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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62新生


    另一头,京市。


    坐落于CBD的标志性建筑,华茂国际大厦具有独特的流线型外观,极具科技感与智能感,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一种波光粼粼的质感,作为现代化与未来的象征,在周围的摩天大楼里,独树一帜。


    这里既是享誉全球的著名荷兰建筑大师Maverick的代表建筑作,也是裴氏名下投行总部的所在地。


    顶层会议室里。


    冷气开得很足,中央空调丝丝地吹拂着,巨大圆桌围着的一圈人西装革履,却是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长达两小时的会议散会,董事与高管们陆陆续续退场,裴明乔也逆着人流,来到浅灰色西装的男人面前。


    待等眼前的裴远之发完消息,


    收起手机,裴明乔这才朝他笑了一下,迫不及待地问:“远之,是不是二姑那边也在联系你?”


    不怪乎裴明乔会这么问,万协集团的幕后掌舵人,也就是他爷爷,三天前突发脑梗送进了抢救室,现下,人是抢救过来了,但尚在昏迷中,没有意识,后续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


    倘若一直不醒,跟植物人也没什么区别。


    裴老爷子生前是有立过遗嘱,但那是十年前的,众人早就对其内容的具体份额不满,就等着一个吹枕边风的机会,去更新遗嘱。


    早年在裴老爷子强势手腕镇压下的几房,还算风平浪静,这几年明里一幅和气的面容,私下却是暗流涌动。


    眼下,老爷子脑梗发作进了ICU,生死不明,余下人最多也就表面做做样子,私下早就动作频生。


    面对裴明乔的试探,裴远之将笔记本的充电线拔掉,收起,反问了一句:“你二姑,不该你最清楚吗?”


    裴明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敢说他家现在跟二姑家关系不怎么好,两家人前两天才在爷爷病房外大动干戈吵了一架,把奶奶气得晕倒,不欢而散。


    这几天,主家这边内忧外患,人心惶惶。


    董事会的主持者是裴老爷子的长子,也就是裴明乔的父亲,因此,他这个小辈才有机会进来。


    二房一家子,都是些思路活络的人,裴明乔怀疑二姑家私下也在联系旁**边,说不定比他爸联系得还要早。


    与主家这边的从商不同,裴贺彬那边,基本都是清流,从事学术研究的比较多,清贵,体面,不沾染铜臭味。


    两家早年关系很好,只是二十多年前,某一个意外发生后,关系突然急转直下,这些年来,联系很少。


    反倒是小辈这边,裴明乔因为留学的缘故,以及商业上的合作,跟同辈的裴远之走得稍微近一些,而且,虽然裴远之看上去疏离冷淡不好接近的样子,但他总觉得对对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那……我爸怎么突然找你?”


    问不出别家的事,裴明乔干脆问自己家的事,“我不是外人,问我自家的情况,这个总可以透露了吧?”


    裴远之动作顿住,瞥他一眼。


    那眼神有点一言难尽,裴明乔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堂兄似乎此刻对他有点……嗯?


    “咚咚”两声,会议室的门被敲响,裴明乔抬头看去。


    是他父亲身边的秘书王秘,三十来岁的精英模样,此刻正站在门口,看向裴远之,“裴par,副总请您去董事办一趟。”


    ……


    看清楚那行字,季舒楹指尖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抖了一下,按下锁屏键。


    手指将碎发梳到耳后,发丝绕在指尖,一圈又一圈,季舒楹看向车窗外,路边的街景又再度浮现出那几个字,挥之不去。


    直接让她原本充盈胸腔的迁怒和撒气,变成一枚引线被水浸湿的哑炮。


    她忍不住腹诽,大白天的,裴远之这人……真不害臊。


    过了十分钟,季舒楹还是按捺不住,重新拿出手机,想说点什么,但删删减减,重话不好意思再说,最后只凝结成一句话:


    【别跟我说话,我不会理你的!】


    放下手机,季舒楹用手背试了下脸颊的温度,好烫。


    叮。


    手机再度震动了一下。


    季舒楹没想到回得这么快,胸腔里的心脏怦怦跳着,划开手机。


    是一条三秒的语音。


    在车上,季舒楹不敢直接免提听,而是摸出蓝牙耳机戴上。


    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廖音,不经意间从后视镜里看到儿媳妇通红的脸。


    季舒楹侧着头,看着车窗外,小巧的耳廓里戴着一副白色无线耳机,仿佛在听歌。


    但雪白的耳尖尖都浸润着粉色,绯红潋滟。


    廖音明明记得,出医院之后,季舒楹的神色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她有些纳闷,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年轻人玩个手机听个歌也脸红啊?


    *


    下午,季舒楹跟林真真按照预约的时间去试纱。


    顶奢品牌的婚纱一般都需要提前一年左右进行预约试纱,定制周期短则六个月,长则八个月甚至一两年,原定的婚期比较匆忙,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将目标转向稍低一档的一线婚纱品牌。


    因为是预约的顶级贵客,现场提前清了场,整个下午只为他们服务,店员热情而又不失礼节地接待了她们,请进专属的VIP室内坐定,上了茶歇后,再请季舒楹挑款,一件件地介绍。


    “这件的蕾丝装饰是亮点,披肩搭配也会很好看……”


    虽然有专属SALE围绕着季舒楹,帮忙穿戴繁重的婚纱,但实际试穿时却出了一些问题。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腰围比之前涨了不少,不过并不显怀,所以季舒楹平常穿正常衣服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甚至看不大出来。


    但婚纱普遍对身材要求极其严格,腰围很小,很细,细到一种严苛的姿态,以便能衬得新娘纤腰盈盈不足一握,季舒楹试了几套,上身效果都不太满意,又不敢束缚得太紧,怕影响到宝宝。


    如果选择将腰围放松一些,那么上镜效果又要差许多,季舒楹照着镜子,眉头不自觉地拧起。


    婚纱,婚礼上至关重要的一环,她希望自己不论是拍婚纱照,还是婚礼当天,都能漂漂亮亮的。


    试了一下午,晚上到家后,季舒楹打电话给裴远之。


    “那些婚纱,漂亮倒是算漂亮,但我怀着孕,穿着都不好看……”


    季舒楹侧躺在床上,语气有些低落,黑发如绸缎柔软地铺开来,腿间夹着薄薄的蚕丝被,身下的四件套不知何时换了新的,触感柔软如云,像是埃及长绒棉。


    即便躺着很舒服,但还是掩不住心头上浮的烦躁和委屈。


    那边,裴远之在京市酒店的商务套房里,晚上刚跟裴氏主家的人应酬完回来,还有律所的工作等着处理。


    他一边打开笔记本,一边接季舒楹的电话,听出她语气里低低的失落,动作顿了顿,“不会的,你穿什么都好看。”


    “你又没看到,怎么知道!”


    季舒楹正因为怀孕导致上镜效果不好,烦躁着,一听裴远之这么敷衍的话,更生气了,火气十足地呛过去。


    倏地,一个念头冒出来。


    “要不……婚礼延迟一下吧?等宝宝降临之后,我们再办婚礼。”


    季舒楹眼睛一亮,越想越觉得可行,现在本来就因为婚期太仓促,许多配置选项都要将就,也没能约到顶奢品牌,如果能延期到生完宝宝后再办,这期间很长一段时间,足够他们慢慢准备。


    她想要一个华美盛大的婚礼,要自己能漂漂亮亮、完美无瑕地出席。


    不要将就,也不要留下一丝遗憾。


    “可以。”裴远之将手机放到旁边的ipad支架上,视线落在眼前的屏幕上,鼠标点击的声音清脆而又富有节奏,“婚礼安排听你的。”


    裴远之没有意见,季舒楹舒服了,开心了。


    只是开心不过三秒,眉头又皱起,季舒楹咬唇担忧道:“那你爸妈那边……”


    裴伯父和廖伯母未必会同意。


    毕竟之前婚期是两家长辈在一起选了个良辰吉日,现在季舒楹想延迟婚礼时间,肯定也要告知并说服两家长辈。


    两个家庭的结合,不是她的一言堂。


    “我爸妈那边,交给我。”


    裴远之低沉稳重的声音很有安全感和信服感,“至于钟伯母那边,如果你不好办,可以推到我身上。”


    简而言之,就是可以把锅甩到他身上。


    “从小到大,我妈最宠我了,她肯定会依我的。”


    季舒楹信誓旦旦,“你只要搞定你爸妈那边就行。”


    裴远之‘嗯’了一声,想起什么,“伯母跟伯父……进度如何?”


    提起这件事,胸口某


    名地沉了一下,季舒楹吐出一口气,“已经立案了,到时候我会陪妈妈出席。”


    “需要帮忙吗?”裴远之问,“我可以牵线介绍一个主攻婚姻家事方向的朋友,在这个领域比较权威。”


    以裴远之的人脉和资源来看,季舒楹相信他所说的‘权威’,是真的权威,不掺杂任何水分。


    她沉思了一下,而后道:


    “妈妈那边的团队是从钟家借的,也是老牌可靠的,之前听我妈讲进度还算顺利,且有决定性证据……这样,如果一审败诉的话,再请你朋友来介入?”


    裴远之应了一声,“也行,开庭具体什么时候?”


    “怎么?”季舒楹不懂为什么裴远之问这么详细。


    “我把那天空出来,陪你旁听。”裴远之说。


    季舒楹分外意外,没想到裴远之会这么说,“万一撞上你重要工作的时候呢?”


    “陪你比较重要。”


    裴远之如是答。


    季舒楹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将开庭的时间告诉了裴远之。


    万万没想到,婚礼延期的事,廖音和裴贺彬那边答应得很快,表示一切交给小夫妻两定夺,婚礼改期到以后,是可以的。


    反而是季舒楹给钟冰琴打电话交代,受了挫。


    一听季舒楹说想要婚礼延期,等孩子出生之后再操办婚礼,理由是现在试过婚纱发现上身效果不好,钟冰琴就有些沉默。


    顾忌着女儿还怀着孕,钟女士用词比较委婉:“我建议你先办婚礼,不然等生了之后再办……不太好看,你知道的,你外婆外公那边的亲戚们,都比较在乎面子。”


    她跟季茂明决裂,回钟家之后,不论家里人看在父母的面上,多么温和宽容,私下的议论,是少不了的。


    她深知舆论的苦,不愿女儿再走她经历过的路。


    “什么叫好看?什么叫不好看?为什么要按照他们的定义来办事?”


    季舒楹蹙眉,不理解,“婚礼想怎么办,什么时候办,不该是我们自家人商量吗?结婚的是我和裴远之,又不是他们。”


    “我就想要漂漂亮亮地拥有一个完美婚礼,而不是匆匆忙忙、留下遗憾。妈妈,当初你想离婚……外公那边不也是劝你,让你为了面子就这样过吗,但你从始至终没有动摇过,有些事情,一分一秒都无法忍受。”


    最后,季舒楹总结道:“所以说,别人的看法不重要,自己过得怎么样,感受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钟冰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被说服的迹象。


    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她点了点头,“好,我没有意见,只要你开心就好。”


    白昼渐长,日升月落。


    月历上的时间翻篇,来到八月。


    清晨八点半,S市湖宁区,第一人民法院。


    提前半个小时赶到法院门口,过安检,上楼,入座。


    裴远之出差还没结束,但订了最早一班的机票回来,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定格在早上六点,裴远之登机时,发过来的【等会儿见】。


    入座后,季舒楹下意识看向旁听席,法庭不大,四排的深红色座位坐满了人,除了外婆外公和钟家的亲戚外,季家也来了人。


    一眼望去,都是有些熟悉的面孔。


    她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还是有些恐惧,恐惧法庭上也许会发生父母争执、互相攻击,以至于口不择言的惨烈画面。


    季舒楹不敢想,也有些不敢面对那些证据。


    再看一眼钟女士,还在翻看等会要念的起诉状,神色从容,季舒楹伸手握住钟女士的手,才发现母亲的手也冰凉,掌心却浸了冷汗。


    握着,更用力地握着,仿佛将她的力量,也进一步渡过去。


    开庭时间是北京时间九点整,然而直到八点五十五分,被告席仍只有代他辩护的律师,没有季茂明的身影。


    迟迟未出席。


    “我方当事人季茂明,因在国外出差,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实在无法回国出席,因此,由我代为出席。”


    被告律师低声对书记员道,提交了季茂明亲自签字盖手印的授权委托书和身份证等材料,以及书面意见。


    一切核对完毕后,九点整,法官入座。


    “是否对对方出庭人员有异议?”法官看向钟冰琴这边。


    钟冰琴:“没有异议。”


    “是否收到相关法律文书?”


    钟冰琴:“收到。”


    惯例询问完,法官又看向季舒楹,同样的问题,“是否申请回避?”


    季舒楹:“不申请。”


    回答完之后,季舒楹心脏砰砰地跳着,神色无异,余光却悄悄扫了一眼旁听席。


    捕捉到最后一排,有些熟悉的修长身影,视线相接,男人漆黑的眸似冷水洗过,稳重成熟,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他回来了。


    赶在最早的航班,最极限的时间,到达现场。


    季舒楹的心也仿佛落定下来。


    她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法官,先前的紧张和恐惧一扫而空。


    作为原告,钟冰琴先拿过话筒,读着起诉状,字字清晰,客观叙述,冷静平稳,不带任何私人感情。


    被告方律师答辩,再到原告举证。


    离婚案件,一般来说,除了特殊情况外,原则上必须本人出庭。


    待看到己方律师根据《证据目录》一一罗列出的证据和原件资料,季舒楹才知道为什么季茂明今天不敢出席,而选择让律师代他出席。


    说什么“公司事务繁忙国外出差”只是借口而已,事实是,季茂明不想在她们母女面前,尤其是在季舒楹面前,丢失面子。


    他为人父二十多年的尊严和威严,都在季舒楹看到投屏上几十张跟别的女人的亲密合照、在看到那一条条转移财产的证明时,消散殆尽。


    季茂明的动作可谓小心,即开设了隐藏账户,还悄悄更改了公司股权变更记录,银行流水更是证明他一直都在向国外的第三方不知名账户、以及父母大额转账。


    便是局外人也会感到气愤,更别说当事人。


    季茂明,她的父亲,是个胆小鬼。


    所以不敢出席,也不敢面对。


    宁可找借口,也要逃避。


    质证、举证、法官发问,一通流程走下来,饶是季茂明那边的团队专业性也很强,但在实际证据面前,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后的法庭辩论上,更是节节败退。


    尾声陈述,钟冰琴字字铿锵:“原告季茂明隐藏、转移、变卖、挥霍夫妻共同财产,还企图伪造共同债务来侵占我和女儿的财产,因此,请求法官依法判明,拒绝原告的不合理需求,重新分割婚内共同财产,依法支持全部诉讼请求。*”


    核对完庭审笔录,退庭后,出了法院,钟家这边的律师分析道,“看法官庭上和庭后表现出来的态度,我们这边胜诉的希望应当是很大的。”


    她本来做好一场恶仗的准备,却没想到被告怯懦至此,出席都不敢,白废了原本准备好的一系列质证稿。


    钟冰琴没说话,只静静地听着律师讲话,眼神有些游离,像是透过眼前的物与景,想起三十年前刚跟季茂明领证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满身心都是幸福与快乐,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


    “小舒,我们先送你回家?”钟冰琴收拢思绪,问,仿佛前面有几分惆怅的神色从未出现过。


    季舒楹摇了摇头,指了指马路边静静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裴远之也来了,他接我回去。”


    说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不远处,向着他们走来。


    视线相接,季舒楹跟裴远之对视,目光近距离纠缠上的一瞬间,原本沉静下来的心跳如擂鼓。


    她恍然想起裴远之出差的大半个月,两人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面了。


    坐在旁听席上的裴远之听了全程,接近尾声时,突然来了个工作电话。


    因此,结束时,他率先出庭,又晚了五分钟才出来。


    “伯母。”裴远之走过来,先跟钟冰琴打了招呼,而后又看向旁边的律师。


    同行相见,都是法律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行人交换了个眼神,有些不用语言表达的默契。


    裴远之点了点头,算作招呼,礼貌而又淡淡疏离。


    最后,视线才落到季舒楹身上。


    相比半个月前,她的身形似乎又丰盈了一些,应当被照顾得很好,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生命力,明艳动人。


    裴远之走到季舒楹身边,不动声色地用右手去牵她的手,将她的小手捞入大掌,一点点十指相扣。


    当着钟女士的面,季舒楹有些发窘,在下面悄悄挣脱了一下,可惜裴远之扣得很紧,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对上钟冰琴意味深长的目光,季舒楹羞窘地笑了一下,勉强维持着平静的外壳,“那妈妈,我们先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钟冰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跟身后的律师率先上车离开了。


    目送着汽车离开,消失在视野里,裴远之侧头看向旁边低头的季舒楹,“散会步再回去?”


    季舒楹斜他一眼,有些劲劲儿的味道,“想跟我多牵会儿手就直说。”


    裴远之轻轻笑了下,没有否认。


    两人沿着人行道走着。


    裴远之腿长,却配合她的频率


    放慢了步伐,昨夜下过雨,空气清新,微风吹拂来身侧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很冷的调,像雨后初霁的竹林,清新淡然。


    两边茂盛的梧桐树投下阴影,阳光灿烂却不刺眼,清透的金光沿着路边投下斑驳的碎影,一寸寸爬升着。


    季舒楹忽而从他的掌中挣脱出来,“对了,你之前在微信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双手背在身后,她歪头看向裴远之,明晃晃的俏皮,“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了,要不你再说一遍?”


    明知故问。


    她就想听裴远之当面跟她再说一遍。


    裴远之眸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幽深又缱绻,“不是语音说过了吗?”


    他指的是那条语音。


    季舒楹轻哼一声,对他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裴远之脚步停住,反问:“你没有想说的吗?”


    “我?”


    季舒楹并不正面看他,而是看着前方,低低嘟囔,“如果你很喜欢很喜欢的话,我可以分一点点……”


    裴远之伸手,再度将她的手捞入掌心,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手背,力度轻,语气也轻,“只是一点点吗?”


    “那我再想想……”


    清脆的女声在风中落下,两道十指相扣的背影在人行道上渐行渐远。


    八月的天,天高云淡,阳光灿烂。


    一辆车驶过,疾风吹得梧桐树上的树叶哗哗作响,将远处的背影模糊。


    两边绿树茂盛如荫,旧叶脱落下来,新生的绿芽在夏风中摇曳向上。


    一切新生事物,都在无声地蓬勃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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