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全文完
按照医生的话，简黎每天热敷三次，几天后身上淤青消散大半，睡觉也终于可以小心的侧躺。
关于周述北那天来找自己的消息并未因她抱着试卷回来消失，她像一下成为什么稀奇的人物，时不时会有人在班级门口往里看，言语之间提到她名字。
“我们班都快成为打卡点了。”杨欣转着手里的签字笔说，“不过周述北本人近看比远看还帅！身材比例好，腿也长，脑子还好使，他爸妈一定很省心。”
“哎简黎，下次要是再抱试卷你叫我一起呗。”杨欣用手肘撞了撞简黎胳膊，“让我近距离感受下学霸的智慧。”
“对对对，下次把我也叫上，我们给你分担。”
简黎笑笑，“好。”
但心知应该没有下次了。
周五，同桌杨欣生日，邀请简黎和几个同学到她家去吃饭。
简黎本想拒绝，被杨欣一句“就当之前我误会你道歉”把话堵了回来。
杨欣家在一个名叫假日雅苑的小区，小区是在电视里所见的那种格局，杨欣在前面刷门禁卡带她们进去，游乐项目，绿化，步行跑道，一楼有入户花园，根据主人的爱好改造成各种风格。
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些，简黎好奇又不能表现得太新奇的左右环望，牢牢记下来时路线，避免等会出去迷路。
楼栋入户也需要刷门禁，封闭式的电梯，四面擦拭得光洁，清晰倒影出里面的身影。
简黎从中看到自己，站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妈妈，我回来啦！”推开门，杨欣冲进厨房，“我带了我的同学们回来，爸爸呢？”
“你爸下楼提蛋糕了，你不是想吃那家黑森林蛋糕嘛，中午的时候订做了，刚打电话送过来了。”杨欣的妈妈从厨房出来，简黎和其他两人齐齐喊了声阿姨好，“你们好，欢迎过来玩。”
杨欣妈妈笑容温和，又跟杨欣道，“欣欣快带同学去沙发上坐，等你爸回来就能吃饭了。”
“知道了。”
三人排队穿一次性鞋套，简黎局促的坐在沙发靠阳台位置。
茶几果盘放着当季水果，六十多寸的电视放着某综艺，暖色系的瓷砖，电视下的茶几放着几个小玩偶和一个收纳箱。
“你们要不要吃零食？”杨欣大方的把收纳箱拿打开，跟她们分享，“这个糖可好吃了，我从小就爱吃，不过我爸妈不让我多吃，长蛀牙。”
“我尝一尝。”
其他两人不见外的尝了一颗，夸道，“好好吃，你这么在哪儿买的？”
自己安利的东西被认可，杨欣脸上尽是得意，“是吧，就从门口出去右转那个超市，散称第二个走廊。”杨欣看向简黎，“简黎你也尝尝，别客气。”
简黎很拘束，从小到大的习惯让她依旧下意识拒绝，“我不吃，谢谢。”
她不吃杨欣也没勉强，又将自己的零食给她们分享之后把收纳箱放回去，恰好杨欣爸爸也回来，简黎手都不知道怎么放的跟着其他两人过去落坐。
杨欣父母热情的招呼她们，将好吃的菜换到她们面前，“当自己家一样。”
简黎低头吃饭，听她们轻松的聊天，不管说什么杨欣父母都笑着，不用担心说错话，也不会被骂，盛着饭的碗不会突然落到脸上。
自卑和羡慕在此刻具象化，
“简黎吃肉啊。”杨欣妈妈夹了一块排骨到她碗里，“我老听欣欣说起你，说你成绩好人也好相处，上次数学模拟考试考了全班第一。”
简黎怔愣一下。
一种很难言语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她没想到自己在杨欣眼里居然是这么好的形象。
“你成天到晚死气沉沉的，好像谁欠了你钱一样。”
“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哑巴了？”
“别人叫你你就去了？怎么他不叫别人就叫你？”
“女孩子还是文静点好，太跳脱了要吃亏的。”
“……”
不断否定要求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没想过会从别人父母嘴里听到夸赞。
“运气好而已。”简黎低声说。
“全班第一哪是运气好，你这孩子这么谦虚。”杨欣妈妈给她盛了一碗汤，“尝尝这个汤，你们学习这么辛苦，吃好点补一补，学习固然重要，身体也不能垮了。”
吃完饭，吃完生日蛋糕，简黎拒绝杨欣要送自己下楼的好意，背上书包往学校走。
夜晚小区亮起路灯，手里拿着走时杨欣递给她的杯装果茶。
红色包装的西柚味，吃饭时她也喝的这个味道。
小区有人在夜跑，有饭后散步的，两条金毛各自嘴里咬着一个快递，优哉游哉跟着主人回家，经过她时摇摇晃晃的尾巴扫到简黎裤子，小孩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你追我赶的游戏，扎着羊尾辫的女生左右手都拉着同龄的女生，稚嫩又肯定的说——
“我们是好朋友呀，好朋友不要吵架。”说着女生将还气鼓鼓的两个好朋友的手放在一起，“握握手，互相道个歉就不要生气啦好不好？”
两个好朋友低声道歉，三人和好如初，一起笑着跑远。
每个人都活得轻松自在。
简黎又想起杨欣，想起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难道他的周述北，不由觉得只有生活在轻松愉快的家庭氛围才能那样随心所欲。
走出小区时，简黎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二十几层的住房亮起不规则的灯，大门两侧的花圃被暖灯点缀。
简黎用自己那支脱漆的手机拍了张照片，转身离开。
来时几人一起做的公交车，简黎认得回学校的路，选择步行。
过完第二个人行道后有一段没那么热闹的路，简黎刚走几步听见旁边巷子传出几句叫骂，像是几个男生发生摩擦。
简黎步伐加快，当做没听见。
“这么气极败坏啊。”吊儿郎当的声音落进耳朵，“那真不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语气没有半点抱歉，更像是一种挑衅。
简黎停住脚步。
这声音这语调她不会听错。
“行啊，你很拽。”先前叫骂的男生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你不是打球很厉害么，能一过三，试试打架能不能一打三。”
周述北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行吧，谁输了都别报警，也别哼哼唧唧回去告状。”
“必须！”
里面传来一阵像是轮棍子的声音，简黎心下一急，嘴比脑子先作出反应。
“警察来了！”
喊完她慌乱的找地方躲起来，觉得不保险将空的垃圾桶挡在面前，祈祷那些人别看见自己。
巷子里传出一阵急促脚步声，简黎透过垃圾桶之间的缝隙看见他们有四五个人，穿着打扮都是高中生，带头的男生个子比其他人高一些，四下望了望没看见警察。
“谁他妈在乱喊？！”男生对着空气吼了句。
街对面有几家亮着灯的店铺，听见声音朝他们看了眼，不过一秒就收回视线继续忙碌，对这些青少年聚众打架似早已习惯。
“还打不打了？”周述北单肩背着包，从巷子里出来，“不打我可走了。”
男生旁边的寸头指着周述北，“我说你怎么这么有恃无恐的，原来还有帮手，找个女的给你放风，真没种。”
周述北往垃圾桶的方向瞥了眼，丝毫没把寸头的话放在心上，“我也不介意就在这里打，你们呢？”
寸头本就看不惯周述北平时受欢迎又拽的样子，此时被挑衅到脸上根本忍不住，抡起拳头就朝周述北脸上打去。但拳头刚挥到半空就被周述北截住，手腕一转，寸头整个人矮了几分，手臂以接近九十度在背后弯曲，直喊痛。
周述北身高本就占优势，此时制住寸头像极大学生和初中生。
“怎么这么不讲规矩？还没谈好就动手。”周述北手背青筋凸起，能清晰看见用力不少力，但面上依旧笑得懒散，“难怪你球场喜欢犯规，你输球会不会一个人蹲在厕所哭？”
和寸头一起的几人都是平时一块打篮球的，此时更觉周述北在狠狠打他们耳光。
“那就在这打。”几人说着摩拳擦掌，来势汹汹。
周述北膝盖曲起，寸头腹部受痛整个人都半蜷缩，周述北却没就此松开寸头，拎着寸头衣领就要把他头往路边树上撞。
“住院算你们的。”
轻飘飘的一句，几人显然被周述北这副发狠的模样惊到，打架找茬是一*回事，但真闹出人命他们还是不敢。
“别撞！”带头的男生说。
眼看男生头就要撞上树，所有人都下意识闭眼，不敢去看血腥画面。
“这就怕了”周述北轻笑，“还以为你们真玩得起。”
简黎虚虚睁开眼，寸头男生的头偏了方向，脖颈被卡在树干和周述北手之间，痛苦的闷哼，想要说话但喉咙吐不出半个字音。
几人心有余悸。
“周述北，你疯了吧你！”有人说。“要真出事你要被学校开除，还要坐牢。”
周述北拎着寸头后颈衣服，把他推向几人，弯腰捡起脚边的篮球，闻言示意他们抬头看，“你们五个，我一个，你们先动的手，我这算正、当、防、卫。”
“我这叫见义勇为，也叫正当防卫，坐不了牢。”
两道声音重叠。
路灯下的身影清瘦挺拔，不管对手是谁他都自信处于不败之地。
掌心传来一阵疼痛，简黎这才惊觉的松开，缩在垃圾桶建立的黑暗角落重重吐气，再抬眼看去时，路口已经没人，周述北和几个男生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找我吗？”头顶忽地传来声音。
简黎目光倏顿，抬头看。
周述北不知何时站在垃圾桶前面，正低头瞧自己，好看的眉眼揉着笑，看了眼三个半人高的垃圾桶，笑出声，“课代表，你这躲藏的方式很别致啊。”
“”简黎想站起来，但蹲的太久腿麻了，只能扶着墙佯装自然的起身，“那些人走了吗？”
“走了。”周述北拎开面前的空垃圾桶，“这不多亏了课代表仗义相助。”
他一口一个课代表，简黎眼睫颤了颤，“我叫简黎。”
周述北应了声，站在原地没动。
简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掌心起了汗，“你有事的话先走吧。”
周述北扫了眼她小幅度活动的右腿，“你回哪儿？”
“学校。”
周述北换了个手拿篮球，“正好，我也回学校，一起？”
“啊？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学校路上，简黎落后半步，目光偷偷落在周述北宽阔的肩膀。
杨欣打听的消息说周述北并非寄宿生。
这么晚，他回学校干嘛？
简黎想着事，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下，在快要撞上时堪堪停下，“对不起。”
周述北看着习惯性低头的人，脊背弯低，“简黎同学。”
他语调不急不缓，像初春的第一场细雨。
简黎心好似跳到嗓子眼，“怎么了？”
“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哎？
简黎抬头，呼吸蓦地一窒。
因周述北弯腰，两人距离拉近，近到她能看清他每根纤长浓密的睫毛，鼻间有淡淡洗衣液香，裹着衣服被阳光暴晒后的味道。
简黎有些承不住这样近的距离，后退半步，“你长得很帅。”
“真的？”
“嗯。”
周述北轻笑，“有多帅？”
简黎在脑中想着形容词，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老老实实道，“是我见过最帅的男生。”
“这样啊。”周述北眉骨轻抬，看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的模样，敛起要继续逗她的打算，“绿灯了，走了。”
简黎暗暗松了口气，背着书包快步过斑马线。
到校门口，简黎跟周述北告别。
“等会。”周述北叫住她。
简黎回身，“还有什么事吗？”
月色下，女孩白皙的皮肤如刚剥壳的鸡蛋，鼻梁上多了一副黑框眼镜，含胸驼背，每句话每个动作都谨慎小心，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让别人无法看见。
但又能勇敢的开口帮忙。
周述北：“你为什么挨打”
没成想他突然问起这个，简黎捏书包带的手紧了紧，想撒个谎敷衍过去，又想到上次被他轻易戳穿。
“手机带了没？”周述北又问。
这个问题比上个好回答。
“带了。”
周述北：“拿出来。”
简黎把自己那支脱漆的手机拿出来，垂着眼不敢去看他，怕从他眼里看见诧异和嫌弃。
“密码多少？”
“2580.”
没什么特殊意义的数字，周述北找到上面的**，搜索自己的账号，添加。
“当面不好说**上说。”他将手机还给简黎，“今天晚上谢了。”
他转身走远，篮球从他手里抛起再稳稳落回他手里，他去的不是分部方向，而是朝附近一所学府小区走。
所以，他是送自己回来？
—
“啪”
客厅灯打开，周述北关上门，换鞋随手把篮球放在玄关柜子。
给自己倒水的同时给外婆打电话，老太太那边的背景音有麻将叫碰声，周述北笑，“看来我电话打的不是时候。”
“那确实。”外婆笑呵呵的，“回家了？”
“嗯。”周述北单手拿手机，往卧室走，“放学跟同学打了球，刚到。”
听外婆那边在忙，周述北笑道，“不打扰您老人家了，多赢点。”
“包赢的。”外婆说，“等你回来吃顿好的。”
“成！”
挂断电话，周述北瞧见有条短信，某银行的每月定期汇入。
他看了眼便搁下，脱衣服去浴室洗澡。
水打湿头发和视线，周述北脑海莫名又浮现简黎那双怯怯的眸，像弱不禁风易受惊的兔子，小心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一点不对就立刻把自己藏起来。
他又想起那天在巷子里，她害怕的浑身发抖，在听自己说回去告诉父母时下意识表现出来的颤抖和抗拒。
*
宿舍是单人床的，一个宿舍住十二个人。
简黎床位靠最里面，洗漱完她坐在床上，背靠墙打开手机**。
最上面一条来自二十分钟前通过的好友请求。
周述北头像是一只异瞳的猫，炯炯有神蹲坐在树上，耳朵竖起，十分帅气。
昵称是简单的S。
应该是述字的首写字母。
简黎点了下他头像，手机短暂卡顿后跳到资料栏，不似其他人一排连亮的特权钻，他VIP都懒得开，个性签名也是空的，**空间不对外可见。
【S：还没想好怎么说？】
简黎眼睫轻颤，不用面对面她放松不少，但也逐帧逐句小心措辞：【那个人恶人先告状，我爸觉得我丢脸让我去认错，我不肯。】
发送成功。
简黎立刻摁灭手机，忐忑不已。
她不想把这些事跟人说，但怕周述北问两次就开始烦自己，她信任周述北，相信他不会把这些事说给别人听。但又猜测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会不会觉得她生活的好糟糕，她这个人也好糟糕。
手机震动两下。
简黎悬着一颗心点开。
【S：你是受害者，没什么丢脸。】
【S：你道歉了？】
简黎放松下来：【没有。】
周述北没再追问下去：【你爸妈对你不好？】
简黎：【不知道。】
周述北：【那你想离开他们，换个地方生活么？】
简黎：【想。】
一分钟后，周述北发来一张截图，顶端是北城大学四个字。
【考这个学校，来找我。】
简黎心跳乱了节奏，手指遵循内心所想打字：【为什么？】
S：【报答你今天晚上的仗义相助。】
简黎刚想说不用，屏幕又跳出一行字。
S：【因为你不甘现状，不想认输，我想看看你茁壮后是什么样子。】
他这话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S：【把我的号码存上，来北城后联系我。】
周述北成绩优异，能保送北城大学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但他还没最终确认接受哪一所大学的邀请。
眼前弥漫的雾好像一点点拨开，原本高二才考虑的文理科提前有了方向。
北城大学以理工闻名，其中金融数学最为拔尖。
【好。】
两人就此约定，北城大学是连接他们的桥梁。但每年的录取名额有限，只有高考状元才能拿到那张入场券。
简黎学的更拼命，杨欣被她卷到，也开始发愤图强。
三月的第一次模拟考试，简黎依旧是第一，周五轮到她这个小组值日，简黎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正准备要离开时瞧见对面篮球场一道熟悉的身影。
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周述北坐在篮球场的台阶上，抬头看着球框，像被世界遗弃。
前两天简黎听说周述北请假了，好像是家里出了事，同时也知道原来他是北城光汇集团的人。
光汇总裁周川柏，是他父亲。
他们的距离从一堵墙，变成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她曾妄想触碰到的人远如天上月，她自觉收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发酵的心思，保持着分寸。
“轰隆”
雷声从云层里透出，警示大雨即将降临。
周述北好似没听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落寞的雕像，宽阔的肩膀变得无力，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逝去。
天空已经砸落雨滴，简黎又看了眼恍若未觉的身影，背起书包快步离开学校。
跟分部的保安说明缘由后，简黎穿过自己曾望了无数次的教学楼，正要下台阶时和台阶另一端的人打照面。
周述北肩膀被雨淋湿，刘海垂在额前，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
见到她有些意外，“找我？”
他声音很哑，像很长时间没喝水。
“嗯。”简黎过去，将雨伞举过他头顶，从书包里拿出那杯没拆封的果茶，“先喝点水？”
周述北看着因为奔跑气喘吁吁的人，眼里的担心做不得假。
“找我什么事？”他接过那杯果茶，嗓音很淡。
“我刚看你一个人坐在这儿，下雨了。”简黎垂着的手不自觉蜷了蜷，“你今天要回镇上吗？我们可以—”
“不回去了。”周述北打断她的话，“以后都不回去了。”
简黎想起他在电话里喊的外婆，意识到什么张嘴想说什么，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简黎。”周述北喊她。
简黎抬眼：“怎么了？”
周述北透过黑框眼镜的镜片望进她的眼，她比他高一层台阶，这个高度恰好两人几乎平视。
“我外婆去世了。”很低的一声，像在跟她说话更像自言自语，“我看着她没了呼吸，看见她送进火葬场，亲手磨碎了她的骨头，装进坛子里。”
周述北低笑了声，“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离我远点。”
简黎心仿佛被人狠狠拧了把，她看见他眼里的自责、自我厌弃，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往下迈一步，到和他一样的台阶上，没撑伞的那只手虚虚抱了抱他。
“你还有我。”她哽了哽，“这个朋友。”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外婆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她并没有离开，只是提前去了下一世布置未来的家，在某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等你降临，再次成为他的外孙。”
温软安慰的话像湿泞雨天唯一的幸运所，女孩好闻的洗发水香涌入鼻间，像蕴含强大生命力将他围绕。
周述北垂眼，在她要退开时手臂想收紧，想到什么又克制的没动。
他弯了弯唇，“谢了。”
见他笑了，简黎松了口气，“不用，那我们现在走吗？”
“嗯。”周述北拿过伞，“我撑吧。”
周述北送她到动车站，简黎刚上车找到自己位置就收到他消息。
【我应该要去北城了，钥匙放在楼栋下面的储物柜，密码是今天日期，如果无处可去可以将这里当做你暂时的避风港。】
【北城见。】
最后是一串地址，距离一中两百米的小区。
火车缓缓开动，站台很快远去。
简黎回：【北城见。】
在快到家时，确认周述北不再发消息过来，简黎将**和微博卸载，背上书包朝家走去，与之前每次的忐忑紧张不同，这一次她内心变得坚定。
她相信，她会脱离这样的生活，会在北城开始新的人生，再和周述北相遇。
那时，她会告诉他：她喜欢他。
从十五岁就开始的喜欢。
那年，溪元一种的毕业赠语写着：祝我们前途无量，顶峰相见。
周述北，我们顶峰再见。
—全文完—
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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