跟我客气。”
时默支起身子起来后, 乔衣震惊地揉着小腹问:“我……我们这样也会有吗?”
“傻乎乎!”时默哈哈大笑, 笑了一半,前腰又被小漂亮捏住了。
乔衣才发现上了姐姐的当, 捏着她的小肉肉, 掐也不是,拧也不忍心,最终松开手,从时默的床上下来,回了二楼自己的小床。
时默望向楼上,打趣地说:“这是要和姐姐分居了。”
住LOFT的好处就是活动空间敞开式, 除了浴室外很少有门,乔衣在楼上做什么, 时默基本上能看到一半。
她们两人住得习惯,这里靠近市中心, 工作便利,时默也就歇下了携家属搬到市郊的念头。
怕高的毛病,在这半夜没灯却爬上摸下的情况下好了不少。
乔衣站在二楼滑滑梯口,双手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时默,回答说:“没有分居。”
“嗯?”
“我只是开工干活,晚上还要下来的。”乔衣越说底气越弱,低头摸了摸时默刚给她戴上的戒指,感觉好像只有她没把两个人的交往放在心上。
她连去年的今天是时默求婚的日子都忘了,脑子里只有吴荃交代的近期工作事宜。
可以说是写歌写到癫狂。
姐姐给她准备了曾经许诺的礼物,而她是不是应该抽出时间来,也为爱人挑选一番。
同样作为秘密惊喜,别让时默发现了,不能向任何可能泄密的人征求意见。
这天晚上,时默喊了几次宝贝儿,乔衣都没有下来。
直到该入睡的点,乔衣走下楼,钻进时默的被窝里,而等了她一晚上的姐姐已经睡熟了,面上的表情俨然在好梦里。
而乔衣整晚都没有醉心工作,反倒一直在估狗“婚后如何为妻子挑选她心仪的纪念日礼物”。
搜索到的回答无不是送她金戒指,送她大钻戒,送她金项链。
要不就是上交小金库,告诉她你完全没有私房钱。
针对第二条回答,乔衣掰着手指算数,手指不够用,还是拿出了计算器,啪啪按动。
确定自己存下的钱尚不够往上交,还没半颗鸽子蛋来得多。
而就算她想给,时默也不会收下,反倒会反过头,用钞票给她搭个新书桌。
乔衣妥协地选择了方案一。
十一之前,商场专柜的金价不降反升。
乔衣在那几个周某福、周某生的柜台前来回打转,总觉得黄金和姐姐不太相配。
并非会显得土气,只是时默回圈后的路线与原先南辕北辙,加上她的浓颜被人们所挖掘,知乎上很多针对“你认为人间富贵花是什么样的长相”的问题,评价和回答都是“谢邀,提名时脉,以下放图,专治不服”。
想先喷为敬的人,见了那极为美艳动人的影视与生活照,也不知不觉平息了戾气。多看两次,都被圈了粉。
时默曾是皓光影视一姐,回归后进了翟心,虽然只签约短短两年,也被翟纯乃至其他员工视若珍宝。
她的颜能打,戏能扛,气质也极为特别,为她镶金戴玉,倒有几分画蛇添足之感。
别人都是黄金映衬人,倒了时默这边主宾颠倒,成了人衬托首饰,佩戴的意义就有些微妙。
在乔衣的审美中,精致好看的实在不多,也没有能配上姐姐的。
乔衣看了会儿金柜,彻底死了心,转了个拐角,又被满目的闪烁晃了眼。
终于到了钻石专区,与先前黄金给乔衣的感官不同。
她如鱼得水,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金刚石”真的是女人的好朋友。
乔衣一眼看中了闪闪发光的钻石吊坠,视线落到标签上,以为自己数错了两个,不,三个零。
880000?
把她卖了也许能给姐姐换一条。
柜姐快步走了过来,动作利落地要为乔衣试戴。
眼前的女孩整个人都非常白皙,尽管戴着口罩,却难以掩饰她是个美人胚子,她的举止显示她是第一回来这个地方,拿不定注意的目光就说明她包里有钱。
柜姐露出了专业的微笑:“这条项链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如果您喜欢,我为您拿出来,戴戴看,没关系。”
乔衣深呼吸,拒绝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建议,转而挑起了十万以内比较平价的项链。
柜姐见这个女孩儿的目光大都落在小而精致的饰品上,而她们柜台的项链百分之八十都是用料足,价格不菲。
误以为乔衣是出来给自己买点首饰戴着玩的大小姐,柜姐便向乔衣推荐了三款小巧可人、款式简约的耳钉。
尽管这个女孩儿没有耳洞,但年轻人嘛,总有一天会想打的,买了就更有理由上医院打两个。
柜姐用了点小技巧,给乔衣挑选的第一对耳钉是该品牌的首席设计师呕心沥血之作。
款式简约而不简单,轮廓是四叶草,中间又带点不单调的浮雕玫瑰花纹,纹路之中点缀着钻石,整个耳钉看起来就非常别致,戴上更衬得人白皙美貌。
剩下的二三两款就是普通的两颗小圆钻,一对外面镶了边,一对没有。
乔衣被第一对吸引住的理由却是因为它的寓意。
四叶草代表了幸运。
而玫瑰代表了爱情。
好运气和甜甜蜜蜜,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她已经是大人了,她都要。
乔衣请柜姐帮她打包,刷完卡后眼巴巴地看着被包起的小耳钉,柜姐见了才恍然大悟,这哪里是自己戴的,分明是给喜欢的人买的。
她再一品,戴口罩的女孩有些眼熟,只是国庆前秀恩爱的客人来了不少,她又忙了一阵。
等人都走后,她看着流水又确认了一遍,上面的客人签名分明是“乔衣”。
衣的一捺写得有些长,笔尖绕了圈,加上了颗小爱心。
这名字,这笔迹。
柜姐愣住了。
她号称铁粉买了偶像的专辑,还开楼发问是八首歌还是九首,现在又连本人都认不出来。
苍天呐!谁来将她开除粉籍??
耳钉有个大袋子装着,本身的包装却是个黑色的丝绒小盒。
乔衣怕盒子掉了,揣进上衣的口袋里塞好,扣上扣子,捂着心口上了公交。
一路上都有大妈大爷哥哥姐姐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帮打120。
还有个姨姨问她是不是乳腺增生,怎么被手捂住的左胸看起来凸了一块。
乔衣羞耻极了,谢过了对方的好意,怕别人误会真的打电话把她拉去急救,只好把盒子掏出来。
然后,她发现那个阿姨就是逗她的,甚至还想看看盒子里装了什么宝贝。
乔衣深感自己的心眼儿比芝麻小,虽然阿姨下车前和她道歉说闹着玩,她也没把盒子打开给她康康。
第一个康的必须是她家的大可爱,其他人谁也不行。
乔衣回了家,见到时默积极表现、忙着做饭的身影,忽然意识到姐姐的耳垂上也没有过打耳洞的痕迹。
时默的耳朵是敏感部位,这一点乔衣早先就知道了,可是偷袭成功对方耳垂的次数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那几回都是时默主动要求咬咬。
时默见乔衣浪完终于舍得回来慰问空巢老人,把抹布挂了起来,转过头说:“你回来了,出去逛街了吗。”
乔衣把小盒子捏在手心里,手则放到肚子上,假装要上厕所,蒙混了过去,觉得好险。
她怎么就买了姐姐戴不了的东西。
这个纪念日礼物还有能送出去的那天吗。
时默发现乔衣好像藏了什么,那冲进厕所的速度做不得假,肚子痛的表情却是像装的。
人人都有小秘密,乔衣不说,时默就不问。
日子很快到了国庆,她们二人赶去巫市,先去凌翃家,走亲访友一步到位。
凌翃开门看见时默,见她踩了个快十厘米的高跟,自己穿了双薄底拖鞋,有些不服气地踮起脚摸摸时默的脑门:“你啊,可算滚回来了,你怎么能忘了老朋友。”
“说得像今年过年没来看你似的。”时默抬起手臂,随随便便就把凌翃新做的发型揉乱了。
凌翃:?!
她刚要发作,却见时默身后的乔衣探出头,满脸乖巧地对她说:“翃姐,国庆节快乐。”
凌翃的愤怒被温柔的小溪流浇灭,张开了双臂:“想死我了,让姐姐抱抱!”
时默拎开乔衣,自己把凌翃抱住。
凌翃回抱了时默,拍拍她的后背,对她说:“你不是吧,醋成这样,我的也吃。”
时默轻轻地笑:“可不是吗。”
她和凌翃说话间,一个语调平平的男声飘了过来,算是打了招呼:“凌医生,你朋友来了。”
时默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她和凌翃小声地咬耳朵:“什么时候拿下的?”
“没有没有,程医生友情客串,过节给我搬了两箱水果。”凌翃心虚地跟着缩了音量,往后偷瞄一眼,程斯薇打了招呼后已经进去,继续看巫市卫视的狗血电视剧,便放声说,“你们别站着呀,快点进来,外面风大。”
进了门后,时默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两箱水果,这是两箱钱。
好新鲜的车厘子,得有四十斤。
凌翃她爸最喜欢吃,他们全家对车厘子都情有独钟。
那箱子上的品牌好像是白漫梨她家的。
时默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唯一确定的是,这一年,她的几个朋友过得都很不错。
女人都是天生的八卦动物,时默也不例外。
“我觉得程医生对你有意思,连你爸的喜好,他都了如指掌。”
凌翃锤了一下时默的肩头,红着脸说:“你想多了吧。”
时默撩起长发,看了看身边乖乖站着、用崇拜的大眼睛听她分析的小漂亮,对凌翃说:“我以我的姬佬直觉起誓,他不喜欢你,我跟小乔一个月不睡同一张床。”
凌翃唾弃时默这不加限定的誓言:“那你们还可以睡同一张沙发,同一个浴缸,同一辆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凌翃的父母不在,时默和乔衣小两口没在她家逗留太久,转而去了凌翃父母家,上门探望。
巫市还是一如既往,生活节奏慢悠悠的,小桥流水,充满了古城的韵味。
凌翃的爸爸妈妈也是医生,国庆还临时被叫回去坐诊。
时默婉言谢绝了他俩想把她们留下来一起吃个饭的提议,带乔衣去她曾经打工的酒吧旁,常去的那家充满了美味特色小吃的小饭馆吃晚餐。
乔衣觉得这家店里带有家的味道,她见时默咬了一口汁水满溢的小汤包,又喝下甜甜的满是气泡的芬达,幻想起年少的小时脉在这里生活,跳完舞后,喝着气泡水,看每个日落。
她过去的一切,她都没有参与。
可是未来,会一直有她。
吃过饭,二人在枝繁叶茂的林荫道树下散步,像过退休的老年生活。
乔衣想到她那个没牙齿滤镜,拉了拉时默的小手指,问她:“等我们老了以后也能这样吗。”
时默回握住乔衣的手,慢悠悠地笑:“如果你想,我们现在就一直这样过下去。”
“不要不要。”乔衣笑着说,“现在还年轻,是该打拼的时候。”
她想与她的爱人一起,跨过皑皑白雪,登上山峰的顶点,于寂静无声处共赏风景,同看日升月落。
太阳完全落下后,她们回了时默曾经的家。
那是在老小区内的安置房,时默和凌翃一人一把钥匙,偶尔会请阿姨过来打扫,但她们默契地谁都没有说起。
时默带着乔衣来到书房,笑着对她说:“这是我爸妈以前工作的地方。”
小小的书房里摆放着时默的父母曾经获得过的奖励和表彰,都被框了起来。
木框挂得有些高,乔衣仰着脖子去看这些获奖名称,发现时默的母亲是个歌唱家,而父亲是做科学研究的。
都是八卦杂志中没有说到的。
乔衣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望向时默的眼神也更多了分柔软。
木框长久没晒太阳,裂开后又被蛀了些,缝隙和孔洞里也积满了灰尘。
受特别叮嘱,阿姨没进过书房,也没有擦过它们。
时默从书桌上抽了张十几年前的抽纸,用手臂掩着口鼻,边咳嗽边把它们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乔衣觉得自己应该帮忙,又好像不该有动作,便走到书桌前,看一家三口的合影。
时默和她娇小的妈妈长得好像,身形又随了她清秀挺拔的爸爸。
他们三个在画面中都笑得十分开心,没有忧虑。
乔衣看着这张照片,不知怎么的就想流眼泪。
时默擦完木框,将纸巾放进废纸篓,回过头,见乔衣红红的眼眶,莞尔:“我的小兔子,你怎么哭了。”
“没有哭。”乔衣揉了揉眼睛,有些奶声奶气地说,“是灰尘迷了眼睛。”
时默觉得这个说法似曾相识,哪里听过。
将书房大致地收拾了下,时默在秋夜里出了汗,去次卧的浴室洗澡。
乔衣跟时默进了次卧,见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上面半点积灰都没有,觉得阿姨一定是最近才来换过。
时默的房间里和乔衣想象中不一样,并没有贴舞者的海报,或是随她父母那样的奖状。
有二胡,有吉他,甚至还有一台新手入门级的雅马哈电子琴。
想到自己刚认识时默的时候,曾经教她弹小星星。回忆起来,乔衣感到羞耻。
等时默洗完澡出来,乔衣摸着贴了贴纸的琴键,对时默说:“原来你会弹。”
时默看着那架琴,目光悠远,像是想起了许许多多往事。
“七岁生日的时候我妈妈买给我的。她希望我学学音乐,哪怕作为兴趣爱好,而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唱的歌也让她怀疑人生。”
时默给它插上电源,按下开关,听乔衣随意地弹奏些安静的曲子,她自己则坐在床畔,慢慢地说:“好在我身娇体软,舞跳得不错,长得也漂亮,星探随手一挖,就把我挖走了。”
乔衣没忍住,手指没骨头似的软在了黑键上,弹出了半个错音。
姐姐还是姐姐,自卖自夸的本领一流,变着花样说自己能干。
但乔衣不否认,时默真的是很能干的姐姐,并非是她一个人的,更是SL工作室那群学生的。
先前她见了单一枫,对方提起时默来,双眼之中也有不输给乔衣的亮色,让乔衣觉得遇见了时默,是他们最大的幸运与骄傲。
能干的姐姐提出了晚上分床睡的想法。
乔衣身在客场,只能说好,委委屈屈地在次卧睡下,任姐姐走了出去。
主卧没有床单和被褥,光秃秃的一张床板,时默躺到客厅只有半米的小沙发上,蜷成一团。
乔衣裹紧了棉被,希望那床从这个屋子拿出去的毯子能抵御半夜的凉意。
然而并不能抵御。
凌晨两点,时默敲开了次卧的房门,抱着手臂说冷,钻进了乔衣的床。
乔衣觉得被窝里瞬间多了块寒冰,被冻得清醒,也不想睡了,就和时默说起了同床夜话。
人在深夜时,意志力总是格外脆弱,无论是使用手机和说好不想再见的人告白、去购物app上疯狂剁手、还是向人坦白那些想一直藏在心中的话。
乔衣捂住时默冷冰冰的手,低低地问着她:“为什么我们相处越久,我就越想了解你?书上说,人与人之间最好保持距离和神秘感,可我总觉得知道得越多越好。”
“书上还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时默笑着把手抽了回来,压在侧腰下面,想等捂热了再给乔衣捏捏。
“你的人都冻着我了,藏手做什么。”乔衣小声地对她说,又挨近了点,左肩触到了同样冰冷的东西,是时默的小吊坠。
今晚时默睡觉时,并没有将它取下。
乔衣压到它之后,整个人就不动了,乖巧地躺着,像已经沉入睡梦中。
时默却知道她没有,是在好奇吊坠的来历,却又不知道要不要问。
乔衣决定要问,时默却先她一步开了口解释:“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总会去摸我的吊坠。”
“这样不奇怪。”乔衣摇摇头,将头发撩到枕头上面,不让它们挠着二人的脸。
时默接着说:“这是我外婆买给妈妈的18岁生日礼物。”
“她曾是小有名气的歌手,嫁给做精密仪器的我爸后隐退做了主妇。
她很会看人,认准的演员歌手未来都会大红,因此她心里总有个做经纪人的梦。
但好景不长,爸爸那边的设备出了问题,专利被人抢注,模具也被内鬼人为地损坏,破产欠下债务。
他们两个人没有灰心,商量办法想再起来。
妈妈说要出远门,担心我一个人在家觉得害怕,就把她贴身的项链给我戴上,说这是她海选比赛时的护身符,戴着它就不怕了。
他们进货回来的路上选了家旅店,干净卫生但便宜,就是现在说的廉价宾馆。那时的安保并不好,半夜熟睡的时候,有人入室盗窃,觉得偷来的钱太少,泄愤地在地毯上放了火,浓烟呛死了很多人。
我在家里,拿着考了满分的成绩单,等呀等,也没等到爸爸妈妈。
后来凌叔叔他们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才知道,我等不到了。”
时默说到这里,将胸前的吊坠捧到手心里。
借着微弱的月色,乔衣感觉她笑了一下,笑容里比起伤感,更多的是不服输。
“没有关系。每次我遇到了什么事,摸着它,就觉得妈妈还在,告诉我,不要怕。
只要我还在,她就还在我心里。”
这一瞬间,乔衣觉得,她读懂了时默。
就像她在很小很小的某个时刻,发现音符串连在一起,竟然会有惊人的魅力,能将人的情绪牢牢抓住,跟随它起伏。
乔衣曾经看不透时默,如今却发现时默同她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会爱也会恨,有些小腹黑。有爱的人,也惧怕对方离开。
时默是在和她自己说,对于命运,她绝不屈服。
乔衣的心里有句话,还未准备好。
假以时日,她也要对时默来一场只属于她一人的求婚。
她要对她的姐姐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老房子隔音不好,楼上夜半传来老旧唱片放出的英文歌曲,唱着“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就在这样的旋律中,乔衣的心头萦绕着一点点说不明的感觉。
也许是对眼前人的怜爱作祟。
但那不是可怜,爱意才是最强烈的主旋律,因爱而怜惜。
我要你是我的瞳孔,是我的小苹果,是我的掌上明珠。
别怕来不及,只要珍惜眼前人。
乔衣想,即便没准备好,她也有太多想做的事不能拖下去。
而想要的人,就该握紧她的手。
乔衣把时默的头搂进怀里,呼着热气问她:“那你现在还冷吗。”
时默本想说抱着你怎么可能觉得冷,见小白兔目光泫然的模样,她鬼使神差道:“还有点。”
乔衣苦恼地皱起了眉:“那怎么办呢。再抱紧点,会好些吗?”
时默的手轻轻抚摸着她,乔衣的腰痒痒的,也麻麻的,那只手却往下滑,让她惊得猛烈地抽了下。
“姐……姐姐,”乔衣气息不稳地问,“怎么摸那里?”
“摸这里的话,”时默将身体撑上去,附在乔衣耳边说道,“会热得比较快。”
乔衣红着脸,也伸出了手:“我帮姐姐摸摸,姐姐也会热起来吗。”
“嗯。”时默矜持地回答。
乔衣和她互相轻拢慢挑,忽地回神:“姐姐好几天没做美甲了,不会一直在等着做这个事吧?”
时默在准备新电影,还有一系列的公益宣传片等着她拍,她们有段时间没有进行深入的灵魂共振,至多盖着被子,隔着层楼聊聊天。
今天不得了了。
乔衣的意识模模糊糊,随着时默的手,如同波浪起伏。
一个大浪涌来,汹涌的潮水将她们淹没,乔衣咬在时默的脖颈上,感觉整个人酸麻不堪。
时默微微地喘,好一会儿说:“小狼崽子。”
“你昨天还说我是兔子。”
“今天不是了,夸你。”
乔衣有些茫然:“那你更喜欢哪一种呢。”
时默笑而不答。
这个问题,就留给小漂亮自己去领悟吧。
等她们回到矶市,乔衣将和琴谱放在同一个书架上的小盒子拿下来,趁着二人在家看电影,递给了时默。
她不好意思地说:“补上纪念日的礼物。”
乔衣没有明说里面是耳钉。
和时默在一起久了,她耳濡目染,也沾染了些小小的怪脾气,比如吊人胃口、卖关子、看对方收到惊喜后的反应。
时默轻抚盒子的丝绒,觉得触感柔软,顺着毛和倒毛摸,都让她过了把许久未捏泡泡纸的手瘾。
她就这么摸了会儿,在乔衣忐忑的目光中将盒子打开。
将口中那句“原来不是戒指”生生咽下,时默小心地取下其中一颗耳钉,翻过来确认了需要埋入耳垂中的尖头,喉头轻微地吞咽,幅度微小到没有让乔衣察觉。
乔衣挨过去一点,又挨过去一点,见时默眼中流露着不加掩饰的欣喜,就好像收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礼物。
她莫名感动,也有些内疚,姐姐要为她的礼物打耳洞,不知道会不会疼。
时默将耳钉放在耳垂上,假装已经佩戴着,问乔衣:“好不好看。”
她的耳垂小而圆润,如同清晨叶脉上流过的第一滴露水下落前的弧度。
戴上去的感觉比乔衣想象中更美。
也更可爱。
买它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好看。”热意涌上面颊,乔衣搓着脸,又补充地说,“很衬你。”
还没有完全入秋,天气热得反复无常,时默不打算马上就打耳洞,笑着将来自小漂亮的礼物收起,妥善地保管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乔衣见时默还没有去打耳洞,眼巴巴地盼着矶市的天气快点变冷。
她很想问问时默把耳钉藏在了哪里,几次开口,却欲言又止。
真的问了,倒显得她对这件事迫不及待。
会太粘人。
这天,与钱婫通视频电话,乔衣看对方换了副很日系的耳坠。
好友戴了副长长的流苏,在她说话摇头的时候轻轻晃动,柔和的弧度将她本来有些方的脸型做了恰到好处的修饰。
钱婫偶尔用手摸摸它,轻轻拽两下,笑着跟乔衣说:“我家猪蹄背着我氪金买皮肤,我发现后他买了赔罪的。”
乔衣发自内心地感叹:“他的眼光真好。”
“你也可以打呀,天气很冷了。我把我去打过耳洞的医院分享给你,上回特地挂个专家号,还被医生笑太谨慎,不过她技术挺好,我一点没疼。”
乔衣拿了医院地址和医生的联系方式,想和时默商量,又觉得想什么时候打是姐姐的自由,哪怕再等一年。
怀着说不上来的心情,她把头埋进被子里,缺着氧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背完新电影台词的时默走上二楼,把乔衣的头从被子里捞出来。
趁她熟睡,在她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这双好看的细眉毛在睡着的时候也蹙着,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好的人又惹宝贝不开心。
时默看着乔衣熟睡的脸,想到了刚背完的某句话。
这一次,她在民国背景的电影《挽红尘》中饰演女二秋溪桥,一个幡然醒悟后,愿意为家国大义牺牲爱情的曲艺者。
秋溪桥常作青衣扮相,对她的爱人说:“你的美是真,我的是假。你看到我面上的油彩,应当看到我只是伶人,是戏子。你我之间,只能是逢场作戏。”
最终,她以为她失去了她的心爱,爱人却最终回到了她的身边,告诉她战事已经终止,他们将白发相携,就连化作灰也垒在一块。
时默是个大团圆结局爱好者,很喜欢这样的收尾,即便影片台本最后留了白,旁白说她们这几个与命运抗争过的伶人最后分散在全国各地,没有人听说过她们的故事。
时默常在圈中走,形形色色的电影剧情也见过不少。
那些女主女配们褪去衣衫的身躯或柔弱或坚韧,皆是能让人眼前一亮,印象深刻,看完电影后的数年还能对其中的亮点场景如数家珍。
时默在对戏时有过灵魂的震颤,有过入戏时的心爱。
故事落下帷幕,回过神来,却没有真正的爱人。
乔衣却是这样真实。
她是温暖的,可以被触摸到,不会只存在于一段故事里的人。
她们在同一个世界,即便差了七年,也能毫不费力、没有顾忌地拥抱彼此。
原来,拥有她,抱着她,是这样快乐的事。
时默摸了摸吊坠,将它摘下来,放进床头的小盒子里。
盒子里有乔衣的新专辑、乔衣曾经离开时给她写的信,告诉她,她会好好的,不要担心。
时默庆幸,还好她那时及时地做出了行动。
还好她们后来又相遇了,就像被捏在一起的橡皮泥,熬制藕粉时撒入的腌桂花,喷火龙和它的小尾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盒子里还有个小盒子,打开后正是乔衣送她的那对闪着迷人光辉的耳钉,外观简约别致。
时默有个小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怕打针,怕得不得了。
每每刷甲油的时候,她都会想要各种奇奇怪怪的耳钉,来配她的美甲,但一直没能对自己狠下心,挂个啪嗒啪嗒几秒钟就能搞定一对耳洞的号。
她总对自己臭屁地说,你是被火烧过的涅槃凤凰,还怕打耳洞吗。
嗯,还真怕。
但乔衣送给了她这对耳钉,是天意。
捏着敏感的耳垂,时默心中果决地想,明天去打。
但是,要不要让小乔陪着呢。
事关年长者的尊严。
几天后,望着乔衣可怜巴巴的小脸儿,满脸的“天气这么冷了你怎么还没打完戴上它们鸭”,时默最终妥协。
老婆的意见更重要,让年长者的自尊见鬼去吧。
等时默赶去片场,开拍《挽红尘》,导演把造型师拉过来,问他:“这不是有耳钉吗,快把我们之前说的穗子加回去。”
造型师连声说好,心里疑惑,时默是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导演非要加的流苏穗子耳环过于土气,倒不如时默自己戴着的那双耳钉。
时默被前来探班的粉丝拍到侧脸后,就迅速地收录进了时默本人的两个名字的两个超话,夸她的耳钉真是神仙之选,很快这个款式就在全国各大专柜卖断了货,再要购买只能定制。
不过时默当真对她的耳钉宝贝至极。
换装造型时特地将它放进小黑盒收好,塞进手包的夹层,拉拉链扣锁,特别叮嘱她那个如同助理的经纪人,不要让包被人偷了。
《挽》剧组别说小偷,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不知道是什么人送的耳钉,这样重要。
造型师觉得时默这样有钱,就算真的丢了,她也能重新定一对,付了加急费,也就半个月的事。
他在一次午间听时默的经纪人问起了同样的问题,连忙过去听听。
时默用折扇的扇骨掩着唇,好一阵笑,让造型师不知道笑点何在。
只是时默现在身着浅青色旗袍,头发高高挽起成,手中做道具的折扇啪地打开,在九月的天气里扇着风,一副高傲的模样,俨然电影中的秋溪桥。
秋溪桥在听了别人的蠢问题时,也是这么笑。
摄影师偷听着,感到自己摸到了前影后某方面的脾性。
她容易入戏,将戏中人的性格特点献明地代入,然后即兴发挥。
坦白了讲,时影后就是个戏精,一个大活宝。
时默笑够了,才问:“如果你对象送你满怀ta心意的礼物,你搞丢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乔呦想了想,说:“会被打死。”
“还有呢。”
“那肯定是不太高兴的吧,辛辛苦苦挑好了的礼物,还能弄丢。或许会想,以后送你,再丢了怎么办,信誉就这样逐渐失去。”
时默笑了笑,想不到乔呦想得还挺远,怎么现在也没找到男朋友。
导演在叫他们几个,时默对他点了点头,将扇子合上,将耳垂上沉重的大红色穗子捋直了。
于她而言,耳钉是四叶草的幸运,是玫瑰的爱情,更是乔衣给她的一颗心。
没有人会想把爱人的心丢掉。
就如同母亲传承下来的项链,她送给乔衣的求婚戒指,这对耳钉也有着特别的含义,是别的礼物所不能替代的。
她希望,乔衣的心能永远年轻,永远快乐。
永永远远,与她无限贴近。
乔衣发了微信,问她今天什么时候回家。
时默搓着语音条,声音温柔得让造型师整个人快要化了。
“今天的戏好拍,收工会很早,晚上我想吃炸丸子,淋千岛酱,”时默笑着说,“需要我带点什么吗。”
“要的。”乔衣甜甜地回答,“带个吻回家。”
第五十九章 番外三
事情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 就像心情也会跟着改变,与最初的想法南辕北辙。
乔衣看到新闻融资列表,父母的企业上市成功,并大放异彩, 有望在未来的五年跻身新能源汽车行业的TOP 20。
乔衣看得很平静, 听身穿白色西装的女主持人播报, 之后调低投屏的音量,给乔言商打了电话。
“哥哥,你没有被翟……逼婚吧。”
乔言商吓了一跳, 问她怎么知道这件事。
前两年,他确实被翟成鸿追过一段时间,但对方仅仅是个富二代, 钱多脸蛋俊, 除此之外并无优点, 乔言商看不上他,没有理会, 自顾自地做大了生意, 也早早地与父母分了家。
乔衣得知父母并非是通过“卖儿子”的手段得来的战果,感到心情复杂。
不得不说,他们是失败的父母,却是成功的企业家,多年来的付出终于有了喜人的收获。
她考虑了很久,问乔言商要了母亲的新手机号, 祝福她和父亲。
这回,乔衣没得到“快找男朋友”的催促, 她的母亲却让她有时间回去念书,他们为她挑好了美国的一所私立大学, 如果乔衣够勤奋,毕业时就是博士学历,再也不用做这样不稳定的工作。
“兴许你下一曲就灵感枯竭,你能保证你的生活吗。”
母亲的声音传来,乔衣从未听过她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
她在很久很久之前常讲,人生走向光明后,才有对人和善的资本。
现在他们做到了。
乔衣长久以来存着钱,确实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但从母亲口中说出,她不知怎么地想与对方的意念较量个高下。
不依照对方为她规划好的人生轨迹行走,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她有她的手,她的耳朵,她的琴,还有万能的姐姐呢。
时默却是听到了这番话。
在某次二人跳着减肥操的时候,时默突袭般地问乔衣:“你想去上学吗。”
乔衣的脑子里一直在转,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时默问到了她,她几乎想都不想地回答:“我不想。”
时默从瑜伽垫上站起身来,擦拭着流淌在纹身上的汗,那片色彩看得乔衣喉头吞咽,不知怎么无法急中心思考虑读书的这件事。
时默边擦边说:“其实你给自己存的钱是读书用的,去考的两次DaF,拿到四个五分,也是为了留学,对不对。”
乔衣不想与时默深入地讲这个问题,只是抱住她的腰,撒娇似的说:“可我不想离开你。”
时默语重心长道:“可是宝贝,这不是你放弃梦想的理由。”
“这个梦想没有姐姐来得重要。”乔衣摇摇头,将时默的腰又环紧了些,“没有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没问题。”
时默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望着外面的晴日,没有回头,却说了重话:“要是就这样逃避现实,以后会后悔毕生的。”
逃避。
后悔。
乔衣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听到这些让她胸口发闷,喉头发紧的字眼。
“什么逃避现实,和你在一起就算逃避现实的话,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你是不是觉得,这回我爸妈说的话很有道理,没有按照他们意愿好好上学的我,就像个……”
乔衣看到时默眼中的凝重与沉寂,还有一丝不赞同,便将差一点点就脱口而出的“没用的人”收了回去。
乔衣有些难过。
明明姐姐只是问问,站在她的角度给她点建议,她却发火地冲她大声说话。
她太激动了。
人会激动,往往是被戳中了痛脚。
她其实,又何尝不想去。
时默摇了摇头:“我不该给你压力,只是作为过来人的经验。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你为了他们想舍弃他们规划好的路,但其中的一些风景本就属于你,与他们没有关系。”
“对不起,我不该着急,也不该朝你喊。”乔衣垂下眼,小声说,“那让我想想。”
她看似没有被说服,实际上心里很受触动。
就像她曾经常常思考,为什么她会是父母的女儿,能不能把这副身躯,把这双眼睛还给他们,告诉他们,她不要了,他们觉得她是个怪物,她也不想以这样的姿态降生于世,为人所厌弃。
这样的家,这样的她,她并不珍惜。
可时默这番话,却是对她说,你值得善待自己。
虽然这是他们赋予你的生命,是他们为你选的路,可最后的主导权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你的灵魂自由,将带你的心直冲云霄。
唯有自己,才是自己人生真正的主人。
她听时默对她说:“即便是我,也无法成为你的束缚,做禁锢你的枷锁。”
乔衣想反驳,姐姐并不是枷锁。
话到嘴边,又没了底气。
她何尝不是将对方当作了迟迟未能行动的挡箭牌。
她要想想,一个人好好考虑考虑。
乔衣穿上外衣,要出门去。
走过时默身边,眼尖地把时默偷偷拿出来的一包烟给顺走了。
“我不会乱跑,你也不许抽。”乔衣发脾气归发脾气,该有的理智一点也没失去。
抽烟的姐姐罪大恶极,不担心自己的身体,是会被她用眼神钉在墙上,三天三夜扒不下来的。
从前年时默在车里抽烟被乔衣撞见之后,她们一个死死管着对方的心肺功能,另一个在烟瘾偶尔发作时吃糖止馋,险些薄荷糖成瘾。
这包烟是翟纯托乔呦塞给时默的“贡品”。
时影后尚未享用,就从口袋里摸出个白色的角,然后被老婆一波带走。
时默伸出手去够:“不能给我留一支么,我不点燃,就闻闻味道。”
“上次在车里被我抓住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可就剩了个烟屁、股。”
乔衣有时候不明白,怎么那么大的导演和经纪人,劝别人抽烟喝酒的时候,露出来的嘴脸就像拉/皮/条,这种事除了热闹气氛、互相坑害健康外,没有半点好处。
她将她的疑问说给好友听,好友却说乔衣还小,没必要知道大人的这套名为人情和面子的龌龊把戏。
尚且年轻的乔衣默默地把翟纯从心里的“值得信赖”名单中划去,拎到了“总有刁民想害姐姐”一栏。
如果她走了,谁来管理姐姐的身体健康。
谁来没收她的烟酒,给她营养配比的加餐。
也许得从小金库里抽出一笔钱雇个生活助理。
把烟盒放进就比它大不了多少的新款烟盒包里,乔衣昂首挺胸地走了,小表情还很是骄傲。
时默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最后一粒薄荷糖,扔进了嘴里。
乔衣走了之后,她要是没人管,可怎么办。
她现在已经得了不和对方来个晚安吻,晚上就睡不好觉的程度。
烟瘾这种东西,能有小漂亮让她上瘾吗。
望着已经关上的门,时默喃喃地说:“小傻瓜,要去就早点决定,犹犹豫豫,我可舍不得再放你走啊。”
然后,双手假装夹着雪茄,抽了一大口玫瑰味的空气。
舒服了。
乔衣去了小公园,一个人荡秋千。
本来只打算考虑半小时,但这样重大的决定,她反复地想也没有头绪。
索性发信息给家里:不用留饭,睡觉会回来。
话未发出去,乔衣读了两遍,觉得有些生硬,又在后面加了个颜文字,是害羞的哭哭表情。
尽管她现在并不害羞,也不想哭哭。
时默在家里望眼欲穿地等乔衣,却等来了她不回家吃饭的消息。
“睡觉回来”的意思是什么。
是把家里当成了驻足的客栈,还是她们一星期会在不同的地点激战四五回的那个睡觉。
不能强行把小漂亮抓回来享用大餐,只能宠着她。
时默心道,没法子,自己挑的老婆,晚餐白做了也要宠着。
这是乖顺的小孩儿迟来的叛逆期。
她一门心思想要乔衣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可忽略了她说的,想要与她在一起。
所以乔衣生气了,也是理所当然。
乔衣几乎是收到了姐姐秒回的消息:“早点回家,我的宝贝。”
乔衣将手机贴在心口,心中发问,你真的舍得你的宝贝飞远吗。
人生从十七岁到二十岁,看过了很多风景,但放弃了曾经拥有过的普通人的生活,还是会意难平。
乔衣握着秋千的绳子,脚尖用力,轻轻地晃着。
一个人荡秋千,心情是不一样的。
过了会儿,有个很小的小姑娘坐在她身边,仰头望过天,倒着头对身后的人甜甜地叫“哥哥”。
女孩扎了两个粉色米菲兔的发圈,绑成羊角小辫的头发细软,是纯正的墨黑色,头顶上有个形状好看的发旋。
她一直笑着,即便没有听到谁和她说话,也是开开心心的,眼中充满孩童对这个世界好奇的光芒。
她身后推着秋千的是个大她不少的男孩,戴着半框眼镜,身上穿着帅气的藏青色学生制服,扣子扣到第一颗,把领子立起来,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女孩转过头,视线掠过乔衣,停驻在了男孩的脸上:“等我将来长大了,就一起去公司,帮哥哥和爸爸妈妈的忙!”
男孩摸着她的头,对她说:“你的心意,我们都感受到了,可哥哥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哥哥未来想飞去大洋彼岸读商科,去见更多的人,看更大的世界。”
“那哥哥还会回来吗,会来看我们吗。”
“怎么不会,我们是家人。”
“家人……”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很快就被哥哥说的别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我们今天出来玩一整天,有很多的时间,你想去哪里,哥哥都陪你去。”
“不想去别的地方。”小姑娘撅起了嘴,小手啪啪拍着身下的座椅,“想荡秋千!飞高高!”
“抓紧绳子,要推了。”
“哥哥再高点嘛!”秋千飞得很高很高,小姑娘咯咯地笑,无忧无虑地望着家的方向。
晃神之间,那对兄妹的身影已经淡去了。
原来只是回忆。
乔言商告诉她父母答应了让他们出来,可那只是他的谎言,为了带久病初愈的妹妹出来透透气,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比家里更有趣,更值得人探索。
回去后,他就因为离家太远并拒不接电话,被父母狠狠地揍了一顿,三天下不了床。
也就是从那时起,乔衣不怎么愿意笑了,再也不会说想要帮爸爸妈妈管理公司的话。
母亲开始喊她丧门神,连笑脸都不会露,以后怎么接待客人。
乔衣知道,她在家里不笑,是因为负罪感。
好像她一笑,乔言商就会挨揍。
那年和父母相见时,乔言商不也因为替她说话,在餐厅里挨了重重的一下。
乔衣深呼吸一口气,又给乔言商发了长长的一段话。
乔言商半天后才会,短短的一个字:“好。”
过了几秒,又补上一句:“你要去哪里,哥哥陪你。”
半年后,乔衣被格拉茨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录取,把乔言商也带走了。
时默虽然在之前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大舅子和她老婆同时得到学校录取通知书的消息还是让她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对学霸是自己想考的学校就能考进吗。
先不说乔衣,一直在努力准备,提交着介绍信。大舅子平时事务繁忙,这样也能考上,让她又高看他一眼。
当然,高看归高看,自打乔言商跟去之后,时默再看到他,就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顺眼。
女人就是可怕,吃起醋来连老婆的亲哥都不放过。
时默原先想着乔衣的这番话,如今又还到了自己头上。
天道好轮回,她认了。
乔言商考了个MBA,同样去了奥地利,在乔衣附近的城市。
虽然在这个国家读商科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他每周都能和妹妹自拍发朋友圈,在周边几个国家旅行时,也会问乔衣要不要带点什么回来。
乔衣总说,可以带给你妹妻的东西。
这个叫法怪得很,但是是妹妹说的,乔言商听久了也觉得习惯。
他偶尔回国打理公司,会特地赶来公寓,给时默带点乔衣做的东西。
公交卡的卡包,羊毛毡戳成的小兔子,祝人好梦的捕梦网,还有模仿她们的LOFT公寓的小屋。
这最后一个礼物拿过来的时候,乔言商对时默说,做这个比较费时间,他不忍心妹妹累着,就帮了把手。
这让时默很是嫉妒。
从前喂大舅哥吃的狗粮,现在他全部还给了她。
还是无意识的行为。
但不得不说,乔家这两兄妹和他们的朋友都心灵手巧。
建模是乔衣的朋友钱婫做的,得知钱婫是自建站的骨灰级元老,时默感慨这个世界实在是小。
乔衣那时候看她藏着马甲没掉,也跟着傻乎乎的,她的朋友怎么就没提醒她一把。
而小屋的木材是乔衣裁下来的抛光的,每一块组成家具的木头都刷上了颜料和环保清漆,颜色看着和她们家半点不差。
问了乔衣,才知道真的不是她拍了照片,而是自己凭记忆中的色号让钱婫还原的。
时默感叹,她的老婆的记忆力实在是惊人,这点在背台词上特别占优势,可惜乔衣没吃这碗饭,不然非把她们的风头全部夺走。
但她很乐意双手奉上。
乔言商再用滴胶把木材黏在一起,墙纸和地板铺得很平整,家具也没有拼歪,精致得可以直接挂在线上售卖。
有亲哥的照顾,时默还是对乔衣比较放心的。
乔言商来跟她汇报近况的时候,还会看自己这位“妹妻”的脸色,时默突然间觉得,大舅子好像有那么点可爱。
绝不是她变直了,老话说爱屋及乌,对她老婆好的大舅子,她也一样喜爱有加。
而乔衣的脸在镜头里愈发圆润了,想必是吃了那边不少的冰淇淋和肘子,可爱。
在乔衣发奋学习争取提前毕业早点儿回家的同时,时默也终于开始了她发奋图强的搞事。
她先后拍了七部电影,虽然在各地片场飞,却毫不显疲态,每一部都是精品。
非但是粉丝,就连路人夸她也夸到嘴抽筋:“时影后高产似那个啥!”
也有不少人提出疑问:“这么多人物,有些造型相仿,不会串戏吗??”
粉丝回答说:“自己山寨自己都不会串,论精分,我们时姐是专业的!”
乔呦把这条神回复截图给时默,问她感想。
时默笑着说:“这么久的事,难为她们还记得。不过确实有些羞耻。”
乔呦像发现了新大陆:“姐,你也会觉得羞耻?”
时默微笑:“我还会替你害臊,工作时间,你摸什么鱼,快去干活。”
“嘤!”乔呦滚去干活了。
他突然觉得,还是怀念在翟纯手下的那两年。
至少他是摸着鱼拿工资的,不像到了时默这里。
每天都抽干肺部的最后一丝氧气。
时默拍完她那八个电影和三个电视剧后,她正式宣布退圈。
粉丝流着泪送别她,她的自建站里飘满了抒情感人的情诗。
就好像她不是退圈,是原地飞升了似的。
然而过了没多久,大概也就不到半个月,时默又以自己的衣脉娱乐公司大股东的身份出现。
兼执行董事,兼经纪人,兼总经理。
简直万能。
再去天眼查一看,衣脉娱乐已经注册了有段时间,好像是时默和翟心合约期满解约后就成立的,时机微妙,还被风语矿业及它旗下的创投所投资,挺有来头。
吃瓜群众一时深扒不出真相,只当时默交际手腕强,勾勾手指,就能与艺人们结交,拉到最大的利益,她甚至比人形自走春/药梁芝雪还要有一套。
当年是谁给时默定的清纯玉女命不长路线?出来挨打!
粉丝1:还我的眼泪!
粉丝2:怎么回事,我们脉怎么自立门户了???
粉丝3:妈呀这公司名,好直白,好玛丽苏,可是我爱了。
粉丝N:脉脉,你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粉丝N+1:快来个狼外婆,把这个磨人的影后吃掉~
时默回复转发了这条评论,郑重致歉:“前段时间忙疯了,是我的经纪人造的势,我全不知情。”
瞬间,粉丝们爱的“炮/火”对准了乔呦的微博,可怜的乔呦一边被花式吐槽,一边涨了二百万粉,一跃成了时默公司中最耀眼最圈粉的存在。
乔呦:“可恶,你算计我!”
乔呦现在是时默的总秘,翟纯这么安排的时候,时默也爽快答应。
乔呦偶尔会和翟纯分享时默最近的动静,大部分时间给时默订外卖、安排活动,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摸鱼拿工资的愉快的小年轻。
被甩了锅的他极为生气,虽然私底下为涨的那两百万粉偷着乐,见到时默时却忍不住控诉:“时大腹黑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害他男神都以为他是个心机受了,生气!
时默顺着毛捋,对他说:“现在的男人都喜欢心机款,信我,你会得到真爱。”
乔呦信了,三个月后真的开始与男神交往。
乔呦发自内心地表示感谢。
时默开影视娱乐公司后,白漫梨在榴市远程帮她处理一些事务。
而传到了梁芝雪的耳朵里,却彻底变成了谣言。
梁芝雪推开时默办公室的门,拽着时默脖子上的丝巾问:“她人呢?”
时默鄙夷地看着她:“你还没把人追回来么。”
正好来了视频通话,是调整好二人的时区差,算准时间给时默露露小脸的乔衣。
时默和自家老婆在梁芝雪的面前好一阵腻歪,成功将这位不速之客齁跑了。
而公司来的人也不止这些。
时默先前带出道的SL的小孩儿们,都在各行各业逐渐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
虽然行业不同,但大多都在娱乐圈里。
单一枫、田野、楼阑……
在时默当上光杆老板后,纷纷合约期满回到她这里。
凌翃得知这件事,笑着说这些小可爱是雏鸟心态。
时默知道,并不是这样。
他们是为了回报她,用他们的青春为她支撑起一片蓝天,为她保驾护航。
他们都相信,她一定能做好。
单一枫最先回来,在时默人手不足时,用平面模特的薪水付了价值高昂的违约金,还带来了他的各色渠道和资源,最先帮上了时默的忙。
最晚过来的是傻乎乎地和个黑心公司签了五年的黄梓星。
他回来后,小伙伴们纷纷感叹他的外貌和气质被调/教得霸气成熟,谁知开口跪,傻了吧唧的感觉还是原先那样,只能做一尊安静的酷哥。
想不让话痨的黄梓星说话是不可能的,他过来和时默签完新合同的第二个小时就憋不住,和时默打听心里的疑惑:“我们的师母呢,还在留学吗?”
这个疑问大家都没拦他。
他们都想知道,乔衣过得怎么样了,住得习不习惯,在奥地利有没有吃好喝好,可别憔悴瘦了。
时默拍了拍黄梓星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说:“她还有两个月就回来了。”
时默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想得不得了。
乔衣曾经说舍不得离开她,可是她飞走后,一天想对方八百遍的人却是时默。
她每天在家里的墙上那个365日计划大挂历上写:今天老婆回来了吗?没有。
有次视频通话,她在挂历上写字的这点羞耻的小秘密被乔衣看见了。
因而那个DIY小屋送过来时,一楼的客厅里也贴了等比例缩小的挂历。
与时默写的不同的是,乔衣选了她回家的那天,写上X年X月X日,我回来啦。
距离乔衣在小模型上写的回家日期,时默日盼夜也盼,等得头发也白了两根,拔下来放在她的盒子里,要在乔衣回来后给她看看。
时默度过了令她备受煎熬的三十天。
什么叫近乡情怯,什么叫日子快到了心里反而开始唱忐忑。
这就是。
在倒数日还有一个月时,时默意外地没有接到微信电话,反倒只是通普通的电话,来自乔衣。
时默边替乔衣心疼漫游话费,边接了起来,听乔衣问:“姐姐,你想不想我。”
时默也学着乔衣撅起嘴,反问她:“你觉得我想不想你。”
“那自然是很想的。”
这声音却并不是从电话里传来的。
拿着被挂断的手机,时默望向家门口,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乔衣看起来更加成熟了,巴掌大的小脸儿少了点婴儿肥,多了些英气。下巴显得比视频中要尖不少,而个头也窜高了些,几乎与时默本人平头。
时默将它归咎于奥地利的地心引力比本国来得小,让乔衣长高的愿望在成年后实现了,着实令人欣喜。
她那头黑发,还是原来的发型,柔顺漆黑,随着身体的动作轻晃,就连发梢也像在跳舞。
还有那双眼睛,没有隔着屏幕,也就没有了偏色,让人能确定,是她。
是真正的她。
乔衣回来了。
乔衣手上拿着串钥匙,低头找鞋柜里的拖鞋,边问:“我的兔头呢。”
“你的兔头,我给你晒了。”时默游魂似的飘去了阳台,给乔衣拿拖鞋。
这是乔衣最喜欢的一双拖鞋。
她本以为她出去两年,姐姐肯定已经扔掉了它们,没想到还会趁着天气好,给她晒晒,这让她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乔衣接过,兔头拖鞋上的毛毛蓬松,充满了晒过太阳后的芬芳。
时默慢慢地走到沙发旁,扶着膝盖缓缓坐下,捞过一只抱枕抱在怀里,双目放空。
乔衣身披当地带回来的大披风,脚踩居家拖鞋,走到时默面前,问她:“我提前回来了,你不高兴呀。”
“年纪大了,受不了惊喜,你让我缓缓。”
时默表现得很无动于衷,嘴角的弧度却出卖了她。
乔衣在时默身边坐下,抽走她怀里的抱枕,把头搁在了时默的大腿上。
她提前答辩,早了一个月回来,只为看时默惊喜的表情。
倒确实把姐姐吓着了,以为出了幻觉。
可她到底是喜欢她提前回来的,平时那么能控制情绪的人,现在脸上都要抽筋了。
看来,她是真的舍不得,也是一万分的想她。
乔衣圈住时默的腰,对着时默笑:“慢慢缓。”
反正还有好几十年,我们可以一起过。
时默揉了把小漂亮的头发,问她:“还往上念吗。”
“不了。”乔衣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确定了,我好想你,真的离不开你。”
一年零十一个月是她的极限,再多一天她都挨不了。
这一次,并非将对方作为借口。
时默笑着,自问自答,说起了最近百无聊赖时听的单口相声:“老婆撒娇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宠着她呗。”
乔衣伸出双手,要搂时默的肩膀。出去后所经历的一切,都刻在了她的心里,成了难以磨灭的记忆,想要与她分享,也想要将她们所失去的时光一一补偿。
时默垂下修长的脖颈,任凭乔衣勾住,而后——
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鼻尖。
虽是没用多少力气,咬痕却留在了那里。
乔衣吃味地对时默说:“我刚下飞机,就听到走过身边的旅客说,谁谁又在追你。你怎么不让我省心。给你做个记号,告诉人家,我回来了,他们都别想了。”
这倒是无妄之灾,八卦小报的消息,乔衣过了两年,却信得紧。
时默更愿意将它视作历经寂寞后的小委屈。
她自己也是,总是对管理这类风言风语的讯息不上心。
是时候下点本钱,巩固一下深情爱妻人设了。
虽然这本就是真的。
时默无奈地吻上了乔衣,在她唇齿间呢喃:“你呀……”
这是从小兔子变成了狼崽子,不知是历史的进化,还是人性的倒退。
不过没有关系,是她就好。
在君王般荒、淫的一晚过后,时默神采奕奕,照常上班,众人见了她却都没忍住,对着她好一阵笑。
黄梓星的笑声最为魔性:“时老师,你的鼻子是怎么回事?”
“是啊是啊,这是让谁给咬的,不会是师母吧?”
“师母那么温柔,总觉得做不出来这事……”
乔呦见时默“破了相”,二话没说丢给她一只口罩:“快戴上,一会儿开会呢,还来了个创投公司,说要和我们谈谈。”
时默又把口罩丢回乔呦怀里,抱起手臂:“不戴,影响通风。”
乔呦鄙夷地看着时默,问:“我作为你现在的得力助手,有权听一句真话吧。”
时默对他笑了笑,眉眼之间满是喜悦:“老婆盖的戳,不想遮。”
时默走后,乔呦回过头,对门后叫:“你们听到没,打赌说不是乔衣做的,输的人都给我两百块钱!只收大钞现金,转账我怕你们举报我!”
门后呼啦地涌出了一大堆人,纷纷骂骂咧咧地掏钱给乔呦。
乔呦眉开眼笑地点着钞票,寻思着要存多少进支付宝。
一只手伸入他怀里,将他刚刚放整齐的钱全数捞走。
“聚/众赌/博,没收了。”
“卧槽,谁敢动爸爸的钱!”
乔呦怒吼着,转头看见似笑非笑的时默,顿时像个瘪了气的皮球,再不敢吭声。
至于那笔钱去了哪里,再也没人知道。
但众人知道,自那以后,他们的老板身上再留点什么痕迹,那一定与她的老婆脱不了干系。
久而久之,不管公司内外,没人惦记时默这个“妻管严”了,也再也没人给她送花,约她去酒吧餐厅豪华邮轮一叙,谈人生谈月亮谈摘星星。
乔衣对时默笑:“我的方法好不好。”
时默捏了捏乔衣的脸。
没以前小时候软了,可还是让人上瘾。
乔衣惦记她被人抢了。
可是呀。
在她心里,乔衣才是她的小宝贝。
是偷不走的星星,谁来也不给。
是她的心头好。
是她一个人的就好。
第六十章 番外四
有件事总是赶不上做, 无论是曾经或现在,日期不对,排档期又有问题。
那就是趁着最好的季节到各地旅行,去捕捉极光的景象。
年复一年, 时默和乔衣在感叹和可惜中度过。
甚至漠河也有人拍到了蓝绿色带的唯美画面, 可她们至今未去。
乔衣看到那几组唯美的极光照片时, 整个人酸成了一颗青涩的小葡萄,几乎是在沙发上来回翻滚,说什么也想抓紧去一次。
而小沙发承受不住她们二人的重量, 在乔衣的一次后滚翻翻进时默的怀里之后,塌了。
送新沙发上门的安装师傅用暧昧和佩服的视线看着两位户主。
时默的脸上满是“随你误会,我很稳”。
而乔衣羞红了脸, 给人泡完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现场自闭。
师傅走后, 时默轻轻拍着浴室的门, 轻声哄道:“快出来吧,是沙发质量不好, 现在这个肯定不会塌了。”
乔衣愈发羞恼:“说得好像我们真的做了什么才把它压坏的。”
“咦, 难道不是吗。”时默掐指一算,“上个月,我们在上面的次数是——”
门啪得打开,时默差点被砸到鼻子,心有余悸地接起响了两声的手机,却从乔呦那里收到了个好消息。
最近她参加活动十分勤奋, 档期空了出来,12月有半个月是空窗, 也正是观看芬兰北极光的最佳日期。
乔衣了解到情况,当场欢呼着把时默飞扑在了新沙发上。
时默拍拍乔衣的后脑勺, 心道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
但她被她喜悦的心情所感染,也期待起了她们的旅行。
这一次,时隔五年的蜜月旅行,她们终于可以共同敲定最合适的日期,去追寻极光。
在去之前,乔衣热情似火地做攻略,查到芬兰拉普兰省类维市以北是能观测到美丽景象的最佳地点。
无论是否能追到极光,吃住舒心也是需要考虑的重中之重。
时默和乔衣一起查找起了住宿酒店。
翻看多个宾馆点评app后,时默对名叫“信鸽”的酒店比较中意。
它以洁净的风格,细致的服务出名,常有情侣入住,评分极高,来自各国的人们热情洋溢地为它进行点评。
然而是家情/趣酒店。
时默对店内的装修和布置有些心动,看着那张带手脚镣铐的巨大旋转圆形水床,幻想乔衣躺在上面,四肢被铐住的模样。
她将手机拿过去,乔衣定睛一看,是第一个被她否掉的选项。
乔衣伸出食指,将时默手机上的它也给叉掉了,红着脸说:“隔壁这家店挺好的。”
绝不是因为它比信鸽酒店便宜了一个零。
说到底,她们为什么要去奇奇怪怪的地方。
信鸽附近的另一家酒店,外观颇具欧式风情,看起来很古朴,顶上覆盖着皑皑白雪。
常年有房源,因而预定非常迅速。
等到了十二月下旬,她们去了以后,发现是真的古朴。
乔衣还在整理行李箱里的衣物,时默的声音便哆哆嗦嗦地传了过来,
“乔衣,快过来!”
乔衣没听到过,姐姐的声音如此恐慌,还连名带姓地喊她。
时默绷着脸,一副恶毒女配的模样,指着那张双人大床:“床脚下有……”
“什么?”乔衣探头过去看。
时默甚至连那个东西的名字也不想直说,仿佛说了之后,那玩意儿就会朝她飞过来。
乔衣把头低下去,顺着时默的手指看床缝,头发垂落在地板上。
时默捂住了眼睛:“一会儿记得洗头,它刚爬过……”
乔衣见眼前溜过一抹棕色的“倩影”,恍然大悟地说:“是蟑……中国大蠊?”
时默躲在乔衣背后,纠正了她的说法:“德国小蠊。”
乔衣被戳中了笑点。
憋笑憋得有些辛苦。
姐姐怕火,恐高,没想到还怕蟑螂。
她想到她们曾经同台“搭档”过的经历,便问起来:“那次参加综艺,不是挺好的吗。”
“它们和普通的虫子不一样。”时默企图为自己找到合理的理由,“黑得油油亮亮,腿上还有腿毛,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乔衣摇摇头,迷茫地说:“还好。”
腿毛这种东西,长在人和其他动物的腿上,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不过小强这样的生物传播细菌,作为四害,得把它拍死了,再用火处理一下尸体,以防母体中有爬出群小的。
但这么冷的地方居然会有蟑螂。
乔衣记得她在格拉茨的选修课上,看到过北欧的生态环境这一章节。
虽然教授直接跳过了它,但乔衣也完整地查词,整个读懂了。
书本上原原本本地写着“以芬兰为首的寒冷气候下,蟑螂无法在实验室以外的地方存活”。
不用说昆虫,就连人口也十分稀疏。
因而类似于芬兰、格陵兰岛这样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国家而言,它们对各种细菌、病毒的抵御能力非常强劲、转播速度缓慢,被称为“人间净土”“上帝设置在地球的最后一道防线”。
然而这道防线有蟑螂。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是科学怪杰的化身,她们不知怎么撞破了蟑螂的培养皿。
这一定是天意,预示着她们转移阵地。
乔衣胡思乱想着,把从本国带过来的报纸卷成卷,追着无辜的小强满屋子打。
她本不想取它性命,但本着不留后患的态度,她精准击打后,为它哼了一段《大悲咒》。
时默听出了旋律,暗道,小漂亮还会唱这个,有点可爱。
可是报纸上粘着个扁圆形的深棕色物体,让她无心欣赏乔衣的美貌。
等乔衣做完一套动作,时默整个人裹着毯子蜷在纯木制的餐椅上,隔了好远夸奖乔衣:“我的宝贝好厉害。”
乔衣走过去,要给姐姐一个安慰的吻。
时默做了个“立入禁止”的动作,探着头提醒她:“你还没洗头。”
乔衣嘴巴一撅,转身进了浴室。
时默隔着门板哄人,觉得这个场景已经被她重复过数次。
而且好像每次都是因她而起。
“宝贝,不要生气啦。”
“如果我掉进蟑螂堆里,你还会爱我吗。”
时默语气有些虚:“……自然是爱的。”
小乔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脑洞。
这个问题过于残忍,她回答的时候,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我不闹你啦。”乔衣开了门,打完洗手液,搓干净的双手已经被烘干,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她从时默的手中接过自备的毛巾,又进去洗头。
这回没有把门带上,任时默也跟着进来。
乔衣边搓头发边说:“仔细想想,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
时默觉得,她老婆的脾气世界第一好。
她能看她洗头,看整整一天都不厌。
然而没有人会花一天时间洗头,也没有人喜欢洗漱的时候被对方盯着看。
时默眼睛睁大得像铜铃,看得乔衣心里发慌,最终被赶了出来。
啪嗒。
门锁又被扣上。
乔衣洗个头用了很长时间,时默在浴室外轻轻叩门,问她在做什么。
“你是对的。”乔衣叹了口气,关掉了手机,“我刚刚重新订了隔壁那家酒店,我们把这边退了就过去吧。”
时默心里的小人举着玫瑰花花转圈圈。
她的宝贝对她太好啦。
当晚,她们入住了信鸽酒店的豪华情侣房。
酒店提供了五六种香薰花瓣,供客人泡澡时使用,而时默将它们全部用在了乔衣的身上。
至于怎么用的,就是个秘密了,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第二天还要去看极光,她们没有翻来覆去地闹腾,仅仅是浅尝辄止。
情人酒店虽好,可习惯了家里的温馨和归属感,换了个地方后,意外地感觉这里并不属于她们。
时默向当地租了车,汽车半路却抛了锚。万幸剩余的路程不多,她们从车上下来,一步一个脚印地行走,拄着酒店贴心提供的拐杖,向目的地进发。
路上,数十头驯鹿悠闲走过,领头鹿生得高大威猛,头上一对大角也很醒目。
它往乔衣身边走来,二人一时愣住了。
驯鹿人用英语告诉她们别害怕,他手下的芬兰驯鹿性情温和,不会袭击人。
头鹿确实没有伤人,但它挨着乔衣,后颈蹭了两下这个漂亮女孩,然后乔衣口袋里的苹果就被它叼走了。
赔了夫人又折果,时默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觉得有必要找这只厚脸皮的鹿谈谈。
时默掰着手腕,极为认真地对乔衣说:“我帮你抢回来。”
她们前天来时,在飞机上看了鲁迅先生与野猪搏斗的文章,以及俄罗斯人大战黑熊的视频。
时默想,区区驯鹿,就算是四五百斤的头鹿,她也不能输。
望着已经把苹果吃了一半、还会吐籽儿的驯鹿,乔衣将这个想不开要作死的女人拽回身边,指着驯鹿和她说:“你看它啃苹果的样子,好可爱。”
“宝贝,那只苹果是你的营养餐。”
时默这么说着,心里却想,这只雄鹿的角像枯萎分岔的树枝,白色的身体黑毛的腿,像染了一半颜料不够了,也就那搓左右摇摆的小尾巴能看。
有她可爱吗。
“姐姐,你能不能帮我问件事。”乔衣没好意思直接和陌生的驯鹿人搭话,转而求助了老婆。
时默捏了捏乔衣的脸:“怎么,你说就好。”
“能不能帮我问问驯鹿人,它这样吃一整只苹果,会不会拉肚子。”
时默望着那群远去的鹿屁/股和鹿尾巴,冷漠地拒绝,借口非常蹩脚:“不会芬兰语。”
乔衣蹙起了眉。
刚刚人家明明就是用英语跟他们说的don’t mind,虽然有些地方口音,但互相能听懂。
她哪里知道,她的大宝贝连鹿也不放过,心里正要找它火拼搏斗。
乔衣将长椅上的积雪挥去,又将椅面擦干。
把擦过的纸巾收进口袋里,她默默地坐在上面,乖巧地等时默回来。
时默虽然口头拒绝,但还是偷偷跑去跟驯鹿人交流。
她为乔衣带回来一盆浆果,是芬兰特色的美味。
“你的营养餐又有了。”
“你是去打劫人家了吗。”
“是的。”时默笑了笑,把最红最圆润的那颗小果子塞进了乔衣柔软的嘴唇里。
乔衣没有防备,舌尖舔到了时默的手指。
“啊,对不……”
她还没道完歉,却见姐姐将那根手指头的指腹含在嘴里,吮了一下。
时默吮吸的动作异常色气,让乔衣感觉她不是在吃手指,而是在吃别的。
连同自己的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乔衣的脸比苹果和浆果加起来还要红,转移话题说:“我们,一起去追,追极光吧。”
“别紧张。”
“没有紧张!”
“别结巴。”
“没,没有结结巴!”
“好的,小结结巴。”
乔衣的腮帮子气得鼓了起来。
有的时候,她觉得时默温柔似水,是世界第一好的恋人,想一直一直互相粘着。
可某些时候,她以让她生气为乐,太坏了!
可乔衣还是站起身,拉住姐姐的手,与她一起继续走下去。
实在太坏了。
可坏得让她爱。
她们到了北部的一处观景点,现场已经有几对情侣。
见时默和乔衣二人,有个女人悄悄对她的对象说:“你看,我就说不是我花样多,女人都喜欢这样的浪漫。”
她男朋友反问:“难道她们是一对?”
“怎么不是。”女人遥指那个皮肤雪白的绿眼睛姑娘,“你看她,笑得多甜。”
男人定睛一看,也小声反驳:“我觉得她旁边那个女人满脸的春风得意,跟升职加薪当上大老板似的。话说回来,你觉不觉得她们有些眼熟?”
“她们好像是……”
这样的对话,时默和乔衣无心去听。
她们摒住了呼吸,等激动人心的时刻。
做了大量的功课,只为将最美的景色收入眼中,记入心间。
等了近两个小时,她们却一直没能看极光。
乔衣全身发冷,贴着时默,还感觉有些困。
时默感到掌中牵着的温度变得冰凉,将乔衣圈进怀里,态度显得强硬:“我们回去。”
如果得了失温症,不要说追极光,追自己的命也来不及。
过去也常看到游客为了追求从未见过的壮丽景象,把自己搭了进去。
极光虽然好,可是简简单单地活着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时默的担心倒是多虑了,乔衣穿得暖暖的,而她体温低、嗜睡也并非由于现在的环境。
乔衣在时默的怀里转了半圈,与她脸对脸,搂住了姐姐,小声地说:“不用担心,其实我是昨天晚上失眠啦,所以现在瞌睡。”
“我们动得那么厉害,怎么……”
时默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为什么失眠,原因很简单。
时默曾在很久很久以前,对乔衣说过,在芬兰语中,极光是狐狸的火,是狐狸尾巴扫过雪带给人们的壮丽景象,是好运的象征。
乔衣在怜惜她,发自内心地希望二人看到极光,求得好运。
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时默也不希望怀中人被冻坏了。
她依然坚持乔衣与她回去,好好休息。
乔衣也没能坚持住不退让,正如时默所说,她们是想求个好的寓意,但即使真的求不到,也不勉强。
她们在一起,就很好。
“对不起呀,脉脉。”乔衣小声地叫时默的小名,对她说,“因为我得早退,我们注定无法追到它了。”
“别道歉。”时默指了指天空,“要怪就怪老天,我们是无辜的。”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那对刚议论过她们的年轻恋人惊叫起来。
那两人拿出数码相机,边奔跑边使劲地按动手里的快门,欣喜地对彼此说:“好好看啊!来了五回终于能拍到这么美的了!”
时默和乔衣面面相觑,一同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是狐狸之火。
浅青,碧绿,深蓝,神秘的色带掠过苍茫的夜空,光华流动,夹杂在其中的莹白色光影变化,连绵不绝,如梦似幻。
像炊烟,又像晚霞。
就在头顶不远处,仿佛触手可及。
她们身边的一切都被染上极光的颜色,就连脸庞的肤色也不再属于自己。
与极光同呼吸,与对方身处在同一片迷人的梦幻之中。
就连双眸中也染上同样的色彩。
时默心想,这是她曾经的愿望。
微小,幼稚,可又值得实现。
总有一天,就在某个时刻,她要她的眼睛颜色与乔衣一样,她要她看到和对方双眼中相同的景象。
此刻,她就是乔衣,乔衣就是她。
她们再难分彼此。
而看到极光,乔衣落下泪,转过脸去,望着时默说:“能看到它,太好啦。”
太好啦的却不止看到了极光。
她好像同时看到了时默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她的一切,都与她有关。
时默将乔衣的手握紧,在这片绚烂的极光中开口说:“人们说命运弄人,但我从来不信命。它带走了我很多东西,可它带来了你。”
她顿了顿,说:“而这一点,我深深感激。”
时默的眼神深情而克制,乔衣不觉放轻了呼吸,不想惊扰此刻丝毫。
她想了又想,在时默催促的目光中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感谢命运。可是我……感谢你。”
时默几乎要把乔衣揉进自己的骨头里。她亲吻着乔衣的额头,半晌对她笑:“都是一家人,谢我做什么。”
“为了一切,我郑重表示感谢。”乔衣说着,退开半步,对时默鞠了一躬。
“哈~”时默忍不住破了功,漆黑一片的眸色中重新有光芒跳跃。
她双手交叠,也向乔衣回了礼。
远处的情侣说:“她们在夫妻对拜诶。”
“我们也不能输,老婆,快拜一个。”
“诶哟你磕到我头了大笨蛋!”
乔衣和时默“对拜”完了,彼此确认过眼神,缓缓地靠在一起,安静地拥吻,忘情地相互抚摸。
乔衣的“公开场合不能亲”论也被她抛在了脑后。
在极光之下的蜜月,她情难自制。
那便不制。
过了不到十分钟,极光中最浓烈的色彩已经缓缓消逝,留下带状的浅痕,还在天空中飘动。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人们眼睛发酸,后颈发麻,它终于隐去,留下遥远地平线处的浅绿色光带。
因为短暂,所以异常珍贵。
夜空重新绽放蓝紫色的光彩,密布的繁星璀璨闪烁,星辰在相机镜头中流转生辉,提醒着人们,被“狐狸尾巴”扫过脸,你已经收获了一整年的好运。
时默又在乔衣的嘴唇上轻咬一口,才放开了她。
随即,她听到乔衣在哼歌。
乔衣垂着眼,侧脸恬静,才接过吻的嘴唇沾着湿意,开开合合,唱出的每一句,都像细雨,滴落在时默的心田里。
乔衣就像北欧神话中的小精灵,时默捂住了心口,不禁想,她的爸妈如果还在,一定会很满意乔衣这个小漂亮。
毕竟她唱歌这么好听,性格这样可爱,而且……
那双眼眸抬起时,极光映入其中的光芒好像尚未消散,还是那样翠绿,充满生气,在夜空中泛着好看的光亮。
时默心中涌起了说不明道不白的情绪。
好想让她多看看她,再多看看。
她的视线,能只注视她吗。
为了驱赶这可怕的独占欲,时默提了问:“这首歌有名字吗。”
乔衣摇了摇头:“是我刚刚想到的旋律。好听吗?”
“很好听。”时默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歌,是天宫里的歌声落到了人间。”
“别夸我,我会膨胀。”
“尽管膨胀,我会牵住你,不让你飘走。”
她们都在心里想出了名字,相视一笑,没有言语。
回酒店的路上坐了雪橇犬,乔衣想摸摸狗头,时默阻止了她这个危险的想法:“摸什么狗头。”
摸我不好吗。
后面几天,她们又去博物馆和热温泉,回去之前去商场血拼,给大家带回一堆稀奇古怪的手信。
她们的行程满满当当,没有辜负众人在时默和乔衣出去旅行前,打趣的蜜月的说法。
隔了五年还如同热恋中的情侣,这份甜蜜恋爱的保鲜期不知得有几十年。
总之,会比奶茶还甜。
回国后,乔衣又开始忙着写歌了,正是那首她在极光下哼唱的歌。
时默见这首歌全曲有六分半钟的时间,感慨小乔再也不是那个短小的小乔。
乔衣已经能把自己过去写不长歌的短板修正过来,突破三分四十秒的极限,成果极其喜人。
时默为老婆的新歌宣传,打出的标题是《北极光》。
等到乔衣那头同步放出预告,却是《Revontulet极光》。
乔衣看着她们两个人并没有默契,感到失策:“姐姐,是我错了,我以为我们心有灵犀。”
时默忍不住笑了:“不是你的错,是我的脑电波没跟上。不过,我有了关于下次‘蜜月’旅行的初步计划。”
乔衣的手指从眼皮上点到耳垂,软着嗓音和姐姐卖萌:“拭目以待,洗耳恭听。”
时默扬起了手中的旅游地图:“下次,一起去看南极光吧。”
从地球的这头到那头,没有经历过的,都一起去感受。
却听乔衣小心翼翼地举手发问:“可以去看小动物吗,远远地看就好,不打扰它们。”
“宝贝,当然可以了。”时默见乔衣惦记着文明出行,不做生态破坏者,一时觉得她的宝贝不止脸蛋,内心也是一等一的柔软。
等明年有了时间,一定要将这个计划敲定成文,落实到位。
乔衣小小地欢呼一声,提出了她的愿望:“那我想看帝企鹅!”
世界上最大的企鹅,走路摇摇摆摆,与巨大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叫声也极为可爱,浑身上下充满了反差萌。
但是不能再把“可爱”两个字说出口了。
她的大宝贝会吃醋的。
乔衣蜷到了时默的怀里,说:“好期待下一次旅行。”
时默弯着眼笑:“我也一样。”
期待旅行,也期待我们未来的每一天。
那一定是从始至终的、玫瑰色的人生。【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