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为瑶儿补一场大婚,让她风光……
几天前,赵晋接到陆文瑾的来信,信中说裴若初的眼睛看不见,让他趁机除掉太子。
但赵晋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裴若初从无权无势的傀儡太子一步步夺权,从沈皇后的手中抢过监国之权,这绝不简单。
当初因为江月芙的死,他立下誓定不会放过季明瑶和裴若初,临行出发前往边关前,季乐瑶找到了他,说是长公主和镇国将军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为了替江月芙报仇,他投靠了长公主和陆文瑾。
太子德行有亏,给了他希望却又残忍剥夺了他所有的希望,这般言而无信之人,还德行有亏之人,自然不能再当储君,又怎能再成为大燕皇帝。
长公主有当女帝的野心,他自知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对抗东宫,但长公主要当女帝,自然会想方设法除去裴若初这个绊脚石。
如今边关大败,大燕军队退守山海关,太子替父亲征,而如今山海关关城守卫军中都是武德侯的人,太子前来相当于是自投罗网,赵晋一直在寻找最合适的时机,刺杀太子。
这一日,他安插在太子帐中的兵士来报,说到了夜晚时常听到太子的咳嗽声,太子禁闭营帐不出,还不许人探视,实在古怪至极,太子好似是病了。
赵晋不禁心中大喜,太子眼睛看不见,竟然又病了,看来时机已到,可对手是太子,赵晋不得不在再谨慎一些。
鞑靼兵在关外虎视眈眈,每天都来城门外骂阵,而自从太子来了军营之后,只是让慕风每日巡逻,并未有任何的打算作战的举措。
不过太子手里无兵可用,驻守山海关关城的都是他和父亲的人,这一点赵晋自是不必担心,只是担心太子会留有后手。
经过几天的观察,太子依然闭帐不出,赵晋终于按耐不住,这一日鞑靼兵又来城门前骂阵,赵晋便来帐前请太子出战。
太子依然不动,慕风推脱说道:“此时不是最好的迎战时机,敌我力量悬殊,死守不出才是最好的选择。”
太子不出营帐,他便打算逼太子出战。
连续三日他都来太子营帐前跪求,皆被拒绝。
为逼太子出战,赵晋让人在军营中到处宣扬,说是太子从未带兵打仗,惧怕鞑靼骑兵,当起了缩头乌龟,此次太子亲征,根本就不能扭转大燕的败局。宣扬鞑靼三十万骑兵所向披靡,很快就要冲入山海关,直捣京城,大燕就要灭亡了。
再将太子病重的消息传出去,大燕将士此前败过一场,士气低落,如今听闻恶耗,军中士气更是一落千丈。
赵晋心想太子应该不会再坐视不理,逼他出战。
果然,到了第三日,太子坐不住了,亲自带兵出城迎战。
而赵晋早就和鞑靼王暗中传信,将太子带兵夜袭鞑靼营帐的消息提前告知鞑靼王,鞑靼王只留老弱病残守在主营,主力军在附近的山头设下埋伏。
不出所料,裴若初果然中计,立刻带兵回撤,慌忙逃窜间,只见鞑靼王身骑战马飞奔而来,手挽长弓,于夜空中挽弓射箭,双箭齐发。
那鞑靼王师出神箭手,有百发百中的本事。
只见长箭破空,直逼马背上的太子而来,赵晋亲眼见到裴若初背后中箭。
那鞑靼王的箭上淬了剧毒,神仙难救。
“太子殿下!赶紧救驾!”
赵晋高声大喊,假装策马前去营救。
可太子中箭之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支二十人左右的援兵,领头的好像是一名年轻兵士,因离得太远,赵晋并未看清。
只见那人冲杀向前,甚是勇猛,竟然将周围的鞑靼都冲散了,他手中长抢飞掷而出,击中了鞑靼王的马腹,鞑靼王只好弃了战马。
场面顿时十分混乱,众人为救太子蜂拥而上,护着裴若初飞速逃离。
那小兵也瞬间消息在人群之中。
见一群人仓皇出逃的场面,赵晋只觉得十分好笑,太子打仗不行,溜得却飞快,这样的人又怎配当大燕的皇帝。
太子的第一次出战便已太子中箭,仓皇逃窜收场。太子营帐中的灯烛燃了一整夜,三个军医便在太子帐中守了一整夜。
眼见这一盆盆血水从营帐中端出来,赵晋等到了最佳的动手机会,他花钱收买了其中一位军医,得知太子已然中箭昏迷,病在旦夕,赵晋号令三百刀斧手打算夜袭太子营帐,今夜便杀太子,为月芙报仇。
他摸黑进入太子营帐,三百刀斧手已经拔刀守在了营帐外。
帐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赵晋越发的断定太子已然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他悄然靠近床榻,右手按住刀柄,正要拔刀刺向太子,但他要刺杀的到底是大燕的储君,大仇将报的兴奋和紧张,让他手心冒汗,甚至还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只听黑暗中发出一声“咔哒”。
赵晋拔刀的手一顿。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直指他的眉心。
赵晋的心猛地一跳。
裴若初冷声道:“赵晋,你总算是来了,孤等你很久了!”
赵晋心中大骇!糟了,他上当了!被太子算计了。
突然,营帐中灯烛骤然被点亮,帐中瞬间亮若白昼,紧接着帐外传来一声声闷响,他埋伏在帐外的百余刀斧手全都跪在帐外。
营帐上投出他们被打折脊背,面对太子而跪的清晰轮廓。
赵晋这才明白,这是太子为了设计诱他入局,这是一招请君入毂。
而此时赵晋看清了裴若初手中之物,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对准他眉心的是一把火铳,与神机营的火铳不同,这把火铳短小便捷,可随身携带。
火铳那黑漆漆的洞口正对着的他的眉心,若他被火铳射中面门,便顷刻毙命。
他吓得两股战战,脊背生凉。
这时死亡靠近他时,本能的畏惧。
而裴若初也并不像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模样,只是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并无半分异常。
赵晋更是心灰意冷,双眸通红,眸中含泪,为什么天不助他,为什么天不助他杀太子!
“原来太子殿下早就怀疑了臣和父亲。”
裴若初手执火铳抵在他的眉心之上,“赵晋,你叛军背主,害死季将军和韩将军,罪该万死!这把火铳是季将军设计,你当初和鞑靼暗中勾结,将季将军的出战计划出卖给鞑靼之时,可有想过自己今日会死在季将军亲手设计的火铳之下!”
“死?”赵晋那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裴若初,“怪只怪季泽川有季明瑶这个妹妹。是季明瑶害死了他!”
“太子殿下,臣死不足惜,但太子殿下挡得主营中六万将士吗?大燕战败,主将战死,士气低落,如何能抵挡关外三十万鞑靼铁骑?”赵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对臣的承诺?殿下让臣娶月芙为妻,让臣带月芙远走高飞,可月芙却因殿下和季明瑶而死!身为储君却言而无信,又如何能取信天下人!裴若初你不堪为君!”
“鞑靼铁骑不日将踏破这关城,这里便会成为太子和六万铁骑的埋骨之地,也好叫天下人看看,他们的储君是多么无能!”
自从他决定投靠长公主,决定随父前往边关,走上了谋反之路之时,他便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活着唯一的目的便是复仇。
他只恨不能手刃仇人,只恨自己被太子算计,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恍然间仿佛又见到了心上人,一手古琴天下无双,琴棋书画,骑射投壶,江月芙无所不精,他从遇见过那般明艳动人,才艺双绝的女子。
可他还未真正拥有便已经失去了。
赵晋流下了痛苦的眼泪。“动手吧!”
他一闭眼都是江月芙在大婚当夜惨死的模样,他太痛苦了,太累了,只想求一个解脱。
裴若初却放下火铳,冷声道:“是你害了江月芙!”
赵晋突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晋,嘶吼出声,“臣对月芙的真心天地可鉴,臣可剖心自证!”
“剖心?”裴若初轻嗤了一声,“你不配!”“孤问你,在你打算和江月芙离开京城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赵晋怒道:“臣同好友告别,相约去樊楼吃酒。”
他就要带江月芙离开京城,只恐怕今后再也不会回来。同好友相聚道别也
是人之常情,“难道臣做错了吗?”
裴若初从袖中拿出季乐瑶的认罪书,
“赵晋你行事鲁莽,刚愎自用,是非不分,出卖朋友,叛君背主,祸害百姓,致使边城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你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百死莫赎!”
裴若初将那认罪的手书扔在赵晋的面前。
那赵晋去捡那封手书,看了那认罪书,面色惨白,崩溃大哭起来。
季乐瑶的认罪书中详细交代了她如何尾随赵晋去了樊楼,发现他要带江月芙离开京城,便跑去向英王告秘,将他和江月芙有私情之事打算私奔之事添油加醋告诉了英王。英王痛恨江月芙屡次欺骗于她,便在江月芙打算和他私奔的那日,将她打晕后强塞进了花轿。
而若非他宿醉后,第二日起得迟了,耽误了时间,江月芙说不定就不会落在英王的手里。
若不是他如此高调行事,非要同那帮狐朋狗友去樊楼喝酒,季乐瑶便不会心生怀疑,是他害死了江月芙。
“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他怎能承受这般惨痛的结果,他心爱之人竟然被他害死的,这比杀了他更残忍。
但手书上有季乐瑶亲笔签名画押为证,容不得他不信。
赵晋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裴若初冷冷地道:“赵晋,你知真相后,可曾会后悔自己的自私莽撞?又可曾后悔你蠢笨如猪!你不仅害了江月芙,还害死了季将军和韩将军,是你害死了江月芙,是你配不上她!”
赵晋痛哭流涕,只听“咚”地一声响,赵晋以额头疯狂地撞击在地面,口中喃喃说道:“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甚至语无伦次,“我爱她疼她都来不及,我不会害她,是季乐瑶害我,季乐瑶该死,陆文瑾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裴若初冷眼看着被撞得鲜血淋漓,痛苦不堪的赵晋,他大声嘶吼着,神色痛苦不堪,悔恨无极。
“看来你也已经猜到了,季乐瑶害死江月芙,是为了你父亲手里的兵权。”
裴若初看向帐外黑沉的天空,从一开始,长公主勾结鞑靼便打算自己称帝,而今夜他中了鞑靼王的毒箭,长公主已经为自己扫清了最后的障碍,只怕京城那边又大动作,这京城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只恐瑶儿有危险,他要想办法尽快回京。
到此时此刻,赵晋如何还不明白,是季乐瑶和陆文瑾利用他对太子和季明瑶的仇恨,和他父亲手上的兵权,诱他走向谋反之路。
赵晋与之合作,为之效力之人竟然是杀害江月芙的人,没想到他不仅报错了仇,还反被仇人利用再利用。
悔恨的泪水混着鲜血落下,赵晋又哭又笑,状似疯癫,痛苦和悔恨都快要逼疯了他。
裴若初杀人诛心,这封认罪书便是诛心的利器,那锥心刺骨的痛比死更可怕。
而此时,沈璃和慕风已经解决了埋伏在帐外的百余刀斧手,进了营帐。
赵晋也突然意识到昨晚救太子的那员小兵便是沈璃,没想到沈都督竟扮成小兵跟随随太子进了军营,沈都督曾带兵剿匪,三大营中有不少将士都曾在沈璃的麾下效力,只怕这营中的六万将士中有半数人都倒戈向太子了。
沈璃面露鄙夷,身为武将,沈璃最恨的便是叛徒,是赵晋父子勾结鞑靼,害了季泽川,害了韩将军,连失边镇五城。
他冷笑道:“大燕战败,赵晋便是千古罪人,活该受凌迟之刑,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个逆臣贼子。”
裴若初大手一挥,“拖出去,绑在柱子上,曝晒三日。”
赵晋自知犯了死罪,再无活路,心里的悔恨和痛苦要将他逼疯了,一心求死,拼命地磕在地上,“太子殿下,你杀了我!求太子殿下杀我!我犯下大罪,是大燕的千古罪人,我只求一死!”他声嘶力竭,血泪交织,见此惨状,营中众人才觉解气。
裴若初已经不耐烦再多看他一眼,赶紧让人将他拖了出去,任凭赵晋如何喊叫都无济于事。
沈璃气愤说道:“像这样的人,太子为何还要留他性命,赵晋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裴若初摇头,“现在还不能杀,将来回京,此人还有大用处。”
沈璃疑惑不解,但想到几天前,京城传来消息,圣上担心鞑靼入关会攻进皇城,正同群臣商议要迁都蜀地避难。
皇帝要携妃出逃的消息不知怎的便传了出去,燕帝抛弃百姓,临危而逃的行为引得群臣激愤。
而就在此时,长公主宣布她会留在京城,会留下来守护百姓,抵御鞑靼。
百姓对皇帝失望至极,觉得他们拥护的皇帝甚至在还不如长公主一弱质女流。
加之原本长公主在百姓心中威望甚高,百姓都传长公主是观音转世,燕帝弃城避祸之事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百姓拥护长公主的声音更是水涨船高。
这时,坊间传言当初长公主远嫁鞑靼,以一己之力搅乱鞑靼王庭,导致鞑靼五年内乱,长公主回到大燕,陆将军便大败鞑靼,长公主才是大燕的庇护之神,她为了大燕百姓牺牲自己,出嫁和亲,如今又以性命起誓要护住大燕。
一时间拥护长公主称帝的声音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沈璃心想这定是长公主在暗中推动,为自己造势,恐怕长公主已经按耐不住了。
沈璃问道:“难道殿下是想利用赵晋来对付鞑靼和长公主?”
裴若初颔首,又摇了摇头,“如今大燕仅剩六万将士,可用之人不足半数,况且与鞑靼作战又连输了两场。军中士气低落,无法取胜,眼下也没有取胜的办法。”
沈璃却道:“还有一个人。”
裴若初笑道:“沈都督想说的是镇国将军吗?”
沈璃笑了,没想到他和裴若初也能这般有默契的时候。
“镇国将军驻守西北多年,多年不曾回京,或许他并不知道长公主和鞑靼勾结之事。若是他肯出兵,或许可与鞑靼一战。”
但若是陆平宴支持长公主,那所谓的援兵便是大燕的催命符。
“对了,孤让你去查查季泽川可还活着。”
他曾让慕风去撬开了季泽川的棺木,发现棺材中只有一具无头尸,就连尸体也是残缺不全,几支断肢,根本就无法判断死者的身份。
“孤怀疑季泽川并没有死,而是在鞑靼军中。”
季泽川擅出奇兵,最是出其不意,若那一战他没有死,却又也始终没再出现,或许最可能藏身的地方便是鞑靼军中,混入军营,寻找时机。
沈璃心中大喜,若他真能找到季泽川,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妹妹,他也很欣赏季泽川的将帅之才,希望妹妹和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璃疑惑地看向裴若初,“难道殿下这箭伤是假的吗?金蝉脱壳,迷惑敌人?”
沈璃话音未落,裴若初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见到血中带黑,他讪讪说道:“看来这中箭也不似作假,太子殿下可真是太拼了。那鞑靼王的箭上有剧毒。太子中毒了?”
听说那毒是要命的剧毒,太子竟然可以撑这么久,沈璃对裴若初竖起了拇指,“殿下真乃勇士!”
裴若初冷笑道:“孤怎么觉得沈将军是在幸灾乐祸?孤很怀疑沈都督真的是来助孤的,还是想看着孤早死的。”
沈璃笑的奸诈。
裴若初咬牙切齿地道:“不要以为孤不知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沈都督的心里至今还未放下瑶儿,孤说的对吗?”
沈璃劝道:“太子别说话了,当心再吐血。”
裴若初瞬间冷了脸,怒道:“你是不是巴不得孤吐血吐死了?”
沈璃小声嘀咕,“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滚!给孤滚出去!”
裴若初随手拿起一本书,猛地砸在沈璃的头上,“你们一个两个都盼着孤早死,等着孤的太子妃改嫁,是不是?都不安好心!”
慕风去帐外查看信鸽,取了鸽腿上的信,正要进帐回禀,却见太子和沈都督打了起来,太子边用枕头打边骂,沈璃却还在辩驳,“太子还是消停着些,当心毒发,药石无医。”
裴若初气得大骂,
“孤劝你早点断了心思,瑶儿是孤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孤的,旁人休想染指。”
见裴若初又咳嗽吐了血,慕风头痛地按了按眉心,对沈璃道:“殿下受了伤,沈将军少说几句。”
沈璃一脸奸笑,“殿下最好能长命百命!否则……”
裴若初,“你是武将,放心,孤定能活得比你长!”
慕风哭笑不得,两个男人像幼稚鬼般吵架,太子气的满脸通红,“滚!赶紧给孤滚出去!”
裴若初对慕风道:“是瑶儿的信吧!拿来吧!”
原本被裴若初赶出去的沈璃突然去而折返,偷瞄裴若初手里的信。
裴若初侧身挡着信,快速看完了信,顿时满脸喜色。忍不住炫耀,“不亏是孤看上的女人,太子妃可真是太聪明了。”
他没想到季明瑶竟敢杀到追风阁,逼问出陆文瑾断腿的原因。
季明瑶来信是想让他查当年鞑靼到底发生了什么。
“瑶儿怀疑长公主和鞑靼王有过一段情。怀疑当年在鞑靼发生过什么。”
又想到军营中也抓了不少鞑靼战俘,他们说不定会知晓些什么。
裴若初正在出去亲自审问,却见一位老军医端着汤药进了营帐,板着脸道:“不许下床,喝了药,老老实实睡一觉,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这老军医是徐明玉的师父。
一个月前,徐明玉回了钟南山去请师父出关,为太子治眼睛。
比起治病救人,贺玄对毒药最感兴趣,当初他将传授给徒弟徐明玉之后,他便隐居终南山中,和蜈蚣、毒蛇毒蛛等打交道,徐见徒弟哭肿了眼睛,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说她将太子的眼睛治坏了,时而能看见,时而看不见,老头最是疼爱这个乖巧胆小的小弟子,小弟子天分最高,又肯静下心来翻看医书,不怕苦不怕累,进深山采药研究各种药材。
当初裴若初听说贺神医之名,多次派人来终南山找人,为丽妃解毒,贺神医都不愿出山。
见小徒弟打击得不轻,好生安慰了一番,亲自下山为太子治眼睛,希望借此机会让徒弟重拾信心,得知太子去了军营,便又想办法混进军营中当了一名军医。
正好碰见太子中毒,正好贺玄喜欢研究毒药,便干脆医眼睛和解毒一起治。
还拍胸膛保证让太子多多受伤,多多中毒,他一定都给治好。
只见他指使其他三个军医,将十碗汤药放下,“太子殿下,喝药的时间到了。”
但这贺神医喜好下猛药,上次十多碗汤药灌下去,裴若初腿不能动了,在床上躺了十几天。
也正因如此,赵晋才以为他病入膏肓了。
突然,帐外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士兵骂骂咧咧。
慕风赶紧出去查看,只见几个士兵脸上都挂了彩,像是被人揍了一顿,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慕风问道:“发生什么了?”
那几个士兵深夜出去打探鞑靼营中情况,半途上被一个鞑靼兵突然袭击,被猛地扯下马背,揍得鼻青脸肿。
什么也没打探到,还没打得半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接连几天都遇到同一个鞑靼兵,神出鬼没,将大燕的士兵揍一顿。
那几个士兵忍不下这口气,那人来去无踪,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白白挨打,打不过,便只能骂几句出气。
几个士兵将实情对慕风告知。
裴若初听到几个士兵在帐外说的话,急切地道:“快让他们进来。”
那几个倒霉的士兵进了营帐,裴若初问道:“你们可曾见到了那个人的相貌模样,将他打人的经过详细说来。”
士兵说道:“那人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面目狰狞可怕。”
“还神出鬼没,擅长偷袭。”
“不对,他速度太快,根本就看不清,他脸上确有一道刀伤,但他出手太快,根本就看不清,他们根本就没看清楚他的长相,只是觉得他出手太狠,便觉得他长得面目狰狞。”
说话的士兵眼睛都被打肿了,他因太过激动,正手舞足蹈形容当时被打的场面。
突然有一物从他身上掉了出来。
裴若初笑道:“拿过来看看。”
那肿眼睛士兵赶紧将掉在地上的一张羊皮拾起来交给太子。
裴若初看到那张羊皮让留的信,顿时喜出望外,对沈璃道:“沈都督,想办法联系陆平宴,让他带兵驰援。”
“另外,今夜咱们便启程前往京城。”
沈璃问道:“那偷袭士兵的鞑靼人可是季泽川。”
裴若初笑道:“正是。”
季兄和瑶儿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那季泽川信中写了什么?”
裴若初道:“陆文瑾的身世。”
沈璃惊讶说道:“难道陆文瑾真是鞑靼王的儿子?”
裴若初却道:“等回京揭晓真相,自然知晓。”
沈璃策马追上了裴若初的马车,“咱们此番回京,没有合适的契机,只怕是自投罗网。”
季明瑶信中所说长公主已经控制了皇宫。
裴若初道:“季将军和韩将军战死,赵晋亲自护送二位将军的棺木回京!迎忠魂归国,谁敢阻拦!”
他好想好想瑶儿,等到一切结束,他定要为瑶儿补一场大婚,让瑶儿风光出嫁。
又对沈璃道:“沈都督在此驻守,孤一人回京!”
沈璃还打算和他抢瑶儿,简直做梦。
第82章 第82章废太子,拥立女帝
京城,纱帽胡同。
这一夜,劫匪闯进城中抢夺,季明瑶让慕晴禁闭家门,守住家宅,防贼人攻进宅院。
她一刻也不敢阖眼,始终将心弦绷的紧紧的,外面杀喊声不断。
季成宗不敢睡,又担心姐姐会出事,便拉着姐姐躲进了母亲房中,孩子心思简单,只要看着一家人在一起,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熬到了后半夜,季明宗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终于熬不住,靠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
外面杀喊声震天,尤氏将季明瑶搂进怀中。季明瑶宽慰母亲,“母亲,你先睡吧,女儿来守着,女儿不怕。”
尤氏虽然不知道季明瑶到底在做什么,但她的心里有
种预感,季明瑶在做一件大事。
他们能住上这间大宅子,季明宗能请最好的老师,她能用上最好的药,还找来神医替她调养身体,这都是女儿的功劳。
尤其是近一个月以来,季明瑶每天早出晚归,尤氏精心为女儿太过忙碌难免会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她亲自下厨为女儿做饭,可每天都见不到人,她便让汀兰准备了食盒,将饭菜送去。
可饭菜每天都剩了许多,眼看着女儿越来越瘦,尤氏心疼不已,她自觉从前自己对女儿亏欠太多,如今便想百倍千地对女儿好,将以往的亏欠疏忽都补回来。
她犹豫了半响,这才鼓起勇气说道:“阿瑶是不是有个相好的?这才舍不得回家。”尤氏脸都憋红了,这才强忍羞耻说出来。
季明瑶听了母亲的话,一时未反应过来,见母亲紧张难安,宽慰道:“母亲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母亲的继母秦氏不许她识字读书,母亲从小被教的全都是妇德女训,脑子里都是以夫为天,遵守妇德,
当初母亲能鼓起写下休书,已是用尽了所有勇气。能问出这句话,不知内心又经历了何种煎熬。
尤氏虽然未曾看见季明瑶和男子来往,但季明瑶毕竟是她亲生,自然能感觉到女儿的身边有个男人。
不成婚却有了男人,像尤氏无数次试图说服自己,但还是心里接受不了,尤氏心疼女儿,心疼季明瑶定是因为陆文瑾的缘故,她这才不想成婚。
她不忍女儿再受委屈,又怕女儿吃亏。
尤氏内心纠结又矛盾,她急得眼睛都红了,“母亲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母亲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能得到幸福,切莫因为之前真心错付,遇到了错的人,便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更不能因为母亲的不幸,因为母亲和你父亲成了一对怨偶,你便再也不相信男人,甚至再不愿成婚。”
“那个……”尤氏支支吾吾,半响才道:“有人不计较阿瑶从前的那段过往,也不在乎阿瑶与人相好过,他说愿意等阿瑶。”
季明瑶道:“是齐宴吧?”
尤氏惊讶问道:“原来阿瑶都猜到了。”“四郎一直在等阿瑶。阿瑶真的不再考虑他了吗?”
季明瑶摇了摇头。
尤氏叹道:“那孩子也是个倔性子,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一直关门苦读,如今总算高中。张榜那日,你不在家,我还特地去看过,他考中了状元。”
尤氏说起齐宴满脸喜色,那孩子勤奋又肯努力,对女儿也是死心塌地,可不知为何,季明瑶就是看不上他。
“揭榜那日,京城那些富商官宦都来榜上捉婿,见四郎生得相貌俊美,又是状元郎,人家都想将他捉了去。的齐宴眼睛不好,看不清路,好不容易狼狈地从人群中挤出来,那洗白的青色长衫都给撕破了,他被扔了一身的香袋荷包。还被一枚玉佩砸肿了额头,他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被挤到我跟前来,发现你没来……”
尤氏想到那双炙热明亮的眼睛,瞬间便暗了下去,满脸写着失望。就连她也心中动容。
“多好的孩子啊!他满心满眼都是你,一直等着你,生怕自己配不上你,等到高中状元后才敢来找你。”
尤氏仍然不死心,又问道:“阿瑶真的不再考虑四郎了?”
这几日,季明瑶一直忙于训练暗卫,忙于锦绣坊的生意,而当初他们从清河县回到京城之时,齐宴便已入了东宫成了幕僚,也很少再来寻她,她猜测应该是裴若初找过齐宴,两人之间应是有什么约定,但齐宴入了东宫之后,裴若初并未为难他,而是给予任用提拔的机会。后来她从沈府替嫁东宫,即便齐宴当时不知,之后定然也会知晓。
齐宴如今又对母亲提及此事,恐怕也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裴若初出事了。
而只有太子出事,长公主最后的顾虑没了,才会心无旁骛地攻进皇宫。
得知裴若初出事,季明瑶心急如焚,“母亲,我已经嫁人了。”
“什么?”尤氏惊得失手打翻了茶盏,“嫁了?什么时候嫁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有几口人?是做何营生的?女子嫁人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我女儿出嫁连我这个当娘亲的都不知,果然阿瑶还是怨母亲当初对你的种种,不愿原谅母亲吗?”
尤氏伤心得直抹眼泪,女子这辈子成婚就只有一次,她的女儿生的这般好看,穿上嫁衣必定美若天仙,定是最幸福最美丽的新娘,可她身为母亲,竟然没见到亲生女儿穿嫁衣的模样,就连出嫁都不知。她如何能不伤心难过。
尤其担心季明瑶像她一样所托非人,担心女婿待女儿不好,像她嫁错了人,怕女儿会痛苦一辈子。
“我的女儿嫁了人,我却连送女出嫁的机会都没有。”
季明瑶握住母亲的枯瘦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不是的,女儿又怎会不愿意让母亲送嫁,只是这个中曲折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过两日,女儿忙于手头上的事,一定将大婚当天的详细经过都告知母亲。”
尤氏心想木已成舟,女儿已经嫁人之事无法改变,但见女儿提起那位神秘的夫君,满脸洋溢着喜色,尤氏便觉得女儿应是过得幸福的,这才稍稍放宽心。
季明瑶好不容易安抚了尤氏,侍奉母亲用了汤药,便赶紧出去查看。
慕晴前来回禀,“如今劫匪闯入城中,京卫队已经出动抓捕劫匪,街上到处都是抓人的锦衣卫,外面越发混乱不堪,街上已经死了不少人,宫里的消息也传不出来。”
季明瑶面色凝重,“区区劫匪余孽竟敢进攻皇城。而东宫掌管卫队,劫匪突然闯入京城杀人,京卫队快速出动剿匪,但锦衣卫加入之后场面却越发混乱,恐怕锦衣卫真正听命的应该是长公主。劫匪进攻,锦衣卫名为阻拦,实则是为了控制皇城,长公主勾结劫匪,串通锦衣卫,宫里的禁卫军只怕守不住。”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树叶簌簌而落,天气越来越凉,只怕再过几日便要下雪了。
慕晴迟疑了许久,终于说道:“阿瑶,关城传来消息,太子带兵夜袭鞑靼大营,被鞑靼王射落马下,身中剧毒。”
季明瑶不假思索直接道:“假的。”
“他放出这个消息是为了迷惑长公主,太子殿下定然另有图谋。”
慕晴却道:“可鞑靼三十万铁骑,大燕只有六万将士,经过边关一战后,士气本就低落,如何能抵御三十万大军。”
其实季明瑶也很担心,听了慕晴的话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虽然她拿到了季乐瑶的手书,有了对付赵晋的办法,但鞑靼兵怎么般,又该如何退兵?
季明瑶不懂打仗,不知这两军对战之事,想着太子此去关成,要防着赵晋背后算计,又要抵挡鞑靼来袭,必定十分艰难。
战场之上凶险万分,季明瑶心中担心烦闷,但越是这个时候她便越是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战场之事,我相信殿下定然会有办法,而我们要做的事便是将京城的最新的消息传递出去,不给殿下拖后腿。”
不知今夜宫里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长公主攻进皇宫,便是长公主取胜,局面便会变得更加的棘手。
边关在打战,若是这个时候再发生内乱,更多的百姓会受苦。
*
燕帝重病缠身,平日纵情酒色,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先是听闻太子中了毒箭,鞑靼就要攻破京城,杀进皇城。
他弃京城去蜀地遭群臣反对,还没来得及谋划,他便又病倒了,醒来之后,偌大的空旷的寝殿中只有长公主在他的身边。
他曾经那样乖巧的皇妹,此刻竟然完全好像变了一个人。竟然控制了紫宸宫,他着急换人,却无人应答。
燕帝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憋得满脸通红,“平阳,你……”
长公主替他抚着胸前,终于将那口气顺过,燕帝大口喘气,怒道:“你这是谋逆……是谋逆!”
长公主笑道:“皇兄,我方才又救了你一命。”
燕帝生气动怒,激动得大声地咳嗽了起来,胸口发闷,五脏六腑都剧痛难忍。那苍老嘶哑的声音说道:“替朕请太医,给朕药,朕不想死!”
长公主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碗汤药。燕帝急切地想要去夺那碗汤药,却见长公主抢先将一整瓶白色的粉末都下进了汤药之中。又笑看向燕帝,“皇兄,喝了这碗药,便不会再痛苦了。念在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皇妹可不计前嫌,让皇兄走时没有一点痛苦。
长公主将那碗汤药递到燕帝的嘴边,“皇兄,平苦喝药了。”
“不,皇妹你不能杀朕,你这是弑君弑兄,犯下忤逆之罪,天理难容!”
长公主死死地捏住燕帝的下颌。想将这碗汤药灌进去,燕帝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那碗汤药打翻在地。
“传位诏书朕是不会写的,朕六个儿子。皇位也轮不到你的头上。女子又如何能当皇帝,朝中大臣也不会服你!”
汤药被打翻,那碗滚烫的汤药泼在了长公主的手上,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疼。
手背上被烫红了大片,她却大笑道:“多亏皇兄提醒了我,皇兄后宫妃嫔无数,除去太子和谋逆的肃王,皇兄还有六个儿子,若皇妹继承了皇位,皇兄的六个儿子便成了皇妹的心腹大患。”
长公主高声道:“唐将军,将人带进来吧!”
寝殿的门被打开了,锦衣卫指挥使唐晟大步迈进了殿内,对手下的锦衣卫道:“将四位皇子请进来。”
他所谓的“请”,是让人五花大绑将四位皇子绑到了皇帝寝宫。
燕帝的六位皇子中,有两位已经去了封地,剩下的四位皇子都还未出宫立府,锦衣卫控制了禁卫军,深夜闯入四位皇子的寝宫,将他们拖下床,再将他们绑
了来。
四位皇子不过才及弱冠,哪里见过这般场面,此刻已经吓得哭爹喊娘,跪着挪到龙榻前,跪父皇救他们。
长公主笑道:“若皇兄一人上路难免觉得孤独,有这些皇子嫔妃相伴,黄泉路上也能有人相伴。”
“哦,对了。”长公主突然开口说道:“赵王和晋王也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他们听说父皇病危,个个都很孝顺,连夜从封地出发前往京城,可他们不会知道本宫再在路上设下了埋伏,两位王爷只怕已经被万箭穿心,身首异处了。”
燕帝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又倒在了床上,神色痛苦,泪流满面,“皇妹,当初让你和亲是父皇做的决定,与朕无关啊!而自你回京之后,朕为了弥补你,也为你寻得好郎婿,也在尽力地在补偿你!”
“补偿?实在好笑,”长公主冷笑道:“皇兄不要以为本宫不知,当初和亲,是你在暗中促成此事,当初你贪图享乐,暗中残害兄弟手足,太子被你害死后,父皇便只能立你为太子,你无德无能,当太子时依靠母后为你出谋划策,母后死了,你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将我推出去,让我和亲鞑靼,这是你一手促成的。”
长公主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可惜我也被你骗了,我出嫁前,你哭成了泪人,可笑那时,我以为你是真心疼爱我。五年,整整五年,我都盼着我的皇兄能接我回去,我的哥哥能带我回家,可是你没有!”
长公主的眼中蓄满眼泪,泪水终于溢出了眼眶,“你不知道我在鞑靼这五年,每一日都身处地狱,每时每刻都是煎熬!我失去了一切!”
那个爱笑胆小的少女死在了鞑靼王庭,活着的只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这具身体已经肮脏残缺不堪,和亲鞑靼的五年,她失去了两个孩子,留下了一生都无法治愈的痛苦和伤害。
“五年后,我拼尽全力,终于回到大燕,可皇兄却想杀我!”
若非她和现任鞑靼王做了交易,鞑靼王派人一路保护,而她在回国之前,便买通了大燕最有名的相术大师,大师懂天相,知晓大燕干旱数月,不久将要下雨。
她回到大燕后不到五日,果然天降甘霖,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
在让人在暗中引导百姓,加之她请观音像,每月都去在白马寺礼佛。
民间传出她是观音转世,让这场大雨说成是她归国带来的。
她回大燕之后,事事谨慎低调,闭门不出,只为钱财,却从不争权,终于燕帝假老对她放下了戒备之心。
燕帝也确实为她指了一门好亲事,寻了一位好夫君。
与陆平宴成婚后的那一年,是她最快乐最幸福的一年,她那时便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待字闺中之时的那天真浪漫的少女。
可仅仅只一年,陆平宴便自请前往西北,一去便是二十多年。
除了每年年节回来,但从不回府过夜。后来竟然连年节都不回来了,她后来才知道陆平宴在意她在鞑靼的过去,嫌弃她?
她先后嫁过两任鞑靼王怀疑陆文瑾不是他亲生,这才自请离家。
不过好在,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对爱情充满了美好幻想的少女,陆平宴出走后,她消沉了一段时日,但很快就振作起来,自此之后也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再也不对任何人打开。
而从那之后,她也彻底看明白,情爱会烟消云散,真心也是有条件的,唯有权势和富贵才能被握在手里。
而给了她一位如意郎君,却又将这一切残忍夺去的正是燕帝。
她后来才知道,她的皇兄根本就没放下对她的戒心,虽然陆平宴打赢了二十年前的那一仗,也给了陆平宴兵权,封他为大将军,可却防着她和陆平宴,有意破坏和挑拨她和陆平宴,使他们夫妻不和,彼此防备。
给了她最美好的感情,却又亲手将其夺去,这才是最残忍的。
“皇兄,我本已一无所有,尽数失去,可你却仍不愿放过我,将我逼上了绝路!这都是你逼我的,你有今日这般下场,也是你应得的。”
她擦干眼角的泪,对唐晟吩咐道:“动手!”
“不要——”
锦衣卫手起刀落,四位皇子的求饶声此起彼伏,皇帝声嘶力竭,想说话呕出大口鲜血,重重地倒在床榻之上。
长公主上前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气息微弱,已然奄奄一息,长公主又道:“皇兄,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了,陈美人和李才人已经诊出一个月的身孕。”
她再送燕帝最后的催命符,于是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来人,赐陈美人和季才人白绫。”
两位美人被人强行拖了来,跪在寝殿外不断地哭喊求饶,两位锦衣卫高声道:“两位娘娘请上路!”
陈美人和李才人才发现拐怀中身孕,欣喜若狂,一心想着母凭子贵,可没想到等到的是长公主的白绫。
两位嫔妃哪里肯就死,拼命挣扎着哭喊求饶,嗓子都喊哑了。
燕帝听到惨叫声,已经说不出话来,面色痛苦不堪,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来。
长公主高声道:“动手!”
两位锦衣卫握住白绫,缠绕在两位嫔妃的脖子之上,再用力地勒紧,直到她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放弃了挣扎,终于倒在了地上。
而两位嫔妃的哭喊声停了,燕帝拼命对殿外的方向伸出了手,大口大口鲜血往嘴角涌出,最后浑身抽搐,挣扎了一会,才终于气竭。
唐晟见龙榻之上的燕帝已经没了动静,赶紧走向前去,去探他的呼吸,而后退下,跪在长公主的面前,“公主殿下。”
“不,女皇陛下,皇上已经去了。”
殿外的锦衣卫也全都跪在宫门外,高声道:“请女皇陛下继位称帝!”
“请女皇陛下继位称帝!”
回声阵阵,响彻整个皇城。
天快亮时,只听从皇宫内传来几声钟响,季明瑶问道:“这钟声是何意?”
慕晴道:“皇帝驾崩。”
季明瑶心中大骇,“是长公主得手了。”
而正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切地敲门声。
慕晴紧张得握住了剑柄,让暗卫随时准备迎战。却听门外之人道:“阿瑶,是我。”
听到是齐宴的声音,季明瑶让人打开门。
齐宴喘息未定,突然拉着季明燕的手,“阿瑶,快,赶紧随我离开京城!长公主发动宫变,陛下和几位皇子都死在宫变中,要下令封锁城门,咱们要赶紧离开京城!”
见季明瑶仍在犹豫,齐宴劝道:“太子遇险,东宫已经不能再庇佑阿瑶了,阿瑶,你知道的,若长公主继位,陆文瑾得势,恐怕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季明瑶道:“好,我跟你走。”
第83章 第83章让你抛去替嫁身份,风光出嫁……
齐宴虽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并未有半点武艺。
但当初他进东宫幕僚时,对待上司自是敬重恭敬,对待同僚始终温和谦逊。
无论是在东宫当值的同窗,还是与一起读书的同窗,都与之相处融洽,与他相处结交的人皆对他颇为夸赞,齐赞的人缘也是极好。
又因才学出众,勤奋刻苦,被谢首辅收为门生弟子。
昨夜劫匪闯入,城中大乱之时,他正在老师家做客,谢首辅看中他的人品才华,想要培养他当接班人,知他高中状元,只等授官,朝堂之事便并未避讳他。
长公主发动宫变,血洗皇城,皇嗣被屠戮殆尽,燕帝也已经被逼至死。
宫中有消息传出,几位内阁大臣深夜到访,与谢首辅商议长公主夺位称帝之时。
昨夜长公主杀掉皇嗣,逼死燕帝,早已留有后手,将所有皇嗣和皇帝之死都推给了劫匪。
为救出昔日主子永王,林棠给陆文瑾下了绝嗣药,又趁带着玉儿出逃,光明寨的文铮先生抓了逃亡在外的林棠和玉儿。
用陆文瑾唯一
的儿子玉儿相要挟,文铮先生借长公主之手救出关在皇宫地牢里的永王。
长公主自然不甘心被利用,假意与文铮先生合作,借助劫匪和锦衣卫对付守卫皇宫的禁卫军。再行反杀之计。
她图谋许久,苦思如何才能除极擅谋略的太子,直到沈皇后让太子替父出征,季兰辞献计太子失明。
她便传信去关城,让赵晋想办法除掉太子。
等到太子中箭的消息传到京城,除去最后的隐患之后,联合劫匪和锦衣卫攻打皇城。
但她早已将永王的关押之地已经转移至一处埋了火药的地宫之中,等到劫匪和禁卫军战至力竭之时,她早就派荣升带着百余绝顶高手藏在锦衣卫之中,趁机强夺玉儿。
她发动宫变,杀尽皇嗣,在事发之后,全都推给了那些劫匪。
这便是她的谋划。
大燕皇室没了继承人,而德高望重,受百姓爱戴,平定匪患有功的长公主便成了皇帝唯一的人选。
这场宫变持续了三个时辰,等到四更天过,快要天亮之时,长公主已经控制了皇宫,派出禁卫军和锦衣卫杀尽了地宫里的劫匪,永王被困地牢二十年,终于在一声爆破声中,与他的一众逆党贼子长埋地下。
机关算计,仍未出得地宫半步。
长公主成为这场宫变的唯一赢家,二十年费心筹谋,终于如愿以偿。
谢首辅将这一切告知齐宴,齐宴问道:“老师真的相信昨夜是劫匪闯入宫禁,长公主是去救驾的吗?”
皇子被屠杀殆尽,皇帝被逼死,最后获益者都是长公主,齐宴觉得幕后操纵这一切的都是长公主。
谢首辅却道:“是真是假都已经不重要了,老夫只知皇嗣诛杀殆尽,长公主在民间的声望极高,且朝中大臣支持长公主之人众多,况且大燕强敌环伺,为了大燕的稳定,为了百姓不再受苦,拥立长公主称帝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如今大燕和鞑靼正在打仗,外患未能解除,若是又引起宗室相争的内斗,大燕恐怕才会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而无论是战乱还是内乱,受苦的也只有百姓。
齐宴急切说道:“太子殿下替父亲征,虽被鞑靼王毒箭射中,生死未明,但仍有生的可能,我等为人臣子,应当拥立储君继位。”
谢首辅叹道:“难道你认为太子还有机会活吗?且不论鞑靼随时会攻入关内,太子不敌鞑靼铁骑,便是长公主把持皇宫,势必会对太子赶尽杀绝,又怎会让太子活着进京。”
即便是太子真的活着,可与鞑靼一战,太子落败中箭是事实,一个打了败仗失了民心的君主,又如何再取信天下人。
太子已经注定败局,江山已经落入了他人之手。
齐宴听了不免觉得心灰意冷,想到那帮朝臣为了江山为了大业,定要拥立长公主为帝,可如此一来,长公主登基,陆文瑾便会被册封太子,陆文瑾恨透了太子和季明瑶戏耍欺瞒,他势必不会放过季明瑶。
齐宴想趁如今宫中局势未明,长公主和陆文瑾为了稳定朝局,暂且无暇顾及季明瑶之际,赶紧让人准备了马车,去纱帽胡同的那座宅子中寻季明瑶。
他定要想方设法,拼尽一切也要说服季明瑶,将她送出城去。
但好在季明瑶答应了,就连齐宴都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
季明瑶连夜让人简单收拾了行李,抱了熟睡的阿弟,让汀兰扶了母亲,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涂黑了脸,乔装成农妇出城。
齐宴已知晓季明瑶替嫁东宫,裴若初临行前向皇帝请旨册封季明瑶为太子妃。
如今太子为国征战,生死不明,齐宴自不愿占季明瑶的便宜,便扮成季明瑶的哥哥,二人便以兄妹相称。
为了低调不惹人怀疑,季明瑶坐牛车出城。
今夜劫匪闯入,城中混乱,隶属东宫的京卫队出动,已将街上的剩余的劫匪都清理了干净,街上虽然都是兵士,但京卫队听命于太子,且有暗卫在暗中护卫,季明瑶一行人出城很顺利。
等到远离了城门,到了十里长亭,季明瑶突然道:“停车。!”
此刻出城,他们乔装成农人,生怕被长公主的人发现,便由齐宴驾车,齐宴停了车,掀开车帘,问道:“阿瑶,发生什么事了?”
季明瑶道:“四郎,谢谢你冒着性命危险将我和家人送出城去,如今母亲和阿弟都已平安出城,我已无后顾之忧,慕将军会护送四郎还有母亲前往金陵暂避。”
如今天下打乱,若是无法退敌,将来鞑靼铁骑攻破皇城,天下百姓无处避难,但那时,人人皆无法保全,思及此,季明瑶面带忧虑,眉心紧拧至一处。
她已经飞鸽传信至关城,以裴若初的谋算,必定不致轻易落败,她不信裴若初已死。她要为裴若初铺平回京之路,等他归来。
慕晴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季娘子这是何意?”
季明瑶坚定说道:“我要回京城,我坚信他不会死,他一定会回来的。”
但如今长公主已经控制了皇宫,必定会严防死守,京城的消息传不出去,只怕太子手中的京卫也保不住了,但那时,太子在京城便无人可用。“我要守在京城,接应他回京。”
“可……”慕晴心中迟疑,她这几日试图联系兄长,却根本联系不上。就连慕晴都没有信心太子是否还活着,可她深知季明瑶对太子的情谊,不忍心戳破看季明瑶难过,便将剩下的话语都咽了进去。“那属下陪着娘子,护着娘子,与娘子一道等着太子回京。”
季明瑶摇了摇头,“不用了,如今天下大乱,这逃亡之路依然不安全,我唯有将家眷托付给慕将军,有将军一路护送,我才能放心,再无后顾之忧。才能放手做想做之事。”
“还有这是命令。”
当初太子将慕晴和暗卫都留在她的身边,让东宫众人都听从太子妃号令。
慕晴内心虽有不舍,但身为暗卫,不可违抗主子命令,况且这也是太子的命令。
慕晴红了眼圈,跪在季明瑶的面前,“属下领命!”
只见季明瑶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细银镯子,镯子上缀着一个小小圆珠,她将那圆珠子取下,放在嘴边吹响,那圆珠子竟然是个小哨子,只听哨音一响,远处马蹄声传来,只见一人身穿黑衣策马奔驰而来。
那人正是追风阁的阁主钱五。
季明瑶唤道:“钱阁主!”
慕晴没想到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钱阁主竟然也听从季明瑶的命令。
季明瑶知慕晴心中疑惑,也为了让她放心,解释道:“这世上最牢固的关系不只是主仆关系,钱阁主如今是我的债主,我还欠钱阁主的五千两银子未还,他承诺在这期间保护我的安危。”
慕晴知晓钱五的武艺不在她之下,有钱五保护季明瑶的安危,慕晴才放下心来,护送尤夫人母子前往金陵。
季明瑶挥泪告别了母亲,便同钱阁主一同策马回城。
齐宴在她身后追,“阿瑶等等我。”
季明瑶勒马停下,“四郎这是?”
齐宴跑得
气喘吁吁,“阿瑶,我想留下帮你。”
季明瑶摇了摇头,“不必了。如今城中危险,而你不会武艺,况且你擅长之事也并不在此,留下只会让我分心。”
齐宴听出季明瑶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心中欣喜,红着脸,一双含情桃花眸深深地望着马背之上的季明瑶,
“如今长公主将要继位称帝,朝堂之上有内阁次辅季兰辞为她效力,阿瑶如今回去,将要面对陆文瑾和季兰辞兄妹,若有人在朝堂之上与之抗衡,绊住季兰辞的手脚,使他不能分心去对付你,阿瑶便可腾出手来,对付他们。”
“阿瑶,求你让我帮你。”
季明瑶没想到齐宴竟然想得如此深远,她也知齐宴并非普通的文弱书生,他也曾在清河县立过攻,他有勇有谋,亦有能力相帮,她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好。”
季明瑶将剩余的暗卫都派去关城打探消息,不管怎样都要先寻到裴若初的下落,若是裴若初暗中有所筹谋,这些人也能在关键时刻助裴若初一臂之力,这些人留在他的身份比留在自己身边有用。
她安排了那些暗卫的去处,便扬起手中的马鞭,匆匆赶回城。
齐宴策马追了上季明瑶,与她并肩而行,问道:“阿瑶有何打算?”
季明瑶道:“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季兰辞如今替长公主做事,长公主视他为左膀右臂,那我便斩下长公主一臂。”
齐宴问道:“那阿瑶可有何计策,打算如何做?”
她们刚到城门外,只见一辆马车快速地朝季明瑶驶来。
见是季府的马车,季明瑶对齐宴低声说道:“说曹操曹操便到。”
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季家人便只能是季明瑶,这一次将会是她与季乐瑶最后的对决。
季乐瑶要找上门来,她便借此机会再给季乐瑶致命一击,叫她永远无法翻身。
季明瑶小声说道:“四郎,明日我将接任季家家主,那时会当众揭穿季乐瑶,就此斩断季兰辞和长公主的联系,断了她这条臂膀。”
齐宴道:“好,阿瑶,我相信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差遣!”
季明瑶点了点头,在齐宴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这才放心离去。好在齐宴乔装过,又在季乐瑶下马车前,策马从另一条巷道离开,故因此季乐瑶并未察觉。
马车停在季明瑶面前,季乐瑶在春杏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见到季明瑶,得意笑道:“来人,季明瑶想畏罪潜逃,给我抓住她!”
今日,季乐瑶带了好些家丁护院,只听她一声号令,那些家丁护院全都蜂拥向前。
季乐瑶冷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今夜定会畏罪潜逃。果真如此,季明瑶扮成农女,便是想着偷摸逃出城去,如今被我抓个正着!我这便将你交给长公主处置!”
季乐瑶那晚在刑部被季明瑶关在刑讯室,泼了火油,险些被大火烧死,她在大牢受了惊吓,昏睡好几日。
后来得知太子战败中了毒箭,必死无疑。
而昨夜长公主发动宫变,皇帝和皇嗣皆被长公主所杀,她觉得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立刻便想到太子失势,季明瑶定会逃走,她便带人前去抓人,果然那纱帽胡同的宅院早已人去楼空,又赶紧带人去追,果然便在这城门处堵到了打算逃走的季明瑶。
季明瑶骑在马背上,丝毫不见畏惧之色,冷冷看向季乐瑶,“堂姐,我何罪之有啊?还是说的如今堂兄成了长公主面前的红人,堂姐便可颠倒黑白,便将刑部当成自家的,随意便可以给人安罪名了?”
她稍作停顿,道:“只是我没想到堂姐有了那般的过往,名节清白已失,陆文瑾竟然还能不计前嫌,选择和堂兄合作,我竟从来不知,他竟如此能忍!”
当初季乐瑶要害季明瑶不成,却反被英王玷污,英王妃指认季乐瑶杀害英王,长公主做主让陆文瑾休了季乐瑶。
季兰辞回京升官,摇身一变成了内阁次辅,不但找了替死鬼替季乐瑶脱罪,将她救出刑部大牢,竟然还想到办法得到了长公主的信任。
季乐瑶咸鱼翻身,世子妃没当成,哥哥竟当上了首辅。
不过长公主得势,即将登基称帝,陆文瑾也将被册封为太子,如今是季兰辞兄妹最辉煌的时刻,也将结束于这最辉煌之时。
季明瑶嘴角的笑突然冷了下来,问道:“不知陆世子的腿伤可好些了?”
“我又怎会知道。”季乐瑶不觉便脱口而出。
被季明瑶那没头没续尾的话问懵了,自从她被一纸休书赶出了陆府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陆文瑾,这件事也成了她永远的痛,时刻提醒着她,若非她遭了季明瑶的算计,她如今便是尊贵的世子妃,是陆府的女主人,长公主称帝,立陆文瑾为太子,她便会成为太子妃,成为大燕皇后。
是季明瑶将这一切都毁了,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季乐瑶恨不得将季明瑶撕碎。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又想玩什么心机耍什么手段?”
季明瑶看了季乐瑶一眼,“听闻陆文瑾断腿之后性情大变,可见断腿留下残疾之事对他打击极大。”
季乐瑶心下怀疑,季明瑶今日总是提起陆文瑾断腿之事,她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但她自认为做的谨慎,那晚,她赶到之时,陆文瑾的随从和那些鞑靼人拼杀,双方都死伤大半。
她带来的追风阁的杀手解决掉剩下的鞑靼人,救下陆文瑾,为了让陆文瑾记住她的恩德,痛恨当初陆文瑾不愿娶她,哥哥为了她天天去陆家跪求,身体扛不住,回来便病倒了。
她喜欢陆文瑾,但又恨他无情,恨他执迷季明瑶不肯多看她一眼,她爱恨交加,在这种复杂的感情下,季乐瑶搬起了石块,砸向陆文瑾的腿上。
当时她心中所想便是陆文瑾落下残疾,今后季明瑶必定再也瞧不上残疾的陆文瑾,而至此陆文瑾便是她一个人的了。
季乐瑶觉得季明瑶是在诈她,季明瑶诡计多端,越是这样,她越发不能自乱了阵脚。
“太子大败于鞑靼,死了多少大燕将士,已是大燕的罪人,太子无能,而你身为太子妃,当与太子同罪,少废话,来人,将季明瑶带走交给长公主处置!”
那些家丁护院正要上前抓住季明瑶,只见一彪形大汉策马上前,直接将季明瑶前面的两个家丁一把提起,将两人丢了出去。
那彪形大汉脸上带着黑色布巾,只露出两只细小的眼睛,看上去勇猛无比。
季乐瑶心中吃惊不已,吩咐剩下的家丁和护院一同上,只见那大汉轻巧躲过,闪身至两个家丁面前,再次抓住家丁护院的领口,将他们都扔了出去。
十数个家丁护院尽皆人仰马翻。
而这时,季明瑶突然翻身下马,将季乐瑶吓得连连后退,“你……你又想做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几番较量,季乐瑶皆落败,每一次她都在季明瑶的手上吃亏,她知道季明瑶疯起来更可怕。
又见季明瑶的手突然扬起,季乐瑶已经吓得面若土色,大声尖叫。
季明瑶突然笑了,“堂姐乃我手下败将,堂姐真的要抓我回去吗?堂姐就不会后悔吗?”
季乐瑶吓得躲到丫鬟春杏的身后。
季明瑶大笑道:“堂姐的勇气和毅力,还真是越挫越勇啊!若堂姐拿对付我的这份执着,做任何事都能成。”
可在季乐瑶看来,都是季明瑶嘴硬,如今她的靠山没了,太子已经倒台了,看季明瑶嚣张到几时。
“堂姐,告辞!明天见。”
钱五已经将季乐瑶的人全都解决了干净,季明瑶笑道:“你的五千两银子就在季乐瑶的手上,我去替你要来。”
回到宅院,季明瑶阖眼睡了一会,很快便天亮了,季明瑶收拾打扮了一番,便乘坐马车前往季家。
今日是季明瑶接任家主仪式,季老太公将季家耆老全都请了来,在族中各位长老的见证下,正式将家主之位传给季明瑶。
季老太公不知宫中发生的事 ,他今日高兴,便喝了几杯,季家终于要出一位太子妃,将来要出皇后了,他满面春光,面带喜色,感到无比荣幸又骄傲。
吉时已到,季明瑶跪在家祠内,为列祖列宗上三炷香,行叩拜大礼,便算是完成了家主接任仪式。
季明瑶想起上次因为阿弟被罚跪家祠,这一次再来季家祠堂,是为了接任季家家主之位,接任家主之后,她一定重新整顿家风,必定不会再让季家人成为祖父那般冷漠无情,唯利是图之人。
而除此之外,她也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当众扳倒季兰辞兄妹的机会。
“阿瑶,你先跪下。聆听季家祖训。”
季老太公那张严肃苍老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笑容,他读完了季家的祖训,便高声道:“今日我季学臣今日便将家主之位传给季家最有出息的孙女,季明瑶。”
“阿瑶,快上前给列祖列宗上香!”
等季明瑶上完三炷香,行跪拜之礼后,便算礼成,季老太公便将让人将族谱之上的家主的名字改成季明瑶的名字,这便是接任家主的全都流程。
季明瑶道:“好。”
她正要点香之时,突然季乐瑶带人闯入,高声说道:“季家家主之位怎可交给有罪之人接任,我哥哥季兰辞如今是内阁次辅,他才是最有资格担任家主之人。”
季老太公瞬间便板起脸来,季兰辞固然不差,但季家的家主必定是季家最有出息,最能带着家族走向兴旺繁荣之人,况且让季明瑶当家主是太子授意,他怎好轻易违背。
况且他这个是孙女虽不是男子,却远胜男子,他曾数次与季明瑶交手,均落败,季老太公知晓,季家交在季明瑶的手里,至少能保证数十年不倒。
更何况太子爱重季明瑶,将来也必定能重用季家的后人。
对季兰辞的仕途也是百益无害。
季乐瑶眼光狭隘,目光短浅,只知争风吃醋,不知顾全大局,不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被陆家一纸休书赶出家门的下场。
“胡闹!来人,将二小姐请出去!”
管家王成上前,对季乐瑶恭敬说道:“请二小姐莫要耽误了三小姐接任家主的吉时,还请二小姐先出去!”
季乐瑶冷笑了一声,“祖父素来凉薄无情,只看重利益,不看重亲情,您让季明瑶接任家主之位,不过是因为季明瑶太子妃的身份。”
她死死抓住季明瑶的手,不许她再点香,“如今太子在关城大败,中了鞑靼王的毒箭,已然当场殒命,太子无能之君,连累关城百姓受难,累我大燕的百姓,太子便是大燕的罪人!如今皇上和皇子皆被劫匪杀害,是长公主平息了匪患,护住了大燕江山,民心所向,群臣即将拥立长公主为帝。”
季老太公震惊不已,“你说什么?”
昨夜宫中大乱,他亦是有所耳闻,可没想到竟然在一夜之间,便已经局势大变,大燕的天已经变了。
季老太公紧拧着眉头,在场的所有族中长老皆是低头议论纷纷。
突闻家祠外传来一阵咳嗽声,季兰辞也迈进家祠,“季家家主之位的确不能交给季明瑶,且季家祖上也并未有过女子担任家主的先例。”
季明瑶看向一脸病弱苍白的季兰辞,想到小时候,她同季兰辞也亲如兄妹,季兰辞曾多次维护他,可没想到一遭撕破了脸,季兰辞竟然这般与自己争锋相对。
他对季明瑶温声说道:“阿瑶,乐瑶如今一无所有,被赶出家门落得如此境地,若任由你担任家主,季家必定不能再容她,她便无处可去。”
父亲和母亲都依靠不上,若是连他都不管季乐瑶的话,乐瑶便真的太可怜了。
他要为季乐瑶谋后路,为她谋一个前程,他自小多病,如今拖着这副残躯,没几年可活了,在他死之前,要为季乐瑶谋算好将来。
“是我没将妹妹教好,乐瑶不比你,她小时候什么都没有,既不得父亲的疼爱,母亲整天为人浆洗缝补,亦没有时间看顾她,而我那时想读书,嫌她烦,嫌她哭闹,便将她关在房中,任由她哭的嗓音沙哑,那时家里穷,买不起新衣,造成了她想要什么都要去争去抢的性子……”
季兰辞摸出帕子,帕子捂嘴,剧烈地咳嗽着,因咳得太厉害,眼泪都咳出来了。
又见他将那帕子揉成了一团,在塞进袖中,“是我亏欠乐瑶,才将她养成今日这般的性子,明瑶,你要恨就恨我吧!今日,季家家主之位,我想争上一争!”
季兰辞终于抬眼,虽说他面容苍白消瘦,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妹妹日后由他守护,再也不会让她受伤。
他拢袖朝季老太公一拜,“孙儿恳请祖父将家主之位传给孙儿。”
季乐瑶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季明瑶不再是太子妃,再无人庇护,她又失去了季家家主之位,今后季明瑶只会越来越惨,任她拿捏磋磨。
季老太公看了看季明瑶,又看向季兰辞,心中几番权衡,高声道:“那家主之位便由……”
可他话未说完,便听府中下人通传,“陆世子到!”
如今群臣已经拥立长公主为帝,很快将要举行继位大典,正式接任大燕皇帝之位,陆文瑾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孩子,自然便会册封为储君。
储君亲临,季家上下皆不敢怠慢。
季老太公携季家老小皆出去相迎。
他将陆文瑾客气地迎进前厅,恭敬说道:“不知世子今日登门有何吩咐?”
陆文瑾看了季明瑶一眼,又扫了一眼季家众人,“今日本世子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与季太公商议!”
“本世子是向季老太公提亲的。”
听到提亲,季乐瑶看向陆文瑾。
却见陆文瑾正目不转睛地看向季明瑶,走向季明瑶,季乐瑶心中恨极,怒极!
只听陆文瑾道:“阿瑶,此前裴若初算计让你用沈淑宜的身份替嫁,你这个太子妃当得名不正言不顺,如此这般委屈了你,实在对你不公。”
“三日后的祭天大典,我将昭告天下,迎你为太子妃,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嫁入东宫。”
陆文瑾看向季老太公,问道:“如今阿瑶仍为太子妃,季老太公仍要改任季家家主的人选吗?”
季老太公说道:“不敢。”又对季家众人高声道:“今日我宣布,季明瑶正式接任季家家主。”
第84章 第84章阿瑶签下和离书,与他从此……
季乐瑶听到陆文瑾又要娶季明瑶,她要疯了。
没想到陆文瑾的突然出现,让局势发生了逆转,不仅季明瑶成了季家的家主,她好不容易等到让裴若初失势,季明瑶一朝从高处跌落,却万万没想到陆文瑾要求娶季明瑶当太子妃。
没想到季明瑶并未被撼动分豪,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她好恨!
虽然她已看穿了陆文瑾的真面目,对陆文瑾再无任何期待,可世子妃之位是她的,若她没被陆文瑾休弃,如今这太子妃之位就是她的,今后大燕皇后之位也是她的。
是季明瑶害她至此!她恨毒了季明瑶。她更没想到的季明瑶屡次背叛陆文瑾,他竟然还未死心,季明瑶到底给陆文瑾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陆文瑾不计前嫌,仍要上门求娶。
她绝不能让季明瑶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季明瑶如今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她的。
“世子,季明瑶屡次算计你,背叛你,伤害你,甚至想杀你,你为何总是放不下她,这般轻易便原谅了她。陆文瑾你醒醒吧!她根本就不爱你,她接近你都是带着目的,你莫要再被他骗了。”
季乐瑶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陆文瑾竟然还未放下季明瑶。
季明瑶笑得坦诚:“我是不爱世子,但季乐瑶,你便爱他吗?”
陆文瑾面色一沉。
季乐瑶则怒道:“我自是爱他。当今这世上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他。只可惜,他眼瞎,只看得见你!”
陆文瑾无端被骂,厌恶的皱紧眉头,高声呵斥:“季乐
瑶,你再口出狂言,本世子绝不会轻饶了你!”
若非季兰辞如今替母亲做事,对母亲还有利用价值,他当场便会将杀了季乐瑶那个又蠢又毒的女人。
只见陆文瑾面色阴沉,那冷若冰霜般的眼眸扫向季乐瑶,季乐瑶吓得一抖,赶紧躲在了季兰辞的身后,她此前被陆文瑾打怕了,不敢冲撞违逆了陆文瑾。
她惧怕陆文瑾的同时,心中也痛恨为何季明瑶轻易便能得到陆文瑾的心,她苦苦追求却永远都无法走进陆文瑾的内心。
从前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陆文瑾,见他季明瑶温声软语,疼爱有加,便觉得他是端方君子,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可没想到,她嫁入了陆家之后,陆文瑾似阴冷毒蛇,对她毫无怜惜之意,是最可怕的疯子。
可对季明瑶时,毒蛇收起了尖牙,全然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季乐瑶心中嫉妒又怨恨,任凭嫉妒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愤恨不甘,怨恨痛苦种种情绪快要将她逼疯了,而她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
陆文瑾轻握着季明瑶的手,温声道:“无论阿瑶想什么时候回来,我永远都会等你。”
季乐瑶恨得紧紧地咬着唇,唇都被咬破出了血,季兰辞见妹妹如此痛苦,他轻轻地将妹妹拥进怀中,握着季乐瑶的双肩,温声道:“妹妹,别看了,我送你回房。”
季乐瑶靠在季兰辞的怀中,鼻头一酸,委屈地哭了起来。
季兰辞将季乐瑶送回了康辉院,留下来开导宽慰她。
季兰辞替季乐瑶擦拭面颊上的眼泪,“妹妹别难过,哥哥如今在朝堂上的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便再为妹妹挑一个比陆文瑾要好上百倍千倍的如意郎君,如何?”
季乐瑶突然拔高的声音,大怒,“如意郎君?哥哥,我这般模样如何还能嫁人?又有哪家的儿郎肯再要我!”
当日在陆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她嫁给陆文瑾之后却失节于英王,名节和名声皆毁于一旦,现如今还有谁敢娶她。
“即便是旁人碍于哥哥的面子,娶我为妻,也不会真心待我,我名节被毁,又被一纸休书赶出陆府,这京城中的哪家王公贵族会要我一个残花败柳,平民商户我却瞧不上,自也不愿出嫁。”
季乐瑶突然跪在了季兰辞的面前,“哥哥,求你再帮我一件事吧?帮我再入陆家!”
“不行。”季兰辞妹妹如此执迷不悟,在陆家撞了南墙却忍不肯回头。
他是既心疼又生气,“之所以会有今日这般结果,皆因我当初纵容你嫁给了陆文瑾,如今你既已脱离苦海,竟然还要去淌这趟浑水!乐瑶啊!你何不愿放下过往?从头开始,放过你自己!”
“放下,如何能放下!每晚我都会做噩梦,会梦到英王捉住我的腿,将我拖进那黑暗的深渊之中,他压在我的身上,我快要被撕碎了!我永远都放不下!”
季明瑶用额头不停地磕着地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直到额上鲜血淋漓,鲜血顺着额头流在了脸上。
见之令人毛骨悚然,触目惊心。
可季乐瑶她依然未停,好似根本就“求哥哥成全。乐瑶只求哥哥成全!”
季兰辞用力拉季乐瑶起身,却被季乐瑶抓紧了衣袍,她眼中含泪,好不凄凉。“哥哥,你方才说你小时候对我诸多亏欠,一直想要补偿,你说的话可当真?”
见妹妹如此痛苦,身心俱伤,季兰辞再也忍不住,泪若雨下,“自然,都怪我当初没有教好妹妹,都怪我!是我的错。”
季兰辞将季明瑶抱在怀中。
“那年妹妹十岁,想要新衣,便缠着母亲买衣裳,母亲靠给人浆洗缝补铮几个铜板,父亲在外结交,竟然将母亲的钱都偷了去,再无钱给季乐瑶买新衣泪妹妹便去偷了隔壁昭姐儿的钱,后来昭姐儿的娘带人找上了门来,妹妹可还记得?”
季乐瑶道:“田婶是有名的泼妇,非要拉着我去报官,是哥哥替我认下,说是你偷了钱,后来昭姐儿的娘狮子大开口,让我们赔二十两银子,哥哥替人家抄了整整一年的书,才将这银子还给田婶娘,后来哥哥就病了,躺了整整一个月。”
季兰辞叹道:“真不知道当年我做的是对了是错了?若当初我不替顶嘴,而是将你交给昭你的娘,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若是当初父亲不结识权贵,母亲整日郁郁寡欢,无暇顾及我们兄妹。我们一家人会很幸福。”
他将季乐瑶搀扶起身,道:“妹妹你起来吧。我答应去求长公主。但我也只能去争取,倘若不能成,妹妹便要从此放下对陆文瑾的心思执念。”
季乐瑶哭挽着季兰辞的手臂,像小时候靠在季兰辞的肩上,同季兰辞撒娇,“我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从小到大我们兄妹相依为命,我倚仗,无人撑腰,有的也还有彼此,只有哥哥一人疼我。”
季兰辞对春杏道:“去拿药来。”
春杏去拿了药来,季兰辞替季乐瑶的二额前上药,心疼说道:“哥哥希望妹妹能爱惜心疼自己,即便将来哥哥不在了,妹妹也能平安顺遂,一生幸福无恙。”
季乐瑶皱起了眉头,“哥哥不许说这样的话,我和哥哥永远在一起。我还要看着哥哥坐上首辅之位,在朝堂之上一呼百应,受万世敬仰,流芳千古。”
“好。”季兰辞咳嗽了几声,又帕子擦拭过后,便又藏在袖中。
他轻抚着季乐瑶的柔软的额发,就像小时候那般,他们相依为命,依靠着彼此。
“妹妹累了吧,先睡一会,我这便进宫去了。”
“好。”季乐瑶送了季兰辞出门,看着哥哥瘦弱单薄的背影,鼻头一酸,眼泪便滚落了下来,在心里默默地道:“我和哥哥一定要当一辈子的兄妹,永永远远地陪伴着彼此。”
但她不想躲在哥哥的羽翼之下,她要靠自己挣出一条路,他们兄妹互相扶持,权势和富贵都要,她只有入了东宫,季明瑶便成日在她眼皮子底下,更好收拾,季明瑶嫁入东宫便是她噩梦的开始。
季明瑶成了季家的家主,陆文瑾在一旁全程见证了这场家主接任仪式,自然很高兴,上前握住季明瑶的手,笑道:“阿瑶,但凡你想要的,我皆为你得到,你想做之事,我皆会助你成功。你想当这季家的家主,我也必定会助你。”
“如今你得到家主之位,便该商议你之间的事呢?”只见他轻拍手掌,让下人将聘礼抬进了季府,虽然他并未立为太子,此番来再次来季家提亲,用太子成婚的下聘的规制,送来的聘礼堆满了季府前院。
“阿瑶,你愿与我破镜重圆,愿意嫁我为妻吗?”
季明瑶挣脱了陆文瑾的束缚,“若我说不愿,你便不会娶了吗?”
“你……”
季明瑶冷笑道:“世子只会逼迫,哪里会问旁人是否心甘情愿。”
见态度轻慢桀骜,当众便忽视他,陆文瑾紧紧皱眉,眼神变得阴冷犀利。
但又想到三日后他便册封为太子,如今他已站在权利的顶端,季明瑶也已经成了他掌中之物,再也无法从他的手里逃走,他今日心情好,便不跟季明瑶计较。
哪知一旁的季老太公却说,“可明瑶此前已经嫁了人,这一女不好许两家啊!”
虽说太子身中毒箭,性命难保,但却并未有人真正见过太子尸体。
若太子真的还活着,大燕虽说已经败了一场,但至今关城仍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况且他此前已然见过裴若初的手段,说不定这根本就是太子的金蝉脱壳之计,太子已经秘密回京。
若等到太子回京,他做主将他心爱的太子妃,许下了一桩亲事,太子会怪罪他,季家便要风雨飘摇。
长公主不过一介女流,能否有能力当一国之君,能力还尚不可知,再者燕帝和皇嗣虽然都死了,长公主是女流之辈,必定会反抗长公主。
长公主这皇位也不知能做多久。
季老太公心中忐忑难安,可他深知陆文瑾的
性子,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只恐不会轻易放过季明瑶。
心下正为难。却听陆文瑾道:“无防,还有一个办法便是苏无名无需写下和离书,无论裴若初是生是死,将来阿瑶都与无他关。”
季明瑶扫了季老太公一眼,冷笑道:“祖父为了攀附权贵,为了能攀上长公主,还真是迫不及卖孙女求荣,无不巴结奉承,还真是每天都让人孙女自愧不如!”
自从季明瑶再次回到季家,说话便是夹枪带棒,极尽讥讽。
而就在当初是他得知季明瑶成了清河县主,主动求季明瑶回家的,后来季明瑶又成了太子妃,如今长公主母子得势,季明瑶兜兜转转竟然又被陆文瑾上门求娶,仍然还是太子妃。
既然她没有太子妃的身份,如今重开了锦绣坊,因为季明瑶能织出失传多年的月华锦,那锦缎似月光般柔美,引得京城贵女一空。
单单凭借锦绣坊,她便不必依附季家,不必依靠任何人。季明瑶再也不是从前那些被人捏住软肋,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季老太只得答应,刑部跪在命题明白季明瑶是以为他和陆家在暗中勾结。
但为了保住季家,季老太公除了答应这门亲事,他这个根本就无法拒绝。
陆文瑾已经写好了和离书,拿到季明瑶的面前,“阿瑶,祖父说得有理,签了这和离书,你便能和裴若初和离,嫁给我为妻。”
季明瑶之前想和裴若初和离,可她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分开。
“将这和离书放下吧。反正婚期在三日之后,我明日再签。”
倘若大燕的江山真的落到了长公主的手里,陆文瑾逼她成婚,她根本就无法拒绝。
哪知陆文瑾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拿出匕首,割破季明瑶的手指,强行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
季明瑶扬起手掌一掌打在陆文瑾的脸上,只听一声脆响传来。
陆文瑾暴怒:“季明瑶,你干什么!”
季老太公唯恐陆文瑾会发怒,低头哈腰给陆文瑾赔礼致歉,“陆世子,对不住,是明瑶无礼冲撞了世子,老夫替明瑶向世子认错。”
又怒目瞪向季明瑶,“阿瑶,赶紧给世子道歉。”
季明瑶却道:“世子,事发突然,明瑶也没想到世子拿那刀子割伤我。我出于防卫自保这才能保全你当。也并非是针对世子,倘若出自他人。我亦会如此做,世子若是觉得我冒犯冲撞,世子大可另娶他人才是。”
陆文瑾虽然心烦,但想着好歹季明瑶并未向往常那般抗拒,想着必定是她得知裴若初已经死在了关城,已经彻底死心,明白这一次裴若初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不会怪阿瑶,如今这和离书已签,三日后我们大婚,我会来迎接阿瑶。这几日阿瑶便在家中好好休息。”
季明瑶并未理会他。
陆文瑾深深看了季明瑶一眼。突然季明瑶唤住了他,问道转发分:“世子又要派人守着这院子,让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吗?”
陆文瑾想起此前大婚,当初他生怕季明瑶跑了,派人守着院子,守着季明瑶直到大婚。
可却被林棠带着孩子上门,搅黄了亲事。“不会”陆文瑾信心满满地说道。
如今整个大燕都是母亲和自己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京城中有锦衣卫充当耳目,季明瑶逃不掉的。
“请祖父照顾好阿瑶,两日后,我亲自来迎阿瑶入东宫。”
他话中有话,名为关心,实则是为了警告,若是季明瑶逃了,季老太公和季家的每一个人都会受到诛连。
季老太公知晓他对季明瑶有多看重,,更随和季家所有的人都会守着季明瑶的。
有了季家的这些人充当耳目,陆文瑾自然不怕季明瑶逃婚。
汀兰搀扶季明瑶起身,季老太公道:“阿瑶,祖父知道你不想嫁,但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你非嫁不可。”
季明瑶回头,冷冷地看着季老太公,“用不着祖父来提醒。”她说完便对汀兰道:“咱们走吧!”
季老太公拄着道:“希望你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后果,考虑自己和家人的安危。”
季明瑶冷冷道:“祖父还是莫要摆布这副关心小辈的嘴脸吧!我们还是选择像以前一样,整天装来装去的多累啊!”
季明瑶说完,便离开了季家去了一趟满月楼。
她小桃红在挖了一间密道,将与满月楼仅有一街之隔的一间偏僻茶肆和满月楼打通。
季明瑶从茶肆走密道进了满月阁中,桃红已经将姑娘们从那些朝中大臣收集的消息整理成册。
季明瑶传速翻看了消息,长公主的速度也快。已经让锦衣卫指挥使唐将军接管了禁卫军后,便杀了京卫队的几个主要将领,接管了京卫。
如今皇城已经都在长公主的掌握之中。
如今城中四处都是锦衣卫和巡城的禁卫军,为三日后的女帝登基大典做准备。
如今这般全程戒严,严防死守,明白是防着有人翻,长公主到底在担心什么,难道裴若初有所行动,要在此时进京?
再者如今皇城已经被长公主彻底控制了若是裴若初想要回城,却会落入长公主之手。
“除了皇宫,京城最近可探听到有什么大事发生。”
小桃红道:“街上到处都是锦衣卫和巡城的禁卫军,并无什么异常。”
季明瑶急切问道:“那皇宫之外呢?什么事?”
“韩将军和季将军为国战死,长公主亲自派人前往边关,将两位为国捐躯的英雄的尸骨接送回京。”
小桃红话音未落,季明瑶手中的茶盏砰地一声坠地。
“他要回来了。”
小桃红从未见季明瑶如此激动,应该是既激动又欣喜的模样。
季明瑶口中的他,应该指的是太子要回来了。
可她已经听说了陆文瑾已经上门提亲,她就要嫁入陆家了。
季明瑶急切地说道:“赶紧让人去打探,护送韩将军和兄长棺木之人,到底是何时进京。”
“再想办法联系齐宴,准备动手吧!”
在裴若初进京之前,她要为他扫清障碍,让他无后顾之忧。
第85章 第85章孤还没死,瑶儿便想改嫁吗……
大燕皇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朝政更不可荒废懈怠。以季兰辞为首的内阁重臣,联合六部和谏察院一同进宫面见长公主,请求长公主继位称帝。
长公主几次推脱,在朝臣的再次央求之下,终于答应继位。
并在十月初八这日,举行登基大典和祭天大典,登基为帝。
又命礼部拟诏书立陆文瑾为东宫储君,镇国将军陆平宴为皇夫。
陆文瑾急于和季明瑶成婚,便决定双喜临门,在册封太子的当日,迎娶太子妃季明瑶。
今日一大早,季兰辞便匆匆进宫,前往御书房面见女帝。
新帝登基,朝中局势未稳,需要安抚一众德高望重的老臣。但毕竟长公主是一介女流 ,初登大宝,朝中元老和部分朝廷重臣因她是女子,并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在朝堂之上,言辞犀利,甚至顶撞。
但那些文官最是难缠,又不能随便寻个由头杀了。长公主奈何不得他们,心中郁结,但若是不能让那些老臣诚服自己,那些老臣的门生弟子众多,今后必定会有更多的朝臣和她对着干。长公主为了此事头痛不已。
这几日,季兰辞一直在替长公主游说奔走,以利益相诱,甚至利用锦衣卫收集朝臣的把柄相要挟。
替长公主压下了朝中的反对声音,立下大功,季兰辞成了长公主最倚仗的帮手。
燕帝驾崩后,掌印太监冯保也被长公主秘密处死,如今留在长公主身边伺候的李德善。
只见季德善他迈着小碎步进了书房,恭敬地道:“陛下,季首辅求见。”
长公主放下折子,急切说道:“快快请季爱卿进来。”
季兰辞进了御书房,跪地行叩拜大礼。
长公主亲自搀扶季兰辞起身,温声道:“爱卿身子弱,来人,给爱卿赐坐。”
季兰辞却执意不肯起身,而是以额触地,恭敬恳求,“臣今日前来,是有事求陛下。”
长公主温和笑道:“爱卿但说无妨,爱卿,你想做什么便尽管放手去做,本宫无有不允的。”
季兰辞又磕了三个响头,道:“今日臣是为了臣的家事前来。”
“臣的妹妹乐瑶曾嫁入陆家,被他人陷害,被奸人所害,这才误入歧途,做了许多错事,但臣幼时与妹妹相依为命,如今妹妹无所依靠,臣因妹妹遭遇痛心不已,唯恐不能替妹妹受过。臣恳请陛下收留妹妹,仍留她在太子身边服侍,那怕只是一个通房侍妾。”
提起季乐瑶,长公主不禁拧紧了眉头,面露厌恶之色。
但如今她初登大宝,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她不能失去季兰辞这个左膀右臂,再者若是将季乐瑶放在东宫当个摆设,也并不会妨碍了瑾儿。
“让季乐瑶入东宫也不是不行。但她必须换个身份。”
将来陆文瑾是要当皇帝的,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人,这偌大的后宫,也能给季乐瑶一个容身之所。
“但季家二姑娘的名声和名节已毁,若瑾儿再纳她,害瑾儿成为京城笑柄,但若是她换个身份再进东宫,对瑾儿,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季兰辞心想虽然他买通人顶替了季乐瑶,将她从刑部大牢中救出,又让刑部结了案,但英王之死与季乐瑶脱不了干系。让季乐瑶换个身份,以新的身份入宫,旁人不知是季乐瑶入宫,自然也是最好的选择。
季兰辞跪拜谢恩,想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妹妹。古代皇帝看上臣妻,或是孀妇,便让其先行出家或是在道观中修行一年半载再进宫。
长公主承诺季乐瑶无需等太久,只等今夜太子大婚之后再过门。
但为了保险起见,季兰辞必须将季乐瑶先从季家族谱上除名,送入道观。
“谢陛下,臣感激涕零,必定鞠躬尽瘁,报答陛下。”
长公主微微颔首,对李德善道:“将朕为季爱卿准备的狐裘披风拿来。”
季德善躬身道:“是。”
他让人去拿了件狐裘披风,长公主起身走到季兰辞的身边,亲自将披风为季兰辞披上。
季兰辞受宠若惊,低头让长公主为他系上披风,打算叩拜谢恩,却不曾想慌乱之间竟然碰到了长公主的手。季兰辞的脸瞬间便红透了。
他惊得赶紧跪在了长公主面前,“臣不小心冒犯了陛下,臣该死!”
长公主摇了摇头,老着他的目光格外温柔柔和。
正在这时,陆文瑾换了喜服前来,按照太子大婚章程,他需在大婚当天入宫见皇帝和皇后。
终于要娶到季明瑶了。陆文瑾心中是既兴奋又激动,哪知刚进了书房,便见到季兰辞满面通红,而母亲的神色也有点不太自然。
陆文瑾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父亲在外驻守多年,虽许久不曾归家,但却是为了大燕的江山,边关辛苦,战场凶险,为何母亲从不曾关心父亲,陆文瑾觉得虽说母亲如今已经成了女帝,可天下女子的责任便是服侍丈夫,抚养儿女。
观季兰辞生得文弱清秀,难道母亲竟然看上了他,想学武皇养男宠吗?
陆文瑾越想越愤怒,“季首辅说话做事还需注意分寸。”
长公主脸一红,知陆文瑾在暗示提醒自己,
“爱卿先退下吧!”
季兰辞躬行礼,退出了御书房,又见季德善匆匆迈进书房,对长公主道:“陛下,谏察院齐御史求见。”
“传!”
只见一身穿绿色官袍的男子迈入大殿之中,那男子走近后才看向季兰辞。
季兰辞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后又突然想起这齐宴曾爱慕季明瑶,他曾在沈府的寿宴之上见过齐宴,见过齐宴对季明瑶充满了爱意的眼神。
忽而想起齐宴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他读过齐宴的文章,见他文采出众,很有自己的独到的见解,是谢首辅点了齐宴进了谏察院。
齐宴跪地行叩拜大礼,高声道:“事关英王一案的进展,臣有要事禀告!”
季兰辞心头一惊,紧紧握住了袍角。
长公主想起那位荒唐的堂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英王在陆府做出了那般丑事,给陆府抹黑,她实在不想再提起那位堂兄,但英王偏偏是皇族,他的死事关重大,事关裴家宗室,她不得不重视。
“爱卿请说!”
齐宴朗声道:“臣指认内阁次辅季兰辞为包庇其妹,收买侍卫冒名顶替。”
齐宴此话一出,长公主震惊不已,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齐宴则不卑不亢,冷静说道:“经臣查明,杀害英王的凶手另有其人,季首辅为了包庇妹妹,收买侍卫顶替,让侍卫替认下这桩杀人案。”
长公主顿时变了脸色,“季兰辞,可有其事!”
季兰辞也跪在长公主面前,“臣并未做过。”
齐宴却抢先道:“臣已经拿到了季首辅收买侍卫的证词,还有季大人的书童清竹的供词。那侍卫的家人已经被季大人连夜送走,送回了老家,原本那侍卫家境贫寒,可那侍卫的父母回乡之后却突然大肆宴请宾客,臣前往打听才知,邻居都说那对夫妻突发横财,购置了不少田产,添了不少仆人。”
那侍卫的家中有四个兄弟姐妹,他一人认了罪,可保其他兄弟姐妹一生富贵无忧。从此脱离贫穷的生活,况且季兰辞是首辅,得罪首辅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舍性命,得银子。
齐宴将清竹的供词和侍卫同乡的供词都交给李德善。
“季大人别着急否认。臣有证据。季大人身为内阁次辅,与下属刑部尚书互相勾结,包庇亲眷,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便该抓捕下狱,交三思会审,请陛下明鉴!”
长公主怒道:“你……”
如今朝中大事,皆倚仗季兰辞到处游走说服,季兰辞立下大功,若是处置了他,找不到比季兰辞更合适的人选。
长公主实在舍不得。
可若是不处置,季兰辞触犯了大燕律法,无法对天下人交代。
现下唯一的办法是先拖着,再慢慢想办法替他脱罪。
齐宴手中的证据都是季明瑶派满月楼中的暗卫调查所得,从那日,季兰辞找人顶罪,将季乐瑶救出刑部大牢,她便一直在暗中调查收集证据。
今日她定要扳倒季兰辞,断了长公主一臂,而这便是第一部步。
让齐宴指认季兰辞勾结刑部尚书,收买替换死囚,替季乐瑶脱罪。
但齐宴见长公主满露犹豫,看来正如季明瑶猜测的那般,长公主不打算因为此事动季兰辞。
还好季明瑶还有后手。
齐宴又抢在长公主面前开口,“季乐瑶不止犯下这一桩罪行。”
他看向陆文瑾,清澈的眼神明亮若星,“敢问世子,您的腿因受伤至今未愈,可是因为在季娘子成婚那天夜里遭遇了刺杀所致。”
陆文瑾最不喜有人提及他的腿 ,那腿伤都已经整整三个月了,他依然需要借助拐杖才能行走,胡太医曾说若是恢复得好的话,便可脱离拐杖,可没想到那条腿依然无法恢复,他还是成了个瘸子,他气得将胡太医狠狠鞭打了一顿。”
如今齐宴竟然再次提起他的腿,陆文瑾的面色阴沉,好似凝结成霜,再者他早就看不惯齐宴整日缠着季明瑶,竟敢觊觎他的女人,更是暴怒不已,“姓齐的,你是不是找死!”
齐宴赶紧赔礼致歉,“臣冒犯了殿下,臣该死!但臣只是想告诉殿下那晚的真相,季乐瑶才是害殿下断腿的罪魁祸首,是她趁殿下昏迷,生生陆文瑾的腿,再谎称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挟恩以报。”
“你说什么!”
齐宴高声道:“是季乐瑶害了您啊!”
季兰辞怒极,“齐御史,你休要口出狂言,陷害乐瑶!”
齐宴却看向陆文瑾,“那夜,季乐瑶去追风阁雇了杀手,去寻殿下,赶到时,殿下已然昏迷不醒,便趁机动手伤人,若是殿下不信,季娘子可有办法让季乐瑶亲口承认。”
“只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季首辅配合去刑部走一趟。”
陆文瑾与季乐瑶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却也当过三个月的夫妻,自然最是了解季乐瑶又蠢又坏,便对她有了几分怀疑。
齐宴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陆文瑾怒道:“来人。给孤将季兰辞关起来,押入死牢,听候发落。”
他早就看季兰辞不顺眼了,他也已经看出来了,母亲对季兰辞有意,可不想看着季兰辞母亲发生些什么,父亲不在,他也要为父亲看好家中,等候父亲归家。
一个时辰后,消息已经传到了满月楼。而此时离大婚还有三个时辰。
汀兰肿着一双眼睛,小声嘀咕,“太子殿下还没来吗?再过三个时辰,姑娘便要嫁给陆文瑾了,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季明瑶宽慰道:“你放心,若他知晓我要嫁人,便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要闯一闯,越是这个时候,咱们便越是不能心急,不能乱。”
“那姑娘可还要试试这婚服吗?”
季明瑶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不必了。”
小桃红派来回禀,“齐宴都已经办妥了。”
季明瑶问小桃红,“季乐瑶知晓消息了吗?”
小桃红道:“属下已经将季兰辞入狱的消放了出去,现下她已经买通了狱卒去往刑部大牢。”
季明瑶笑道:“咱们也去。”
她赶紧从暗道出了满月楼,从那偏僻的茶肆中出了暗道,乘坐马车前往刑部大牢。
而季乐瑶得知哥哥出事,赶紧前往刑部大牢探望哥哥。
她此前便是被关押在这刑部死牢之中,自然是轻车熟路。
她换了一身男子装扮,悄悄前往牢中,探望季兰辞之时,突然,身后一道黑影闪过,有人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掌便将季乐瑶打晕。
等到她再次醒来,却被关进了那死囚牢房隔壁的一间牢房之中。
那牢房嘎吱一声被打开了,只见季明瑶走了进来。
季乐瑶怒道:“季明瑶,哥哥下狱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到底对哥哥做了什么!”
她上前,攥紧季明瑶的领口,“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为难哥哥。哥哥他身体不好,这里阴暗潮湿,哥哥受不了的。”
季明瑶却打断了季乐瑶的话,“季兰辞是被你所害。他买通了侍卫替你顶罪。也了救你出来,如此东窗事发,他犯下死罪,是你害死了你的哥哥!季乐瑶,本该要死的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季乐瑶面色惨白,眼泪一涌而出,神色戚然,口中喃喃唤着哥哥。
“都怪我,是我害了哥哥。”
突然,季乐瑶像发了疯似的扑向季明瑶,“是你害了哥哥,英王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你栽赃陷害,是你害了哥哥。”
季乐瑶声音凄厉,格外的尖厉,传遍了整个大牢。
但她还未碰到季明瑶,季明瑶身边那两个婢女突然出手,制住了季乐瑶。
其中一个婢女一脚踹向季乐瑶的膝盖。
季乐瑶被猛地一踹,直接扑倒在地上。
疼得再也站不起来。
季明瑶身边的奴婢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培养训练的暗卫,那些女子个个全都身怀武艺。
季乐瑶被猛地一摔,脑子也变得清醒了不少,这才反应过来,后突然高声道:“不对,兄长并未杀人,况且三思并未审案,怎会如此草率便判了兄长死罪。这其中定然有诈。季明瑶你骗我!定是你又在耍什么花样!季明瑶,这一次我绝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季明瑶却大笑说道:“是,三思并未审案,季兰辞暂不会被判死刑,但你买凶杀人,花钱去追风阁请杀手,在我嫁入东宫的那夜,策划了那场刺杀,断了陆文瑾的右腿……”
“此事被揭穿,季兰辞受你牵连,这才被判了死罪!”
季乐瑶脸色骤然吓得惨白,急于辩驳,“我没有,我没有要杀世子,不是我!季明瑶,你这是诬陷!”
季明瑶冷笑了一声,“季乐瑶,你只说你并未刺杀,却并未否认陆文瑾的腿是被你所断。”
“那夜,你去追风阁花重金请杀手出任务,见到陆文瑾受伤昏迷,你本欲相救,可又心生歹意,用石块重击他的右腿,致使陆文瑾落下残疾,从此以陆文瑾的救命恩人自居,便是想着借此得到正妻之位,得到陆家的权势和富贵。是也不是?”
季乐瑶没有在一时间否认自己砸伤了裴若初的腿。便已经暴露了,露了马脚。
“我没有,不是我砸断了世子的腿,她是我夫君,我爱他都来不及,又怎会如此对他。”
季明瑶为季乐瑶设下连环圈套,便是人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下,必定会漏洞百出。
而在隔壁牢房中,陆文瑾已经听到季乐瑶反驳的那些话,自然也对季乐瑶害他断腿之事,深信不疑。
季明瑶步步走近,步步紧逼。今夜她要为月芙报仇。
季乐瑶害了月芙,屡次让她逃脱脱罪,但季兰辞为了替季乐瑶寻求庇护,为她求得了太子妾室的名分。
与其让这兄妹想方设法再脱了罪,她只能釜底抽薪,让季兰辞想要借助的后台,利用长公主和陆文瑾杀季乐瑶。
“我手里有你在追风阁下任务的花笺,还有追风阁阁主目睹你致使陆文瑾断腿的口供,季乐瑶,你以为你还能狡辩吗?方才你我说的话,陆文瑾隔壁都已经听到了。”
“事到如今,你是想连累你的兄长一起死,还是自己认下罪名给你兄长留一条生路?”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季乐瑶想到哥哥,已经泪流满面。
直到今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终于还是栽在了季明瑶的手里。
她败了,彻底大败。
“我认。”
两行清泪坠下,季乐瑶笑道:“都是我做的,与哥哥无关。”
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正要向自己刺去。却被季明瑶身边的两个奴婢夺下了簪子。
季明瑶明白季乐瑶不想落到陆文瑾的手里,只怕活着比死更可怕。
她定要如她所愿,“你作恶多端,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她对婢女说道:“将她绑了,送给陆世子。”
季乐瑶被强行拖出去了。
陆文瑾因为断腿性情越发暴戾,她落到陆文瑾的手里,定会生不如死,季乐瑶的下场只会更惨。
季明瑶听闻那凄厉的哭声,心里这才松快了些。
她刚要走出那间死牢,却被一人从身后惯握住她的一间牢房。
那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
“唔……”
季明瑶的唇被咬了一口,吃痛地哼出身来。
那粗粝的手掌紧握着她双腿,将她举高,抵在墙上。
“孤还没死呢!瑶儿便想改嫁么?”
“唔……”
他将头埋在季明瑶的颈侧,在她的颈间蹭了蹭,唇衔住她颈后缠绕的细带。
用带着情/欲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瑶儿想孤了么?”
声音暗哑却温柔,只听到那声音,季明瑶便软了身子,主动环住他的脖颈。
“想它了么?”
而正在这时,走廊中传来一阵脚步声,陆文瑾去而复返,唤道:“阿瑶?怎么还不回府备嫁。”
第86章 第86章夫君,玩坏了怎么办?
“陆文瑾来了,你快放开我!”
季明瑶想要去推开裴若初,却被他压在墙上,低头肆意索吻,那吻好似狂风骤雨一般,吻得她呼吸急促,面红气喘。
因男女力量悬殊,季明瑶想推又推不开,还被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双腿被他握在掌中,她便被高举在半空之中,粗粝的手掌触碰着双腿肌肤,让她浑身战栗,心尖都为之颤抖。
她担心陆文瑾随时会闯进来,心中紧张难安,但又有种背着他人的刺激和兴奋。
裴若初拥着她,吻着她,而她的耳畔却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一张嘴,便又正中裴若初下怀,他按在她的脑后,吻住了她。
肆意品尝那唇齿间的香甜滋味。
挣不开,她便只能被迫回应,最后变成主动迎合他的吻,“若初哥哥,唔,不要”
裴如初再贴近,头埋在她脖侧,轻嗅那独属于她身上好闻的甜香,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瑶儿已经半月未见,却漫长得好似过了半生。”
他仰头去亲吻她的唇,轻轻地吻着她的下巴,百般流连,吻也从强势霸道渐渐变得温柔似水。
心想若不是此番进京,还剩最后一件大事情要办,他一定将季明瑶抱进寝宫的那间温泉池中,以弥补匆忙离京前留下的遗憾。
“瑶儿想我吗?”
季明瑶心中紧张,却又被裴若初亲吻得兴奋激动不已,一想到她和裴若初在牢房中如此亲密,她被堵在墙角,被他禁锢在怀中,被迫与他相贴。
这间空牢房中寂静无声,裴若初似故意非要弄出一些声响打破安静,她被吻得面红气喘,亲吻声,呼吸声,甚至能听到轻易的心跳声。
陆文瑾就在外面,那种偷情背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嗯。”季明瑶含糊不清地从齿间挤出了一个字,“但你该走了,莫要因小失大,耽误了今日的大事。”
裴若初抬手抚着她微肿的唇瓣,心想即便陆文瑾再愚蠢,被他亲掉的唇脂,被他亲肿的唇。
难道他还发现不了么?
这些对陆文瑾而言,皆是挑衅。
他轻轻按着她的唇,轻捏着,抬起季明瑶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瑶儿怎知我今日的打算?”
季明瑶被吻得差点喘不过起来,手抵在他的胸前,减轻那种压迫感。
被亲吻之处滚烫灼热,她紧紧抓住裴若初的衣襟,强忍着内心的悸动和情。欲,压抑渴望。
“别、别亲了。”
虽然手边没有镜子,但她可以想象到自己此刻的样子,面色绯红,唇瓣红肿,衣裙也被揉得乱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
她抬起双手,环在他的颈上,耳畔的粗重的声音,都好似蛊惑她的魔音。
她尽量不去看他那诱人的唇,还有上下滚动的喉结。
“因为我在满月楼培养了百余暗卫,一个时辰前,小桃红已经将你入京的消息告知于我。”
她手下的暗卫与东宫暗卫取得了联系,探查到太子入京城的消息,是以她从季乐瑶的口中得知了裴如初中毒箭身亡的消息后,却还能从容应对,一步步地逼问出真相。
季明瑶骄傲地仰颈,“若初哥哥,我聪明吧!”
裴若初见她那羞涩动人的模样,知她在苦苦强撑,于是仰头又亲吻了她。
“那便奖励我聪明的瑶儿一个吻。”
他那温柔宠溺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这也是他和陆文瑾最不同的地方,裴若初不仅不会限制她,遮挡住他的光芒,会鼓励她欣赏她,
正因如此,季明瑶才更心动。
“你真的要走了,陆文瑾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拐杖点地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裴若初指着自己的唇,“那瑶儿先亲我一下。”
季明瑶闭上眼睛,低头去亲吻他的唇。
又指向自己的脸侧,“还有这里。”
“还要。”
季明瑶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下去,又去亲他的下巴,往上亲吻他的唇,舌尖轻轻试探,描着他的唇角。
那羞红的脸颊好似天边的晚霞,潋滟的眼眸好似在清泉中浸泡过一般,灿烂若星。
季明瑶从未如此主动过听话过,裴若初被吻得轻喘,颤栗。
尤其是那柔若无骨的手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划过他唇,沿着颈,触碰到那凸起的喉结处,软唇小心翼翼地印了上去,像是被一片轻柔的羽毛挠了那颗为她而颤抖的心。
裴若初战栗不已,好似浑身过了电一般,忍不住在她的唇上流连,磨得她的唇瓣红肿不堪。
他抱着季明瑶的腰侧,将她轻轻放下,握住她的双手,将他的双手环住了自己的侧腰,那种酥麻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裴若初的身体灼热滚烫,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被吻过的如玉般白皙的肌肤泛起好看的粉色。
“瑶儿,我的好瑶儿,给我好不好?”
季明瑶抿唇,伸手勾住他的玉带。
突然,陆文瑾的声音传来:“阿瑶,我让人送去的嫁衣可还合适,我为你挑选的那些珠宝首饰,你可还喜欢?”
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文瑾就要过来了,季明瑶急忙说道:“世子送的这些东西都够了,世子请回吧!”
裴若初突然出现,汀兰是既惊讶又欣喜,为了给季明瑶和裴若初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便让两个婢女在牢房外守着,再有两个时辰便是姑娘和陆文瑾大婚了,希望太子能有办法阻止这场大婚。
在汀兰看来,太子无所不能,京城都在传太子已经中了毒箭身亡,可没想到他竟然在姑娘大婚前赶了回来,汀兰心中欣喜万分,今夜姑娘和陆文瑾的婚事应该是不能成了。
于是汀兰自告奋勇,“姑娘放心,奴婢有办法拦住陆世子,奴婢可为姑娘和殿下争取一个时辰。”
裴若初笑道:“将来汀兰出嫁,孤定会为你准备双份的嫁妆。”
汀兰害羞不已,红着脸赶紧跑开,她勇敢地迎上前去,对陆文瑾行礼,“世子难道忘了,新婚夫妻在成婚前见面,是为不吉。还有两个是时辰便是您和姑娘大婚了,世子还是早些回府准备,可莫要误了迎亲的吉时才是。”
其实她想说的是,太子回来了,太子那般喜欢姑娘,他必定不会让姑娘嫁给陆文瑾,陆文瑾痴线妄想想娶姑娘,此番他的希望必定又要落空了。
不过也是他活该,这陆文瑾虽说是准太子,可他和裴若初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本就相貌气质皆不如太子,如今又断了腿,落下残疾,更是连太子的一根小指都比不上,姑娘一定不能嫁给那样的人。
陆文瑾并未说话,也并未停下,而是继续朝季明瑶所在的那间牢房走去。
汀兰心急如焚,赶紧追上前去,“世子请留步!”
陆文瑾原也不信这些。
可他第一次和季明瑶成婚之时,便是因为在成婚前,他去了季家找季明瑶,在他和季明瑶的大婚当天,林棠带着孩子跪在陆府门前,破坏了他和季明瑶的大婚,这一次他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但季明瑶在那间牢房中呆了太长的时间,还是让他起了疑心。
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就在陆文瑾闯进来的那一瞬,裴若初摸到墙壁之上的机关,闪身进了牢房中的暗道之中。
季明瑶抬眼看向陆文瑾,“不知世子还有何吩咐?”
陆文瑾紧紧盯着季明瑶,微眯着双眼,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阿瑶,见到阿瑶还在,我便放心了。阿瑶可莫要在这牢房中久留,还是赶紧回季家梳妆打扮,备嫁吧!”
季明瑶冷冷地道:“知道了,世子请回吧!”
临走之前,陆文瑾又说道:“阿瑶,我定会亲自来季家迎你。等我。”
“我们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陆文瑾想到往日种种,想到裴若初从他身边夺走了阿瑶,如今他终于站在权利的巅峰,再也不惧太子,不惧任何人,从今往后谁都无法将季明瑶从他的身边夺走。
这间牢房并不大,只有一张小木桌,根本就没有可供藏身之所。
“如今我终于能真正拥有你,今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将我们分开,我们死都不分离!”
季明瑶叹了一口气,冷眼看向陆文瑾,满眼讥讽,“我劝世子莫要高兴得太早,当心乐极生悲!”
“阿瑶!”陆文瑾厉声打断了季明瑶的话,但因今日成婚,他还是压抑内心的暴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
“阿瑶,我知你心中有气,但我会对你好的,没关系,我们还有长长久久的一生,我定会有办法让你忘了他,从此心中只有我一人。”
季
明瑶敷衍地道:“世子说完了吗?说完便可以回去了。”
“好,阿瑶也尽快准备,莫要误了吉时。”陆文瑾快速扫了牢房一眼,这才离开了刑部大牢。
季明瑶终于松了一口气。
差点便被陆文瑾发现了,她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深深吸气。
当初裴若初被封储君,出了白马寺之后,便四处结交朝臣,后来皇帝让太子下旨监国,朝中有不少朝臣暗中支持太子。
此前季明瑶将那些暗卫派出前往关城,暗卫在暗中与慕风取得了联系,已在半路上与太子汇合,而这些年来,太子培养暗卫,在暗中布局,搅弄风云,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关系网和消息网。
想办法联系一两个昔日为太子效力的大臣,也不算是什么难事,这刑部郎中便是东宫的人,故太子今日才会出现在这刑部大牢之中。
裴若初再次出现在她身后,从身后抱着她,便将她拥在怀中,“一个时辰够了。”
“什么?”季明瑶疑惑。
而裴若初的手已经熟练地绕到季明瑶的后颈之上,摸到那根极细的束带,缠在指尖。
季明瑶惊得赶紧抱臂遮挡,避免衣裙脱落,嗔怒道:“裴若初,你怎么满脑子总想这事?你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轻浮,孟浪!”
裴若初却暗自勾唇,“在我看来,这便是最重重要的事。做没做完的事儿。”
季明瑶转身,背着裴若初,将手绕到颈后。
回头看见裴若初还看着自己,嗔怒道:“若初哥哥,快转过身去。”
她偷偷解下小衣,
整理好裙衫,将小衣拿给裴若初,红着脸说道:“给你这个。”
“还有,你快点。”
裴若初接过小衣,那柔软的丝缎像极了她肌肤的触感,指尖那温热的触感,是她的体温。他将小衣放在鼻尖轻嗅,贪婪地嗅着属于她身上的香气,令人沉醉着迷。
季明瑶听到身后那窸窸窣窣的动静,赶紧捂住红透的耳朵。
直到他再次从身后拥着她,将她抱在怀中,“还想抱着瑶儿一起睡,孤的妻。”
季明瑶恼他欲求不满,恼怒说道:“已经不是了,再过两个时辰,我便要嫁给陆文瑾了。”
裴若初轻嗤一声,“就凭陆文瑾,简直痴心妄想!”
“不过,我怎么觉得瑶儿半点都不担心,甚至毫不在乎,瑶儿竟半点也看不出伤心难过,甚至都不见瑶儿反抗一下?难不成是瑶儿故意想借此机会,想要与我和离,想要摆脱孤么?”
见裴若初盯着她的胸脯处看,气恼得赶紧用手遮挡裴若初的眼睛。
“反抗没用啊,若是惹恼了陆文瑾,我还要吃苦头。再说长公主已经控制了皇城,陆文瑾将要册封为储君,就凭我,要如何反抗?”
她淡然说道:“若是若初哥哥还活着,必定不会看着我嫁给别人,我说的对吗?定会想法设法阻止这好场大婚。”
季明瑶话锋一转,“但若是若初哥哥没能赶回来,那我便只能硬着头皮嫁了。反正我想清楚了,自己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她刚系好的绸带,整理好的衣裙,却见裴若初的手指正勾缠着她腰间的绸带,她气恼地一把夺过,“不是被替嫁,便是被强娶,你们何时会让我自己做选择了?”
裴若初知她是想借此赌一把,这才顺水推舟嫁陆文瑾,赌他能活着回京。
正如季明瑶所说,他便是死也要回到京城,也绝不会任由她嫁给旁人。
听季明瑶的话语中含着怨念,明白她这是不满曾经被他算计替嫁。
拉扯间,他又将那绸带夺回,缠在指尖,“我替瑶儿系。”
见裴若初只是一味地缠绕把玩着绸带,季明瑶神色不耐地催促,裴如初却将那绸带一拉,将季明瑶便突然扑进他的怀中。
“瑶儿还未回答我,是不是想顺水推舟与我和离?虽然陆文瑾此人为人阴险狡诈,品行低劣,但他对瑶儿还是有几分真心,方才他那一番表白心意的话真真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啊!”
季明瑶咬着唇,“若初哥哥吃醋了?”她的声音颤抖得不行,“我这不是被逼无奈吗?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应对陆文瑾和长公主威压,再说我反抗有用吗?”
她了解陆文瑾,一味的反抗也只会被他关起来,对她用强,这样才是彻底与她切断了与暗卫的联系,这才是真正的糟糕透顶了。
裴若初冷哼了一声,“听说瑶儿还签了和离书,按了手印。”
季明瑶伸出手指给裴若初看,“都是那变态划的,我是被迫的。”
裴若初见到那指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低头含在口中,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他竟敢伤瑶儿,孤定会要他千倍百倍地偿还。”
既然他能回到京城,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一举扳倒长公主,彻底了结了陆文瑾。
季明瑶只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传遍全身,赶紧将手指缩回,“好了,一点小伤而已,早就不疼了。”
裴若初见季明瑶在偷笑,早就看穿她在装可怜。
“难道瑶儿就没想过同孤和离吗?”
季明瑶沉思了片刻,笑而不答。
裴若初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看来瑶儿是想过与我和离的。”
“没有”季明瑶拉长尾音,同他撒娇,讨好地去亲他的鼻尖,去亲他的下巴,再往上去亲他的唇。
她的唇软软的,是那般的香甜,很好亲。
“若初哥哥。”
“夫君?”
“夫君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她轻轻地抓住他的袍角,主动抱住他的脖颈,往他怀里钻。
裴若初哪里受得住,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却装作板着脸,“瑶儿,你老实回答孤,若是孤真的死在了关城,你会不会立刻便改嫁?”
“我会。”
裴若初气急,好想拎起她的脖颈,将她丢出去。
季明瑶却理直气壮,“所以,你若死了,我立刻便改嫁。”
“然后再去怡红馆找十个貌美的小倌,再养十个外室,整日寻欢作乐,日日玩乐。让你坟头绿油油。”
裴若初气笑了,可他爱极了她,又怎舍得罚她,不过是生自己的气罢了,气他轻易被瑶儿拿捏,气瑶儿勾勾手指,他便会屈膝下跪,甚至去恳求。
“孤可以让瑶儿玩。”
“还有,孤一个胜过十个貌美小倌,胜过十个外室。”
他解下外袍,随手一扬,那月白锦袍便铺在那牢房唯一木桌之上。
他弯曲季明瑶的膝盖,将她横抱在怀中,将她抱在桌上。
“孤今夜便让瑶儿玩个够。”
季明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好啊!但要是玩坏了呢?”
她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捂住灼热绯红的脸颊。
裴如初那幽深的眼眸中笑意越浓,“那瑶儿便试试看。”
季明瑶脚踝之上那清脆好听的铃铛声响了整整一个时辰之久。
事后,裴若初将她抱坐在怀中,亲吻她的鼻尖和唇瓣,百般流连不舍,“瑶儿,等我。”
“等我来抢亲!”
陆文瑾痴心妄想,那他便让陆文瑾知道什么叫机关算尽,知道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番行动缺一个契机,陆文瑾大婚便是那个契机。
眼看着吉时将至,想必这个时候陆文瑾迎亲队便已经出发了。
汀兰心急如焚,想催促,却又担心坏了姑娘的好事。
终于见季明瑶出来了。
汀兰终于松了一口气。
却见季明瑶一脸萎靡不振地从牢房中出来,脸红得像是天边的晚霞。
季明瑶想起方才自己大言不惭地说想玩他。
她再也不要说那种话了,分明被玩的是她。
她腿一软,差点跌了出去,扶着墙才堪堪站稳。
季明瑶恼怒不已,她要扶着墙才能走了吗?裴若初索求无度,欲求不满,实在太可怕了。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她想收拾行李去隐居,远离那个纵欲过度的男人。
汀兰赶紧去
搀扶季明瑶,惊恐地说道:“姑娘的脖颈之上全都是”赶紧从荷包中拿出随身携带的铜镜,将那铜镜拿给季明瑶看,季明瑶对镜自照,季明瑶拉下领口,见到颈上的痕迹,气得又骂了裴若初几句。
汀兰见那牢房中已经不见了裴若初的身影,着急问道:“姑娘,太子殿下呢?”
季明瑶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走了。”
汀兰急得不得了,“太子殿下走了,那姑娘可怎么办?”
季明瑶揉了揉酸涨的小腿肚子,“他说要来抢亲。”
“啊!”汀兰震惊不已。
刑部大牢外,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暗处现身,跪在陆文瑾的面前。
陆文瑾寒着一张脸,问道:“可在那牢房发现裴若初的行踪?”
随从答道:“属下并未发现裴若初的行踪。”
陆文瑾虽然虽然方才在牢房中检查过,但仍然觉得不对劲,季明瑶的唇脂有些花了,脸颊绯红,说话带喘,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他与那些女人欢好过,自是知道,那种事能让女子面色红润,气色极好,比用最好的胭脂还要好看。
他怀疑方才季明瑶一直不出这间牢房,是因为裴若初正在那间牢房之中,他怀疑裴若初已经偷偷回京了。
可那间牢房中并无旁人,着实蹊跷。
“加派人手,仔细盘查,确保今日的大婚不容有失。”
“属下领命!”
因陆文瑾急切要娶季明瑶,便将东宫大婚和册封太子大典安排在同一日,陆文瑾担心会出事,每隔一个时辰,便让随从回禀迎亲的情况。
陆文瑾更是坚持要亲自去迎亲,荣升担忧地问道:“世子的腿伤还未痊愈,若是骑马的话,恐怕会很危险!”
“无妨。我能骑马。”
他好不容易才娶到季明瑶,又怎会轻易放弃,他定要亲自前去迎亲。
“对了,那贱人呢?”
荣升知他说的是季乐瑶,回禀道:“吊在树上,按照世子的吩咐,并未给一滴水米,相信明日便会气绝而亡。”
陆文瑾露出怨毒的神色,“也好,今夜是我和瑶儿的大婚之夜,便再留她一日,明日再送她上路。”
荣升道:“是。”
荣升牵马,身穿太子蟒袍的陆文瑾坐在马背之上,神色桀骜,阴沉的脸色难得见到了几分喜色。
今日他再娶季明瑶,为他们七年的感情求一个圆满。
今日迎亲还有大婚都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林棠失踪了,他已经派人去搜,一旦发现林棠的踪迹,格杀勿论,林棠根本就不会活着进京。至于裴若初,如今他已经被废去太子之位,即便他偷偷进了京城,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如今京城都是锦衣卫,京卫队也被他接管。
只要裴若初现身,便是他侥幸从鞑靼王的箭下逃脱,他也必叫他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转眼间,喜乐飘扬,迎亲队已经到了季府门前。
汀兰和几个季府的婢女搀扶着新娘出门。
唱礼官高声道:“请太子妃上轿!”
汀兰正打算搀扶着季明瑶上轿,却听陆文瑾突然道:“慢着!”
荣升赶紧上前,搀扶着陆文瑾下马,将手杖拿给他。
陆文瑾拄着拐杖,走到季明瑶的身旁,抢在汀兰之前,抓住了季明瑶的手,“阿瑶,我送你上喜轿!”
隔着大红盖头,季明瑶冷笑道:“世子到底在怕什么?是担心新娘换人?还是担心有人来抢亲吗?”
陆文瑾紧紧蹙眉,“抢亲?”
“难道裴若初今夜要来抢亲?”
陆文瑾突然大笑了起来,“阿瑶,他若敢来,我必定叫他有来无回,万箭穿心。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前来。”
他紧握着季明瑶的手,迫使她上了轿辇,仿佛又回到了季明瑶和裴若初成婚的那日,那天他痛失所爱,又死去了一条腿,还得知自己不能再有孩子。
那一日,他觉得天塌了。
他终于等到了今日大婚,他会娶了季明瑶,亦会报了当日之仇,只要裴若初敢来。
他高声道:“起轿!”
今日谁敢阻他成婚,便乱箭射杀。
喜乐阵阵,迎亲的仪仗队抬着喜轿从季府前往东宫,千余甲卫护送,浩浩荡荡,空前绝后,而在道路两旁埋伏着百余锦衣卫,他们都是唐将军手下武艺最高的锦衣卫。
锦衣卫手腕上绑着弩箭,腰悬绣春刀,埋伏在高处,若有任何人敢擅闯,格杀勿论。
迎亲队伴随喜乐缓缓前行。
突然,远处一阵哀乐声传来。
远远见到有人抬着两口棺材朝迎亲队伍而来,只见棺材前的那个人手挽竹篮,抓了一把纸钱,往天空一撒,纸钱飞舞,迎风飞扬。
今日风大,那雪白纸钱满天飞舞,远远望去眼前一片雪白。
喜事撞上丧事,荣升心想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果然,见马背上的陆文瑾脸都绿了。怒气匆匆,满眼戾气,他分明已经吩咐随从清了道,京城中怎会有人办丧事,还与他的迎亲喜轿撞上。
“何人胆敢拦路!找死!”
却见一人至远处伏地而跪,高声道:“臣护送韩将军和季将军的棺木进京,请前方避让!”【你现在阅读的是:猫和我小说网 www.maohew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