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池宴许被活爹糊弄瘸了!……


    池宴许呆呆地, 听着颜钦一本正经的说道:“乖崽,母父还能骗你吗?”


    “可是……我……”池宴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且不疼, 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之前他确实想要跟谢淮岸生个孩子来着,每个月都会找大夫来搭脉, 一直都是没有反应, 怎么一觉醒来, 就生了个孩子。


    颜钦坐到他旁边,将孩子递给池宴许看了一眼,道:“你看小宝宝跟你长得多像啊, 简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真的吗?”池宴许看着颜钦怀里的婴儿,确实粉雕玉琢的十分讨喜, 原本眼角还带着泪珠儿的小娃娃,看到池宴许的时候, 也笑了起来, 似乎很喜欢这个便宜爹爹。


    颜钦见他俨然已经被自己糊弄住了, 便问道:“你跟我说说你跟你夫君的事情吧?”


    “有什么好说的, 那个薄情无义……算了。”池宴许觉得说他薄情有些与事实不符,有些丧气的,随后又看了看颜钦怀里的孩子,问道,“我可以抱抱他吗?”


    “你身子还虚,抱不动他。”颜钦道, “跟母父说说,你夫君怎么欺负你了?”


    池宴许还是愿意诉苦的,便把自己给谢淮岸的事情说了一遍,弱化了自己强取豪夺强娶的事情, 只说两个人一见钟情,后来去京城考试被长乐郡主看上的事情。


    “我被抛弃了……呜呜呜,母父,我好惨呐。”池宴许干嚎着。


    颜钦听着这话,不由的问道:“那你跟他感情很好吧?”


    池宴许说:“也就一般吧。”


    他在死鸭子嘴硬,不然会显得他更加凄凉。


    本就喜欢他才成亲的,就算知道未来会惨死,可那一年多的相处,两个人感情也是好的,浓情蜜意的时候,便更是心动。


    他喜欢谢淮岸,两个人却抵不过命运的捉弄,以后他还会为了谢淮岸死吗?


    颜钦疑惑的看着池宴许失魂落魄的伤心模样,又问了句:“那你们肯定同房过吧?”


    尉迟蔚然顿时咳了两声,有种呆在这里不太适合的感觉。


    池宴许登时眼睛一瞪,道:“你问这个作甚?当然是有的了,他可喜欢我了,喜欢我喜欢的要死。”


    颜钦无语了,听他一会说自己被抛弃,一会又喜欢他要死的夫君,知道儿子在死要面子,也没有多问,这些都不重要。


    颜钦看向尉迟蔚然,尉迟蔚然满头问号。


    颜钦冲他使了个眼神,尉迟蔚然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出去。”


    “这孩子就是你跟你夫君生的孩子,虽然你们现在和离了,但是只要有我们尉迟家在的一天,就肯定不会让你跟小宝受苦的。”颜钦信誓旦旦的说道。


    “还是母父对我好。”池宴许又趴在他的肩膀上,十分依恋母父。


    池宴许有了孩子的陪伴,摆弄想不到那么多伤心的事情,趁着他一时半会还没有想明白,谢淮岸是二月走的,他六月的时候都小腹平平肚子里也根本没有孩子,如今昏迷了三个月,醒来身体毫无异样,便多了个看上去已经两个月大的孩子。


    等到他想明白了,便知道这不是他的孩子。


    那都不重要的,颜钦现在已经想好了,这个孩子便要安排在池宴许的头上,因为只有在池宴许的身上,这个孩子的来历最正当。


    尉迟蔚然已经开始跟他一起编造这个孩子的来历了。


    两个长辈便坐在池宴许的床前开始编故事了。


    尉迟蔚然道:“许儿夫婿进京后,许儿突然心悸难受,头晕发热……”


    “啪”的一巴掌,颜钦打了他一下,尉迟蔚然捂着被打红的手,委屈道,“你打我干什么?”


    颜钦轻咳了一声,道:“那不是怀孕的症状,那是……”


    “哦哦,我说错了。”尉迟蔚然立即懂事点头。


    颜钦道:“反正许儿夫君走了之后,许儿发现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正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夫君,却不料那个薄情郎在京中攀了高枝,要跟许儿和离,我们许儿虽然伤心,却要独自生下这个孩子,留作念想。”


    “不对吧,母父,你怎么把我夫君说的这么坏?”池宴许不满道。


    “这叫艺术加工,我们说的不好,到时候找个写书人来润色一番,反正孩子便是这么来的,至于你那个夫君,我们把他写好一点。”颜钦道。


    池宴许也没有什么心情多问,抱着冲着自己眉开眼笑的孩子出门去逛了。


    尉迟宴礼也大病初愈,却也能走能动了,此时正扶着身怀六甲的金玉楼在院子里走路,尉迟宴礼生来就是个臭屁冷酷的脸,看上去就不爱笑,人也蔫坏,金玉楼却很甜,笑嘻嘻的跟他说话的时候,尉迟宴礼眼底也会浸润出温柔的神色。


    池宴许远远的看着两人,心中泛酸。


    “少爷,你醒了。”芸儿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池宴许见到了芸儿,他惊喜道:“芸儿,你们没事吧?”


    “受了点轻伤,不过少爷,我以后不叫芸儿了,我要叫蓉儿。”蓉儿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郁闷的神色,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新名字。


    池宴许顿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


    “少爷,因为小少爷名唤尉迟云驰,奴婢不能跟小少爷叫一样的名字。”蓉儿说到这里更加气闷了,显然是她先叫芸儿的,叫了这个名字十八年了。


    池宴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的很,一时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问道:“谁是小少爷?”


    蓉儿指了指他怀里的小孩,道:“这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竟然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额……云驰……”池宴许看着怀里的小宝宝,他也知道在喊他,顿时冲着池宴许伸手,眉开眼笑欢喜的很。


    这名字着实耳熟,不过池宴许昏迷了许久,脑子不太转的过弯,等到他想多想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臭味。


    “什么味道?蓉儿,你踩到屎了吗?”池宴许问道。


    蓉儿立即道:“是小少爷拉了……”


    “……”池宴许顿时手忙脚乱,慌乱无措。


    好在颜钦给婴儿找好了乳母,很快便有人来收拾他了,因着之前孩子来历不明,不好假手旁人照顾,如今孩子来历的事情已经搞定,那便不需要藏着掖着。


    尉迟云驰乃尉迟宴许的亲生儿子,生于宣武十五年八月十五。


    池宴许心情时好时坏的,只要没有看到云驰的时候,心情便有些低落,金玉楼很快也生下了个儿子,名唤曦儿。


    正月过了,曦儿百岁宴的时候,家中搭了戏台子,池宴许在院子里发呆,可是蓉儿却兴奋的叫他去,道:“少爷,这是新戏,你一定要去听。”


    “是《西厢记》啊,还是《杨门女将》?”池宴许随意说了两个名字。


    蓉儿兴奋的小脸通红,道:“不是不是,是《摄政王追夫记》。”


    “什么玩意儿?”池宴许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迷茫,这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蓉儿绘声绘色的解释道:“便是老爷们让写书人写的你跟谢公子的故事,还有咱们小少爷,书我看过了,太好看了,我都看哭了,现在已经连在到了三十回了,城中最大的戏班子看中了这个本子,便想要演,今儿个在咱们府上初演。”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有看过?”池宴许坐起身来。


    蓉儿双手叉腰,满脸自豪道:“这是老爷们安排去做的,我还提供了好多你们相处的细节给写书人了,我也算是联合创作者了!想不到我一个杀手,竟然也能进行文学创作!”


    池宴许头疼不已,问道:“你们……你们怎么没有告诉我?”


    蓉儿道:“少爷,我之前问过你好几次,你都说没兴趣,不想看,不过你放心,大家都支持你不要原谅谢公子,我也觉得你不该原谅谢公子,总得让他多吃点苦头,不然你带着孩子过了那么多苦日子,还被家族逐出家门,真是太可怜了……呜呜呜……”


    “蓉儿,你魔怔了吧?”池宴许觉得她可能中邪了。


    蓉儿嘿嘿笑了笑,道:“我是觉得那个话本写的实在太好了,肯定会火遍全大越。”


    “……”池宴许匆匆起身,朝着院子里搭着的戏台走去,他眉心不断的跳着。


    好戏正开场,家中人好久没有来得这么整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颜钦看到池宴许,笑着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道:“许儿坐这儿。”


    池宴许顺着走过去,目光却没有从戏台上离开,他们已经开始演起来了。


    看完这出戏,现场的女眷们纷纷落泪,有人还忍不住上前安慰池宴许两句,道了句:“许儿,你真是受了苦。”


    “啊……不是,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写,他不是这样的人!”池宴许炸毛了。


    颜钦立即解释道:“戏剧效果,而且你看这个书生叫季郎臣,那个哥儿叫杜许,跟你们也不是一个名字,你怎么就能说是你了?”


    “……”池宴许拳头都硬了。


    颜钦捏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慨道:“还有啊,你夫君又不是摄政王,还有咱们家也没有把你逐出家门,你带着孩子也一点苦都没吃,你怎么可以说这是你了?”


    “那个写书人是谁?我要让他改文!”池宴许气炸了,怎么可以这么写?


    虽然现在谢淮岸还不是摄政王,这不是未来会是吗?


    母父这是在狡辩,分明就是他们按照自己的事情编造云驰的身世搞出来的。


    颜钦想要再狡辩几句,看到池宴许阴沉沉的表情,立即改口道:“那我让他改改,乖崽,你别生气,快点把云驰带来给乖崽抱抱是。”


    “……”池宴许看着奶娘将尉迟云驰抱过来,粉雕玉琢的小婴儿越发灵动可爱,池宴许接过他,心中暗道,“要不是你小子长得这么可爱,我才不要你当我儿子了。”


    “爹……dia……”云驰看到池宴许,伸出短短的小胳膊,张嘴开始喊爹。


    池宴许顿时惊喜的瞪大了眼睛,道:“哇,云驰会说话了。”


    “云驰喜欢你。”颜钦笑道。


    池宴许开心了,不过改文的事情,他还是命令下去了。


    写书人是个十分有名气的人,每每写话本都能大卖,这一次这个写的更是满意,全城人都喜欢,现在竟然东家要自己改文,改不了一点。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于是写书人连夜包袱款款离开了南原,每到一个地方就将自己的最新话本发布一番。


    第62章 第 62 章 你骗的我好惨,难怪一直……


    时间过得飞快, 又是一年冬季,云驰已经能跑能跳了,曦儿也会说话会走路了, 跟着蓉儿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就连素来冷酷的周升也愿意陪着他玩骑大马。


    池宴许托着下巴, 有些惆怅, 直到小崽子开开心心跑到他跟前,抓着他的衣摆,甜甜的喊他:“爹, 爹爹,抱抱。”


    池宴许弯腰将他抱起来, 看着这小子的粉嘟嘟可爱的小脸,心中充满了怜爱, 喜欢的不得了。


    云驰抱着他的脸, 亲了一口, 奶声奶气的道了句:“宝宝最爱爹爹。”


    “老子也爱你。”池宴许在他小脸颊上亲了一口。


    池宴许被云驰治愈了, 如果没有他在自己身边,或许他会很久都走不出来。


    现在,他心里还怀着一些期待,终有一天,他会跟谢淮岸再次相见。


    当然,池宴许也早就反应过来了, 其实云驰并不是自己生的,但是那也不妨碍什么,他就当这是自己的孩子。


    京城下了大雪,白茫茫的一片。


    暗紫色官袍的男人从御书房走出来, 李德川立即上前替他披上狐裘长袍,恭恭敬敬的将他送到宫门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道:“谢大人,路上小心。”


    “嗯。”他淡淡的颔首,脸上不带一丝喜怒。


    目送着马车离开,在雪地上留下两道压痕,很快车尾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李德川身边的小太监伸长了脖子,问道:“干爷爷,咱有必要送他吗?不过是个三品新官,国公爷对您不也得恭恭敬敬嘛?”


    “笨蛋。”李德川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压低了声音道,“国公爷多久没有见皇上了?”


    “前些日子来求见陛下,陛下忙着下棋不是?”小太监应道。


    李德川意味深长的笑道:“陛下跟谁下棋?”


    “谢大人?”小太监回道。


    “对咯,现在谢大人才是陛下唯一愿意见的人,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这京中谁人不想跟他交好?”李德川拍了拍一丝不乱的衣袖,揣着手又回到皇架面前候着了。


    距离谢大人高中状元才过去两年,他便是皇上面前唯一的红人,替皇上排忧解难,解决了京中大臣贵族结党营私,所有人见着他,都夹着尾巴走,恨他的有之,畏他的有之,想讨好的更有之。


    这京中的天,已经变了。


    他们看不惯谢淮岸,却又干不掉他,想要见皇上,求他比跪在皇宫前更有用。


    谢淮岸回到府上,书房里的黑影中站着几个暗卫,他们早早便在此候着了。


    “如何?”谢淮岸问道。


    两个暗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道:“启禀大人,属下并未查到南原有个姓池的地主家,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谢淮岸轻笑着,就知道又会是这个结果,这两年来,他派人去查了很多次,每次都是这个结果。


    在南原并没有姓池的名门望族,有钱的人家也很少。


    谢淮岸以为是自己站的不够高,所以不断地往上爬,等到他拥有更大的权势,他的能力便能入侵更大的地方。


    现在还是不够吗?


    谢淮岸有些迷茫,虽然他官位不是最高的,可是帝王可以使用的权限他都可以使用,当权柄无法触及到的地方,那必定是有人故意隐瞒。


    这个王朝,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个答案他早就想到了。


    谢淮岸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风雪,看来是要帮皇上解决心腹大患了。


    已经两年过去了,许儿,你是怎么过的?离开了我,你过得还会开心吗?


    “大人,长乐郡主求见。”下人前来禀告。


    谢淮岸目光阴沉,冷眸扫了他一番,道:“让她在门外候着吧。”


    “可……这天寒地冻的。”下人还有些犹豫。


    谢淮岸淡笑不语,阴冷的模样让他颤了颤,道:“小的遵命。”


    俞颂雅得到了谢淮岸让她等着的消息,不由急了,忙道:“劳烦你再通传一声,我真的有要事要找谢大人。”


    “谢大人午休去了,若是郡主有心求见,便候着吧。”管事的瞥了一眼高贵的郡主,心中惋惜。


    谁人不知道,长乐郡主曾是京城最艳丽的那朵牡丹花,自信明媚,如烈焰一般,可是长公主密谋造反,上个月被抄了家,举家沦为阶下囚,长乐郡主的光彩就此熄灭,最后还是谢大人从皇上那求了一道赦令,让她避免贬为庶人,却被指婚给了武安侯家的废物世子——傅淮安。


    她是来求谢淮岸的,希望他帮帮自己,当年她也帮过谢淮岸。


    她不要嫁给傅淮安那个泼皮无赖,听说他天天宿在花街柳巷,身上染了花柳病,护国公家的孙女才是他的未婚妻,而且她跟护国公家的孙女素来不对付,凭什么自己要去替她受苦。


    俞颂雅咬咬牙,站在厅中,道:“今日若是见不到谢淮岸,我是不会走的。”


    “那郡主便等着呗。”管事的是个有眼力见的,笑着提点道,“若是郡主真的想诚心动人,不若站到雪中,说不定大人于心不忍,起了怜香惜玉的心……”


    俞颂雅像是得到了启发,立即从厅中走到院子里,她的丫鬟也跟上,站在雪中。


    下人嘀咕了一句:“张叔,大人真的会于心不忍吗?”


    张管事斜眼看他一眼,道:“哼,若是真的会于心不忍,也不会第一个抄长公主家。”


    谢大人这是恨极了俞颂雅。


    俞颂雅或许不知,或许知晓。


    夜里,护国公府上来人邀请谢淮岸去听戏,谢淮岸出门经过院子的时候,瞥见院中有两座雪人,淡漠的收回目光,吩咐了一句:“把她送回去,以免惹人闲话。”


    “是,大人。”张管事应道。


    俞颂雅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了,颤抖着嘴唇,眼中流不出一滴泪。


    护国公热情的招呼谢淮岸,道:“谢大人,贵人事忙,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国公爷抬举了。”谢淮岸不卑不亢,脱下身上的披风,雪在他发间融化了,变成了小小的水珠儿,昳丽冷酷的容貌平添几分破碎感,十分动人。


    谢淮岸高中那日,骑着白马在京中游街的时候,全城皆动,无数的少女芳心散落了一地,其中自然包括护国公的孙女。


    不过她没有想那么多,知道他有心上人之后,便不再纠缠,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能够跟傅淮安退婚。


    谢淮岸帮她做到了,她心中欢喜更甚,趁着爷爷招待他看戏的日子,扮作小厮的模样,替他接过披风,不过她的目光存在感很强,谢淮岸冷眸扫了她一眼。


    苏仙儿立即害羞的别过脸去,匆匆离去。


    护国公见状哈哈大笑,道:“谢小兄弟,快来,这个戏很有趣,从南边那边传来的,叫什么《摄政王追夫记》。”


    “听名字倒是有趣。”谢淮岸淡漠的听着。


    内容倒是也有点意思,不过他并未将这个事情往自己身上带,两个人听戏是假,说正事是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护国公苏武是真正的肱股之臣,三朝元老,一心为了江山社稷,他侍奉的几位皇帝,夙愿都是解决门阀的事情,当今圣上亦如此。


    “谢小兄弟觉得这戏如何?”苏老问道。


    “情情爱爱,不堪大用。”谢淮岸评价道。


    苏老笑道:“谢小兄弟,你这正直青春年少,也没有个体己的人,真是不解风情。”


    “护国公,有话直说吧。”谢淮岸道。


    苏老笑道:“你啊你……是这样的,记得虞国公吗?”


    “虞国公怎么了?”谢淮岸喝茶的手顿了一下,他当任以来,这位虞国公早就失势了,朝中无权,家中无钱,之前还打算让家里的子弟跟某位当权的公爵家联姻,却不料自家孩子逃婚了。


    苏老道:“虞国公病重,惦记儿子,希望孩子能够回京,临死前见儿子一眼。”


    “哦?”谢淮岸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个事情,慢悠悠的喝茶。


    “他那孩子,也是你的故交,名叫金玉楼。”苏老笑道。


    谢淮岸忽然目光一冷,心中忽然想起什么,金玉楼跟池宴许的二哥成婚了,他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心只顾着查池宴许的信息。


    他压下心里的波澜,道:“所以,虞国公找到了金玉楼了吗?”


    “自然是找到了,只是他们不愿意回来,谢小兄弟可得帮忙想想办法。”苏老笑道,“此事不止是帮虞国公排解思子之情,也是帮陛下排忧解难。”


    “嗯?”谢淮岸垂眸。


    “金玉楼嫁到了尉迟家了,生下了长子,谢小兄弟知道的,门阀家需要将每一代长子送到京城教养之事?”苏老问道。


    谢淮岸笑了笑,道:“自然。”


    “后生可畏,这一次,谢小兄弟应该可以替陛下排忧解难,对吧?”苏老暗示道。


    谢淮岸沉眸看向护国公,他知道他的意思。


    天下苦门阀久矣。


    池宴许……尉迟宴许。


    你骗的我好惨,难怪一直找不到你!


    第63章 第 63 章 父子两击了个掌,压低了……


    春日, 池宴许跟金玉楼带着云驰和曦儿出去踏青。


    云驰再过几个月便四岁了,正是人见嫌的时候,粉雕玉琢的像个瓷娃娃, 他倒是继承了池宴许会撒娇的个性,见着家中大人便甜甜的要抱抱, 甜言蜜语也是不要钱似得将池宴许哄得开开心心的。


    池宴许觉得这小子蔫坏, 家里大人不在的时候, 就指挥着曦儿去干坏事,小孩经常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训斥两句, 两个娃娃就哭得震天响,然后又奶声奶气的来道歉, 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几个人玩的开心, 回去的时候, 家里的气氛却不太妙。


    金玉楼兴冲冲的跟尉迟宴礼说话:“你都不知道, 刚刚他们两个追着大黄, 说要骑大鸟,飞到天上去,傻劲跟你小时候特别像。”


    尉迟宴礼没有应答,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曦儿,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金玉楼看了一眼曦儿,发现小家伙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吃的糖, 此时黑漆漆的像个小花猫,他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道:“变成小花猫了。”


    “走吧,回房去。”尉迟宴礼揽着他的肩膀, 神色凝重。


    金玉楼有些莫名其妙,道了句:“不吃晚饭了吗?”


    “回屋吃。”尉迟宴礼道。


    池宴许发现他们真的有点过于旁若无人了,拎着云驰,问颜钦道:“怎么了?二哥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没事,你们饿了么?”颜钦替他把头顶上沾的草给拿掉,虽然依旧温和,可是眼底却不见笑意。


    池宴许心里知道他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也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道了句:“我跟云驰都要饿死了。”


    “宝宝不饿。”云驰很坦诚的说道,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颜钦。


    颜钦笑道:“那是你爹爹饿了,你爹爹就是大馋猫。”


    “爹爹是大馋猫。”云驰冲着池宴许做了个鬼脸,乐不可支。


    颜钦被他逗乐了,陪着云驰玩了一会,池宴许说着要去洗澡,却趁机拐了个弯,摸进了尉迟宴礼的院子。


    天色尚未黑,曦儿玩得累了,已经被金玉楼哄睡着了。


    两个人靠在一起在那说话,尉迟宴礼一开始还闲话了几句,道:“小许那性子,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你也别太惯着他。”


    “小许对我很好啊,你怎么在背后说人坏话?”金玉楼嘀咕了一句。


    尉迟宴礼冷哼了一声,戳了一下金玉楼的脑袋,道:“你就帮他说话吧,小许这人……”


    接下来二哥就把池宴许数落了一番,盘点了各种缺点。


    池宴许在外面听得捏紧了拳头,如果不是为了偷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早就冲出去了。


    我忍,一定要忍住!


    “还很冲动,听到别人说他坏话就会发飙,臭脾气。”尉迟宴礼说完这最后一条,顿了一下。


    金玉楼听得目瞪口呆,正要帮池宴许说几句话,不料尉迟宴礼话锋一转,道:“其实今日,朝廷那边来消息了。”


    “怎么了?”金玉楼问道。


    尉迟宴礼嗤笑一声,道:“就那点事情,要你带着孩子去京城。”


    “那你……我……”金玉楼顿时声音都变了。


    “曦儿是长子。”尉迟宴礼声音有些低落,“以前大哥也是这样,被送到京城,我当年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偏要跟着去……”他轻笑一声,“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认识了你。”


    金玉楼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道:“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


    “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尉迟宴礼叹息了一声。


    金玉楼以后可以回来,可孩子却要留在那边,骨肉分离,天各一方。


    金玉楼忽然低声哭了起来,道:“我不想跟你分开,也不想让曦儿留在京城。”


    “不会的,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回来的。”尉迟宴礼声音很低很低。


    池宴许脑袋空了片刻,随后想到了什么,冲到前厅,冲着正在逗玩云驰的母父道:“母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许儿,你不是去沐浴了吗?怎么还脏兮兮的,臭死了。”颜钦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云驰学着他的样子,两个手的食指捏着鼻子,道:“爹爹臭死了。”


    “你小子。”池宴许将云驰拎了过来,问道,“云驰,你今年几岁?”


    “宝宝今年四岁了。”云驰缩着脖子,不敢再嫌弃池宴许了,乖乖回答。


    池宴许又问:“曦儿今年几岁?”


    “曦儿今年两岁半,爹爹,宝宝说的对不对?”云驰抬头问道。


    池宴许点头,转而对颜钦道:“你也听到了,云驰已经四岁了,上了族谱的,怎么就不是长子了?”


    “……”颜钦顿了一下。


    池宴许又道:“母父,你该不会只看中二哥,把我当外人吧!我可不依,宝宝,哭一个。””呜呜呜……“云驰立即开始假哭。


    池宴许道:“没吃饭吗?哭大声点,祖父不要我们了,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以后宝宝和爹爹再也吃不上大鸡腿了,呜呜呜……”


    “哇哇哇,不要啊,祖父不要不认宝宝。”云驰立即嚎啕大哭起来,抱着颜钦的大腿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颜钦顿时头疼不已。


    这一大一小吵得很,一点都不稳重,颜钦早就知道这臭小子的个性,所以更不放心让他去京城,今非昔比,皇帝跟前有个厉害的人物,想要将所有门阀世家连根拔起。


    他们的吵闹很快就让家里人都来了,尉迟宴礼一听池宴许吵闹的事情,便反应过来了,这小子刚刚在自己房外偷听了,只是没有听到他说他坏话那段,他不信池宴许这么沉得住气!


    尉迟蔚然沉着脸坐在高座上,问道:“许儿,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要上京城,我从来没有去过京城!”池宴许道。


    尉迟云驰也学着他的话道:“宝宝也要上京城,宝宝也从来没有去过京城。”


    “我看你是忘不掉你那个负心汉。”颜钦手指戳着池宴许的脑门,指指点点。


    池宴许瞥了瞥嘴,道:“那不是更好吗?二哥和二嫂也不用分开,曦儿可以跟爹爹们在一起,而我,可以带着我儿子,去找他爹,多好啊!”


    颜钦跟尉迟蔚然交换了个眼神,有些后悔当年编造的谎言,小许这个缺心眼竟然这么多年还没有反应过来,云驰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云驰,爹爹带你去找另一个爹爹。”池宴许哄云驰道。


    云驰小短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儿,迷茫的问道:“宝宝有两个爹爹?”


    “你看曦儿有两个爹爹,爹爹也有两个爹爹,宝宝肯定也有两个。”池宴许指着在场的两对。


    云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宝宝也要两个爹爹。”


    “我不管,我就要去京城,牺牲我一个,成全一家人。”池宴许满怀期待。


    尉迟蔚然撑着脑门,颜钦也道:“今时不同往日,你的那个夫君……手段毒辣的很,谁知道他……”


    “嗯?你们还说不知道他的消息!你们骗我。”池宴许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跟他们打听过谢淮岸的事情,但是每一次都不告诉他。


    尉迟蔚然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震怒道:“你不许带云驰去京城,你们必须留下!”


    一家之主发言了,大家也不敢有异议,云驰被吓哭了,池宴许只能抱着他去哄着。


    “云驰想要见爹爹。”云驰攥着池宴许的衣襟,小眼睛哭得通红,可怜的很。


    池宴许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低声道:“那爹爹带宝宝去京城,好不好?”


    “好。”云驰点点头。


    他们不让他走,池宴许可以自己悄悄走。


    金玉楼上京的马车安排在了半个月后,浩浩荡荡的有十几驾,尉迟宴礼跟着护送他们一起去,他可以选择不去京城,这一去可能有去无回,不过害怕妻儿被母家欺负,他还是选择亲自送他们。


    池宴许便带着云驰躲在其中一辆放着衣物的马车内。


    父子两击了个掌,压低了声音道:“上京城!”


    第64章 第 64 章 重逢,错过。


    躲在马车里的滋味一开始挺刺激的, 父子两个显然没有想过这一去要半个月的日程,该如何度过。


    马车的颠簸中,池宴许抱着软乎乎的云驰靠在衣服堆里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听到了叩门的声音,二哥在外面喊了声:“出来吃晚饭了, 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哦。”迷迷糊糊的, 池宴许应了一声, 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地,还以为在家中。


    他恍惚的睁开眼睛,看到尉迟宴礼掀开了窗帘, 一张脸正好在外面盯着他看着,正值日落时分, 他又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 这个场景看上去十分可怖, 池宴许吓得心里一惊, 赶紧捂住云驰的眼睛, 道:“你你你……你吓我干什么?”


    “你若是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尉迟宴礼放下窗帘,道了句,“下来,进驿站休息。”


    池宴许害怕的拍了拍小心脏,云驰还迷迷糊糊的, 说了句:“二伯伯,我想吃大鸡腿。”


    “完了完了。”二哥发现他们混进了进京的队伍里,肯定要被送回去了。


    池宴许抱着云驰,心中略有些忐忑, 不过确实饿了,也不能真的躲在马车里过半个月,也就进了驿站,默默地跟大家一起吃饭。


    金玉楼还很开心,道:“宴礼说你在马车里,我还不信了。”


    “哈哈。”池宴许尴尬的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冷酷的二哥,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尉迟宴礼在给云驰弄鸡腿肉,送过来的时候,云驰就张大了嘴巴,吃掉鸡腿,尉迟宴礼百忙之中抽空回答了一下他的疑问,道:“犟种。”


    “什么?”池宴许不明所以。


    “因为你是犟种,大家不让你做的事情,你必定会做,肯定会悄悄跟着我们。”尉迟宴礼道。


    池宴许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满,道:“别以为你很了解我,前几天你说我坏话,说了一炷香的时间,我都忍着没有出去打你!”


    尉迟宴礼又喂了云驰吃了一口肉,给他来了一杯羊奶,轻蔑的撇了一眼他,道:“你躲在外面偷听,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要说你坏话罢了。”


    “……”池宴许气的咬牙切齿,对着金玉楼道,“我二哥这德行,你怎么能忍他的?跟这种嘴巴恶毒的人在一起,真的有乐趣可言吗?”


    金玉楼想笑又不敢笑,沉思了片刻,转移话题道:“那要派人送小许回去吗?”


    “我不回去。”池宴许立即拒绝。


    尉迟宴礼冷酷的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乖巧的云驰,道:“别回去了,把你丢在荒郊野岭,我们带云驰走。”


    “二哥,别这样对我……呜呜呜呜,我从来没有去过京城,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吗?我只是想去京城转转。”池宴许说的可怜兮兮的,“我从小到大都在乡下长大,哪里像你和大哥,都在京城里待过。”


    尉迟宴礼看池宴许的眼神有些复杂,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最后说道:“带你去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个要求。”


    “好好好。”池宴许没想到二哥也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尉迟宴礼眼底染上了淡笑。


    池宴许终于得偿所愿了,不过却答应了尉迟宴礼几个要求。


    这些要求咋一听有些奇怪,却又没什么过分的,池宴许便应下了,只要能进京城就好,到时候就可以重新遇到谢淮岸。


    谢淮岸在京城肯定过得很好吧,有长公主一大家子的保驾护航,他应该能更快的达到权力巅峰,成为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池宴许想要再见他一眼,想要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不要对尉迟家动手。


    当然了,他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唯一的理由是,他很想他。


    谢淮岸,会思念自己吗?


    就算是飞蛾扑火,池宴许也觉得,他们应该再见一面,两个人的开始不算太好,结束也不该这样稀里糊涂。


    京城的天比南原更空旷,本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到了京城才安置下来,便又下了一场大雪,冷的彻骨。


    池宴许跟云驰是偷跑出来的,几乎没有带什么衣裳,他正要说出去铺子里做点新衣服,下人们便将池宴许和云驰的十大箱子衣服送进院子的时候,池宴许还愣了一下,二哥难道早就知道他会跟来,所以连他们的衣服都带上了?


    只有这种可能了。


    池宴许想到当日的答应尉迟宴礼的要求,现在后知后觉觉得自己上当了。


    尉迟宴礼当时有三个要求:第一,不许带云驰出门,不能让任何外人看到云驰;第二,池宴许出门的时候,不许以真面目示人;第三,若是池宴许见着熟人,问起他是何人,不许说他是尉迟家的人,可以说他是颜沉远房的亲戚,投奔颜沉来的。


    颜沉便是他们的大哥,随颜钦姓,他本来就是大哥的家属,这么说全然没有问题。


    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显然,尉迟宴礼一早便知道他一定会跟出来,甚至于父母都知道这个事情。


    但是他们在他要出来的时候,已经果断的拒绝了他,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池宴许给云驰换上了厚衣服,家里的地龙也烧了起来,屋子里逐渐暖起来了,池宴许带着云驰一起在屋子里睡了个午觉。


    晚上颜沉为他们准备了接风宴,他们便住在颜府的对面,不过走两步的路程。


    夜色降临的早,风雪又急,云驰不愿意出门,钻在池宴许的怀里,哼哼唧唧的让人将吃的送到屋子里来。


    众人拿他没法子,只能照做了。


    尉迟宴礼一家子去了颜沉府上用餐,对面屋子十分热闹。


    来送餐的丫鬟在跟池宴许说道:“听说谢大人也来了。”


    池宴许给云驰喂饭,没有理会下人。


    丫鬟继续说道:“四少爷没有听过谢大人的名字吗?他很厉害的。”


    池宴许这才抬眸看她,她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就知道是她想要去见一下谢大人,心中不由嘀咕了一句,这个谢大人该不会是谢淮岸吧?


    他仔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今晚是他们家宴,谢淮岸总不能这般不知情识趣,不请自来,颜沉夫人家倒是姓谢,便道:“你若是想去见谢大人,去便是。”


    “真的吗?”脆桃立即眼睛亮晶晶的,随后又觉得不好,冲着池宴许行了个礼,道,“少爷大度,奴婢逾矩了。”


    池宴许倒是不在意,继续喂云驰吃饭,云驰咽下饭菜,问了句:“谢大人是谁呀?是爹爹吗?”


    “当然不是,你爹是我。”池宴许替他擦掉嘴角的饭粒,“你可不能随便认爹。”


    “是淮岸爹爹吗?”云驰看向池宴许,一脸认真的问道。


    池宴许顿了一下,问道:“你小子,满口胡言。”


    “谢大人名唤谢知追,三年前高中状元,游街的时候,比那探花郎还俊俏,满城的闺阁千金都为他倾倒。”脆桃追忆当时的盛景。


    池宴许拿着的碗一抖,摔在地上,脆桃立即上前收拾,道:“少爷,当心,奴婢帮你换新的。”


    池宴许有些茫然,谢知追!是谢淮岸!真的是他。


    那是他的字,池宴许一直记得。


    池宴许回过神来,赶紧问道:“谢大人还在颜府吗?”


    “应该在吧。”脆桃捡起破碎的碗,应道。


    池宴许管不了那么多,立即冲出了院子,朝着大门奔去,心中汹涌的思念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下过雪的地面湿滑无比,明明刚刚有人扫过雪,此时又积了薄薄的一层。


    池宴许冲出了府门,对面便是颜府,一辆华贵的马车正起步,在雪地上压出两道清晰的黑色的轮印。


    是谢淮岸的马车。


    池宴许心里无比笃定,他提着衣摆,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车夫对车内的人道:“大人,雪大了,我们快些回去。”


    “嗯。”谢淮岸冷沉着脸,默然的应了一声。


    马夫扬起皮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加快了脚步。


    车外是呼啸的北风,他盘着手中的珠串,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戾气,他知今日尉迟家的人来京,上门查看,却被他们含糊混过去,来日,他不会让他们好过。


    “谢淮岸,谢大人!哎哟——”忽然,他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


    谢淮岸掀开窗帘,朝外马车后面看去,白茫茫的一片,并未见到任何人的身影,看来真的听错了。


    池宴许从雪地里爬起来,满身都是雪,好在北方的雪不会弄得人脏兮兮泥泞不堪,抬眼看去,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第65章 第 65 章 易容,出门!


    街道上空无一人, 马车碾出来的痕迹很快就被大雪覆盖了,池宴许站在街头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默默地往回走去。


    背影被白雪衬托的有些落寞, 恰好金玉楼牵着吵着闹着要出来玩雪的曦儿出来,见着的便是从雪地里爬出来, 失落回家的模样, 他不由便想到刚刚登门的谢淮岸, 虽然谢兄跟多年前有些变化,更加阴郁冷酷,跟尉迟家二兄弟你来我往亦不落下风。


    虽然众人都当他是来找麻烦的, 可金玉楼却知,他是来找池宴许的。


    他没有看到人, 便走了。


    金玉楼又看池宴许这般,顿时心里发酸, 他们彼此心里分明还有彼此, 怎么却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金玉楼想到当年若不是他们两人帮助自己, 他指不定就要嫁给云子衡那个渣男了, 如今能够得到幸福,也希望池宴许可以幸福,不想看他伤心。


    池·失魂落魄·宴许被冻得够呛,寒风吹得骨子都疼,他还是不适应北方的天气,默默缩着身子朝着温暖的屋子走去, 然后吃了两大碗饭。


    冬天嘛,就该吃点好的,池宴许并没有金玉楼想象中的那般伤心,他没有追上人, 摔了之后唯一的想法是,还好不疼。


    他吃饱喝足后摸着鼓鼓的肚子,舒服的想着:北方的天气不让人喜欢,北方的食物倒是很不错。


    云驰靠着他也躺下,父子两像两个没有梦想的咸鱼,云驰也摸了摸池宴许的肚子,道:“弟弟。”


    “弟弟在对面好吃好喝的。”池宴许以为他在做曦儿。


    云驰又摸了摸池宴许鼓鼓的肚子,眨巴着大眼睛,道:“爹爹肚子里,有弟弟。”


    “哈哈。”池宴许尴尬的笑了笑,伸手将云驰搂到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道,“爹爹有云驰就够了。”


    说起来十分尴尬,池宴许刚刚成婚那一年还害怕怀了孩子,耽误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喝了不少避子药,苦是吃了不少,孩子也没有怀上。


    再后来,生病的时候,大夫说他是到了每个哥儿都有的发热期。


    发热期意味着哥儿真正的成熟了,可以孕育子嗣了,他们便想要有个孩子,可是那接近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如愿。


    再后来便和离了,颜钦拿了云驰来糊弄池宴许。


    之后的三年,池宴许一次是发热期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个正常的普通人,颜钦和金玉楼就是哥儿,两个人都说每年至少会有两次不舒服的时候,那种时候就是需要夫君的呵护陪伴的。


    池宴许没有,他看着自己锁骨上鲜红的痣,觉得十分无语。


    现在云驰抱着他说肚子里有弟弟,池宴许只能告诉便宜儿子,里面只有屎。


    “有弟弟,云驰要当哥哥。”云驰固执的说道,奶呼呼的嘟嘟脸上写满了倔强,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池宴许,生生有种,若是不说有弟弟,我就要哭给你看。


    云驰大部分时候都是乖宝宝,偶尔也执拗的厉害。


    池宴许没法,道:“好好好,爹爹给你生个弟弟,一年后就有弟弟,好不好?”


    “爹爹最好了。”云驰在池宴许脸上亲了一口,亲了他一脸口水。


    池宴许擦了擦脸,心中哼笑:小孩子忘性大,指不定明天就忘记了。


    一句童言无忌,倒是成了预言。


    谢淮岸并不是未找到池宴许便离开了,就算没有,也想询问他们一番,自己明媒正娶的哥儿去哪里了?是不是当年他们逼着池宴许签下和离书的?


    俞颂雅只是其中一环,实际上……


    谢淮岸看着密枢阁传来的迷信,眼底一片晦暗。


    雪下了两日,白色布满了整个盛京,原本定在今日招待诸侯世子们的宫宴也取消了。


    十五日之后再议。


    谢淮岸一早便收到宫中口谕,让他进宫。


    不算年迈的帝王,此时躺在龙榻上剧烈的咳嗽着,宫人跪地一群,噤若寒蝉,帝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谢淮岸到了便行了礼。


    顾胥的手伸出床帘,低声喊着:“知追啊……你找到那个孩子了吗?”


    “陛下,尚未。”谢淮岸跪在寝殿中,声音不疾不徐的。


    “知追啊,那个孩子……朕真的很想见见他,这辈子还有机会吗?”顾胥声音有些沧桑,又道,“就算九死一生,也有人会护着他的吧?”


    那可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无论抱着拥护皇族的心思,还是以后取而代之,那个孩子总该有人护着,不至于死于战乱中。


    顾胥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这么想着。


    谢淮岸立即道:“皇孙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与陛下相见。”


    “只追,一定要找到他。”顾胥无比郑重的说道,“朕只相信你。”


    谢淮岸又跟顾胥说了几句什么,保证一定会找到先太子唯一的遗腹子,他才安心的休息。


    都说顾胥残暴无道,上天惩罚他,让他后继无人,所以后宫嫔妃一无所出。


    谢淮岸在受到帝王器重之后,被要求找到他离家的太子后,才知道,原来帝王是有儿子的,而且还是唯一的儿子,至于为什么会离开京城,去了不知道的东边岛屿,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五年前,皇帝知道太子病逝,只留下了一个遗腹子,从此之后那个皇孙便成了他的心魔。


    他本是让顾连城去找孩子的,结果却一无所获。


    谢淮岸这两年成了皇帝的唯一心腹,倒是查出来不少东西,顾连城不是没有找到那个孩子,而是想要杀了那个孩子,至于结果如何,更细致的东西他便不知道了。


    这个顾连城本就跟他水火不容,谢淮岸也找机会削弱了他的势力。


    十五日后要宴请各封地诸侯的世子,谢淮岸觉得宴会比较无趣,不如来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池宴许天天被安排在院子里不许出门,金玉楼倒是很忙,他打小就在京城长大,京中好友也有几个,之前被云子衡传言跟人私奔了,后来发现他高嫁,倒是有不少生出巴结的心思,就连金玉楼落寞的母家也一直找机会想要得到儿子夫家的帮助。


    这不,府上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拜见,池宴许不能被人看见,活动的地儿便落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十分无聊,整个人还胖了好几斤。


    池宴许晚上终于炸毛了,怒道:“我要出门!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不行,你忘记自己是怎么答应我的?”尉迟宴礼冷酷的拒绝。


    池宴许怒道:“我不是已经被家族赶出去了吗?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当一个投奔京中亲戚的无依无靠的小寡夫!”池宴许说的是《摄政王追夫记》里面的剧情。


    “……”尉迟宴礼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打开了请柬。


    池宴许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小河豚,他生来就是招摇的性子,让他待在后院不让出门,便是要他的命。


    尉迟宴礼的无视让他尝到了寄人篱下的憋闷,后悔自己偷摸跑出来跟在尉迟宴礼的队伍,就算离家出走,也得单独出发,实在是失策啊。


    请柬是春猎的,是当今圣上组织所有贵族子弟一起参加的齐射比赛,看谁猎到的猎物多,便能得到嘉奖,在谢淮岸出现之前,一直都是顾连城博得魁首,等到这三年,那便是谢淮岸遥遥领先。


    池宴许知道了尉迟宴礼拿到的请柬,说的是春猎的事情,顿时更加不开心了,吃饭的时候我食不知味了。


    蓉儿给他布菜,问道:“少爷是不是也想出去转转?”


    “不想,我就喜欢待在家里,跟我家云驰待在一起。”池宴许赌气说道。


    蓉儿笑道:“少爷,你若是想出去,蓉儿有办法。”


    “什么办法?”池宴许顿时眼睛亮晶晶的。


    蓉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可惜少爷根本不想出去,那我的法子便无用武之地了。”


    “我想我想,好蓉儿,你快点帮我,我真是要憋死了。”池宴许立即恳求的说道。


    “好说,我这几年学了易容术,你可以换个脸出去。”蓉儿道。


    “啊?那我的盛世美颜,岂不是没有人看到了?”池宴许还有些失望了,自己长得这么好看,不能被人看到,那岂不是浪费。


    当然,这个人主要还是谢淮岸。


    蓉儿:“……”


    “来吧来吧,给我易个容,我要出门!”池宴许觉得还是出门更重要。


    第66章 第 66 章 “原来是个傻子。”谢淮……


    一个时辰后, 夜幕降临,一位相貌普通打扮不普通的公子,春寒料峭的还拿着一柄扇子, 看上去像是乡下里来的土大款,东张西望的, 什么都没有见过。


    当然了, 这些日子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各地封侯的世子都来京城,可不就有很多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么?


    池宴许还是第一次上京城,这里确实比南原要繁华很多, 金碧辉煌的酒楼坐落在城中最繁华的地带,来往之人非富即贵, 他看招牌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道:“海里捞, 在京城还能吃到海里捞出的新鲜海鲜啊, 价格一定很贵吧。”


    “土鳖。”不知道是谁吐槽了一句, 随后便没入人群了。


    池宴许根本没有在乎他说的是什么, 便进了酒楼,酒楼里的小二穿着统一的服装,看上去训练有素的站成两排,看到有人进来便齐刷刷的鞠躬,道:“黄光临。”


    “?”池宴许被吓了一跳,黄光临是谁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蓉儿, 压低了声音,问道:“是谁啊?”


    很快就有人过来招呼池宴许,道:“客官,欢迎来到我们家用餐, 请问是有没有预约了?”


    “没有。”池宴许摇摇头。


    “那客官是第一次来是吧,推荐你尝尝我们家的火锅。”小二的人上前来跟池宴许打招呼,笑眯眯的样子十分友善。


    池宴许顿时反应过来了,就说这个酒楼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了,原来是21世纪来的谢淮宝的产业,他微微颔首,道:“那就试试吧。”


    小二立即领着池宴许上了包厢,池宴许吃什么倒是无所谓,他只是白天听说了谢大人要邀请二哥出来吃饭,来的地方便是这个海里捞,所以他打算来看看。


    他的运气不错,正好被安排在了尉迟宴礼的隔壁包间,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但是耐不住池宴许贴在墙上偷听,想要听听谢淮岸跟二哥说什么,两个人净在说一些废话,寒暄之类的东西,断断续续的也听不太清。


    蓉儿问道:“少爷,你在听什么了?”


    “帮我借一个他们的衣服,我去隔壁看看他们在说什么。”池宴许觉得趴在墙上听也不是办法,还是办成服务员光明正大的去更好。


    蓉儿道:“少爷,您别闹,咱们吃吃喝喝回家还要带孩子。”


    “……好吧。”池宴许好说话的应道,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着,根本没有死心。


    这个火锅味道倒是不错,也不知道21世纪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特别的东西竟然这么多,不过这个价格也确实不便宜。


    蓉儿跟池宴许一起吃,吃完了后还有人问他们是否需要净手,做指甲护理,池宴许一听,立即问道:“指甲护理是做什么的?”


    小二解释了一番,池宴许顿时眼睛一亮,道:“那你给蓉儿做一个,她这手哦,需要好好护理一下。”


    “真的吗?少爷?”蓉儿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虽然算不得白嫩,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池宴许拍了拍蓉儿的肩膀,道:“你先护理着,我去个茅房。”


    “客官,卫生间走这边。”小二带着池宴许出门,蓉儿被两个女侍拉着做护理。


    蓉儿着急道:“少爷,你别乱跑。”


    池宴许根本听不见,早就一溜烟跑不见人影了,池宴许跟领着自己的小二出了包间,便问道:“我看你们的衣服倒是挺好看的,我可以买一套吗?”


    “是这样的客官,我的衣服不卖,若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您一套。”小二回道。


    池宴许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么好?”


    “我们酒楼的营业理念便是,让客户宾至如归。”小二说道。


    池宴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谢淮宝还真的有点东西,这个酒楼能开这么大,应该叶少不了谢淮岸的帮助吧,原文里便是这样,谢淮岸帮了谢淮宝不少,每次宴客都会来谢淮宝的酒楼,久而久之,便带起了风潮。


    “那好啊,你快点给我来一套衣服,我现在就要穿上。”池宴许立即道,他要立刻就假装小二去看看尉迟宴礼跟谢淮岸说些什么。


    小二尚未应答,隔壁的包间门便打开了,尉迟宴礼跟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道出来,身后跟着几位仆役,再无其他人。


    “谢夫子客气了,小儿若是能拜在夫子的门下,便是他的造化。”尉迟宴礼客客气气的跟谢老夫子道谢。


    谢老夫子是太傅,在京中地位崇高,同时也是尉迟宴礼和颜沉的启蒙老师,根本不是池宴许心心念念的人。


    池宴许目光顿时从亮晶晶变得灰扑扑,早知道二哥来见老头子,他就在家里躺着睡大觉了。


    他的目光过于炽热,尉迟宴礼一瞬间便感受到了,经过池宴许身边的时候,下意识的多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一顿,眉头拧了起来。


    池宴许顿时转过身去,对着一旁的小二:“走吧,不是要带我去卫生间吗?”


    池宴许转身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脸,蓉儿给自己贴了一层薄薄的面具,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普通的模样,二哥没有理由会认出自己的啊。


    他低着头往前走,忍不住在想,难不成是自己气质出众,一下子就能被认出来。


    “嘿嘿,想不到我竟是这般出众的人。”池宴许傻笑着。


    去了一趟卫生间,池宴许磨磨蹭蹭的出来,以为尉迟宴礼必然已经走了,不料回来后,却发现一楼的大厅来了不少侍卫,中间穿着红色官袍的男子正在悠哉品茶,他面色冷峻,沉冷的眉眼半垂着,长长的睫毛敛下眼底的情绪,不动声色高深莫测的。


    他十分俊美好,面容比前些年倒是清瘦了不少,但他坐在大厅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没有人会挪开眼睛。


    池宴许看到他的那一眼,心脏便跟着“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再一次复活。


    此时二楼的食客像是看到什么惊奇的东西一般,全都围在二楼,压抑着兴奋低声讨论着,忽然有侍卫吼了一声:“肃静。”


    池宴许脑袋空了一下,从大家的讨论中知道了,楼下那位便是权倾朝野的谢大人,三年前的金科状元。


    此时,他带着御林军来捉拿结党营私的谢太傅。


    众人静若寒蝉,不敢吱声。


    尉迟宴礼铁青着一张脸,对谢淮岸道:“首辅大人,我只是请夫子吃个饭,并无其他。”


    “那这些书信是什么意思?”谢淮岸一把拍下一堆文书。


    尉迟宴礼眯了眯眼睛,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般污蔑忠良,良心不会痛吗?”


    “我忠于皇上,尉迟将军跟我说人情?那你将皇上置于何处?还是说,你心中不满?”谢淮岸站起身来,一字一顿,说话慢悠悠的,威胁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尉迟宴礼脸色铁青,说不出一句话来,谢太傅沉默半响,终于开口道:“老夫愿意去皇上面前说明一切,谢大人请带路吧。”


    “皇上可没有时间见你。”谢淮岸淡淡的说道。


    池宴许站在二楼,看着他们的针锋相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怎么可以这样?不能这样对二哥。


    尉迟家根本没有想谋反,谢淮岸为什么要这么说?


    池宴许紧张到了极点,想要下楼去,蓉儿却下意识的拉住了池宴许的手,冲着他摇摇头。


    池宴许正要说什么,侍卫却发现了此处的异动,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大人审讯,闲杂人等不得造次。”


    谢淮岸目光朝着两人看来,目光在池宴许平平无奇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蓉儿的脸上,不由拧眉,吩咐左右:“把他们两个带下来。”


    蓉儿立即松开池宴许的手,池宴许慢蓉儿一步,一步一步下楼去。


    尉迟宴礼见状眉头不由拧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看着池宴许,此时更加确认这个家伙便是自己那不听话的弟弟了。


    不过他站在谢淮岸的身后,谢淮岸的目光只注视着扮成小厮的蓉儿,嘴角微微扬了扬,道:“这位小哥,倒是像极了一位故人。”


    “大人,小的是大众脸,看着眼熟也不怪。”蓉儿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说道。


    谢淮岸冷笑一声,道:“芸儿。”


    “大人贵人事忙,还记得小的名字,不过现在叫蓉儿。”既然被认出来了,那也没有必要否认,只是她改了名字。


    谢淮岸微微一顿,也不笑了,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淮岸身边的侍卫交换了一下眼神:大人对这个娘们感兴趣!


    “你们刚刚在楼上作甚?”谢淮岸这才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池宴许。


    池宴许此时垂着脑袋,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平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若是偏要说有什么情绪,只能说是:吃饱了困了。


    谢淮岸不由拧眉,道:“抬起脸来。”


    池宴许抬起脸看他,眼睛中透着清澈的愚蠢,好像在说:抬起脸来干什么?


    “你是何人?”谢淮岸问道。


    池宴许下意识的看向蓉儿,蓉儿解释道:“启禀大人,这位是我们家的表少爷,自小痴傻,不会说话,此次跟二少爷来京城,也是听闻京中有位妙手大夫,希望能替表少爷治治病。”


    池宴许:……


    “原来是个傻子。”谢淮岸淡漠的扫了他一眼,随后又将话题转到尉迟宴礼的身上,“尉迟将军,你家这位随行的表少爷,没有向朝廷报备过。”


    尉迟宴礼立即应道:“忘了。”


    “那尉迟将军回家好好想想,是不是还忘了别人,来了也没有向朝廷报备?”谢淮岸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67章 第 67 章 尉迟宴礼被他气笑了:“……


    原本气势汹汹来捉拿反贼的谢淮岸, 很快便打道回府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扬长而去。


    他离开后, 压抑在现场的气氛才变得汹涌起来,大家讨论的不是他刚刚的咄咄逼人, 而是几年前游街时候的意气风发, 多少人都难以忘却, 后来他成了大官,不常在人前路面。


    鲜衣怒马的状元,游街时候也是春日, 街道两边丢下的鲜花足以遮住整个街道。


    池宴许在一旁闷了好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因为他发现刚刚逼迫二哥的谢淮岸让他有些不安, 他之前一直努力着爱着谢淮岸,想要给他温暖的人生, 可结果却还是如书中那般。


    他成了权侵朝野的高官,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还是走上了原文的道路, 他还在与顾连城为敌,还在喜欢谢淮宝吗?


    这里是谢淮宝的酒楼,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开出这么大的酒楼,一定有他的帮助吧。


    池宴许思索结束,便被二哥带着回了家。


    谢淮岸让尉迟宴礼回去好好想想有没有忘记还有别人也来了,池宴许没听懂。


    尉迟宴礼倒是听懂了, 他想要找的人便是池宴许,之前已经旁敲侧击问过好多次,尉迟宴礼也没有否认池宴许是自己弟弟的事情,但是都以家事为由拒绝了他的打听。


    昨日在金玉楼家的宴会上, 谢淮岸便直接问起了池宴许的动向,尉迟宴礼直接告诉他:“无可奉告。”


    刚刚这话,言下之意便是,就算池宴许没有跟着他们的队伍来京城,也得将人从南原弄来,谢淮岸给他宽限了几日,否则今日便会以谋反的罪名将他们都逮捕。


    尉迟宴礼让蓉儿带池宴许回房间休息,池宴许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了句:“二哥,咱们家还有人偷来了,你没有跟朝廷报备吗?”


    尉迟宴礼被他气笑了:“你别治了,治好了也流口水。”


    “我没有流口水啊,还有谁跟着一起来了,难不成是三姐吗?”池宴许不明所以。


    尉迟宴礼也知道他并不知道谢淮岸意欲何为,更不会跟他提及此事,如今的谢首辅可不是当年那位在平洲人畜无害的秀才了。


    当然,尉迟宴礼从前并没有见过谢淮岸,自然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人,若是知晓,便会发现,此人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当年有勇有谋洞察人心。


    “你今天私自出门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若是再敢,我就……”尉迟宴礼抬手,作势要敲他脑袋。


    池宴许立即抱着脑袋跑开,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云驰正好一觉醒来,看到全然陌生的池宴许的脸,顿时吓得嗷嗷大哭:“有坏蛋……爹爹,救我……”


    “云驰,是爹爹。”池宴许立即走到他身边,将自己的□□揭了下来,云驰见状,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摸了摸他的脸。


    池宴许凑近他,道:“宝宝别怕,是爹爹,这是易容术。”


    “易容术。”云驰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只能默默跟着他念了一遍,然后看池宴许又变成了自己熟悉的样子,笑中带泪,道,“漂亮爹爹,嘿嘿。”


    “爹爹会变脸,厉害吧。”池宴许道。


    “再变一个。”云驰也不哭了,抱着池宴许的脖子,要他继续哄自己开心。


    小东西睡了很久,此时正精力充沛,池宴许跟他玩了一会,云驰还觉得不够,缠着要一直陪他玩,池宴许便像个尸体一样躺着,说道:“玩不动了,你要把你爹给玩死了。”


    云驰可怜巴巴的坐在旁边,看着池宴许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忽然就小声啜泣起来,道:“爹爹……”


    “……怎么了,小祖宗?”池宴许抬起胳膊,将他搂进轻轻拍了拍。


    云驰抽搭着鼻子,说道:“谢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池宴许:“……”


    他之前便是胡言乱语说带云驰来京城找另一个爹,大家都有两个爹,他肯定也有,所以小东西一直记在心里,如今来京城也快十天了,他经常问一问,不知怎地,今晚突然伤心起来,他又没有见过谢淮岸,总不能有什么真情实感吧?


    “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云驰撅着个小嘴,眼泪啪嗒啪嗒的流。


    池宴许一看小崽子哭就受不了,道:“不会的,怎么会不要我们了?我今晚出去就看到他了,过些日子,我们就去见他好了。”


    池宴许还给云驰画了不少饼,跟他畅想了一下到时候一起去放风筝,还一起去游湖,还骑大马,顺便把他送到太学去……


    “然后……”


    “还要弟弟。”云驰补充道。


    “对对对,还要生个弟弟。”池宴许点头应道。


    云驰安心的躺在池宴许的怀里,睡着了,梦里还喊着弟弟了。


    真不知道哪里给他搞个弟弟来,曦儿不好吗?曦儿不是他弟弟吗?


    池宴许本来吃多了昏昏欲睡的,现在跟云驰聊了一会,却有点睡不着了,他开始想到了谢淮岸,那样子的他确实有点陌生,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又能给他们一次机会,如今的朝堂便是他的一言堂。


    他冲动之下可以冲到他的面前,让他放过二哥,可是被蓉儿阻止了一番,再一次站在他的面前,池宴许便多了几分思量,任由他们说自己是傻子。


    其实他不傻,只是退缩了。


    下一次,他一定要站在他面前问清楚。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次日天朗气清,艳阳高照,院子里的雪都化得差不多,池宴许正背着小祖宗晨练,是小祖宗要晨练,却要池宴许背着。


    “也不知道你练得是谁。”池宴许吭哧吭哧的背着他跑了好几圈,强壮的宛如个士兵。


    跑得汗淋淋的,尉迟宴礼便大步来到了他的院子里,冷脸看着他跑步,待他停下来,便道:“跑好了吗?”


    “好了。”池宴许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


    尉迟宴礼面色有些挣扎,道:“谢大人邀请你。”


    “我?”池宴许指着自己的脸,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学问不行的,我是文盲,我不想跟谢太傅学习,云驰可以,把云驰送去把。”


    尉迟宴礼憋了一下,道:“是谢首辅,不是谢太傅。”


    “什么?”池宴许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的说道,“他他他他……知道我来了?不行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了。”


    尉迟宴礼拉着打算跑走的池宴许,道:“他帮你找了京城最好的大夫,帮你治疗痴傻,他要见表少爷,不是你本人。”


    池宴许暗自松了一口气,旋即又觉得不对劲,忙问道:“他为什么要见痴傻的表少爷?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我不知。”尉迟宴礼有些气闷,本想拒绝这个邀约的,若是这样的话,也太明显了,他提醒道,“你先准备准备,待会就带你去看病。”


    看病两个字,他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云驰有些莫名,问道:“爹爹病了?”


    “爹爹没病,爹爹装的,为了……让你谢爹爹心疼我。”池宴许安慰他。


    云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副了解了的模样。


    池宴许梳洗了一番,让蓉儿给自己弄上面具,模样与昨夜毫无差别,才安心的松了一口气,这样应该认不出来了吧。


    第68章 第 68 章 痴傻,不想演的。……


    一路上, 池宴许时不时拍了拍自己的脸,时而问一下蓉儿道:“这玩意会不会掉啊?”


    他现在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谢淮岸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人, 他私心里觉得他肯定不会变成坏人,可是又有谁知道原本故事的力量, 若是他真的要对付尉迟家。


    爱情和亲人之间, 真叫他难以抉择。


    池宴许担心了一会, 又忍不住问蓉儿:“那我怎么演痴傻儿?我看着不像啊,若是大夫把脉,就查出来我精得很, 这可怎么办啊?”


    “少爷,你放宽心, 你就别说话,就很像了。”蓉儿解释道。


    池宴许狐疑的打量着蓉儿, 问道:“你不会在糊弄我吧?我觉得此事十分蹊跷,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说辞, 若是被人看着我了, 便说我是傻子?”


    “哪里会了?少爷,你想多了,我跟你最好了。”蓉儿眨巴了一下眼睛。


    池宴许也没有多想什么,只能说事已至此,总不能说自己是装的,这样更惹人猜忌, 说一个谎言就要无数的谎言去填补。


    马车驶在京城的大街上,宽阔平整的大道十分平稳,池宴许一路上吃了四块豌豆黄,两块驴打滚, 喝了点水,正打算朝着下一样小点心进攻,便到了地方。


    马车停下,门外响起了客气的声音:“是尉迟家的表少爷吗?谢大人已经等着了。”


    蓉儿掀开车帘子,道:“这便来。”


    池宴许只能将桂花蒸糕悄悄包起来,藏进袖子里,打算待会再吃,也不知道谢淮岸给他这个“傻子”看病,招不招待吃食?


    尉迟宴礼跟金玉楼也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小厮十分客气的招呼了池宴许和蓉儿进了大门,不过进了院子,便有人拦住尉迟宴礼夫夫,不让他们继续进一步,管家招呼道:“二位,大人请你们在花厅先歇着。”


    “可是我弟弟……”尉迟宴礼着急道。


    金玉楼拉了拉他的衣袖,摇摇头示意。


    池宴许一路上看着都觉得新奇,怎么前些日子才下过雪,这里还有盛放的蝴蝶兰,看上去美极了,还有这个院子,池宴许觉得十分喜欢,有种回到了自己家的感觉。


    蓉儿见着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暗暗心惊,默默地看了一眼池宴许,少爷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院子分明就跟平洲的池家一模一样。


    谢公子这么多年,还惦记着少爷,少爷也惦记着谢公子,她要不要帮两个人一把?可是家族的命令,她又不得不听。


    池宴许被那个蝴蝶兰吸引了注意,过去要看看,发现是上面停了一只蓝闪蝶,见有人飞来,就立即扑腾着翅膀飞在池宴许身边,池宴许伸手,蝴蝶便停在了他的指尖。


    “哇,少爷,它喜欢你。”蓉儿道。


    池宴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要说话,便听到身后有人传来声音,道:“动物不知喜恶,你家表少爷穿着蓝色的衣裳,手腕上的蓝色配饰发出蓝色的光,便让它以为这是它的配偶。”


    谢淮岸远远走来,浑身散发着冷酷的气势,他修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冷冷的瞥了一眼蓉儿,又看了一眼池宴许,道:“他不过是欺骗了蝴蝶,哪有什么真喜欢?你说对吧?”


    池宴许觉得他在点自己,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心中有些慌乱,指尖的蝴蝶也飞走了:“啊……呀……”


    池宴许差一点忘记自己是傻子,赶紧补救了一下。


    谢淮岸见状哼笑了一声,道:“蓉儿姑娘,带着你家少爷去看病吧,大夫在等着了。”


    “好的,表少爷,走这边。”蓉儿应道。


    池宴许被领着离开,好奇的回头看了谢淮岸一眼。


    谢淮岸也跟上了,对上池宴许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嘴角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明意味的。


    池宴许挠了挠脑袋,从袖子里拿出来了桂花蒸糕,递上去给谢淮岸:“啊……”


    谢淮岸不接,看着他。


    不想演的。


    蓉儿见状,解释道:“表少爷让你吃东西。”


    “多谢。”谢淮岸结果桂花蒸糕。


    蓉儿见状松了一口气,便听谢淮岸撇了一眼池宴许,见他也拿出了个桂花蒸糕开始啃,便问道:“你家少爷是怎么傻的?”


    “说来表少爷也是个苦命人,他从小也是十里八乡的天才,后来一场高烧,昏迷了四个月,醒来之后便不会说话了,还成了个傻子。”蓉儿半真半假的说道,池宴许从平洲回家,受了伤,确实昏迷了半年之久,只是没有变成傻子。


    但是跟傻子也没啥区别,这是颜钦说的,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生过孩子。


    蓉儿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就算少爷知道云驰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说,只当有个念想。


    谢淮岸听到这里,目光暗了暗,又问:“那你少爷昏迷期间,一直是你伺候在身边吗?”


    “当然……不是。”蓉儿差一点说漏嘴,解释道,“我还得伺候我家少爷了,哪有时间伺候表少爷,表少爷只是这次上京的时候才托我照顾一番。”


    谢淮岸没有继续说话了。


    蓉儿有些纠结,谢大人若是真的对少爷念念不忘,是不是该问一下自己他现在在哪里?


    还是他已经发现了表少爷就是少爷。


    蓉儿细细品了一下,他刚刚问的一直是少爷,她答的是表少爷。


    池宴许吃光了一块桂花蒸糕,那张普通又平凡放在人群中都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的脸,此时显得十分憨厚,谢淮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池宴许的身侧,蓉儿反倒落后了一步。


    谢淮岸将自己那块桂花蒸糕递到池宴许面前,问了句:“还要吗?”


    “……”池宴许连忙摆手,一边摇头。


    谢淮岸默默的吃掉糕点,道了句:“很甜。”


    “嘿嘿。”池宴许傻笑着,心想自己演傻子应该也挺像的,肯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谢淮岸领着池宴许到了室内,五个太医都候在那,他们见谢淮岸来了,便立即起身行礼,谢淮岸吩咐道:“替他看看有什么毛病不,听说是个傻子。”


    “敢问这位公子是先天傻的,还是后天傻的?”其中年岁最大的太医问道。


    谢淮岸又道:“后天傻的以前可聪明了,还不会说话了。”


    几个太医了解了情况之后,开始一一给池宴许号脉,池宴许坐在椅子上,眼珠子到处乱瞥,蓉儿站在远处,有些紧张,谢淮岸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每次他看过去的时候,都发现谢淮岸在看自己。


    或者说,他一直在看自己。


    池宴许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又想了想,自己根本没有在怕的,也就肆无忌惮的跟他对视。


    其他候着的太医,有人在细细观察其他同僚的把脉情况,也有心思活络的观察着谢首辅在干什么,见他目光一直停留在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哥儿身上,那眼神可不是在看傻子这么简单。


    那人心里一盘算,便想到了什么,这位油盐不进的谢大人,原来喜欢这一款。


    几个人都号脉完了之后,退到一边讨论了一番,最后首席老太医上前,道:“这位公子身体康健,并无其他病症,若痴傻是后天造成的,我们可以替他施针治疗,每日一次,半个月内便会有所好转。”


    “施针,施在哪里?”谢淮岸这才将目光从池宴许身上挪开,看向太医。


    “脑袋上。”太医又道。


    池宴许不由目光一呆,看上去更痴傻了,什么,竟然要往他脑袋上扎针?太可怕了。


    蓉儿适时的上前,开口道:“诸位大人,表少爷的治疗方式,还需跟二少爷商量。”


    谢淮岸也有所顾及,便道:“治疗之事,容后再议。”


    池宴许松了一口气,赶紧要拿桌上的看上去很好吃的小糕点吃,他不是贪吃,只是新来了一个地方,发现这边的糕点食物样式很多,想要多尝试一点,目前尝过的东西只有豌豆黄最好吃,今天的桂花蒸糕有股烧焦的味道,所以他送给谢淮岸了。


    谢淮岸回头便看到池宴许在偷吃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小仓鼠一样,丝毫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吩咐厨房,先摆膳。”谢淮岸道。


    池宴许听到要吃饭了,立即将塞进嘴里的糕点拿出来,首辅家的伙食肯定很好吧,他来京城这段日子,一天天的只能跟云驰在小房间里吃饭,别人家的饭菜还没有吃过了,倒是二哥二嫂一天到晚去各种达官贵人家做客。


    谢淮岸见状,眉眼肉眼可见的染上了笑意,极为太医也面面相觑,还是第一次看谢大人笑。


    宴客厅内,众人已落座。


    池宴许被安排在谢淮岸的左手边,尉迟宴礼夫夫则是被安排在右侧,其他太医们则是分坐在稍后的位置。


    尉迟宴礼见谢淮岸给池宴许夹菜,不由皱眉,目光看向候在一边的蓉儿。


    蓉儿回以没问题的眼神。


    尉迟宴礼还是不放心,便开口道:“谢大人,其实你之前要寻得人,我已经有下落了。”


    “哦,说来听听。”谢淮岸漫不经心的抬眸。


    之前威逼利诱过尉迟宴礼好多次,他就是不承认池宴许是他的弟弟,也不说他人在哪里,昨夜他见到了蓉儿口中痴傻的表少爷,当下是信了他们的话。


    不过他离开之后,却闻到了这个傻少爷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那股熟悉的香味,他曾经背着他的时候,不断地萦绕在鼻尖,也曾经在梦中梦见过。


    不过等到再回头的时候,他便看不到人了,剩下的气味只有海里捞的火锅味。


    谢淮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闻错了,便派人去将人带来府上,果然是那股熟悉的香味。


    眼前的人必然是池宴许,心中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怒意,在看到他现在这副状态之后,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必然受了很多的苦,他这样也无法来找自己。


    谢淮岸已经在心里原谅他了,不过倒是好奇,尉迟宴礼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第69章 第 69 章 宴客厅的气氛瞬间有……


    宴客厅的气氛瞬间有些沉闷起来, 池宴许在十分投入的演傻子,一边吃东西。


    几个太医眼观鼻,鼻观心, 不敢吱声。


    尉迟宴礼忽然哼笑一声,道:“那个孩子……”


    谢淮岸忽然目光一凛, 立即道:“尉迟将军, 我们饭后再议。”


    原以为他要说的池宴许的下落, 却不没想到尉迟宴礼在说皇孙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在这种场合下说起。


    谢淮岸之前查皇孙的事情,确实是断在了尉迟宴礼这里, 但是据探子回报,尉迟宴礼自己营救皇孙时, 也是身中无数箭,九死一生, 那样的情况下未必能护住皇孙的周全。


    池宴许听到孩子, 吃饭的手也顿了一下, 目光落在二哥身上, 又看了看谢淮岸,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池宴许不由拧眉,沉思着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因为他戴着易容的面具,所以无论做什么表情,那张脸都看着有些呆。


    午饭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谢淮岸跟尉迟宴礼进了书房商讨大事,池宴许跟金玉楼便先行回家了,到了家中之后,池宴许直接揭掉了脸上的面具, 揉了揉自己的小脸,道:“这个面具真的很难用。”


    “好好好,面具难用,那我们下次便不用这个了。”蓉儿解释道。


    池宴许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膛,道:“其实我觉得……谢淮岸好像认出我了,还对我挺好的,你说他是不是还喜欢我了?”


    “少爷,你要是这么说也没错,兴许是他看到你变成了傻子,便跟你恩怨一笔勾销了。”蓉儿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


    池宴许顿时面露苦色,道:“那总不能,我一辈子都装成傻子吧?”


    “其实吧……”蓉儿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咽了下去,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池宴许不知道她其实什么,不过他心里觉得谢淮岸肯定是认出了自己,认出了他还对他挺好的,说明还是喜欢他。


    池宴许吃撑了,家里的小祖宗则没有爹爹陪着一起吃饭,在那闹脾气。


    云驰也是个喜欢热闹的家伙,在院子里呆了小半个月没有出门,早就不耐烦了,若不是池宴许天天陪着他,能跟漂亮爹爹待在一起,他早就生气了,但是他发现,池宴许早上出门了,昨天晚上也背着自己出去吃好吃的,小脾气就上来了。


    池宴许一回到院子里就发现云驰在地上撒泼打滚,闹得人仰马翻,曦儿躲在一边悄悄的看哥哥,好奇他在干嘛。


    一旁的下人也不敢上去,否则云驰就会拿脑袋撞他。


    “云驰,你怎么可以躺在地上,地上多凉啊。”池宴许赶紧将云驰抱起来。


    云驰看他回来,哭得更大声了,反正就是不满池宴许一个人出去吃好吃的,自己也想要,还有就是他什么玩得都没有,天天待在院子里,委屈极了。


    池宴许说什么都不好使,他就是要出去玩。


    “……爹爹不能只顾着自己出去玩,不带云驰出去。”云驰委屈巴巴的。


    池宴许无言以对,思索了片刻道:“明日大家都去春猎了,城中也不会管的这么着急,不如我带着云驰去街上转转。”


    “好。”带着小哭腔。


    池宴许又说:“过些天,家里再找个戏班子,来给你唱大戏,好不好?”


    云驰擦掉眼泪,满意道:“好。”


    “再找城里最好的厨子,给你弄新奇的好吃的。”池宴许继续说。


    云驰这些眉开眼笑了,重重点头。


    小吃货。


    春猎的时候,谢淮岸也要求尉迟宴礼带上傻子表少爷,尉迟宴礼没有将这个事情告诉池宴许,反倒是找了个身形与他相仿的人,戴上面具,带出了门。


    池宴许这边则是带着云驰出了家门。


    云驰也是乡下来的,看到什么都很新奇,趴在车檐子上睁大了眼睛,因蓉儿前几次都是候在傻子表少爷身边,这一次也带着去了猎场。


    池宴许身边便候着其他的丫头,父子俩进了一家甜点店,环境又很私密,又有着池宴许和云驰没有吃过的东西,两个人便要了个最贵的包间,开始品尝美式。


    池宴许吃了几口,看着云驰肥嘟嘟的小脸,不由放下了勺子,沉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是不是长胖了?顿时有些食不下咽了


    这又是一家谢淮宝的分店,恰逢今日谢淮宝在甜品店里查看账簿的日子,几家店都有些小赚,却没有他想象中的赚得那么多,而且店面扩张的速度有些快,古代普通人消费力又不高,达官贵人吃个新鲜家中又有厨子,很少会来外面宴客,这样不讲究。


    谢淮宝最近又在考虑做外卖,将自己的食物可以送到有钱人的府上,不过这钱是不太够的,他想要找云子衡投资些银子,他来京城一直攀附的人便是云子衡,这个云子衡吧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一开始对谢淮宝还有些兴趣,如今也是有些不太在意了,尤其是谢淮宝经常吊着他,他的耐心有限,最近又有了别的相好,重点是这些朝臣被谢淮岸打压的有些厉害,手头也没有那么宽裕了。


    谢淮宝思来想去,咬咬牙,决定去找谢淮岸,毕竟那可是自己的哥哥。


    虽然前几次找他,都被以不认识给扫地出门了。


    这一次……他得找个理由。


    “爹爹,我还想要草莓布丁。”云驰奶声奶气的说道。


    池宴许将自己面前的那份给他,道:“我这份给你,你都胖成小猪了。”


    “嘿嘿。”云驰也不在乎,开开心心的吃甜食。


    三岁的小孩胖嘟嘟的也觉得可爱,但池宴许总害怕以后云驰变成个肥胖的纨绔,找媳妇都会被人嫌弃的那种。


    谢淮宝在门外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停住了脚步,从格窗子里往里面看,发现屋子里坐着的两个人不正是池宴许,以及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这是……池宴许已经结婚生子了?


    那谢淮岸还在等什么,等这么一个抛弃他,还能跟别人过好日子的人吗?


    谢淮宝顿时像是发生了什么惊天的大大秘密一般,有了这个秘密,谢淮岸肯定会愿意见自己的,他立即拿着账簿回到了前台,让小二的额外关照一下厢房里的父子给他们打折办VIP,顺便打听一下他们的住处,打算将这个消息用在有利的地方,这个池宴许竟然还敢来京城。


    谢淮宝的小算盘并没有打好,池宴许带着孩子回家,家里的戏台子便搭了起来,次日又听了小曲,做了花灯。


    第三日一早,池宴许打算让甜点铺子给自己外卖送点吃得来,刚刚下单没多久,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下人去开门,等来的则是谢淮岸,带着一堆御林军。


    池宴许正要出门,周升便从暗处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默默摇头。


    “外面发生了什么?”池宴许真是好奇到了极点。


    金玉楼抱着曦儿出现,曦儿顿时被吓得嗷嗷大哭,金玉楼一边安抚着孩子,一边问道:“见过谢大人,不知道如此劳师动众,所为何事?”


    “把刺杀皇上的家伙押上来。”谢淮岸冷厉的目光扫过金玉楼。


    士兵押送上来一个锦衣的男子,相貌十分普通,穿着却华贵,正是池宴许前几日穿着的蓝色锦云长衫,身上的装饰也一模一样,若是不看脸,确实分不出来谁是谁。


    “尉迟将军好大的胆子,你们家的表少爷可是刺客,惊着了皇上,该当何罪?”谢淮岸冷冷的说道。


    尉迟宴礼也在侍卫中走来,他因着官位在身,没有将他抓起来,但是也略显狼狈,他不卑不亢道:“表弟是从我带去猎场,惊着陛下也是真的,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们尉迟家世代忠良,绝对不会做出刺杀皇帝之事,还望谢大人明察。”


    “是吗?若是光明磊落,何必戴着面具?”谢淮岸嗤笑,“欺君之罪,亦是死罪。”


    尉迟宴礼不发一言。


    谢淮岸眯了眯眼睛,鹰隼般的眸子盯着尉迟宴礼,等着他的一个交代。


    池宴许见状,心里都纠结到了极点,谢淮岸为什么一直针对二哥?


    他恨不能快点出去跟他说清楚。


    就在此时,一个侍卫忽然提着一只手上的海东青邀功道:“大人,这里猎到了一直海东青。”


    谢淮岸看着他送上来,翅膀上中了箭的鸟儿,不由眯了眯眼睛。


    “你看,这个鸟儿鼻子上有个媒婆痣,我们就叫它大黄。”


    谢淮岸怔怔的看着那只鸟儿,喃喃道了句:“大黄?!”


    受伤的鸟儿忽然扑腾了一下翅膀,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痛苦的嘶哑,唤来了它的兄弟,盘旋在屋顶的另一只海东青俯冲下来,直直冲向抓着大黄的士兵,抓破了他的脸。


    “擎苍!”谢淮岸阻止手下拔刀,大喊着它的名字。


    擎苍已经多年未见他,早就不知道他是谁了,只知道他伤害了自己的兄弟,下一次攻击朝向了谢淮岸,直直的抓掉了他的发冠,一向一丝不苟冷酷的谢大人,披头散发着。


    “大人,小心。”手下意欲阻止。


    谢淮岸却依旧大喊着“擎苍”的名字,然后吹响了熟悉的哨声,擎苍歪着脑袋,似乎有些耳熟,停在了他的胳膊上,歪着脑袋打量了他很久。


    谢淮岸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它的脑袋,脸上露出肆意的笑容:“擎苍。”


    纵然见着擎苍了,让他开心起来,却也没有放过这家疑似反贼,他一声令下:“尉迟家全都带走,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等……等一下!”池宴许赶紧冲出去,大喊一声!


    第70章 第 70 章 “我把擎苍送给你,你又……


    谢淮岸眯了眯眼睛, 看着远远走来的池宴许,眼中本来就冷厉的神色,此时变得更加冰冷。


    很好, 短短几日,他又骗了自己两次。


    池宴许给了尉迟宴礼一个安慰的眼神。


    谢淮岸则是像不认识他一般, 问尉迟宴礼, 道:“尉迟将军不是说家中没有其他未上报的人员?这是走了个表少爷, 现在这位又是?”


    “我……我是来投奔二哥的。”池宴许立即帮尉迟宴礼回答了。


    尉迟宴礼沉默无声,谢淮岸听到他说话,才将目光投向他, 问了句:“投奔?”


    池宴许不言语,目光落在他手上提着的大黄, 愤愤的指责道:“你把我的鸟弄死了!”


    “大胆,这是你对大人说话的态度?”手下立即要上前教训池宴许。


    谢淮岸立即抬手, 有些生硬的说道:“让太医……给它好好治治, 一定要救活。”


    池宴许也不说话, 也不看谢淮岸, 此时前院里一堆人聚集着,原本是说尉迟宴礼带着刺客刺杀皇上,后又有海东青伤了谢大人,谢淮岸此时还披头散发的站着,虽然形容潦草,却又不失风度,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人,谢大人显然想要拿他做一下文章,给尉迟宴礼再定个罪。


    可是现在又看着不太像,跟随着一起来的侍卫忽然不知道如何处理。


    一阵风吹过, 谢淮岸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视线,这才反应过来,他回头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束了一番,随后又转身道:“全部带走。”


    尉迟宴礼冷笑一声:“谢大人这些年风头这么盛,大肆排除异己,如今又对我们封地下手,若是我家今日有一人受难,其他三十五家,该如何想如何做?”


    “尉迟将军是在威胁我?”谢淮岸眯了眯眼睛。


    “不,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告诉你,谢大人,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尉迟宴礼丝毫不怵,他对于这些玩弄权术的人丝毫不放在眼里,十分看不上。


    谢淮岸目光扫了一眼池宴许,发现擎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他的肩头站着,擎苍疑惑的看着谢淮岸,歪着脑袋似乎在确认什么,可是池宴许根本没有在看他,他根本不在乎尉迟宴礼怎么说他,也不在乎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的人。


    池宴许对他全然如陌生人一般,遇到他不会露怯不会慌张,所以才演傻子演的那么像,把他都给骗了,明明早就来京城了,却不愿意出来见他,若不是今日他上门,伤了他的猛禽,说不定……


    谢淮岸嘴角微微扯了扯,薄凉的笑着,熟悉他的人身上都泛起了冷意,看来这个不知死活的尉迟将军确实惹怒了谢大人。


    “很好,把他们全都押进天牢。”谢淮岸一声令下,不容置疑。


    金玉楼紧张的看着尉迟宴礼,求助,孩子还小,进天牢可怎么办啊?


    尉迟宴礼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计后果了,看着金玉楼和孩子,又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池宴许,不禁咬咬牙:“谢大人,还望你念在孩子还小,而且尚未确认刺客就是我家所出。”


    “嗯?继续。”谢淮岸整以闲暇,听着他接下来如何求饶。


    尉迟宴礼抱拳道:“谢大人,我愿意配合你捉拿真正的凶手,并且我表弟也被这个刺客杀死,我们也是受害人,恳请谢大人放我们全家老小一马。”


    “我倒是真的见识到了,你们一家变脸的速度可真快,所以尉迟将军说的哪一句话才是真的?”谢淮岸冷着眸子,说话的时候看向池宴许。


    池宴许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默默挪开目光,抿着嘴唇,有些不开心。


    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所以他不看他,再一次看到他,他还是会喜欢他的。


    谢淮岸将他眼中的失望看得清楚,心中微微一滞,随后便是生气,他点池宴许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吗?”池宴许指着自己的脸,愣了一会,问道,“你也要把我也抓走吗?”


    声音无波澜,与寻常时候别无二致,没有着急,也没有慌张,不知道这副淡然的模样是如何维持的,冷淡的像是对待不认识的人一般,他越是没有波澜,谢淮岸便觉得越生气。


    谢淮岸无言。


    池宴许思索了片刻,徐徐道:“我二哥肯定不会刺杀陛下的,希望谢大人明察,还有我二嫂和曦儿,身子骨弱也受不了牢狱之灾,希望谢大人开恩,不要让他们进天牢,若是真的要查刺客,我们全家可以禁闭不出门,全力配合谢大人查案。”


    谢淮岸瞥了池宴许一眼,又问了句:“你这是在跟我求情?”


    “是的,谢大人,表哥受害,我们家也是受害者,希望你能还我们一个公道。”池宴许看着谢淮岸,眼睛一眨不眨的,透着十二分的无辜可怜。


    他总是这般,盯着他看,说几句软话纵然心中有千番怨气,也会烟消云散,细细想来,这好像已经是三年前的记忆了,那时候他不过是平洲城里别人口中地主家的赘婿,寄人篱下,被池宴许当做备用的男人罢了。


    当时他正好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正好需要找个人成亲。


    或许是别人也可以,这些年,他身边的狂蜂浪蝶也不少吧。


    “哦?那你的诚意了?”谢淮岸示意,侍卫搬来了椅子,他淡定坐下。


    池宴许问了句:“诚意……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的朝着尉迟宴礼看去求助,尉迟宴礼道:“谢大人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你直说,你要什么?”池宴许也怔怔的点头。


    谢淮岸沉沉的眸子盯着池宴许看了半响,冷笑一声。


    池宴许等着他给一个回答,谢淮岸一直沉默着,期间侍卫还送上了一杯上好的热茶。


    “茶倒是不错。”谢淮岸品了一口,评价道。


    “就是城里铺子里随便买的,你要是喜欢,都送给你。”池宴许大方道。


    谢淮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将茶水还给别人,道:“你那个猛禽不错。”


    “……”池宴许愣了一下,乖乖托着擎苍送到他旁边,但是谢淮岸也不伸手接过去。


    他托着一只成年海东青,胳膊有些酸,见谢淮岸也不要,便问:“你不要吗?”


    “另一只,三天后来我府上领回去。”谢淮岸起身,抬手拍了拍池宴许的肩膀,说的意味深长。


    “能治好吗?治好还能飞吗?”池宴许表示担忧。


    谢淮岸侧眸看他一眼,随后吩咐左右道:“尉迟将军保家护国有功,族中表兄弟也被刺客所杀,待本官查明真相前,全员不得离家,持我手令方可出入。”


    “遵命,大人。”侍卫唯谢淮岸命令是从,将尉迟府团团围住。


    府中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尉迟宴礼看了一眼池宴许,眼神有些微妙,道:“你不该出来的。”


    “我不出来,他不得抄家啊?那云驰怎么办?”池宴许问道。


    尉迟宴礼顿了一下,拍了拍池宴许的肩膀,道:“苦了你了。”


    “??苦什么?”池宴许一脸茫然。


    尉迟宴礼语气有些微妙,道:“难道你不知道,谢知追是为了找你来的吗?”


    “为什么找我?”池宴许心脏忽然停了一下,随后猛跳起来,所以,他还喜欢我吗?


    “因为他想弄死你,我们一直都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才不让你出现在他面前。”尉迟宴礼吓唬池宴许道。


    池宴许摸了摸脖子,“不至于吧。”


    “你别吓唬许儿了,其实我们家跟谢兄阵地不合,我们怕他会为了目的不折手段,伤害你和云驰。”金玉楼解释道。


    池宴许若有所思,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谢淮岸是为了来找自己,家里人不让他们相见也不是为了阻止他们。


    两边都没有任何阻碍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去找他?


    池宴许当即就决定去找谢淮岸,不过他也不能表现的太开心,他应该想一点计策。


    示弱。


    他得示弱,他是被家族驱逐出去的小可怜,现在来投奔二哥的,然后谢淮岸不能抓走二哥,因为这样他就又会流落街头……


    三日后,池宴许到达了谢府,在书房里见到了谢淮岸,他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示弱,说了一番不要抓走二哥的说辞。


    “哦?所以你二哥若真的行得正坐得直,何必要你来求情?”谢淮岸听了池宴许的求情,冷冷的反问。


    池宴许抬眸,对上谢淮岸冷漠的眸子,难以置信他竟然会如此颠倒是非,显然就不是二哥做的。


    “我只是……”池宴许一时半会没有想好后招。


    谢淮岸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折子,问道:“你只是没有想好怎么帮你二哥开脱,你也觉得你二哥有罪,所以来找我求情,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二哥?”


    池宴许顿时头大,他哪里说得过谢淮岸,而且如今的他,气势逼人,看上去十分不好惹,捉摸不透。


    他对自己亦太过自信,认为谢淮岸还对自己有意,他只能弱弱的开口:“可是……我二哥真的没有做,若是你真的觉得我二哥有罪,三日前,便该把我们都抓走,你已经网开一面了,就不能网开第二面吗?”


    “池宴许!”谢淮岸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在,我在!”池宴许立即应道。


    谢淮岸嗤笑一声,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近,笑道:“或许该叫你尉迟四少对吧?”


    “别……别这么客气,你叫我名字就行。”池宴许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


    “你可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谢淮岸冷声道。


    这话说出来倒是有几分怨念在上面,谢淮岸拧眉,立即又道:“我说过,让你带着诚意来求我,巧言善辩,就是你的诚意吗?”


    “我……给你带了这个。”池宴许忽然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放着平洲书斋带来的金墨和砚台,“我特地去平洲帮你找来的,平洲发生了战乱,书斋已经不做了,你当年最喜欢这个墨,我找到了老板帮你弄得。”


    谢淮岸垂眸看着他找来的墨,眼底微微有所触动,伸手接过,算是接受他的这个礼物,池宴许松了一口气,便听谢淮岸又问:“你不是说,你被家族驱逐了,过得十分凄惨,怎么还有钱买这些?”


    “……其实,虽然被驱逐了,但是我母父还是不忍心我过得不好,也有接济我。”池宴许目光闪躲。


    谢淮岸哪里没有看出来他在说谎,提醒道:“你说一个谎之后,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池宴许无言以对。


    谢淮岸又觉得好笑:“所以你们二哥全家的性命,就值这个几块金墨而已?”


    “我把擎苍送给你,你又不要。”池宴许急了,这人怎么讲话也不讲清楚,谁知道他有什么喜好?


    就这金墨,也是他抓耳挠腮想好久才想起来,而且谢淮岸这个人本来就表现的没有什么喜恶,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能走上权力之巅,没有在意的就没有软肋,所以所向披靡。


    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了,谢淮岸垂眸盯着池宴许看了良久,池宴许也瞪大了眼睛,有些气鼓鼓的,又有些愤懑,他被家族保护的很好,一如当年。


    除了好像胖了点,脸上长了点肉。


    鬼使神差的,谢淮岸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细腻的皮肤,如琼脂一般,指尖碰触到的瞬间,好像都会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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