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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风光霁月童年的纸飞机终于……


    姜宜月一怔,却还是在喘息中回应,“我不想回去。”


    “不回去,去暮山。”裴霁宁捧着她的脸。


    姜宜月呼吸一滞。


    暮山,宋君竹的墓地。


    周末,她的忌日。


    姜宜月移过眼,她默默点头。


    自从分手之后他们再也没有一起去看过宋君竹,就连结婚的事情都还没有告知。


    时间到了,他们该一起去看看。


    “乖。”裴霁宁低声道,继续回馈。


    他的动作伴随着雨声加速,仿佛要和雨水比拼它什么时候结束,他便什么时候结束。


    //


    周末,阴天。


    姜宜月和裴霁宁去的很早,十点她们就已经到暮山的范围,伴随着车辆越爬越高,她们离目的地越近。


    宋君竹喜欢高处,所以姜伯平为她选择了这块地方。


    海拔高连带着吹着冷风。


    姜宜月敛了敛外套从车上走下。


    一年没来,宋君竹的旁边长了些杂草。


    裴霁宁下意识的牵住她的手,草坪上被踩出来的路途因为荒芜的原因已经逐渐消失。


    她们只能再踩出一条路来。


    姜宜月给宋君竹带了她最喜欢的花——芍药。


    一朵朵绽放的正好。


    “宋老师。”裴霁宁率先出口。


    姜宜月却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头,“你怎么还叫宋老师。”


    现在她们的关系不一样,不应该连着称呼一起换吗?


    裴霁宁摆放下水果,抬眼,“你家还没有给我改口费。”


    “?”


    姜宜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忆了回忆才确定他说的就是改口费,什么改口费。


    他也需要改口费吗?


    姜宜月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她压制着嘴角的笑意,“我的意思是,我妈早就不是你的老师了,你不应该叫她阿姨?”


    裴霁宁的动作一顿。


    他对上她的视线,“她怎么又不是我老师了。”


    “又把我逐出师门了?”他自问自答的反问。


    上次,她就说要把他逐出师门。


    怎么这次又要开始逐了?


    “你本来就不在师门里。”姜宜月小声的嘀咕着。


    她看着裴霁宁贴心的摆好水果食物,俯身为宋君竹扒去旁边的杂草。


    姜宜月却这么站着无动于衷,她怔了怔蹲下身伸手刚触碰到旁边的杂草。


    裴霁宁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腕,“我来。”


    他扳开她的手,又用纸巾擦拭干净她的手才接着清理那些杂草。


    姜宜月没有反驳,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没过一会儿,墓前已经一片崭新。


    这个时候太阳突然从乌云中爬出,一缕缕的光亮照射大地。


    “宋老师,你的遗愿我都帮你完成了。”裴霁宁起身,笔直的站在姜宜月身侧。


    他抓住她的手,下意识的十指相扣,脸上笑意绽放,像是一位完成作业期待老师夸奖的学生。


    裴霁宁侧过脸对上她不解的视线,“以前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愿意听,现在愿意了吗?”


    分手的那段时间,他无数次想解释当时发生的所有,可姜宜月沉浸在自己的视角里。


    她固执,不听他的一言一词。


    现在呢。


    姜宜月心尖一颤,突然意识到他要说什么。


    她攥着他手的指腹慢慢缩紧,须臾在他的视线下点头。


    裴霁宁移过眼,他的目光逐渐有些恍惚,像是回到当年一样。


    记忆漂浮回到他见宋君竹的最后一面。


    那个时候他九岁不到。


    宋君竹作为他的老师,她生病期间他过去探望过很多次,那次他跟往常一样过去探望。


    他却在门口听到宋君竹和姜伯平不一样的谈话。


    裴霁宁已经忘记他当时为什么会僵在门口偷听,只记得他没有走,就呆呆的站在门口。


    他听着里面的对话,一句一句的记住。


    宋君竹刚化疗完,疼的在床上哆嗦。


    她难忍抽泣抓住姜伯平的手,不停的念叨着:“我好疼,好疼,我受不了了。”


    “我现在也好丑,你看我的手,再看看我一头我最喜欢的头发也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向不容易透露情绪的姜伯平也在那一刻红了眼。


    他拭去她眼角的泪:“不丑,你听话乖乖化疗,乖乖治病,以后会更漂亮,也会再长出头发。”


    宋君竹却笑了,“你骗骗别人就好,怎么还自欺欺人。”


    裴霁宁正是在听见这句话时彻底僵住,他不敢进去,也没敢回头。


    因为他记得,每次来宋君竹都说,她的病快好了,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继续教他钢琴。


    怎么这次,却不一样了。


    他不敢相信的站在门口,继续听下去。


    姜伯平有些愣住。


    宋君竹的病,他确实最了解。


    她现在化疗已经没有任何用,甚至还会加速病情,她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无力回天。


    姜伯平抱着她,“会好的,会好的,我已经再叫人去找配对,你信我,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


    宋君竹冷静了些,贴在他胸口,“别白费力气了,我的身体我清楚,我只是想你可以在我走后好好照顾泱泱,我只有她这一个孩子。”


    提到姜宜月,她有了一些力气。


    宋君竹直直的盯着他:“你答应我,我不求你不再娶,只求你这辈子只能有泱泱一个孩子好不好。”


    姜伯平没有回答。


    宋君竹伸手无力的摇晃着,她提起音量:“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


    姜伯平握住她的手,“别说胡话,我不会再娶,更何况你不生我哪再来孩子。”


    “姜伯平,你答应我。”宋君竹突然正经的呵斥。


    她太过于认真,姜伯平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


    裴霁宁那个时候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宋君竹会那样说,提那些要求。


    后来他才知道,她在交代遗言,为姜宜月谋取。


    姜伯平答应了,也确实做到了,那么多年来只有姜宜月一个孩子。


    宋君竹突然松下口气,她安稳的贴在姜伯平的怀里,目光开始模糊,她幻想道:“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想入圈当演员。”


    这些年以来,她大概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要做自己。


    “现在也可以,等你病好我就送你入圈好不好,我不会再阻止你,我会拿最好的资源捧你好不好。”姜伯平垂下头诚恳道。


    当年,宋君竹在事业和他之间选择了他。


    如果她的病可以好起来,他愿意付出任何


    代价。


    宋君竹被他逗笑,呢喃一句:“你不是不愿意我入圈吗?”


    “那是因为圈内复杂,我不想你承受那些苦楚。”他怎么会不了解其中的心酸,更何况他有本事有能力。


    宋君竹只要做好阔太太,为什么还要去吃那些苦。


    他舍不得她吃苦。


    姜伯平看着她笑双目再次被泪水打湿模糊,他盯着她再次提出:


    “阿竹,我们用泱泱的骨髓吧,只有她可以救你,到时候等你好了,我就送你入圈,你想做什么想拍什么我都满足你好不好。”


    他难忍哽咽,“我想泱泱也会愿意,至于身体,泱泱还小可以慢慢养,可你要是…”


    姜伯平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直接跳到最后一句要说的话:“泱泱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宋君竹原本黑了脸,她和姜伯平早就说好以后再也不要提出使用姜宜月骨髓这件事。


    他现在再提,她没忍住沉下脸色,却在听见他最后那句话时又软了语气:


    “没用的,医生说了,哪怕是骨髓移植我以后还是会复发,泱泱本来就小,体质也不好,万一因为我…”


    术后的风险她不敢想。


    她宁愿自己出事,也不要泱泱出事。


    姜伯平知道姜宜月可以救宋君竹时,她们就已经做了最完整的体检。


    最后得知的消息却是存在风险,不适合骨髓移植。


    哪怕移植成功宋君竹也无法好全。


    比起后面再次病发的折磨,她更想一了了之。


    “可是——”


    宋君竹没听姜伯平说完,她即刻打断,声音再次哽咽,“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再也不会提,没有我你也可以照顾好泱泱,而我…”


    她的泪水滑落,“我不想再像现在这样,你看我,你看看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骨髓移植之后你就不会——”


    “姜伯平!”宋君竹怒吼道,“我真的很痛,每天都很痛,哪里都痛,那么久了,我真的受不了。”


    从发病至今,她每天都在受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她每天都要靠止痛药度过,现在她却发现止痛药没什么用,她开始硬熬那些痛苦的夜晚。


    她每晚疼的都能浸湿床单。


    他知道那是什么日子吗?


    她真的受不了了。


    姜伯平没有说话,红润的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


    他无奈的抬起头看向白花花的天花板。


    他们因为这件事情争执数次,每次得出结果都是如此。


    裴霁宁站在门口偷听,他听懂了一些默默站在那里没有出声,一边推着车的护士从他旁边路过。


    他下意识的避让,却在那一刻撞到门发出声响。


    裴霁宁暴露了。


    转过头的那一刻,宋君竹和姜伯平纷纷盯着他看。


    他心跳不断的加速跳动,有些无助。


    宋君竹意识到裴霁宁可能听到了什么,她下意识的翻身下床瘦如枯槁的手抚摸在他脸上时都在不停的颤抖。


    她盯着他的眼睛细细打量。


    裴霁宁一动不动,感受着她的动作。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老师好像是要离开他了。


    宋君竹一只手攥住他的胳膊,轻声细语道:“霁宁会帮老师保守秘密的对吧?”


    她眼里满是恳求,裴霁宁至今都记得她这双眼睛。


    他没有说话。


    宋君竹眼泪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却一滴未落,见他的反应,她又坚定的追问一句:“霁宁会帮阿姨保守秘密的对吧?”


    这一刻,她右眼的眼泪率先滑落,连带着嗓音都带着浓浓的哽咽。


    裴霁宁终于点下头。


    宋君竹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霁宁是好孩子,肯定会帮老师保守秘密。”


    她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贴在他耳边解释道:“泱泱身体不好,不适合为老师移植,老师想让她健康成长,所以选择离去,霁宁会理解我的对吧?”


    她不断的把他搂紧,像是在抱姜宜月一样。


    “泱泱骄纵,但没有什么坏心思,她喜欢你总是缠着你,老师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理她,只是以后等老师走了你愿意帮老师多哄哄她,多陪陪她吗?”宋君竹。


    裴霁宁没有任何反应。


    他张了张嘴。


    宋君竹把他推开,直视着他的眼睛,“好不好,帮老师照顾好泱泱。”


    裴霁宁迟疑半晌,却在这一刻郑重点头。


    宋君竹笑了起来她满意的看着他,最后又把他搂紧怀里轻声安慰。


    她唱起了那首童谣。


    平时安慰他和姜宜月的童谣。


    宋君竹有两个遗愿。


    一、让他隐瞒姜宜月。


    二、让他照顾好姜宜月。


    他都做到了。


    裴霁宁转过头思绪飞回。


    他们一同站在太阳下,站在墓前。


    姜宜月听完这一切显得格外平静,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她攥紧他的手感谢道:“谢谢你为我妈妈保守那么多年的秘密。”


    “她知道一定会很开心。”


    至少那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说出一句。


    最后无可奈何才被她逼着说出缘由。


    那不能怪他。


    裴霁宁一愣,“又嘲讽我?”


    “什么啊。”姜宜月跟着皱眉,甩开他的手,“我说的不是贬义,是褒义。”


    “真的假的。”他不敢相信。


    姜宜月无奈,她似小猫炸毛道:“假的!”


    她又补充了一句:“你满意了吧。”


    她们在暮山上停留了一个小时左右才走,算着时间姜伯平应该要来了。


    姜宜月可不想跟他碰面。


    她往回走去,裴霁宁跟在身后忙不迭道:“我信我信,你满意了吧。”


    姜宜月坐上车,她瞥着他冷眼反驳着:“不满意,你别信。”


    “怎么敢不信,你以后说什么我都信。”裴霁宁。


    她听着他的话,饶有兴趣的挑起眉头玩味道:“我说你是猪妖你也信?”


    车辆缓缓行驶。


    裴霁宁迟疑半晌,点头:“我信。”


    姜宜月没忍住,笑出了声。


    恰巧此时一辆白色的车爬上车来,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谁的车。


    车辆行驶到他们车边时,姜伯平摇下了车窗看着她。


    姜宜月只看了一眼,瞥过头没有任何回应。


    两车相悖驰骋。


    一黑一白围绕着山如同画圈。


    姜宜月低下头把玩手机,登陆上许久都没有上去的微博小号——“朗姆厘子酒。”


    果不其然,她微博的评论区和私信已经彻底炸了,无数条艾特,点进去一看全都是往裴霁宁官宣的博文下艾特。


    一条接着一条,后面还附带着句“被打脸了吧?”


    姜宜月无所谓得笑了笑,这一次,她听钟婉早就说的话,准备把账号注销掉。


    裴霁宁却阻止道:“不打算拿这个号打假我们了?”


    她一顿瞬间气打一处来:“你都官宣了我还怎么打假,我别被打死还不错。”


    现在她就已经被骂的不行了。


    以后再打假,那还得了,她可受不了这个气。


    “你可以打假我们不恩爱。”裴霁宁给她提着建议。


    姜宜月看着他的神色,她冷静两秒后觉得不对劲:“然后你好给我演示我们是怎么怎么恩爱的是吧。”


    她清晰的察觉到他嘴角弧度的上扬。


    一眼望穿他的隐喻。


    姜宜月更加坚定注销的心思,一边操作她还一边吐槽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愤愤不平,摁着手机的力度都重了重。


    裴霁宁那一脑子黄色的,上次她只是说他们不甜,他就抱着她亲了又亲,这要是再打假他们不恩爱。


    那晚上是不是得摁着她爱了又爱?


    “那你也太懂我了,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裴霁宁说的话有些阴阳怪气。


    她不爱听,瞪了他一眼就听见他再次开口:“那你知道我现在还在想什么吗?”


    “想等会儿吃什么。”姜宜月随便敷衍道。


    马上十二点左右,她们来得早什么都没吃,确实该考虑考虑下山后吃什么。


    不该说,说了她突然感觉到一点饥饿。


    “不是。”裴霁宁拉过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愿意公开我。”


    他的目光格外真诚坚定。


    那么久了。


    她还不公开什么意思。


    网络上那么多说闲话的,他都看不下去了。


    姜宜月抽开手,“急什么。”


    她故意打量着他的神色,察觉到明显的变化时,她才补充一句:“我定时了。”


    “!”


    裴霁宁的目光逐渐从黯淡无光到星星点点。


    他忙不迭地追问:“什么时候。”


    姜宜月强忍着嘴角的弧度,“快了。”


    裴霁宁紧紧的盯着她,下一秒他俯身下来单手勾着她的后脑勺,唇落在她的唇上。


    他逐渐加深那个吻。


    姜宜月伸手推搡,却被他抓紧了手。


    他一遍又一遍的索取,像是不够,在一次又一次过后继续,不断的加深用力。


    贪婪的索取。


    外面的太阳越来越大,下车的车速快到路边的树木已经形成虚影,他们的车驰骋在山中,一圈旋转一圈从山腰行驶到山下。


    下午13:14分。


    一直没有任何回应的姜宜月在这一刻定时发出博文——


    【童年的纸飞机终于飞回我手里。】


    附带着两张合照。


    一张是约莫七八岁时,姜宜月和裴霁宁坐在钢琴前合奏的照片。


    一张是去年春节晚会时他们再次合奏的照片。


    两张照片首尾呼应,告知着他们早就相遇。


    他们的缘分是从很小开始,一直至今。


    当天,原本吃的就好的“风光霁月”粉,这一次吃的更好,她们的狂欢再次把她们推上高浪。


    她们几乎想告知所有人。


    风光霁月粉磕到真夫妻了。


    ———正文完于2025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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